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把兩人推出去,就要關門,遲雪大叫道:“你關門我就報警!來人啊救命啊!”
一個保镖一手推着兩個人走出去關了門。
韓露看着另一個保镖,大叫道:“你想怎麽樣,你不讓我出去我現在就跳樓!”說着就往陽臺跑。結果這保镖根本沒搭理她,韓露正沒轍呢,結果門鈴又響了。
保镖打開門,一大股白面似的東西劈頭蓋臉灑了他一頭一身。保镖登時捂着眼睛撞到了牆上,何美涵大叫:“快出來!”
韓露趕緊跑過去,趁着保镖睜不開眼睛,一把把他撞裏面去,然後把門關上,跟着何美涵跑路了。
“那是什麽啊?”
“面粉啊,還能是什麽!”
兩人從樓梯間跑下去,韓露又問:“遲雪呢?”
“她出去了,我們在奶茶店彙合!”
兩人剛剛跑出小區就見着小區門口停着出租車,兩人坐上車,汽車飛似的跑了。
“美涵姐,我真是愛死你倆了!”
何美涵哼了一聲:“知道我倆厲害了吧,這給你笨的,連家門都出不來!”
“遲雪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你看,她說她出來了,正往奶茶店去呢。”何美涵給她看了看微信的聊天界面。
韓露拍拍胸口,松了口氣。
兩人到了奶茶店等了十分鐘,遲雪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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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點了東西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到底怎麽回事啊?你怎麽還被囚禁了?”
韓露吃口蛋糕皺眉道:“韓哲就是神經不正常。”
何美涵一拍桌子:“你哥怎麽能這麽對你呢!那倆保镖真是吓死我了,像黑社會的似的,你找你爸媽告狀!”
韓露說:“我爸媽管不了他。”
“那你現在出來了準備去哪呀?”
韓露也不知道去哪,韓哲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被他挂斷了,随後幹脆把手機關機了,韓哲那變态絕對能做出定位的勾當。她都能想象到韓哲找到她時,那一臉一身的恐怖模樣了。
如果是以前,她還會去找安齊,但是她不能再連累安齊了,她什麽地方都去不了,因為她的證件又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全都不翼而飛了。
最後和兩人吃了晚飯,她又回家了。
遲雪和何美涵很是不可思議,費盡周折逃了出來,結果又回去了。
門裏的面粉都不見了,大概是被誰處理過吧,她回家不到二十分鐘,大門咣一聲被踹開了。
韓露正在沙發上看電視,那一聲響,吓得她手裏的遙控器都掉地上了,韓哲穿着一件黑色的緊身短袖,黑褲子,腳底下一雙皮鞋,卷着狂風走了進來。
韓露突然想到當初俱樂部極其混亂的那一天,韓哲從遠處大步走過來,伸手指天一聲爆響的時候。
那一聲爆響像是響在她心裏。
“長本事了是吧?”韓哲一腳把茶幾踢翻了,鋼化玻璃在瓷磚地面上響起了很大的聲響。
“關門!”門口的保镖都走了出去把門關上了。
“一天不作死你就難受是吧,啊?”
韓露坐在沙發上擡頭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再次伸手抱住了他大腿。韓哲神色驚慌,按着她腦袋嚷:“你再咬我我把牙給你打碎!”
韓露抱着他的腿,什麽都沒說。
韓哲等了一會兒,把手插進了褲兜裏。
“我沒跑,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氣,我憋壞了,你看我這不是又回來了嗎,你就別生氣了。”
韓哲進門時卷進來的一身怒火瞬間就被風吹散了,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尴尬地咳了一聲:“那你就跟我說,我也不是不能讓你出去,你這叫什麽事啊?越獄嗎?還找了兩個狗頭軍師……”
韓露偷偷笑了一下,擡頭道:“可是我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
“我以為……”韓哲撓撓頭,見韓露還抱着他大腿不放,道:“松手。”
韓露把手松開,順手把地上的遙控器也撿起來了。
韓哲坐在她旁邊,像是非常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韓露看着他,剛要說話,突然看見韓哲左臂上袖口的位置一道深深的疤痕,這是上次受的傷嗎?她伸手抓着他的手臂,問道:“這是怎麽傷的?”
“不是告訴過你嗎。”韓哲抻了抻袖口,但是短袖本來就短,傷口還挺長,根本蓋不住。
“你不冷嗎?”這才四月初,雖然中午挺暖和的,可早晚還是挺冷啊,反正韓露覺得冷。
“還行吧,外套放車裏忘拿了。”
韓露看着他的傷口,慢慢抱住他的手臂,靠在了他肩膀上,韓哲微微低頭看着,沒有說話。
“我求你了,別這麽看着我行嗎,我真的不會走的,”
韓哲哼了一聲:“那是因為你證件沒有了。”
“除了你身邊,我哪也不敢去了。真的!”韓露閉上眼,順着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可是你身邊根本沒有我停留的地方。
韓哲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手掌用力握住她的,“不許再提搬出去的事了。”
“好嘛,不提就不提,我在這個房子裏住一輩子行了吧。”她閉着眼,心口一陣酸麻:“可是你不要帶別人回來行嗎。”她故作輕松道:“我可不想再見一次那什麽。”
“好。”
韓哲握了握她的手,說:“明天清明了,我們去看看我爸和你媽吧。”韓露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73
第二天一早,司機開車來接他們,他們一起去了墓園,還是先去的韓露媽媽那裏,随後才去了韓哲爸爸那。
他們去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金景年,金景年也來看韓哲爸爸來了,他每年都不忘來看他兄弟幾次。
韓露想起上次的事情,有些不敢見人,低着頭沒說話。
金景年卻嘆了口氣說:“你連你爸一眼都沒看見過啊。”韓露和韓哲兩人都沒說話。
金景年拍了拍韓哲的肩膀,說:“這兩天去我那吧?”韓哲搖了搖頭。
韓露看着他們沒說話,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
祭拜完後,韓露就自己一個人走了,方敬堯回來了,她去接他。
方敬堯坐大客車回來,因為離得不是很遠,韓露按着指引在客運站門口等他,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因為走的時候,韓哲正在打電話,她聽見電話裏,陳唯問他:“明天晚上定在哪裏,節假日人本來就多,還是得提前一下,不然怕沒位置。”
韓哲挂了電話對韓露解釋說明天晚上出去吃飯,問她去不去。
韓露說不去,他也沒有再說什麽。
方敬堯出來的時候她也沒有注意到,所以方敬堯一抱她,韓露登時一拳頭上去直接把方敬堯打彎了腰。
打完了才認出來人。
“哎對不起,我沒注意是你,有沒有事啊?”
方敬堯直起身來捂着肚子吐了口氣,道:“你幹嘛呀,剛見着我就下手這麽狠。”
韓露笑道:“我真是沒注意,我還以為是壞人呢。”
方敬堯看着她,伸手摸着她的臉,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韓露猶豫一下,伸手摟住了他。
方敬堯說早晨走得急,連早飯都沒吃呢,于是兩個人就先去吃了飯,吃完飯又去看電影,韓露問他清明你不用去看去世的親人嗎。
方敬堯說從來沒去過。
看完電影兩個人去了紋身店,但是可惜今天紋身店關門了,她給翟靖宇打電話,翟靖宇說回老家了,明天回來,後天開門。
于是兩人只好各回各家了。
韓露早晨走的時候記得家裏冰箱沒有多少東西了,于是半路去了一次超市,結果買的東西太多她拎不回去了。所以只好給韓哲打電話讓韓哲來接她。
她把東西拎出超市,然後坐在外面的臺階上等着,路邊路口有很多燒紙的,風一吹,燒完的紙灰飛得到處都是,不是應該禁火嗎?
十分鐘的車程,韓哲過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才過來,他自己開的車,但是看上去臉色不是很好。
韓露問他:“你怎麽了?”
“我沒事啊,”韓哲把東西拎進後備箱裏,坐上車把車開走。
“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家嗎?”
“嗯。”
今天竟然沒有出去,回家還這麽早,“你吃飯了嗎?我還沒吃飯。”
韓哲看着前面目不轉睛道:“沒吃,先去吃點?”
“不,回家你做飯吧,我買了蓮藕,想吃你上次做的涼拌……你怎麽了?”韓露再次看着他,韓哲今天狀态很不好,車開得也很慢。
韓哲把車停在路邊,咽了下口水說:“你來開車。”
韓露眨眨眼:“我沒帶證件啊。”
“沒事。”韓哲開門下了車,走到了副駕駛,把車門打開,韓露只好下車繞過去開車去了。
韓哲抱住頭坐在座位裏也沒有說話,手不斷地搓着臉。
“你的司機呢?”
“我回家早,讓他們回去了。”
韓露不斷瞥着韓哲,一路慢悠悠回了家。
兩人提着東西上了樓,直接去了廚房,韓哲一路也沒說話,把菜拿出來洗好放在一邊。韓露坐在餐桌那裏一邊吃薯片一邊看着他。
韓哲把火打開,爐竈上的火苗呼啦一聲冒了出來,韓哲手裏的勺子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韓露愣愣地看着他:“韓哲?”
韓哲慌忙把煤氣又關上了,他轉回來,臉色有些蒼白,喘了下粗氣說:“你餓了就叫個外賣吧。”
“你到底怎麽了?”
韓哲沒有回話,直接回了房間。
韓露在客廳待了一會兒,走過去輕輕打開韓哲的房門,韓哲坐在床另一側的地上,手還捂着臉。
韓露慢慢走過去,坐在他旁邊,輕聲問:“你到底怎麽了?”
韓哲雙手在臉上擦了一把,韓露看見他通紅的眼睛,眼周還帶着可疑的液體,韓哲哭了?
韓哲深深吸了口氣,帶着些許囔囔的鼻音:“沒事。”
韓露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問道:“是因為你爸嗎?”
“你怎麽知道?”
“我猜的啊,清明節,不是因為你爸,還會因為什麽。”
“哦,”韓哲喉結滾動許久,才說:“路邊有燒火的,剛才煤氣一着,我就……你自己做點吧,不然就叫外賣,我沒事,這兩天過去就好了。”
“火……你怕火?”韓露突然想到了上次安齊汽車出事的時候,韓哲蒼白的臉色。
韓哲匆忙抹掉了眼底即将掉下來的眼淚,眼底被抹得通紅,“我爸,就是因為、汽車爆炸,去世的。”韓哲又伸手摸了下眼睛,說道:“我現在還記得,因為當時我就在那,我親眼、親眼看着那輛車在我面前……火被熄滅的時候,裏面什麽都找不到了,連身體都、都找不全了。”
韓露眼睛一熱,韓哲把臉埋進手掌裏,肩膀劇烈地顫抖,韓露伸手抱住他,韓哲把腿放下去,伸手摟緊她,胸腔裏帶着顫抖的震動。
兩個人靜靜抱着,抱了許久。
後來韓哲情緒稍稍平靜了,韓露出去做了幾個品相和味道都不是很好的菜,其實她也有些怕火,當初燒在胳膊上的滋味現在隐約還能想起來,但是肯定沒有韓哲嚴重。
韓哲什麽人啊,平時那麽剛硬堅強的人,剛才都脆弱成那樣了。想起當初自己還誤會他,恨不得再打自己一個巴掌。
她做好了飯菜去叫韓哲吃飯,韓哲坐地上擺擺手說不想吃,于是她就把飯菜通通搬進韓哲的房間,放了一個小折疊桌,兩人面對面吃飯。
吃完飯韓露大年初一頭一回把碗都洗幹淨了。
晚上韓哲睡覺都是開着燈睡的,韓露進進出出好幾趟,她以為韓哲一直睡着,可韓哲一晚上都沒有睡着,他怎麽睡着,他怎麽能面對她一臉關切,他害怕他忍不住抱住她,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第二天,韓露跟方敬堯去當地的一個旅游景點玩,人很多,走路基本上是被擠着走的,方敬堯給她照了許多照片,還有和不認識的路人合影。一開始韓露笑得很僵,後來才好起來。
玩了一上午,中午連飯都沒吃,又去下一個景點玩。
那是一個公園,很漂亮的地方。
兩人買了份小吃,坐在長椅上吃完,韓露靠在躺椅上,面朝着太陽,方敬堯扔完垃圾回過來吻她,吻了一會兒擡頭說:“我總覺得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呢。”
“我有嗎?我今天心情很好啊。”
方敬堯搖搖頭,說:“你心情好的時候恨不能看見後槽牙,今天光看你門牙了。”
“我門牙不好看嗎?”韓露做了一個兔子的模樣。
方敬堯摟住她肩膀也靠在躺椅上,問她:“你哥是做什麽工作的?”
韓露沒想到方敬堯會問她韓哲,韓哲做什麽工作她還真不知道,以前是保镖頭子,現在是什麽?“就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
方敬堯想到自己的手,啧啧道:“我可不信,你說他是當兵的我還有可能信。”
韓哲當過兵?她更不知道了。
“今晚有事嗎?”
韓露靠在方敬堯單薄的肩膀上,方敬堯比安齊壯點,但是比起某人還是不夠看的。“沒事呀。”韓哲晚上大概去見未來老丈人了,她一個人在家也沒有事,紋身店明天才開門呢。
“那晚上跟我媽媽吃飯去吧?”
韓露一擡頭:“啊?”
“怎麽了?”方敬堯把她吹到臉前的頭發拂到耳後,說:“我媽媽想見你,沒別的意思,不算見家長,你別緊張。”
“我沒緊張,我就是好奇你媽媽怎麽突然想見我了。”
“我跟她說我有女朋友了,她就想見見你呗。”
韓露一時間很是好奇,今天是什麽日子,“好吧,那你媽媽喜歡什麽,我總不能空手見她吧。”
“就空手,不用拿東西,我媽特別跟我說的,你要是拿東西她就生氣了。”
“好吧。”
現在去飯店有些早,于是兩人溜溜達達去了成衣店。
史龍在擺弄自己的攝像機,不遠處成敏在給史菁菁坐在一起,好像在做作業。
韓露把手機拿過去問史龍照的怎麽樣,史龍看了幾張照片說:“我是專業攝影師,別拿這種觀光照給我看。”
韓露說:“觀光照怎麽了?觀光照不是照片了?”
史龍又勉為其難看了幾張,說:“你以後千萬別當模特,省得給模特丢臉。”
“我……”韓露差點把水潑他臉上,方敬堯攔住她道:“沒事,照片是我拍的,我又不會拍照,拍的不好看罷了。”
他們正說着話呢,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有些蹑手蹑腳的樣子,進門來問:“成店長在嗎?”
成敏走過去,“我就是。”她店裏主打女裝,沒有男裝,平常也沒男客人,她看見人才認出來,啊了一聲:“賀楠啊。”
這個叫賀楠的男人笑意盈盈地走進來,一伸手從背後拿出來一大束玫瑰花,成敏登時就傻眼了。
店裏其他人都瞪大眼睛了,史龍抓着攝像機,眼睛瞪得像燈泡似的。
“你、你這是幹什麽?”
賀楠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幹什麽,就是送你花。”
成敏剛要去接,史龍在後面幽幽說:“今兒個可是清明節啊。”
賀楠臉色登時一僵,連忙說:“不不不,這個是玫瑰花,我就是來的時候路過花店,順路了。”
成敏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韓露坐在一邊,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我以為今天你們店裏得關門呢。”
成敏說:“我家在外地,過節回不去,所以也沒關門。”
賀楠看了他們一眼,想和成敏單獨說,但是見成敏沒有單獨說的意思,只好湊近說:“那你今晚有時間,我們去看個電影吧?”
成敏剛要說話,史龍狠狠咳嗽一聲,史菁菁立馬說:“媽媽,我這道題不會了!”
店裏的人一個個全都驚呆了,成敏回頭看史菁菁,史菁菁朝她調皮地笑道:“你快過來呀。”
賀楠完全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磕巴道:“我以為、我……我有事,我先走了。”說完就扭頭走了。
成敏将目光從史菁菁臉上拔下來,回頭問史龍:“你什麽意思?”
史龍擦擦攝像頭,說:“你問我幹什麽?又不是我管你叫的媽。”
成敏完全把其他人當空氣了,走到史龍身邊,期待地問他:“那你說那話什麽意思?你是不希望我去跟他約會嗎?”
史龍皺眉,一臉不耐煩道:“我說什麽了?今天是清明節吧,我就陳述個事實啊,你想約會你就約去呗。”
成敏一杯水全潑史龍臉上了,然後踩着高跟鞋上樓了,史菁菁眨眨眼睛,無奈地低頭寫作業了。
史龍把寶貝攝像機放到旁邊,拿來紙巾擦臉,怒道:“這個潑婦。”
韓露在旁邊看着,拿起自己沒喝的一杯水又全潑他身上了,罵道:“你這個廢物,”然後拉着方敬堯走了。
方敬堯很是好奇,問她怎麽回事。韓露簡練地跟他說了一些,方敬堯贊嘆道:“成店長才是真性情啊。”
兩個人在街上轉了一會兒,就去飯店找方敬堯媽媽了。
方敬堯說她媽媽喜歡吃辣的,所以就去了一個川菜館。
方敬堯媽媽特別有氣質,留了一頭及腰長發,看起來非常年輕,說二十多歲都可能有人信,她穿了一件墨綠色的改良旗袍,外面披了一件薄衫,笑起來文靜賢淑的模樣。
韓露看見方敬堯媽媽心裏就一沉,因為她想到了她媽媽,她記得她媽媽很喜歡穿旗袍,她小時候總看她穿,長大了反而沒怎麽見過了。
方媽媽看起來很喜歡韓露,拉着她的手問東問西,韓露據實以答,她說自己爸媽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現在跟哥哥一起生活,方媽媽拉着她的手,看起來很疼惜的模樣。
韓露一頓飯沒吃多少,太辣了,比麻辣香鍋還辣,雖說也要了不辣的菜,但是吃進她嘴裏沒味道罷了。
吃完了飯,方媽媽自己走了,雖然韓露很想自己回家,但是拒絕不了方媽媽讓兒子送她的好意。
所以只好和方敬堯一路溜達回來了。
方敬堯說:“我媽媽很喜歡你,我爸爸也會喜歡你的。”
“謝謝。”
方敬堯又問她:“你學校是退學了嗎?”
“大概吧,”韓露自己也不知道。
方敬堯嘆了口氣:“你回去上學多好啊,那樣我們就能天天見面了,畢業之後再一起去留學,去法國怎麽樣?”
韓露說:“我不想去。”她好不容易勉強安定下來,才不想離開這裏。
方敬堯又嘆了口氣,兩人路過游樂園,遠處摩天輪灑下溫柔浪漫的燈光。
“要不要去坐一圈?”
韓露擡頭看着,讓那輪輪轉轉的星光落在眼睛裏,随即搖了搖頭,“我們去坐一圈旋轉木馬吧?”
兩人跑到旋轉木馬上,一圈一圈地走過去,身體上上下下像是飄蕩在雲間,方敬堯拿出手機給她照相,她回過頭,發絲遮住了眼睛。
兩人下了公交車,然後一起往樓下走去,方敬堯摟着她的腰,她的手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于是就插在外套兜裏。
走到樓下,韓露說:“我上去了。”剛要走,方敬堯一把扯住她,問她:“你就這麽上去了?”
韓露往頭上看了一眼,離得太遠,沒有注意到自己家亮沒亮燈,她走上去親了方敬堯一下,方敬堯摟住她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一輛車由遠駛來,停在二人身前,車燈刺得眼睛生疼。
後車座上的人走下來,喊了一聲:“你倆站路中間等着挨撞呢?”
韓露閉了閉眼,被方敬堯拉到了路邊。
車門一關,汽車就開走了,韓露才在路燈下看清人。
韓哲一身西裝革履,很是一表人才的樣子,吃個飯這麽隆重。
“哎哥,才回來啊。”
韓哲走過來,身上帶着不是很明顯的酒味,他狀似蠻橫地瞥了方敬堯一眼,“誰是你哥。”
方敬堯頓時就尴尬了,看了韓露一眼說:“你比我大,叫聲哥應該的。”
韓哲:“你不是上學呢嗎?”
“清明放假了,明天就回去了。”
韓哲“哦”了一聲,也不說話,就盯着人,都快把方敬堯盯毛了,方敬堯右手隐隐作痛,急忙說:“那我先回家了。”
韓露:“路上小心。”她見方敬堯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這才轉身往回走,韓哲也跟了上來,一直到回家,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74
韓露再不希望比賽到來,可是比賽還是到了。
那天早晨韓露一早起來就扒着韓哲不放,因為韓哲說不帶她去。她纏了他一早晨,最後韓哲無奈還是帶她去了,走的時候還警告她,不管看見什麽,都不許說話,不許大叫。
只要讓她去,怎樣都行。
所以她就跟在韓哲身邊,一直去了那個所謂的盤山道,那個盤山道建得很敷衍,邊緣都沒有遮擋,下面全是碎石,車道還窄,一旦掉下去生還的幾率非常小。
韓露想去找安齊,讓他放棄。可是她被秦建行拽在身邊不許她離開,所以她聽到他們說生死狀之類的東西,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她懂了,這場車賽必須有人犧牲。
為什麽會有這種車賽。周圍還有那麽多人,警察都不管嗎?韓露看着安齊站在賽車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很想掏出手機報警,可是她不想安齊出事,更加不想看韓哲出事啊。
她回頭對韓哲喊:“萬一出事故了怎麽辦!萬一出人命了怎麽辦?”
秦建行捂住她的嘴把她拖走,臨走時她看見金景年陰冷的目光。
韓哲跟過來低問:“來的時候我怎麽告訴你的?”
韓露喊:“來的時候我還不知道你們比的是這種賽,你看看那馬路多窄,旁邊路都碎了,怎麽在上面賽車?在平地上賽車都有可能出危險,更何況是那裏!”
“這種比賽不是第一次了,你再這樣我就讓人把你送走了!”
韓露看着他問:“為什麽送我走?為什麽一開始不讓我來?你是不想讓我看見你殺人嗎?”
韓哲盯了她一會兒,才扭過頭說:“我沒有。”
韓露站到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說:“韓哲,今天但凡有一個人出事,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
韓哲把腳底下的石頭狠狠地踢飛了。
韓露又站了回去,她沒有站到金景年身邊,反而去找了梁信輝,雖然沒人阻攔她,但是秦建行一直在她身後跟着她。
比賽開始了,韓露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聽見人群沸騰起來的聲音,人聲越鼎沸,她越覺得這個世界已經亂套了。
比賽很快結束了,無人傷亡,韓露的心終于落了下去。
聚在山頂的人慢慢散去,韓露去找安齊,可是還沒等她找到人,就看見安齊和梁信輝都被韓哲的幾個保镖帶上了車。她剛要找去,韓哲已經把她帶上了車。
韓露狠狠摸了把臉,想到剛才比賽時,狹小的賽車道上擁擠的汽車,仍然心有餘悸。“你為什麽這麽針對安齊,你放了他不行嗎?”
韓哲咬了咬牙,說:“這個跟我沒關系。”
韓露擡頭喊:“怎麽跟你沒關系?整個俱樂部都是你的,更何況是賽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行了!”韓哲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說:“你再這樣我以後都不會讓你再看見他!”
韓露捂住了嘴,汽車一路往不知名的地方開去,一直開到了一個像廢棄工廠一樣的地方。
他們車到的時候,前面幾輛車都停了下來,她看見安齊被保镖從車上拽了下來,按着他把他推進了那個鏽跡斑斑的廠房大門裏。
韓露迅速開門跟上去,但是秦建行不知從哪裏過來死死抓住了她。
韓哲走到門口看了她一眼,有個保镖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了什麽。韓哲帶着人走了進去,韓露拼命跟了進去。
安齊被幾個保镖抓着手腳,韓哲走進去二話不說一拳頭砸在了他肚子上,頓時就把他打彎了腰。
韓露剛要大叫一聲,急忙捂住了嘴,強迫自己先安靜下來。
可是韓哲根本不停,接連打了安齊好長時間,安齊都被打得沒力氣了。韓露走上去阻攔,可是她發現她越是阻攔,韓哲下手越狠。
不一會兒金景年也進來了,金景年逼着安齊簽賽車合同,安齊不願意,金景年就走了,可是很快安齊被那幾個人按在了地上,然後把他的右手拽了出來。
韓露大叫起來,秦建行捂着她的嘴把她帶了出去,廠房外面有窗戶,她跑到窗戶那裏,看見韓哲拎起一杆大錘子,狠狠砸在了安齊手上。
韓露驚恐地大叫起來,狠狠捂住了眼睛,眼淚奪眶而出。韓哲從廠房裏走出來,看見她腳步一頓朝她走過來,他剛剛伸出手,韓露驚慌地後退,大聲喊叫:“你別碰我,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韓哲怔愣片刻,扭頭走了。
韓露跑進廠房裏,安齊一個人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看見他的手邊有一個大坑,他的手沒有傷。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安齊哭起來。
很快,梁信輝就把安齊帶走了。
金景年和韓哲站在一邊說話,她跑過去大聲指責韓哲,韓哲聽了一會兒說:“安齊檔案不完整,他跟警察局有來往,我們是擔心他是卧底。”
“卧底怎麽了?你們沒做虧心事警察會來找你們嗎?”
金景年冷聲道:“你告訴過你別帶她過來。”
韓哲沒說話,韓露神色瘋狂地看着金景年吼道:“為什麽不讓我過來,我知道你們為什麽害怕卧底,因為你們都是殺人犯!”
韓露話音剛落,金景年一個狠辣的巴掌落在了她臉上,韓露頓時倒在了地上。
“韓露!”韓哲迅速蹲下去看她,韓露推開他,執着地站起來,悍不畏死地瞪着金景年道:“怎麽?生氣了?要不然你連我也殺了。”
“你以為我不想嗎?”金景年突然怒吼一聲,不遠處的保镖們都看了過來,随即又往遠處走了走。
“要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你在你媽肚子裏的時候我就想掐死你們了。”金景年眼中帶着血絲,韓露一瞬間打了個哆嗦,“你以為你爸為什麽把你們娘倆偷摸送走?因為你媽是警察,是卧底!就是因為你媽才害得我們家破人亡,你爸是怕我弄死她才瞞着所有人把她送走!”
金景年一席話,韓露徹底傻了,她忍不住去看韓哲,可是韓哲看起來很平靜的樣子,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她媽媽是警察?怎麽可能啊。
韓露失魂落魄地轉身走開,韓哲要跟上去,金景年叫他:“給我站這。”韓哲猶豫一下,站着沒動,擡手讓秦建行跟着她。
這裏是荒郊野外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往哪走,只好上了秦建行的車,她告訴了秦建行她媽媽的墓園,秦建行一聲未吭默默開着車。
韓露怔忪許久,突然問他:“你知道邢建禮是誰嗎?”
秦建行看了她一眼,回過頭說:“市公安局緝毒大隊長,十年前因公殉職了。”
韓露沒再說什麽,一直走去了她媽媽墓前,她跪在那裏,跪了整整一下午,夜幕降臨,秦建行來找了她好幾次,她都沒動。
直到後來,韓哲也來了。
韓哲走到她身邊,輕聲說:“回去吧。”
韓露擡起頭,雙眼紅腫,“你早就知道我媽是警方的卧底?”
韓哲沉默一會兒,看着墓碑上那個名字說:“最近我一直在調查,也查出來一些,你媽在、我爸身邊的時候不叫秦向梅,而是叫張書雅,那個時候科技網絡也沒有現在的發達,她的檔案全都是真實有效的,沒人懷疑她。秦向梅,是我爸把她送走的時候造的假名字。”
韓露垂下頭,神色頹喪,“所以說他說的都是真的?是我媽害得他們家破人亡?”
韓哲蹲在她身邊,認真地看着她,說:“不完全是,你媽媽是警察,無論如何她沒有愧對她的身份賦予她的職責,她沒有愧對她的國家交給她的任務。況且,當時華競翔和金晏超确實在販毒,不管是我爸還是金總,都明言命令手下不得沾染毒品,但是華競翔這個人,為了錢不折手段。他們三個是結拜兄弟,我爸是老大,金總排第二,華競翔是老三,一開始他們在一起打天下的時候華競翔這人還願意聽他兩個大哥的,但是後來,他就開始铤而走險,瞞着我爸和金總,私下交易買賣毒品,金總說是你媽媽害的,是因為他不甘心。”
韓哲看着眼前的墓碑,又說:“當時華競翔已經走火入魔了,又有金晏超幫他,盡管我爸和金總一直在配合警察抓人,但是他們倆還是害了金總的大哥和洛老師,害得他們差點活不成,公司差點破産,金總是遷怒,不怪你媽媽。”
韓露捂着臉坐在地上,肩膀顫抖。
韓哲微微一笑:“我現在還能想起來我小時候,我不記事的時候我親媽就去世了,我對我親媽一點印象都沒有,相反對你媽媽的印象還挺深刻,因為那兩年裏,我很久才會見我爸一次,每次見着我爸,我爸還得考考我功夫練得怎麽樣,然後每次都說我沒好好練,緊跟着就會打我一頓,你媽媽就在旁邊站着,也不阻攔,等我爸走了,她才把我抱走,一邊給我上藥,一邊說我爸壞話。她每天都會接送我去幼兒園,我在幼兒園裏把別人打了,她比被打的小孩的父母都兇,很是蠻不講理,但是回家就會把我揍一頓。”
韓露擡頭看着他,臉上帶着很是好奇的樣子。
于是韓哲就地坐了下來,說道:“我記得她做菜很好吃,我上幼兒園那個時候中午都是從家裏帶飯,她每天早晨都會把餐盒裏的飯菜排放成各種各樣的形狀,我每天中午都會把那些東西吃光。我聽別人說他媽媽每天晚上都會給他講故事,我就也纏着你媽媽給我講,結果她給我講鬼故事,把我吓得好多天都睡不着覺,就為這事我爸還把她說了一頓,我就把我爸打了。也不算打吧,反正當時我忘記我要幹什麽了,接了一盆水,把水都潑他身上了。那天晚上我爸還挺高興,硬是要摟着我睡,說是要聽你媽講鬼故事。”
韓露聽韓哲說了很多她媽媽的事情,可是他越說,她越覺得和她印象裏的媽媽很不一樣。
因為她上幼兒園的時候來回都是坐校車,她媽媽從來沒有接送過她,每天都躲在屋子裏畫畫,她說,她要是不畫畫她們就沒有吃的了。
她媽媽也從來沒給她講過鬼故事,因為晚上是她媽媽熬夜畫畫的時候,她睡不着去找她,還會被她罵一頓。
韓露聽了一會兒,突然問他,“你叫過她媽媽嗎?”
韓哲舔了下嘴唇,笑道:“忘記了。”他看了她一眼,說:“走吧,天黑了,回家了。”
“放過安齊好嗎?”
韓哲臉一冷,說:“這個我說了不算。”
韓露什麽都沒說,站起來要走,可是她跪了一下午,雙腿麻得失去知覺,一站起來就要倒,韓哲及時伸手去扶她,韓露躲開他的手,自己踉跄着走了。
韓哲沉默了兩秒才擡腳跟上去。
接連幾天,他們每天都能看見對方,可是誰都沒對誰說話,韓露仍然能想到韓哲手裏落下的錘子,那恐怖的場景揮之不去。
甚至她給別人紋身的時候都有些下不去手了。
她還去看過安齊,雖然安齊什麽都沒說,但是她知道,安齊絕對不會忘的。
天氣熱了起來,她又天天抱着滑板去俱樂部了,遲雪和何美涵每天不知道在忙什麽,也沒時間來找她玩了,俱樂部的朋友們來找她去酒吧,她也不去了,自從那件事後她再也沒去過酒吧。
韓哲和陳唯經常牽手出入各大場合,韓哲也不經常回家了,
這天下午快天黑的時候,韓露見店裏沒客人了,于是就拿着滑板去俱樂部了,只不過剛出門就看見了陳唯。
陳唯像是特意在等她,她一出來她就走了過來:“小露,下班啦?”
韓露點了點頭。
陳唯又問她一會兒有事嗎,韓露又搖了搖頭。
陳唯說:“那太好了,你跟我們去吃飯吧,你幹爸,還有我爸媽都會去,上次你就沒去,這次說什麽都得去。”
“他是韓哲的幹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