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
“小妞,看你姿色不錯的嘛,多給你錢。”這個人做出一副擦口水的猥瑣表情。
“你有病吧!”韓露扭頭要走,這人竟然還伸手拉他。
韓露再也忍不住,把自己一番武藝全使出來,但是這個男人着實很有力氣,她一腳踹在這個人肚子上,結果卻像是踹在了棉花上,腳直接陷進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見了安齊的車停在不遠處,安齊靠在車門上像看戲的似的!
韓露氣憤地叫喊,安齊這才下車幫她把這個猥瑣的胖男人踹倒在地上,然後拉着她上車,将車開走。
她忍不住跟安齊抱怨了一番,安齊好像心情不好,沒怎麽理她,她突然想到剛才的誓言,如果這個人是安齊的話,她不介意。
所以她跟着安齊回他家了。
安齊拎着在半路上買的菜帶她上了電梯,她一把摟住安齊的脖子問他:“安齊,我們做-愛吧?”
安齊看着她,突然很用力地将她推到牆上,随即親吻她,用力地索取她口中的味道。
她突然想,真好,還有人會願意要我,我和別人做-愛了,以後就再也不會惦記那個人了。
電梯門打開,安齊突然把她推開了,她看到電梯門口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之間打了一個冷戰,下一秒才看清,電梯門口站的并不是那個人。
她認出來,他是安齊的哥哥。
他們兩個從電梯出來之後,他哥就上樓了,她帶着不安,跟着安齊進了他家裏,不斷地想,我就要和別人度過這一夜了。
她去親吻安齊,但是安齊卻變得很敷衍,好像有什麽心事。
她轉頭看到安齊家裏擺放着很多健身器材,突然之間又想到了韓哲公司裏,随處可見的健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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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個冰冷的健身器,好像韓哲在看着她一樣,她突然之間就害怕了,于是故作鎮定地離開了安齊家。
她跑出來,從小區一直跑到馬路上,面對着茫茫黑夜,她斷定,将來她會變成第二個成敏。
她順着馬路一直走回了家,整整走了一個小時。
拖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樓,走到門口的時候,赫然看見門前放了一個蛋糕,蛋糕旁邊還有一個禮物盒。
她呆愣了許久,這才走過去,把禮物盒打開,裏面裝的,竟然是一只手表。
你家求婚用手表嗎?
反正我不喜歡戒指。
韓露猛地捂住了嘴,她不想聽見她嘴裏發出任何的聲音,可是眼淚卻從眼睛裏流了下來。
她狠狠擦了眼睛,拎起了蛋糕匆匆下樓,推開了單元樓下的門,外面一片漆黑,什麽人都沒有。
韓露無比氣憤,憑什麽那個人這樣三番四次,肆無忌憚地勾引她,然後一走了之,讓她獨自空守悲戚。
她把手表和蛋糕全都扔在了路邊的垃圾桶裏,轉身跑了回去。
可是跑到房門前,她害怕了,那是韓哲送給她的,是一只手表。
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轉身又下樓去,急匆匆地跑回去,可是垃圾桶裏只剩下摔碎的蛋糕,手表不見了!
她急切地翻找,仍然一無所獲。
她瘋了一般沖出小區,四處尋找路過的人,街區入口,驀然回首,遠處長街邊緣,霓虹燈下,一道孤獨的人影逐漸遠去。
“韓哲!”
她對着那道人影大喊一聲,那人驀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路燈下是一張刻骨銘心化入骨髓的容貌。
她甩掉眼底的淚珠,擡腳朝他跑了過去,她看見前面那個人朝她張開手臂,像一個多月前,他們在國外重逢。
就在他們相距十米的時候,韓哲周圍的灌木叢裏突然沖出來很多人,那些人手裏拿着槍,黑漆漆的槍頭對準了韓哲。
韓露幾乎魂飛魄散,就在她要沖過去的時候,有人攔住了她。
“你們要幹什麽?韓哲!韓哲……”
韓哲要朝她走過來,但是被槍頂了回去,他慢慢舉起手,右手上還拿着剛剛被韓露丢掉的禮物盒,一雙眼睛盯着抓住韓露的人怒吼:“邢隊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旁邊一個警察一把把他手裏的禮物盒搶走,打開來看一眼,将手表和盒子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
韓露拼命地掙紮,可是手臂上的大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抓着她。
“不好意思了,韓總,我們查到你的酒吧牽扯到一樁人命案,以及涉嫌參與販毒,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韓哲點點頭,聲音平靜:“好,我跟你們走,你放開她。”
邢隊長看了韓露一眼,松開了手,韓露沖進人群,用力抱住韓哲,周身一片槍火,他們仍然擁抱彼此。
“韓哲,韓哲……”
邢隊長動動手,讓他們把□□收起來。
“別怕,”韓哲緊緊抱住她,伸手拍拍她的背,随後向旁邊的警察伸手,“那只是一個禮物而已。”
這個警察看了邢隊長一眼,邢隊長走過來将手表拿過去,翻來覆去又看了一遍,這才交給韓哲。
韓哲将手表拿回來,将它帶在韓露手上,他俯身在她唇角吻過,當着所有人的面,低聲說:“生日快樂。”
她一點都不快樂,他們被包圍了,韓哲要被帶走了,她怎麽快樂!
遠處警車呼嘯聲傳來,逐漸開近,停在了他們旁邊,他貼住她的耳朵,警笛呼嘯聲中,她聽見韓哲的低語,不要告訴任何人。
韓哲将她推開,朝她安靜地笑起來,像是曾經他們住在一個屋檐下時,那般純粹的笑容。
她已經有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純粹的,猶如明月的光華一般溫潤的笑容。
韓哲被帶上了警車,韓露想跟着他走,但是卻被冰冷的車門隔離在外,她用力拍打車窗,可是警車還是毫不留情地離開。
她追着警車跑,最終還是被甩下了。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一路跟去警察局,可是門口的警衛卻不讓她進,她只能跟門口轉圈,像只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
韓哲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她連一個求助的人、商量的人都沒有,商闌,金景年,到底誰才能幫到他。
韓露蹲在警察局門口,一直待到天亮,大門邊人來人往,全都在看她,她無所謂地坐在牆角,抱緊手臂,裹緊凍了一夜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一雙皮鞋停在了她眼前,她急匆匆地擡起頭,卻發現是昨天抓走韓哲的那個警察隊長。
她猛地站起來,大腦一陣刺痛,眼前漆黑,腳下根本站立不住,邢隊扶住她,問她怎麽樣了。
她死死揪着這個人的制服,問他韓哲呢。
邢隊長說:“他在接受審查。”
“他什麽時候能出來?”
邢隊長聳下肩膀,大概是他也不知道。
韓露推開他的手,又坐下來了,“我不走,我就在這等他。”
邢隊長蹲在她身前,很是好奇:“你是他什麽人?”
“用你管!”她看了看邢隊長,突然問:“邢隊長,你叫什麽名字?”
“幹嘛?投訴我啊?”邢隊長正了正帽子,說:“我叫邢睿,睿智的睿。”
韓露低下眼,沒說話。
邢睿笑了一下,說:“走吧,跟我進裏面等。”
韓露猛地擡頭:“我能看見他嗎?”
“不能。”
韓露又低下了頭,吸了吸鼻涕:“我不進去。”
邢睿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說:“你可以進去等他,但是現在可能還見不到他,等他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判刑之前,或許可以被允許見家屬一面。”
“你放屁!”韓露站起來猛地朝他踹過去,這人急忙躲過,怒道:“我告你襲警了啊!”
韓露又踢過去一腳:“你告啊!你現在就把我抓進去!你抓啊!”
“小丫頭,脾氣還不小。”邢睿拍拍制服,大步走進了警局裏。
韓露于是又蹲在了警局門口,挺大的一個大門,她蹲在這頭,另一頭站了一個警察站崗。
她坐到中午的時候,門裏出來一個人,給了她一袋面包還有一瓶水。她急切地問韓哲呢。
但是這個人什麽都沒說就回去了。
她氣得把面包和水都踢走了,扭頭的時候總感覺對面站崗的警察在看着她笑。
韓露一遍一遍撫摸手腕上的表,不斷告誡自己,韓哲沒事,他一定沒事,他一定會出來的。
白天又過去了,死氣沉沉的夜色降臨,陰冷的天凍得她渾身劇烈的顫抖。對面站崗的警察已經換人了,她還守在這。
她開始圍着警察局門口跑圈,一圈一圈地哈着白氣,透過警衛室透明的大玻璃,看見裏面的警察面色相當不善地看着她。
她看着門口的黃線,心想,我又沒有越過你們家的地盤,我在外頭跑圈也礙不着你們吧!
于是快速地跑起來,讓自己的身體熱起來,可是肚子快要餓扁了,她看着牆邊估計已經凍僵的面包,狠狠咽了咽口水。
警察局對面的街道,十多米的地方就有一個超市,可是她不敢過去,她害怕她稍微離開一步,就會跟韓哲錯過去。
跑了好長時間,體力也下降了,她又蹲到了牆邊,裹緊了外套,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快被凍睡着了。
她在警察局門口被凍死,明天是不是就是一樁頭版頭條了?
迷迷糊糊之間,身前好像站了人,她睜開疲憊的眼睛,看見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韓哲?”
他朝她笑了起來,“我出來了。”
“韓哲?”她又癡癡地問。
他擡起她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是我。”
“韓哲!”
她用力抱住他,再也控制不住,在牆角下,拼命地哭了起來。
60
韓露哭夠了,還是不相信,用一雙已經不是很靈活的手,将眼前的人劈頭蓋臉揉了一圈,終于确定,真的是她的韓哲。
“你真的沒事嗎?”
韓哲抱着她站起來,她已經站不住了。
他給她擦幹眼淚,低聲安慰:“我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回家。”
韓露站起來,看見一輛黑車停在了他們面前,韓哲拉開車門摟着她坐上車,兩只大手用力搓着她凍僵的一雙手。
進車裏暖風一烤,鼻涕像水龍頭似的流。
韓哲從車座後面拿來一盒紙抽,給她擦鼻涕,她看了眼開車的人,不是大力也不是秦建行,她沒見過。
她抓住韓哲的手,急切地問:“他們為什麽要抓你?”
“沒事,誤會而已。”韓哲伸手把她的鞋脫了,将一雙像冰塊似的腳放在自己懷裏,忍不住怒罵:“你是傻嗎你?多冷的天啊你就在外面凍着!凍壞了怎麽辦!”
韓露委屈地動了動嘴,扭頭說:“我可不凍傻了,我差點都以為會下雪,然後會把我埋成一個雪人。”
韓哲怔了一秒,笑起來,“離下雪還有一陣子呢。”
“我都沒怎麽見過下雪,我箱子裏的棉衣還是蘇卉給我的,她說中國北方一到冬天會下很大的雪,讓我穿多些,不然會被凍死。”
“你在那麽暖和的地方生活那麽久,到這裏這麽冷的天很不習慣吧?”
韓露點了點頭,把腳拽出來踩在坐墊上,縮進韓哲懷裏,随後微微擡頭,說:“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韓哲抱緊了她,下巴在她頭頂震動,“好。”
韓露緊緊揪着他的衣服,嘟囔道:“我害怕。你被帶走,那個隊長還告訴我你會被判刑。”
韓哲目光柔軟地一塌糊塗,他貼住她的腦門,吻了好幾下:“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她閉上眼睛,聲音低啞顫抖,“我只剩你了,你出事的話,我該怎麽辦。”
韓哲緊緊摟着她,低聲承諾,“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別害怕。如果你看不見我,那是因為我在你背後暗中保護你呢。”
她緊緊抓着他的手,不忿道:“我也想保護你。”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韓露嘟囔道:“我快餓傻了。”
韓哲伸手摟緊了她,說:“我也快餓傻了,從進去就沒吃過東西,趕緊,老賈,給我們找個地方先吃頓飯。”
汽車在路上轉了很久,才找到一家沒有關門的早餐店,韓哲讓司機先回去了,随後摟着人進去。
這家店也快關門了,兩人都快餓瘋了,讓店家把剩的包子面條随便什麽都上來。
于是店家給他們上了一碗熱湯牛肉面,一屜各種餡的小籠包,半屜燒麥,四個餡餅,半盤很碎的雞蛋餅。
兩人将這些東西橫掃一空,付了賬,開車離開。
這裏離韓哲臨西橋的住處比較近,所以他直接開車回那裏了,車速很快,像是迫不及待了什麽一樣。
這是韓露第無數次經過攝像頭,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時候。
韓哲拿鑰匙打開了門,伸手進去把燈打開,推着她後背将她推進去,将門鎖上。
她在門口站了一下,看見韓哲又沒脫鞋直接踩了進去。就在她也要踩過去的時候,身前一道重力将她猛地推在了牆上。
韓哲炙熱的唇舌瞬間包裹住了她,火熱的舌頭用力纏卷,掃蕩,他反手迫切把外套脫掉,一把扔在地上,随後将她的外套也脫掉。
他緊緊地抱住她,身體緊壓碾轉,手掌從衣服底邊滑進去,粗重的氣息和手勁之下,帶着掩飾不住的濃烈情/欲。
韓露渾身戰栗着,不敢置信地摟緊了身前人的肩頸,韓哲刺刺的胡茬,短短的頭發,寬厚的肩膀,緊貼身體的堅硬像是一種奇特的催情劑,她感受着身體中一波一波的熱浪逐漸席卷了她,激動的眼前一片煙花碎雨。
“韓哲,韓哲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忍了,我想要你,”韓哲拉開她的領口,狠狠吸吮她肩頸的皮膚,熱辣的呼吸噴灑在肩上,“要死,我們一起死!”
他們之間,連做/愛都要說這麽讓人難過的話嗎?
不管了,要死,我們一起死。
韓露緊緊抱住他的脖子,韓哲難以抑制地狠狠挺動一下,聽見耳邊韓露擠出輕輕的哼聲。
他摟緊她的腰身,兩人擁抱着彼此,慢慢挪去卧室。
突然,房門一聲巨響。
兩人迅速扭過頭來,金景年卷着一身肅殺的寒氣大步走進來,他身後還跟着四個冷酷的黑衣男人。
一桶帶冰的冷水劈頭蓋臉地澆下來,韓哲猛地把韓露護到自己身後,金景年朝他走過來,一巴掌狠狠拍在了他腦袋上。
“幹爸……”
“別叫我!”金景年飛起一腳把茶幾踢翻,上面的茶盞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你們幹什麽呢?啊?”
韓露抓着韓哲的衣服,心髒劇烈地跳動。
金景年怒氣騰飛,狠狠瞪了韓露一眼,“我再晚來一步你們是不是就上床了?你們還有沒有點自覺?還知不知道什麽是道德倫理?”他狠厲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過,咬牙切齒,“簡直是傷風敗俗!”
韓露突然沖出來,大吼:“這是我們的事不用你管!”
韓哲猛地推開她,金景年一腳狠狠踹在了他大腿上,韓哲踉跄着扶着牆站好。韓露跑過去扶他,可是韓哲卻推開了她的手。
金景年掐着腰在地上轉了一圈,回身來一腳又踢翻了牆邊一個箱子,裏面亂七八糟的細小雜物滾了一地。
他走過去在其中一個保镖手裏拿過來一個黑夾子,他把夾子狠狠拍在韓哲身上。
“給我看,好好看看。”
韓哲把夾子打開,裏面是一張寫滿了英文的紙,是一張DNA鑒定。
韓露也看過去,看見上面的一方寫着她的名字,另一方寫着韓雲笙的名字,她急切地扯開韓哲的手,看到最下面一行鑒定結果,一瞬間,腦海裏轟隆一聲。
盡管她早就知道,可是看着這張證明,一切堅持都仿佛成了一場鬧劇,就像金景年說的一樣,傷風敗俗。
“韓哲我問你,你小時候上幼兒園的時候,是誰天天接你送你,是誰天天晚上哄你睡覺,陪你畫畫寫作業,是誰在你被你爸打完之後給你塗藥,啊?”
韓哲手裏端着證明,死死咬着牙根,面色一片蒼白,一聲沒吭。
“你忘了你爸告訴你,你有妹妹了的時候你多高興了嗎?你忘了你還纏着你爸想出國去找妹妹,你忘了她是你妹妹了嗎,啊!”
金景年指着他怒罵,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小子犯混,你他媽良心被狗吃了!”
“你不許說他,是我勾/引他的!”
金景年剛伸出手,韓哲迅速把韓露推到了自己身後。
金景年怒不可遏地給自己的手下揮手:“把她帶走,趕緊給我帶走,趁我還能忍住掐死你之前趕緊給我滾!”
兩個人過來抓韓露,韓露緊緊抓着韓哲的衣服,可是韓哲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韓露怔愣之後,突然之間就不再掙紮了。
她靜靜地看了韓哲幾秒,伸手把自己手腕上的表摘了下來,拿過韓哲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
她沒有看韓哲的表情,扭頭往門口走,就在出門的時候微微停住,她回過頭說:“金景年,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死了,麻煩你去我媽墳前說一聲,就說我是被你逼死的。”
金景年咬牙切齒地走過去,“韓露!”
“爸!幹爸……”韓哲一下子跪在金景年面前緊緊抱住他的腿。
韓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房子。
房門被關上了,門口兩個保镖像雕像一樣一聲不響地站在那裏,一片沉痛的死寂。
金景年看着跪在自己腿邊的人,突然體會到了恨鐵不成鋼的憤怒,這小子是他當親兒子養大的人!
“你給我起來!”
韓哲松開手,狠狠咽了口胃裏上湧的沉痛氣息,站了起來,将手心的表塞進了口袋裏。
金景年被氣得不輕,又在他頭上削了一巴掌。
韓哲低着頭想,如果是他親爸,今天估計得拿膠皮管子把他抽死在這。
可是從警察局出來,他看見韓露守在大門口,不離不棄等了他一天一夜,再怎麽堅定隐忍的信念,都動搖了。
金景年掏出煙來,暴躁地抽了一口,“你給我說說,你怎麽想的,來,我想聽聽。”
韓哲一動不動地看着地面,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五分鐘後,他才開口。
“我愛她。”
金景年差點把煙頭怼他臉上,他在地上轉了一圈,伸手:“過來,跟我走。”
金景年一路把韓哲帶去了墓地。
韓哲看着漆黑的墓碑上,他爸的照片,十月下旬陰冷的空氣吹透了全身,他心虛地低下了眼。
“你給我跪在你爸面前想,什麽時候想明白再起來!”
金景年轉頭離開,兩個保镖跟在這裏,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韓哲慢慢跪了下來,伸手捂住了臉。
韓露以為金景年會把她送出國,送到別的地方,反正就是再也不會讓她和韓哲再見的地方,但是沒想到金景年只是把她送回家了,楊大爺的家。
送她回來的兩個保镖也徑直跟了進來,不知是害怕她想不開自殺還是會逃跑。
她對二人說,“你們放心,我不會去死的。”
她可以等,等到哪一天,所有知道她和韓哲之間關系的人都沒有了,她就可以去找他了。
如果他們能活到那個時候。
那兩個人仍然沒有走,像雕像一樣站在門口。
韓露懶得理他們,自己回屋去休息了,可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腦海裏都是晚上韓哲抱住她親吻的畫面。
她本以為自己還會忍不住痛哭流涕,結果沒想到,她竟然沒什麽想要哭的想法,她哭不出來了,即使她和韓哲之間到底沒有發生什麽,但是至少她明白了,韓哲是真的愛她。
這就夠了。
她握緊了曾經被腕表包裹住的地方,韓哲愛她,真的夠了。
天漸漸亮了起來,風寒露重,韓哲渾身濕漉漉地,像被澆了一重雨水,他出來的時候連外套都沒穿,只着一層裏衣,被凍得嘴唇慘白,瑟瑟發抖。
金景年披着一身露水走過來,頭發都打濕了,好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陪他在外面站了一夜。
“想得怎麽樣?”
韓哲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牙齒打着顫,“我、還是那句話,我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改變。”
“你是想讓你爸在地底下也不得安生嗎?”
韓哲看着他爸的臉,顫抖着搖頭,“不會,不會……”
金景年捏住他的肩膀,“韓哲,我再跟你說一遍,如果你還是放棄不了,這一輩子也別想再見着韓露了。”
韓哲擡起頭,曾經看着他時一貫溫順的目光此刻一片堅毅,“你真以為你這樣做就能讓我改變主意嗎?我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輕易改變的,我知道我和她之間,我們的關系,我不會忘,我會遵守,這次是我一時糊塗,以後不會再犯了。”
金景年深深地看着他,轉身離開了這裏。
韓哲拿出手機,想要給韓露打電話,結果發現昨晚金景年來之前,賈仲珅就發信息提醒了他,但是他當時執念纏身,根本沒有發現。
他怔怔地看着手機上的信息,緩緩從另一個口袋裏把手表掏出來,手指一遍一遍摩擦表盤,始終沒有把電話打出去。
兩個保镖一連看了韓露好幾天,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被囚禁一輩子的時候,那兩個人突然就撤了,無聲無息的。
韓露試探着跑出門去,到樓下轉了一圈,甚至跑到大街上轉了一圈,也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攔她,她不知道韓哲那裏發生了什麽,他和金景年之間怎麽說的,但是她知道這件事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她拿着滑板走出家門,看着外面好幾天都沒有見過了的太陽,大大地展開了笑臉。
她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韓哲的名字,迎着太陽走了過去。
61
韓露先去了成衣店,成衣店已經整潔一新,門口的大鏡子驟然一沒,樓下變得特別亮堂,而且今天人還不少。
成敏拍着她肩膀大叫,說那面鏡子擋了她的財路,鏡子一碎,生意就開始紅紅火火,訂單已經開到明年去了。
本來金景年告訴韓露,這家成衣店被他買下來給她了,後來跟成敏聊天的時候才知道。
金景年一開始的确想買,結果成敏一哭二鬧三上吊硬是沒買成,但是做為收留韓露的條件,成衣店也對外稱是金家的了。
有了金家大旗一護,成衣店安全特別有保障。
韓露猶猶豫豫看了成敏好半天,才偷偷問了她,她和史龍的事情。
成敏根本沒把那件事當事,大手一揮說:“早就過去的事了,就別再提了,以後該合作合作,該吵架吵架。”
“你們成天這樣有意思嗎?”
成敏一攤手,道:“有意思啊,非常有意思啊,你不覺得有意思嗎?”
韓露還真沒看出來有什麽意思。
成敏摸了摸她的頭發,突然嘆了口氣,“洛老師給我打電話讓我多照顧照顧你,你要是有事情,記得給姐打電話,咱姐倆相依為命,不要男人也罷。”
韓露動了動嘴,突然說:“洛老師是怎麽忍受那個混蛋那麽多年的。”
成敏呵呵一笑,“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那什麽和那什麽看對眼了。”
“那你們呢?”
成敏啧了一聲,“大概我把屎看成綠豆了。”
韓露頓時很嫌棄的樣子,“成姨,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有損你們店鋪形象了。”
成敏很是不在意地說:“那天鏡子一碎,我這店鋪形象也跟着,啪嚓,碎了。”
店鋪沒形象了,反而火起來了,尤其是門口的大照片,先後已經有好多人詢問過成敏了,不過韓露對當模特真的沒興趣。
韓露在成衣店待到下午,轉而去紋身店。
紋身店裏竟然還有好幾個人,韓露進門就跟翟靖宇道歉,無緣無故地曠工這麽多天。
但是翟靖宇很好說話,說最近他自己都能忙過來,所以沒有耽誤他。
有一個等待的男人看了韓露一眼,問道:“你也是紋身師嗎?”
“是啊。”
男人把韓露上下打量一遍,說:“那就你吧。”
韓露包還沒放下呢,驚訝的手都停住了。
“怎麽?你不行啊?”
韓露看着翟靖宇,翟靖宇朝她眨眨眼,她趕緊擺手道:“沒有沒有,來來來,你要什麽圖案?”
男人在圖集上指了一個早就選好的圖樣,随後把手心一亮。
“手心裏比別的地方要敏感,會更疼的。”
男人哈哈一笑,說:“就紋手心裏。”
韓露一下午都在給這個男人紋手心裏的圖案,圖案細小,繁瑣,很是費力。
一直到快五點的時候才結束,這個人走了,店裏也沒有人了。
韓露扭扭脖子,哎呦了一聲。
“有工作做了你還不高興啊?”
“沒有沒有,我就是最近沒休息好,累啊。”這些天她每天在家除了睡就是吃。
翟靖宇一邊收拾着儀器,一邊說:“我看了,紋的很好啊,再接再厲。”
“翟哥,你為什麽會做這行啊?”
翟靖宇想了半天,只回答了兩個字,“喜歡。”
韓露閑得沒事,又或者是這幾天憋的,跟翟靖宇沒話找話,翟靖宇費力地跟她閑聊,韓露看着他,感覺自己跟他說了半個小時話就把他給累夠嗆,她說晚上請翟靖宇吃飯,翟靖宇更是連連拒絕。
韓露只好抱着滑板走了。
她餓着肚子一路去找安齊,安齊正在車庫裏端着飯盒吃飯,車庫裏已經來了暖氣,所以車庫的大卷簾門被安齊給關上了,只留了小門,要不是看見門縫裏的光亮,她差點就轉身走人了。
“安齊,你吃什麽呢?我也餓了。”
安齊把筷子往飯盒邊上一放,說:“排骨飯,這幾天幹什麽了?”
“什麽也沒幹,”她直接拿起安齊吃過的筷子吃了起來,飯還是熱的。
安齊靠在輪胎上喝水,打了個嗝。
“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
韓露夾起排骨吃了一口,排骨味道不怎麽好,“沒事,晚上你餓了我請你吃宵夜。”她把骨頭一扔,說:“這點飯我也吃不飽。”
“那你給餐飲部打電話再要一份。”
韓露搖搖頭,嫌麻煩,“最近天氣好冷啊,什麽時候會下雪啊?”
安齊看着手機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再過兩周吧。”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幾次雪,小時候可能見過,但是我沒什麽印象了,後來搬到佛羅裏達,那裏全年都很暖和。”
“怎麽回國啦?”
韓露頓了頓,說:“留學啊。”
安齊看着她笑了一聲,大概是不相信,她整天無所事事,就沒見過她上學上課,居然還挺理直氣壯地說自己留學。
“安齊,這裏不是有滑雪場嗎?等下雪了我們去滑雪吧?”
安齊皺了皺眉,說:“我不怎麽會滑雪。”
“沒關系沒關系,到時候我教你。”韓露又吐出一條骨頭,突然又笑了說:“其實我都沒有滑過雪,但是跟滑滑板差不多吧。”
安齊“啧”了一聲:“怎麽說呢,反正你滑板滑的好,那東西上手也應該挺快,到時候去試試吧。”
“好嘞,安齊,還是你好。”
韓露開始專心致志地吃飯,半盒飯吃完,果然沒有吃飽,安齊又去修車了,也不知道從哪來那麽多破車,他總是有修不完的車。
不一會兒韓露手機裏來了信息,是周悅的,叫她一起去酒吧跳舞,韓露被困在家好多天,早就渾身癢癢,于是叫着安齊去酒吧,但是安齊不去,她只好跟着周悅他們去了。
韓露一直感覺自己和周悅他們之間維持着很奇妙,又很友好的關系,他們因為興趣走到一起,彼此之間不會去詢問對方的過往,經歷,身份,他們在一起通常都是在讨論身邊發生的事情,滑板,極限,沒有人詢問她的隐私,這讓她格外輕松。
韓露一進門就奔向了舞池,她需要大汗淋漓一場,即使出門的時候有可能會被凍感冒,但是她好久不曾體會過渾身顫抖着,大叫着流汗了。
她突然想到她來這裏第一次去酒吧,燈紅酒綠之間驀然擡首,那人對自己眨着明亮的雙眸,唇邊帶着璀璨的華光。
她閉上眼,記憶追尋着那時的光影,分分秒秒,一言一笑都仿佛烙印在靈魂深處。
就在她興奮地舞動的時候,大門,後門處突然湧現了無數警察,他們穿着制服,手裏拿着槍,警鈴呼嘯聲逐漸蓋過了震耳欲聾的音樂。
有人大叫着,四周一片混亂,音樂戛然而止,燈光閃爍地讓人眼花缭亂。
韓露站在舞池裏,看着周遭湧過來的警察,一瞬間惶恐,驚愣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被警告蹲在牆邊,她獨自站在臺上,看見黑乎乎的東西對準了她,就好像那天晚上,可是那時她被人摟在懷裏,如今她只剩自己了。
突然,一道人影擋在了自己身前,韓露一瞬間心悸,下意識地抱住了身前人的腰身,她感覺這人身體一僵,鼻端的衣物上傳來了一股沁人心脾的膏藥的味道。
她擡起頭,燈光大亮,她看清這人側臉,猛地放開了手。
這人是來警察局接他們的司機,不是韓哲。
賈仲珅護住韓露,帶着韓露走到臺下去,有警察管韓露要了證件,韓露的證件一直都随身帶着,給警察看完,這才把她放走。
賈仲珅帶韓露去了一個幹淨的房間,那裏大概已經被警察搜查過,一片混亂,賈仲珅讓她先坐一會兒,一會兒送她回家。
韓露茫茫然坐在沙發上,雲裏霧裏,不知何處。
不知什麽時候,門前一黑,她慢慢擡起頭,再一次失望了,眼前的人是許久不見的秦建行。
秦建行走過來看了她一眼,似乎還像松了一口氣的感覺,随後對她說:“走吧,我送你回家。”
“韓哲呢?”
秦建行搖了搖頭。
韓露茫然地站起來,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跟着秦建行從被警察把守森嚴的後門走出去,出去的時候還被一個女警察檢查了身上和背包。
她坐到車上,透過車窗看着路邊停靠的刺眼的警燈,大腦一片空白,等到車子已經到了她家,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最近嚴查,酒吧會館最好還是不要去了。”秦建行提醒她。
韓露又問他:“韓哲呢?”
秦建行低了低頭,說:“韓哥最近太忙了,金總把他大部分的工作都給韓哥了,看樣子像是要培養接班人了。”
韓露狠狠拍了一把車座,大吼:“我不是問他在幹什麽,我是想知道他怎麽了!警察一批一批地出現,你以為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嗎?韓哲到底幹什麽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那他……”
“韓小姐,”秦建行從未有過如此嚴肅的時候,他打斷她,帶着警告的口吻,“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你不告訴我,我一樣會知道!”韓露拉開車門下了車,急匆匆地跑回了房間。她把門用力鎖死,看着空洞的客廳,捂着臉坐了好久。
秦建行的那句話,讓韓露更加害怕,她害怕韓哲真的做了什麽事情,他真的有危險。
韓露第二天就去找了商闌,商闌雖然表情對她很友好,但是她還是能夠看出那種疏離的嫌棄。
“韓哲怎麽了?”
商闌面無表情地搖頭:“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自己問他?”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機,說道:“韓哲沒有換號碼。”
韓露知道她在商闌這裏也問不出什麽,只好走了。
韓哲沒有換號碼,她也沒有換號碼,可是為什麽那天之後,他們兩個人如此默契地選擇了不再聯系?
韓露在馬路上搖搖晃晃又跑去了韓哲的家,她再次站在攝像頭下仰望高空,依舊是黑沉沉的窗戶。
她裹緊了棉衣,低下頭轉身離開。
随後路過昨晚去的酒吧,酒吧已經被封了,到處都是不尋常的味道。
第二天一早,韓露早早地起來,全副武裝去了金氏。
但是她沒有進去,她躲在很遠的地方,一直等到快八點,一輛黑車停了下來,副駕駛的車門先打開,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出來。
韓露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他的身影還是那麽熟悉。
随後只見他反手打開了後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