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夏糕模子、私奔了 哎呀呀她昨夜和野漢……
“畢二哥, 勞你今日下午一個人在這了,掬月得和我去再找找鋪子。”
“好嘞,東家娘子放心。”炒着油焦面, 畢二在屋裏喊, “我也盼着你早些找到鋪子哩!”
“可不是嘛。”關鶴謠嘆一口氣。她有點兒着急了,畢竟希望能趕在立夏那段時間開張,再搭一回節日經濟順風車。
“小娘子,你下午不用去國公府嗎?”掬月問。
“今日不去。”
掬月萬分不解,壓低聲音, “郎君惹你生氣了嗎?你不想去?”
不對呀,昨夜小娘子還那麽開心和她說去了郎君院子裏做廚。互相傾慕的郎君娘子們不是天天都想在一起嗎?她恍然大悟,“你這是不是…是不是那個欲擒故縱?”
……這小丫頭……
就知道不應該給她講那麽多故事!
關鶴謠戳戳她額頭, “郎君怕我累着,我以後隔一天去一趟。”
“哦!對, 還是郎君想得周到。”可能是緣分使然,掬月特別擁護蕭屹,她連連點頭,“你最近都累瘦了。”
“你成天見我, 哪裏看得出胖瘦?”關鶴謠笑着把她趕去幫畢二,轉身呼出一口氣, 悄悄擡手摸了摸臉, 應該沒紅吧。
關鶴謠堅持去信國公府的原因有很多, 一是人家确是付了錢,她要有始有終;二是在食材天堂盡情撒歡兒自我實現;三是現在還能見到蕭屹……反正她閑着也是閑着,哪怕就是當走路健身呢?
她自是明白大家都不想她太辛苦,之前雲太夫人勸時,關鶴謠還能負隅頑抗, 可當蕭屹勸她時……
等等,他、他那是勸嗎?
她當時大腿是軟的,脊柱是麻的,要不是腰間一雙手扶着怕是站都站不住。可那雙手,既幫忙也搗亂,莽撞中帶着克制,來回摩梭着描繪她的腰線,炙熱的溫度燒光了關鶴謠全部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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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蕭屹忽然聽話得很,記着關鶴謠讓他“有話都與她說”,于是低低的嗓音磨在她耳邊,“我自然想天天見你,卻舍不得你這麽辛苦。阿鳶以為我建這小廚房真是讓你來做飯的?”
難不成是建來親親的?
那不是更得天天來了?
不得不說,她心裏明鏡似的。
可是漫長又激烈的親吻早就讓她腦子供氧嚴重不足,根本繞不過彎。最後也不知何時,在一個個細碎的啄吻中,在一句句溫柔的誘哄中,她就暈暈乎乎地被蕭屹繞進去,答應了在家好好休息,隔一天去一次國公府。
太不道德了!這是犯規!這是色.誘!
原來那個人的狡猾根本不需人教,天生會把握時機,精準出擊。
青天白日,喧鬧街邊,關鶴謠被記憶中的觸感激得雙頰如火,自覺十分傷風敗俗。她趕緊抽出架車兒上別的一疊紙扇風,再自欺欺人地定定看着紙上圖畫,企圖轉移注意力。
這是她畫的夏糕模子紋樣。
普通的紋樣她畫好了三組,可就是那套佛八寶實在不好畫。
八寶形狀各異,有繁有簡,關鶴謠一不是專業畫手,二不是信女佛徒,實在不知怎麽設計出一套風格和諧的佛八寶,她便将圖紙放在手邊,有時間就盯着看,期待靈感火花閃現。
“關小娘子,又見面了。”有人與她搭話,關鶴謠擡頭就見是那位國子監的士子,之前在她這買過松花團并很多吃食。
“陳郎君。”她向來記性好,尤其是這樣特殊的主顧,當即把手裏紙往架車兒邊一塞,笑着招呼起來。
陳珪還帶了一位友人來,兩位郎君都是謙謙君子,幹脆地說明了來意。
“某上次在小娘子這裏買的幾樣吃食都極好。松花糕、松花團團自不用說,米花糖也是酥脆可口。但最受各位同窗喜愛的,還是那油焦面。”
油焦面簡直是深夜讀書時的救星。随手沖一碗,香甜又飽腹,讓人瞬間精力十足,一躍成為國子監算學館最受歡迎的宵夜top1,甚至引得其他幾個館也紛紛觊觎,各種坑蒙拐騙來蹭。
陳珪輕咳一聲,自己将最後半包油焦面偷藏到被褥底下才躲過一劫這種事,還是莫說出來讓小娘子笑話了。
他繼續道:“所以今日是來和小娘子多定一些油焦面,我二人明日來取。”
喜從天降!
這位陳郎君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大訂單!
關鶴謠開開心心地應下,正和他們敲細節,忽一陣妖風起,吹走了她沒塞嚴實的糕餅模子圖紙。張張白紙飄散落地,兩位郎君手忙腳亂幫她撿起。
陳珪不經意看一眼圖紙,“這是…貓?是小娘子畫的?”
關鶴謠笑着點頭,“用來做夏糕的模子。”
陳珪不禁展給友人看,“龔兄,你看這像不像監丞大人的養的貍奴?”
只見那紙上一只花臉小貓頭,圓眼炯炯,确實很像國子監裏那只作威作福的小魔頭,龔成業點點頭,“寥寥數筆卻是憨态可掬,靈動可愛,原來小娘子畫藝也很好。”
關鶴謠趕忙說哪有哪有,陳珪卻搖搖頭不贊同,“小娘子莫要謙虛,這位龔兄可是畫館的翹楚,為人又最小…咳,嚴謹,他說你畫得好,那就是畫得好。”
國子監畫館的翹楚?
關鶴謠兩眼放光。
送到嘴邊的畫手大大!
這大腿不抱她還是人嗎?
關鶴謠趕緊将自己畫的兩樣佛八寶指于兩人看,自貶一通,再懇切求助。那龔姓郎君面冷,卻挺熱心,當即答應下來。
人家好意無償幫忙,關鶴謠卻不能理所應當地受着,她便提出送二位一些夏糕。四月初五立夏,她便初四去國子監給他們送夏糕,順便取圖紙,如此也能趕上浴佛節。
二人本欲推辭,可架不住關鶴謠投喂畫手大大那份熱情,只能行禮受下。
關鶴謠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這可是國子監畫館的士子啊!
因今上摯愛丹青,國子監畫館地位已然可與算館、律館、武館等熱門專業相較,深受重視,入學的皆是拔尖的高才。就算這位郎君以後不能進入宮中畫院,而是留在民間,他也會被氏族富商争先追捧,一筆萬金。再幸運一些,若他以後真的功成名就,那她的糕餅模子也跟着沾光。
她喜滋滋和二人算錢,掬月則忙着包糖果。因正趕上攤子客人少,這二人把在售的吃食都包圓了,猶嫌不足,又等了一鍋新炒成的油焦面,關鶴謠一下子就入賬三百多文。
郎君們定了四十斤油焦面,還有許多糖果,關鶴謠只得留掬月幫畢二,自己去找鋪子。
有得必有失,攤子得意,鋪子失意。
關鶴謠這次又往西邊逛了近兩個時辰,仍沒找到合适的店鋪。
看來今日也不會有收獲,她緊捂着裝了十兩銀錠的荷包,朝府學後大街走去。
錢得財已經被羁押,關鶴謠再來這錢家果子行終于可以大大方方地招搖過市。果子行自然關着,她直接繞到後面家宅門。
結果見六七個人聚在錢得財家院門口,一看就是正在瘋狂吃瓜。其中一個人關鶴謠認識,她之前就是向這位周嬸子打聽的梅氏。
“嬸子,這是怎麽了?”她趕忙快走上前問道。
“哎呦賀小娘子。”周嬸子叫着關鶴謠留的假名,激動地握住她的手,“這幾日怎麽沒見到你,你可錯過大熱鬧啦!這家真是邪門了!散了!他家大郎不知道跑哪去了,當家的被抓起來了!抓起來了你知道不?”
關鶴謠點點頭,我知道,我幹的。
周嬸子越發眉飛色舞,她象征性地壓低了一點點聲音,湊過來道:“當家的媳婦,就是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梅小青!哎呀呀她昨夜和野漢子跑了!”
“啊!?”
“隔壁李四家的都看到了!你說說她啊,當家的剛被抓,她就背着包大晚上出門,門口還有個漢子接!這不是私奔是什麽?”
關鶴謠驚得說不出話。
難道那對野鴛鴦還是真愛?
其實真愛不真愛,還當另算。
只是那梅氏當堂指認夫君,回來也是日夜難安,疑神疑鬼的。
她想着錢得財頗有些人脈,即使淪落獄中,買通人來堵殺她也不是不可能。于是梅氏越想越怕,便和奸夫商量着盡快跑路。雖然拿不到關鶴謠許諾的銀錢有點可惜,但她這些年藏了私房,臨走又把家宅和鋪子細軟洗劫一空,總共得了六十來兩錢,算是極富裕,便連夜跑了。
呆立半晌,關鶴謠只想起來問:“她…她不是有個兒子?”
“是呀,小的那個是她的,不到七歲,也帶走啦!”周嬸子往門口啐了一口,“自己走也就罷了,怎麽把人家苗苗也帶走了!真是戲子無情,婊——”她讪笑收口,到底還是顧及關鶴謠是個年輕小娘子。
聽得這話,關鶴謠不知該慶幸梅氏還挺有良知,沒有抛棄自己的孩子;還是該悲嘆那孩子從此也和小胡一樣,要在繼父的眼皮子底下過活。哎,反正他親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關鶴謠只得祈禱他不像小胡那般可憐了。
此事她算半個當事人,因此心緒千回百轉,自然無法全情投入和周嬸子的對話。但這只聽不說,可是別人與你八卦時的大忌!
周嬸子心中難免嘀咕,之前看這小娘子挺伶俐的,怎麽今日傻乎乎的,這天大的熱鬧都沒個反應。她沖關鶴謠敷衍一笑,轉身和老姐妹們繼續叽叽喳喳。
關鶴謠猶自愣怔,忽聽衆人驚呼,順着大家夥視線望去,只見六個輕甲官兵列隊而來,為首的是一個青袍官吏。
那官吏聲音洪亮,“我等是檢校庫差役,此處可是惠州人士錢得財家宅?”,他得到了肯定回答便示意一個兵士去叫門,可自然是無人來應。
周嬸子當仁不讓,喜提發揮空間,快步上前将剛和關鶴謠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但是,這些郎君比關鶴謠還不給面子,一個表情都沒給她,就兀自破開錢家門進去了。
關鶴謠跟着亂哄哄的鄰裏看了一會兒熱鬧,心想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她自己雖省下了十兩銀子,小胡也免去了梅氏這個禍患,可梅氏定然把家裏值錢玩意兒一遭卷走了,小胡還能分到什麽呢?
她自覺這事沒處理好,很對不起小胡,懊喪的心情第二天都沒緩過來。就連國子監兩位郎君來取大訂單,她的笑臉都很勉強。
只是她眼瞧着兩位大宋最高學府的士子摸出幾個粗麻袋子,開始一包一包往裏裝吃食,一邊還在掰扯什麽“你們齋是不是要了六包?”“八包。”“琥珀核桃咱倆分了,別給他們留!”,到底被逗笑了。
目送兩個芝蘭玉樹的郎君扛着麻袋走了,關鶴謠把他們多給的一百文趕工費分三十文給畢二,二十文給掬月,五十文給劉老丈夫婦感謝他們場地,囑咐幾句今日工作,就早早去了國公府。
關鶴謠未去萬壑園,而是徑直去找小胡。
她一路還在想怎麽告訴他梅氏攜款私奔的事,誰知見到的是一個滿面喜色的小胡。
于是,蕭屹也見到了一個滿面喜色的關鶴謠。
她這次也不嫌铠甲硬了,蝴蝶一般撲上來抱住他,“我終于可以開食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