第19章
他們到臨江碼頭取船的時候出了一點岔子,由于高溫天氣導致幹旱,致使臨江水流見底,貨船無法出動,想開走船,要有足夠的水位後才能開走。
現在到處幹旱,全球水資源告急,要想水位上升,得好幾個月後高溫下降,暴雨來臨才有機會。
司南不想等那麽久,船放在這裏,日日頂着高溫,很容易讓船身曬裂,到時候下水很容易進水,如果不弄走,他們就得每天來給船身做保養。
現在的溫度越來越高,每外出一次,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今天過後,司南再也不想白天出門了,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被架在火上烤,渾身熱的都快冒煙了。
程溯銘和她想法相同,直接找來碼頭負責人,說他們中午會想辦法弄走貨船,到時候請他和碼頭工作人員行個方便。
司南很有眼力勁的從空間裏拿了五袋十斤重的大米,五桶五千毫升的飲用水,假裝從車後備箱拿出來,拿給碼頭負責人,讓他分給大家。
臨江碼頭本就是個內陸小碼頭,平時碼頭的工作人員一共就十人,高溫之後,臨江水位見底,江面上所有船只都無法行駛,他們平常都沒活做,碼頭每天就四個人早晚輪班守船。
如今食物水源短缺,司南一下給這麽大手筆的物資,碼頭負責人分給工作人員後,大家夥兒都很高興,紛紛表示,中午需要他們幫忙的話,他們會過來幫忙,不會白拿他們的物資。
司南趕緊拒絕了,現在一桶水、一袋米遠超以往的物價,是有錢也買不到的東西,她之所以舍得拿給他們,還不是想讓他們走的遠遠的,不要在碼頭添亂,影響她操作。
貨船後續的錢,司南早在半個月前就結清,碼頭負責人拿人手短,平時中午高溫的時候,沒人受得住那能曬死人的溫度,中午碼頭根本沒人守,他想着水位淺,平時碼頭無人守也沒出什麽亂子,雖然不理解這對夫妻為什麽要在大中午弄走船,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麽辦法弄走船,不過大家錢財兩清,人家還特意給了米水,讓他們不要過來,他們也沒必要添堵。
距離中午還一個多小時,司南和程溯銘回到停在碼頭陰涼處的悍馬車上,車裏的冷氣開得十足,進去之後十分涼爽。
司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從空間裏拿出兩瓶冰凍礦泉水,遞一瓶給程溯銘:“天氣太熱了,喝口水降降溫。”
空間是恒溫存在,所有東西放進去是什麽樣子,拿出來就是什麽樣子。
這麽熱的天氣,喝常溫的水跟喝熱水沒什麽區別,司南專門買了兩個超市賣雪糕的那種大冰櫃,裏面放了半冰櫃的水,把桶裝、瓶裝的礦泉水、各種飲料、牛奶都放進去凍,凍到瓶子中間出現二指寬的冰塊,就把它們挪進空間裏,它們就一直保持着冰凍的溫度。
跟程溯銘相處兩個月後,司南發現他的确不挑食,不過總有自己的偏好,比如他不喜歡吃太辣的食物,不喜歡吃魚,喜歡吃番茄炒蛋,各種清淡的湯類,跟她的胃口正好相反。
她喜歡吃重辣重麻的食物,湯類還挺喜歡,但不喜歡番茄炒蛋還有各種酸酸甜甜的糖醋食物。
兩人在喝水的問題上,卻出奇的一致,都喜歡喝礦泉水和白開水,飲料牛奶類的都喝得不多,原因是兩人都覺得喝飲料不健康,無法從根本意義上解決生理口渴,遠不如喝白開水、礦泉水來的自在。
這在大部分年輕人都喜歡喝汽水、奶茶和其他飲料的時代,平時就喜歡喝白開水、礦泉水的人簡直是其中異類。
當時兩人發現對方喝水的喜好跟自己相同之時,都互相望着,忍不住笑了許久。
程溯銘拿過水,手上微微用力,擰開了瓶蓋,很自然的放在司南手中,從她手裏拿走另一瓶水,打開後張嘴喝水,全程沒發出一點喝水的聲音,姿态斯文優雅把整瓶水喝光了。
司南握着被擰開的礦泉水,心裏五味陳雜,因為家庭的緣故,她從小就很獨立自主,擰瓶蓋這種事情,她跟鄒世初在一起的時候,她從沒想過讓鄒世初幫忙擰開,鄒世初也沒想過給她打開,兩人就沒在這種事情上發生過争執。
那時候她總不明白有些女孩為什麽執着于讓男朋友/老公幫忙打開瓶蓋,拿包包,買奶茶,捆頭發等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後來跟程溯銘結婚以後,像擰瓶蓋這種細微事情,程溯銘總是在不知不覺間給她做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原來女孩們執着于這些細微末支的事情,很多不是矯情,只是想得到心愛之人的偏愛和寵愛。
只有偏愛/寵愛,男人才會心甘情願的為你低頭,為你做這些細微至極的事情。
司南心髒微微發疼,眼圈漸漸泛紅,不知道是替以前錯付的自己不值,還是感動終于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疼。
她對程溯銘說了聲謝謝,偏頭看向窗外,不想讓程溯銘看到自己紅了的眼睛,将手中冰涼的水咕嚕嚕一口氣喝光,感覺火辣辣的胸腔跟着涼爽了下來,舒服的打了個飽嗝。
這般老牛喝水,毫無形象的女漢子喝水方式,放在其他人眼裏,多少覺得司南太過粗魯,沒有女孩子的斯文形象。
但在程溯銘的眼中,這才是司南的真正的模樣。
司南跟他一樣,表面上看起來文靜秀氣,很好相處的溫柔女人樣子,但在那張笑意盈盈的漂亮面容下,其實隐藏着一張冷漠無情,心狠手辣的面孔。
前世他初遇到她時,她一直表現的溫柔文靜,相處好幾年後,她在他面前懶得僞裝了,每天就木着一張臉,雙眼死氣沉沉的,很少笑,每天活得像只行屍走肉,只有喝水吃飯時大咧咧的動作,才能感覺到她的生氣。
這輩子重生回來,看到她充滿活力的樣子,不管喝水的動作有多粗魯,他絕不會去糾正,也不會讓她改掉喝水的習慣。
許多人總是為了這樣那樣的框框條條強迫別人,約束自己,卻忘記了人生苦短,一眨眼就是一輩子,明天和意外誰先來都不一定。
在這樣有限的生命裏,開心過是一天,不開心過也是一天,何必為了別人的眼光,不斷約束自己,讓自己活得不快樂。
人啊,怎麽開心怎麽活吧。
中午十二點,火紅的太陽烤着大地,空氣中萦蘊着扭曲的空氣熱浪,感覺地球都要被曬的融化了。
碼頭的工作人員都熱得受不住,紛紛跟程溯銘兩人打招呼,他們要下班回家吃午飯去了,大概下午三點左右上班,兩人表示知道了,目送他們離開後,司南動了。
她走去碼頭,找到他們所購買的‘希望號’貨船前,凝神靜氣,雙眼直直盯着貨船,心裏默念,将貨船裝進去,裝進去!
也不知道是貨船太大,還是她注意力不集中,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人還搖搖欲墜,臉色煞白,頭暈腦脹,看起來随時都會暈過去。
“實在放不進去就放這裏,別逞強。”程溯銘撐着一把很大的黑色遮陽傘,替司南遮着太陽,看她臉白的不成樣,站在她身側,修長的手臂微微擡起,防止她暈倒,“碼頭負責人已經去船管所幫我們做了登記過戶手續,船放在這裏很安全,以後每天我來保養這艘船。”
“你要每天頂着熱死人的高溫來保養這艘船?別到時候水沒漲起來,你倒先熱死在路上了。”
司南忍着頭暈眼花,惡心想吐的感覺,吸氣吐氣,深深呼吸了幾回,将所有精神集中在貨船上,擡起纖長的手臂輕輕觸碰“希望號”船身,心中默念:“進去。”
上千噸的貨船霎時間消失在眼前,司南因消耗精神意念過多,兩眼一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感覺自己頭疼欲裂。
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自己是因為把大貨船放進空間裏才暈了過去,可是她以前囤貨之時,一口氣放了上千噸的大米進空間裏,也沒見她暈倒過去啊,這是怎麽回事?
她掙紮着起身,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裏唯二的兩張病床被她和另一個老太太躺着,周圍擠滿了人。
原本不到十五平米的二人病房,如今至少安插了十五個病人在裏面,他們或躺或坐在地上、或者靠着牆壁,全都打着點滴,戴着呼吸罩,臉色慘白蠟黃,看起來不大好。
病人的旁邊都站着家屬,人手一把小扇子,給吊水的病人扇風。
本就不大的房間,裏面擠了三十多個人,雖然醫院是重要地方,各個地方停電都不會停醫院的電,開了中央空調,但空調的溫度并不低,這麽多人擠在一起跟蒸桑拿似的,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汗臭味。
司南一個憋不住,爬起身一陣幹嘔。
程溯銘提着一個五層不鏽鋼飯盒進來,看司南想吐的樣子,趕緊走過去,把飯盒放在床頭櫃上,從病床底下拿一個小盆子出來,拍着她的後背,讓她吐裏面:“吐,吐出來會好受些。”
司南幹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來,實在是被病房裏那麽多人看着,她壓力山大,想吐也吐不出來。
程溯銘看她實在吐不出來,扶着她靠在病床枕頭上,她有氣無力的問他:“我這是怎麽了?”
“你中暑了,差點得熱射病死了。”回答她的是一個挨着她病床,坐在地上的一個年輕女人。
她一只手舉着一根自制的三角竹竿,上面挂着兩瓶吊瓶,一只手拿着大莆扇,給她懷裏坐着的四五歲左右的小男孩扇着風,對她笑着說:“現在住院的基本都是中暑和得熱射病的病人,你運氣挺好,你先生是醫生,你暈過去之時,他發現你體溫不對,一直用冰水給你降溫,送來醫院搶救,還花了大價錢租了病房裏的病床讓你躺着。不像我們,沒錢租床位住,只能在病房裏找個位置擠着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