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超市原本是打算在八點鐘開門的,但看門口已經聚集了上千人,超市老板怕再晚開門人太多,超市忙不過來,于是帶領着工作人員,人手一個大喇叭,對着人群喊:“大家夥兒都靜一靜,靜一靜啊!都先排好隊,排成五隊,咱們有次序,有紀律的慢慢進超市。不要擠,不要插隊!這次咱們福萬家超市貨源很足,大家不要急,不要搶,都會買到的!大家開始排隊好不好!”
一開始人們還聽超市老板、工作人員的話排隊,但是排了不到兩分鐘,就因為誰先來,誰後來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還有人為了站在前面的位置大打出手,周圍的人是拉都拉不住。
眼見太陽升高,火紅的光線撒滿大地,熱得人渾身冒汗,再往後拖延,只怕會把人熱出毛病。
超市老板好不容易搞到的貨,想趁此大賺一筆,幹脆叫工作人員直接開門,也懶得叫人排隊買貨了。
本來吵吵個不停的人群見超市大門打開了,這下都顧不上吵架打架,全都拿上自己買東西的裝備,像發了瘋的成群野牛,全都不要命的往裏沖。
有帶着老人小孩的家庭一看這種架勢,吓得趕緊抱成一團,以免發生沖撞事故。
也有不怕死的老人,完全沒有了上公交車就柔似林黛玉的模樣,把孩子往懷裏一抱,氣勢洶洶的往裏沖,吓得孩子哇哇大哭,也只說:“乖孩子,忍一忍,咱家已經斷糧斷水好幾天了,今天爺爺/奶奶必須搶到吃的!”
司南擠在人群中,一雙修長有力的手臂拉住了她的胳膊,她被拉到一個緊實寬闊的身軀前,擡頭之時,對上程溯銘那雙沉靜無波的黑眸。
“沒事吧?”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身上帶着一股好聞的冷杉味道,跟周圍彌漫的濃烈汗臭味形成了鮮明對比。
周圍都是奔跑的人影,為護着她,程溯銘将她緊緊護在胸前。
兩人離的太近,程溯銘說話之時溫熱的氣息就萦繞在司南面前,司南心跳微微加速,心想,她和程溯銘結婚,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平時她都避免和他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怎麽今天他主動靠近她,她不但沒有反感的感覺,還有一絲心動?
難道是她處于空窗期,內心寂寞空虛冷,被程溯銘那張好看的皮囊迷惑了?
算算她和鄒世初分手也不過一年,她竟然有這種想法,果然是色令智昏。
心裏有些浮躁,司南不大習慣的輕輕推了程溯銘一下:“我沒事,剛才那群人擠的太過,把我和你擠分開了,我還以為要進去才能找到你。”
“我一直在你左右,沒有離開你。”身邊的人影少了,程溯銘松開圈住她後背的手臂,指了指超市:“走,再晚點,怕是什麽都不剩了。”
司南目光閃了閃,跟着他走進超市,這是一個像大型四方形倉庫的超市,兩個月以前主要賣生鮮肉菜為主,是為了方便神仙苑和附近的業主買菜,因為附近沒有菜市場。
如今江河湖泊斷流幹旱,田地開裂,莊稼枯死,新鮮的瓜果蔬菜成為稀有品,雖然不知道超市老板從哪拿到的貨源,擺在生鮮區域的瓜果蔬菜看起來蔫頭蔫腦不大新鮮,且價錢貴的離譜,但依然有不少人推着購物車進行搶購。
司南和程溯銘推着購物車沒去生鮮區,而是去了超市另一側專門賣各類食品飲料的區域。
一排排的貨架上,面粉、挂面、大米、豆類、幹海帶木耳銀耳之類耐儲存的食物全都成了稀缺品,不少人為了争搶一把挂面,一袋面粉,一桶礦泉水打得不可開交,超市工作人員都懶得管了。
零食區的餅幹、泡面、罐頭、面包、八寶粥、袋裝鹵蛋、鹵雞鴨腿之類容易飽腹的食物幾乎都被搶光,貨架上只剩下些五顏六色的糖果、各種家長眼中的辣條垃圾食品、一些不大好喝的檸檬水、無糖汽水之類的飲料,都毫無規律的散落在地,工作人員一邊罵罵咧咧在地上撿着,一邊放回貨架上。
程溯銘從地上撿了幾包被踩碎的袋裝餅幹,無視工作人員欲言又止的目光,把餅幹放進購物車裏,接着把所有貨架上僅存的糖果、辣條之類的垃圾食品,各種剩下的飲料,全都嘩啦啦弄進購物車裏,又轉去很少有人買的煙酒區,直接叫來超市工作人員幫忙拿貨打包。
在工作人員再□□複确認打包之時,他又帶着司南到生活區,拿了一千個熒光棒、一千副型號不一的超大電量電池,五百個打火機,四百個功能各異的手電筒和五顏六色造型不一的蠟燭,三百個望眼鏡、兩百個定位裝置和對講機,一百個收音機和防毒面具,五十床加絨的毯子和棉被,二十套扛低溫的高級羽絨服、十個擴音喇叭,各種為數不多的衛生紙也全包了,走去超市收費口排隊結賬。
大概是他們買的東西太過奇怪,數量衆多,跟衆人買的東西形成鮮明對比,超市一半的工作人員都給他們打包推貨去了,引來衆人好奇的目光。
有認識程溯銘的大媽就說:“小程啊,你們夫妻倆不多買些吃得喝的囤在家裏,買這麽多沒用的東西幹什麽?”
程溯銘好脾氣的回答:“陳大媽,我這是應對即将到來的天災末日。”
陳大媽皺眉:“你說什麽玩意兒?我怎麽聽不懂?”
站在她身邊的兒子陳大趕緊解釋:“媽,你不上網,你不知道,這段時間網上關于天災末日的網頁和帖子越來越多,有人說這場高溫天氣,早在兩個月前就有人預警。但是那個時候網警管控的厲害,那兩個預警的帖子一出來就被删除,只被少數幾個有心人做了截圖,跟自己的親朋說了一下,都沒什麽人信,結果高溫天氣真的來了。現在那兩個預言截圖被發布的到處都是,雖然網警一直在删除,還做了詞條封控,不過我現在倒信了幾分。程先生作為一個醫生都這麽大量的囤日常用品,我沒理由不囤,媽,你先結賬,我再推個購物車,回去掃些日常用物。”
陳大媽有些懵,周圍的人也有點懵,年輕人很快反應過來,紛紛掏出電量不多的手機進行各種搜索,最終得出陳大沒說謊的結論,紛紛轉頭推着空的購物車去搶購日用品。
望着遠去搶購的人們,司南忽然想到了墨菲定律,當一件事情,千人說萬人說,都沒人信之時,一個在社會有點地位的人,忽然帶頭信任這件事情,并且付之行動,那麽其他人便會産生共情認同效應,從而跟着行動。
這樣一來,程溯銘和她在今後大量購買其他物資、擁有其他物資之時,就不會被人産生過多懷疑。
不得不說程溯銘這招還是很有效果的,當他們結完賬,花了大量跑路費,讓超市工作人員把所有貨物送去他們樓上後,他們關好門下樓去附近的煤氣公司要了五百罐大罐煤氣,又找到一個煤炭供應商,要了一萬噸煤炭,送去指定倉庫位置時,兩方都表示除了價錢比從前翻了五倍之外,其餘沒什麽問題。
這顯然是先前超市大搶購爆出的天災末世預警傳遍了附近的街道社區,所以兩個老板都不驚訝。
買完這些東西,程溯銘卡裏剩的餘額只剩十萬塊錢了,司南想着現在物價飛漲,就剛才那個超市,一個不到十斤重的西瓜,居然賣到了兩百塊,算下來一斤要二十塊錢,這哪還是當初地大物博,西瓜賣一塊兩塊錢,最高不過三塊錢的Z國物價。
想當初隔壁島國随便買個西瓜,換成Z國現金都要一百多元一個,遭到大家的嘲笑,如今Z國因為高溫天氣,物價哄擡至此,未來的物價肯定水漲船高,少不了要用到現金,司南決定把剩下的錢全都取出來。
程溯銘的卡一直在司南手裏,密碼她知道,錢一直是她管。
當她把錢取出來,看程溯銘沒要一分錢的意思,就往他手裏塞了兩萬塊錢,坐上程溯銘開的悍馬副駕駛位置,吐槽說:“你能不能長點心,雖然我和你結了婚,在法律上是夫妻關系,但實際我們倆人什麽關系都沒有,有的只是互相利用的關系。你那麽多錢全都給我用,物資也都裝進了我的空間裏,你還不聞不問。你就不怕末世後次序崩塌,法律道德形同虛設,我會一腳踹了你,或者抹了你的脖子,讓你無法洩露我空間的秘密嗎?”
“你會那樣做嗎?”程溯銘轉着方向盤,往臨江碼頭行使,望着高溫天氣下,幾乎沒有行人車輛的空蕩街道,他腳踩油門,把車提到限速的最大檔,漫不經心地問。
司南:......
她不确定自己會不會,人心隔肚皮,不管程溯銘表現的再怎麽無害溫柔,但就這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她的直覺告訴她,程溯銘是一個很危險的人。
那個看似溫和有禮,時常帶笑,人人都想拉攏靠近的程醫生,實際是個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他的狠,隐藏在細微之中,他以為他隐藏的很好,但很多時候,生活上的細微末節,都能看出他的狠厲。
比如他切菜之時,總會把刀磨至最鋒利的狀态,以最快的速度切好想要的模樣,即便在這過程中被刀切到了手,他絕不會停下來,就讓血流着,直到菜切完為止再處理傷口。
再比如陽臺養的雞鵝,有只公雞真的很吵,一到晚上每隔一小時就會打鳴,吵得他和其他樓棟的人都睡不着,他表面上接受鄰居的投訴,也告訴她,他無所謂。
但沒過兩天,那只公雞就死了,他告訴她是那只公雞中了暑,不進食,不喝水,得了熱射病不能吃,就把那只雞扔了。
她長了個心眼,背着他下樓找到公雞的屍體查看了一番,發現公雞胃裏是有東西的,公雞真正死亡的原因是被他扭斷了脖子......
她很想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有這麽讓人毛骨悚然感到害怕的一面!
後來一想,不管他是什麽樣的人,有一點可以确信的是,他很需要她的空間,因為她的空間是屬于意念型,旁人無法奪走的那種。
既然如此,只要他不傷及她和她親朋家人性命,他是什麽樣的人,她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