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是把活口的奶茶蓋揭開,松松地扣着,很歡快地說:“我記得我走的時候還不是這樣呢,你記得我們那時還來過,這個位置以前有一個零食店,現在沒有了,店鋪整個格局也全變了。”
韓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幹脆選擇沉默。
唐夏總是時不時地就跟他提三年前,可是三年時間眨眼而過,回不去的曾經,想一想都變得煎熬。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回學校看看吧?”
韓哲想了想,說:“最近剛分到我手上好幾樁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忙得完。”
唐夏聽到他話中的拒絕,稍微有些失望,“對了,聽說你們十一有車賽啊?”
韓哲略一皺眉,“你怎麽知道?”
唐夏見韓哲有些嚴肅的表情心裏一慌,想了想說:“你們每年十一不都是有車賽嗎?以前你每年都會帶我去看。”
韓哲這才想起來,确實每年十一都有車賽,但是今年的車賽場地是保密的,他之前聽張豐北提過一句,結果誤會成有車賽是保密的了。
他幹咳一聲,說:“有,你想看到時候讓唐尚帶你來。”
唐夏緊了緊手裏的奶茶杯,失望道:“你什麽時候看見他去看過車賽了。”
韓哲無奈地擡手撓撓頭,一片混亂。
“哎,露露,我覺得這個裙子你穿會很好看啊。”
韓露瞥了一眼,拒絕:“我不穿裙子。”
“那這件上衣也不錯啊!”
韓露又瞥了一眼遲雪手裏的上衣,白色雪紡衫,領口袖口都有飄帶,她沒好意思說這衣服看着太繁瑣,“天都快冷了,這衣服現在也穿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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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人又去了隔壁,隔壁有一件白色T恤看着不錯,韓露剛想去看看,想起成敏說過的話,于是默默路過了。
何美涵又拎起一件小短裙,“露露,你看看這個裙子,冬天也可以穿的,下面配一條打底褲,多好看啊。”
韓露深深地嘆口氣,不想解釋了。
結果何美涵拎着短裙就把她推試衣間去了,好像她不換就不讓她出來一樣。韓露只好換了。
她今天正好穿了一件長袖的白色衛衣,裙子是黑白格子的,這樣穿起來倒還挺配的,她站在試衣間前頭左看右看,不好意思地把裙子往下拉,總感覺屁股會露出來。
遲雪幫她把衛衣前面的地方塞到了裙子裏,“你看,顯得腿多長。”
韓露正往鏡子裏看呢,猛地看見鏡子裏,一個高大的人影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卻只看到唐夏美豔的笑臉。
何美涵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你看什麽呢?”
她連忙把頭轉回來。
結果這時那男人正好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那張照片不偏不倚照的正好是這男人的正臉。
遲雪叫了一聲:“他不是你的前男友嗎?”
“不是!”韓露驚叫一聲,而後感覺到自己的失态,補了一句:“別亂說。”
她不說還好,越說越欲蓋彌彰,遲雪掐着腰說:“我就說你怎麽說分手了,是不是那男的劈腿了?”
“劈腿是什麽意思?”
遲雪拍拍她的肩膀,大義凜然道:“你等着,姐給你報仇去。”
“哎!別去!”
何美涵一把拉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在這看着,今天他撞着我們算他倒黴,這是天意啊!就是為了讓我們幫你報仇的。”
韓露焦急地縮在店鋪角落裏,後面店員疑惑地盯着她們。
遲雪徑直走過去,結果走到兩人跟前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時韓哲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遲雪心裏咯噔一聲,扭頭悻悻走了。
“這個廢物,我去!”何美涵推開韓露,義憤填膺地走了過去。
遲雪繞了一圈,偷偷溜回來,拉着韓露的胳膊哀嚎,“那男的眼神太吓人了,我、我沒敢去。”
何美涵晃晃悠悠地假裝逛街似的走了過去,慢慢靠到正在看衣服的兩人身邊,趁着韓哲和唐夏面對面說話的光景,猛地撞到了唐夏身上,唐夏手裏的奶茶杯沒有扣蓋,這一下子滿滿一杯奶茶全潑在了韓哲身上,韓哲雖然及時地往後躲了一步,然而還是沒能躲過去,胸口潔白的襯衣瞬間染了一大片。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腳崴了!”何美涵大呼小叫的,三人之間的變故頓時吸引了一群人注目。
韓哲兩只手一左一右拎着外套邊緣,向前傾斜着身子,咬牙切齒地擡起頭。
唐夏趕緊從包裏拿出紙巾給韓哲擦衣服,很是抱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燙着吧?”
何美涵趁着兩人擦衣服的時候,扭頭就跑了。
韓露皺着眉,心想這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遲雪“耶”了一聲,還跟韓露說:“看到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就要發出去,千萬別自己憋着,你自己在這裏難受,結果看着別人一起逛街培養感情,憑什麽。”
韓露用人體模型擋着自己,她也說不出自己究竟什麽心情,反正心裏一片亂麻,信誓旦旦地和這人劃清界限,可是終究做不到心如止水。
前後兩人行為不軌,韓哲再遲鈍都感覺出來了,一雙眼睛在附近一掃,迅速鎖定了某個穿着駝色大衣的人體模型後面。
韓露一驚,下意識的反應,她跑了。
韓哲也下意識的反應,擡腳就追過去了。
商鋪店員跟後面大叫:“衣服!你把我家衣服穿跑了!還沒付錢呢!”遲雪剛要跟着去被店員一把抓住,“不許跑!衣服!”
韓露穿着小裙子撒腿一頓跑,雖然跑了半路就反應過來了,她為什麽要跑?她又不是賊,心虛什麽。
可是後面有人追她,她不想面對這人。
商場樓梯拐角有個衛生間,有人剛從裏面接了一杯熱水出來,正慢悠悠地往這面走。
韓露慌不擇路,眼看着韓哲就要跟上來了,她一邊回頭一邊往下跑,韓哲一個箭步沖上來一把抱住了她,旋即就傳出一聲女人的大叫。
有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同時她也聽見了耳邊韓哲的一聲低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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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燙到你啊?真是對不起,我真沒注意。”商店的店員舉着手一臉慌張。
韓哲回手抻抻後腰處的外套,皮肉一陣刺痛。
韓露縮手縮腳的站在旁邊。
不一會兒,商鋪店員和聞訊而來的保安迅速把兩人堵住了。
店員指着韓露穿的小裙子控訴:“就是這件,你看标簽還沒剪呢,穿着就跑了!”
遲雪和何美涵彙合完畢,躲在一旁偷偷看着。
唐夏看到韓露頓時知道怎麽回事了,無奈地對着兩人笑了一聲,“阿哲,我先回去了。”
韓哲咬着牙,嗯了一聲。
韓露被領回店鋪付了賬,直接穿着裙子提着褲子又走了出來,遲雪和何美涵已經不見了。
她看了韓哲一眼,想默默溜了。
“你給我過來!”韓哲一聲吼。
韓露翻了個白眼,走過去了。
商場負責人探頭探腦地:“先生,您跟我們去後勤看一看,傷到沒有,順便換套衣服吧?”
韓哲一身衣服,前面髒污不堪,背後一片濕漉漉。
韓哲瞥了韓露一眼,扭頭跟着後勤走了,韓露嘆了口氣,也跟過去了。
商場負責人把兩人帶到了後勤辦公室,韓哲把外套和襯衫都脫了,後腰處一片通紅,還隐約有兩個水泡,可能被衣服刮破了,變成了破皮。
韓露伸手過去怼了一下。
韓哲猛地一挺腰,“我抽你啊!”
工作人員拿來了藥箱,把燙傷藥翻出來,工作人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她躍躍欲試沒好意思碰,随後把藥塞韓露手裏了。
“我不會啊!”
“用棉棒摳點藥膏,然後擦到燙傷的地方就行了。”
韓露猶豫了一會兒,拿着棉棒給他擦藥,兩人都沒有說話,互相感受着對方無可忽視的存在,同時自動忽略了屋裏其他人。
後來擦完藥,她拿了敷貼,撕開,一掌拍到他腰上,韓哲咬牙切齒的,放在膝蓋上的拳頭死死握着。
韓露粘完敷貼,甫一擡頭,一眼看見韓哲左肩頭上,一道像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跡,細細的一條。
這是出國的時候受的傷?
她看了半晌,什麽都沒問,站到了一邊。
韓哲換了工作人員給他拿的一套新衣服,付了錢這才離開。
韓露走出去,天已經黑透了,冷風一吹瞬間打了個哆嗦,旁邊人來人往都在看着她,早晚這麽涼的天她還穿着短裙,大概以為她有病。
那輛熟悉的黑車停在停車位裏。
“我送你回去。”
韓露也沒拒絕,坐上去了。
韓哲開車往她家去了,車廂裏彌漫着一股異常的安靜氣氛,半晌,韓哲說:“謝謝。”
“你有病吧。”
韓哲咳了一聲,說:“我是說車的事。”
韓露“哦”了一聲,又說:“那你也有病啊,我把你車砸了你還謝我。”
韓哲笑了一聲:“那是金總的車。”
韓露:“……”
“那兩個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
“他們是幹什麽的?”
韓哲輕描淡寫,“工作沒做好,被我給辭了,懷恨在心。”
韓哲剛說完話,他的電話就響了,韓哲摸摸兜,順便把車停在了路邊。
安靜的車廂裏,一個男人急切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韓哥,馮家寶死了。”
韓露猛地看向他。
“我知道了。”韓哲說了一聲就把電話挂了,他以為韓露會問,但是她并沒問。
韓哲一路把她送回家,兩人都沒再說話。
停車的時候,韓哲問她:“你學校是不想去了嗎?”
韓露“哦”了一聲。
“那你想幹什麽?我聽說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服裝設計嗎?”
“我只是喜歡畫畫,我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要不……”
“哎!”韓露打斷他:“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拜拜。”她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跑了。
韓哲深深的嘆口氣,看着韓露的身影不見了,這才拿出電話給賈仲珅回了電話。
馮家寶竟然死了,死在開發區的一個爛尾樓裏,從二十多層掉下去的。後半夜三點的時候,韓哲去看,那人不但從樓上掉了下去,掉下去之後腦袋還插在了樓下的鋼筋上。
“真夠慘的。”
“帶走嗎?”
“帶走怎麽處理?”韓哲站在樓頂邊緣處,垂在身側的手上帶了黑色的手套。
賈仲珅一時間沒說上來話。
“留着吧,什麽時候被警察發現了再說,回去一定把所有地方、所有可疑的人全都嚴查一遍,他們查這家夥肯定得查到我們頭上,到時候沒有線索,他們也就沒法碰我們了。”
賈仲珅看他一眼,“可是到時候他們肯定得盯上你。”
韓哲不甚在意地往下看了一眼:“盯就盯吧,又不是沒被盯過。”
兩人順着牆體外的樓梯走下去,鞋上都套了一層鞋套,下樓之後并未走大道,而是順着山腳往深處走去,那裏是一條河道。
河道旁邊有一條廢氣的公路,公路盡頭已經停了一輛車,兩人上了車,車子行駛到正路上,正好與附近的監控背道而馳。
韓露一時心血來潮,回學校上課了。
索性這次的152塊錢沒有白花,她上了三節課。
早晨第一節因為沒來得及所以曠了,第二節課是專業英語,老師看了她好幾眼,似乎以為她是旁聽的,下午第一節是時裝畫技法,老師說她的畫不夠簡潔,不夠傳神,還得練。
韓露已經很久沒有畫過畫了,手都生了,而且她的畫板也沒有了。
最後一節是服裝立體裁剪,韓露對這個還是非常熟練的,畢竟也算沒白在成敏店裏待了這麽長時間。
教裁剪的老師對韓露一個勁兒猛誇,因為班裏的學生都是新生,有的人連縫個衣服褲子都不會,更別說裁剪了。
下課之後感覺有些餓了,于是想着去食堂吃口飯,結果她走到食堂看着烏央烏央的一群人,瞬間沒有食欲了,于是就回了宿舍。
打開門看見自己的桌子瞬間就淩亂了。
她的桌子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什麽用的、書本、還是其他的東西。垃圾桶就在她的座位下面,桌面上還有沒吃完的盒飯。
韓露站了一會兒,那三個人回來了。
“哎呦,不知道你回來了,沒來得及收拾。”挨着她床鋪的女孩把飯放在桌子上,然後走過來把她自己的東西拿走了。
她後面的小姑娘突然問她:“你還走嗎?”
“我……”韓露也不知道走不走,她的床鋪感覺落了一層灰啊。
“你還走是吧?那我東西就不拿走了,我桌子上沒有地方放。”
韓露回頭看了一眼,見那女孩兒的桌子挺空的,書架上也都是空的。
她們三個都坐下吃飯了,韓露站在地上杵着,格外地辛酸。她把手機調成錄音模式,屏幕朝下叩在了桌面上,把紙抽放在了手機上,随後抽了兩張紙出門了。
她下了一層樓,在樓道口站了半個小時,這才回去。
三人正說着什麽,她走過去把錄音保存了,随後調大聲音放了出來,約摸十分鐘的時候,有窸窣的聲音響起來。
“她又走了?你說她一個外國人不住校她住哪呀?”
“你管呢,她肯定有地方住。”
她身後的小姑娘立刻站起來對她嚷道:“你侵犯我們隐私!”其他兩人也都站了起來。
韓露沒說話,聽見錄音裏面說:“別是又去找王主任了吧?她也真能耐,居然勾搭五十多歲的老頭。”
“你算了吧,她不怕王主任老婆掐死她啊。”
韓露撸了撸袖子,回頭問:“王主任是誰?”
對床的姑娘鄙夷道:“你竟然還有臉問。”
“我為什麽不能問?”
旁邊的小姑娘心虛地解釋道:“王主任是我們學院的教學主任,他……出軌,他老婆一直在鬧。”
韓露挑眉:“你們以為是我?”
三人都沒有說話,韓露明白了,可能所有人都以為是她,畢竟她一個學生還真沒上過幾節課。
韓露看了眼手機,“他被停職了嗎?”
“沒有。”
“這事也沒有鬧到學校來,我們都是聽說的,所以王主任還在任上。”
韓露哼笑一聲:“你們聽說的還挺多呢。”
她看了三人一眼:“跟我道個歉,這事就這麽算了。”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後來挨着她的床的女生和另一個女生都道了歉,只有她對床的女生梗着脖子就是不說話。
韓露把手機揣進口袋裏,對着那個女生說:“我是在福利院長大的,你知道那裏什麽樣嗎?”
“名字是福利院,但是說少年管教所還比較貼切,你知道我是怎麽進去的嗎?”
女生臉色一白。
“小時候有個男人欺負我,我把他……”韓露盯着她,“我在那裏面生活了十多年呢,見過各種各樣的黑暗,要不要我給你講一講。”
“你敢碰我!你傷害我是犯法的,你會被遣送回國的!”其他兩個女生都來拉她,她還是一臉不忿的樣子。
“遣送回國?你不知道我非常想回去呢。”
“哼,就算……就算你沒勾引王主任,你也勾引別人了,不知道的還不知道你勾引多少人了呢!”
女生說完話,韓露一腳就踹在了她肚子上,當然悠着勁呢,她這一腳能把人肋骨踹裂的神腳不能用來踹女生啊。
但是這女生還是撞後面的桌子上了,桌子沿正好卡在她腿根,上半身一下子往後倒,後腦勺撞到了牆上。
兩個女生急忙去查看她,她推開人,怒氣沖沖地朝韓露舉巴掌。
韓露一擡腳正好踢在了她手腕上,腿落下來的同時一腳把腿邊的凳子踹走,鐵凳子一下子撞在了鐵門上,咣得一聲,門上的玻璃都給震碎了。
三人吓了一跳,這個女生驚愣過後更加氣憤了,猛地沖過去抱住了韓露的腰,宿舍空間太小,韓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被她一下子撲倒在地。
随後這個女生一屁股坐在了韓露胸口,舉着手就要扇巴掌,韓露一左一右抓住她兩只手,身子一使力直接把人翻下來,握緊拳頭卻打不下去。結果這時候這女生趁她下不去手的時候一手就撓她臉上了,韓露迅速躲了一下還是沒有躲過去。
韓露站起來,再也收不住腳,一腳踢在了她肚子上。
女生抱着肚子蜷縮起來,同時大哭了起來。
門外圍了一圈人都在看,很快有個兇巴巴的女人大呼小叫地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兩個穿制服的,應該是學校的保安。
随後地上的人被送去了醫院,韓露和另外兩個女生也被帶去了保安室。
不一會兒,門外跑進來一個滿頭花白戴眼鏡的男人,韓露聽見保安管這人叫王主任。
她對着王主任笑起來,“聽說我勾引你了啊。”
王主任一時間無比尴尬:“胡說,別聽人亂說。”說完還瞪了另外兩個女生一眼,“趕緊說說,怎麽回事。”
三個人都沒開口,韓露頓了頓,說:“我們鬧着玩呢。”
鬧着玩鬧醫院去了?
“你們說。”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自動忽略了錄音的事情,只說韓露和杜一心之間有口角,韓露才知道被送醫院那個叫杜一心。
不一會兒又來了一個男人,大概是學校的領導。
韓露坐着無聊,還有些困了,于是趴在桌子上睡覺,那些人看她一眼都沒說話。
可是睡了半天都沒有睡着,後背疼,韓露擡起頭看見桌子上有一盒煙,就在她伸手去拿的時候,韓哲一臉冷漠地走了進來。
韓哲沒穿外套,領帶也沒了,襯衫解開了一顆扣子,身上攜着一身的寒氣。
王主任很是客氣:“韓總,來這麽快啊,事情我已經了解過了……”他還沒說完,韓哲走過去把韓露手裏的煙拿下來扔桌子上了。
王主任這才按着剛才兩個女生的話把事件經過說了一遍,自動忽略了其中某件事。
韓露坐在保安室的沙發椅裏,翹着腿,袖子撸着,一副嚣張不屑的樣兒。
韓哲本想瞪她一眼的,結果一眼就看見韓露右臉下颏骨的地方有兩道血痕。他捏着韓露的下巴看了一眼,随後又抻胳膊看了看,沒看見別的傷口這才又瞪了她一眼。
王主任立刻解釋:“另外一個女生已經送去醫院了,也已經通知家長了,但是家長還沒到。”
“事情是這樣嗎?”
韓露哦了一聲,不甚在意道:“大概吧。”
另一個校方的領導說,需要去醫院看看另外一個當事學生的情況,再做定奪。
于是寝室另外兩個女學生都回宿舍了,韓露和韓哲被他們領着去醫院了,車前一左一右坐着大力和秦建行。
“哎,好久不見啊,我都想你們了。”
秦建行跟她豎了個大拇指,“您真厲害。”
韓哲在旁邊瞥着她:“你沒受傷嗎?”
韓露摸了下自己的臉,說:“沒有。”
大力開車跟着王主任的車一直開到了醫院,一行人一起去看受傷的學生,
病房門口站了一男一女,大概是杜一心的父母,病房裏的哭聲從門外都能聽見。
杜一心的母親往人群裏一掃,還以為韓露家長沒來,根本沒把韓哲放在眼裏,怒吼一聲:“你這丫頭怎麽回事!怎麽能打人呢?有沒有家教?”
韓哲一手摟住人,沉聲道:“我家家教沒問題,伸手打的也全是惡人。”
杜母哎了半天,“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什麽叫打的都是惡人?你不知道都是惡人先告狀嗎?”
韓哲嘴角一勾:“難道不是你先說的話嗎?”
杜母惱羞成怒,還要說什麽,被王主任攔住,“稍安勿躁,我們還不知道學生的情況呢。”
門口的醫生這才有機會說話:“我們已經給她做了全身檢查,骨頭內髒都沒有問題,腹部只有些淤青,并沒大礙。”
杜母不樂意了,嚷道:“什麽叫沒有大礙!沒有大礙我女兒哭成那樣?你這醫生說話怎麽這麽不負責任啊?”
醫生撇下嘴,沒說話。
杜一心父親這才說話,聲音倒是很平靜,問韓哲:“你是這位學生的家長?”說着還跟他握手。
韓哲眼睛在杜父臉上轉了一圈,跟他握了下手,“對,我是她哥。”
杜父很是無奈地笑了一下,“真是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妹妹沒受傷嗎?”
韓哲回頭看了她一眼,說:“臉上被撓了兩下。”
杜父看了韓露一眼,哎了一聲:“幸好不是在正臉上啊。”
杜母不樂意了,跟丈夫直嗆嗆:“你怎麽回事?女兒受傷在那哭呢你沒聽見嗎?”
“哎,行行行,你小聲點,事情不得一點一點處理嗎?醫生都說了沒大礙。”
“那是不是你女兒!”
韓露一個哈欠接一個哈欠的,聽得腦袋都疼,于是自己去旁邊的椅子上去坐着去了。
她偷偷看了眼左手的拇指,關節的地方已經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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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韓露昏昏欲睡的時候,韓哲走過來,把她拉了起來,王主任笑眯眯地對她說,“鑒于,杜一心傷的比較重,杜先生也說,只要你道個歉,就不追究了。”
韓露一瞪眼睛,“憑什麽?”
王主任綜合了各種因素後,解釋,“因為你是外國國籍,事情真鬧到警察那裏去,真是不好解決。”
韓露微微一笑,路過王主任往病房走了過去,随後飛起一腳把病房的門給踹開了,病房裏可不只有杜一心一個病人,其他兩個病人連着杜父杜母都被吓了一跳。
韓露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杜一心痛苦的哀嚎聲戛然而止。
韓露走到她床邊,“你确定讓我跟你道歉?”
杜一心躲在母親懷裏,心虛地有些結巴道:“怎麽了?你打傷我,給我道歉不應該嗎?”
“要不然這樣吧,我直接把你打殘了,然後幹脆賠你一筆醫藥費,你看怎麽樣?”
杜母頓時叫了起來:“這什麽人啊?我要報警!”
杜一心也叫起來:“她是少年犯!她進過少管所!”
一句話,震驚四座。
王主任和院系領導對視一眼,全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是她自己說的!她說她是在少管所裏長大的!”
韓露咬牙切齒地擡腳就踹,被韓哲從後面一把拉住,擋在身後:“我妹妹确實是在國外長大的,但是絕對不是少年犯,你再滿嘴胡言亂語我就要告你了!”
他緊緊抓着韓露的手,韓露受不住疼,掙紮,韓哲抓着她的手一看,手指已經腫了起來。
韓哲怒吼:“你怎麽不說話呢!”
韓露一瞥眼睛沒說話。
韓哲拉着她走,剛走了兩步回身來看着杜一心:“我妹妹要是沒事還好,她要是傷了一點兒你給我等着的!”
韓哲一路拉着韓露往骨科去,大步流星地韓露都有些跟不上,手掌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握得嚴嚴實實,韓露低着頭想,她并不是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
韓露又照了片子,等着結果出來的一段時間,韓哲整個人暴躁地跟什麽似的,一直在地上轉圈。
後來片子出來,醫生仔細看了一下,說骨頭沒有痊愈,受到重力扭壓,然後給開了消腫止疼的藥,讓她慢慢養着。
韓哲一手拎着韓露一手拎着片子,秦建行在後面跟着,心想,這家人真夠倒黴的,惹誰不好。
韓哲帶着人回到病房,一把把片子拍到了病床上,隔壁床剛剛睡着的病人又被震醒了。
“我妹妹手指骨折,剛剛拆完石膏,骨頭還沒有長好,醫生說受到重力擠壓,骨茬出現斷裂,神經受損,現在已經不會動了,而且你們看現在手已經腫成這樣了。”韓哲盯着杜一心,“我不管你受了什麽傷,我妹妹這手指頭要是真殘了,老子讓你十根手指頭償!”
杜一心吓得臉色蒼白,根本不知道韓露手指有傷。
“該怎麽辦你們最好掂量掂量!”
韓哲放完狠話,又把人給拎出來。
韓露把自己的手拽出來,揉着被拽疼的手腕道:“人一小姑娘,你溫柔點。”
“你自己有傷你自己不會說嗎?你哪次跟人打架不是你傷的更重?你就準備吃啞巴虧,你腦袋被驢踢了你!”
韓露眉頭一皺,扭頭就走了。
韓哲暴躁地往牆上踢了一腳,秦建行看了他一眼,默默跟上去了。
等韓哲跟學校和杜家協商完出來,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
韓露已經坐在後車座裏睡着了,韓哲坐回車上,讓大力回家。
即使車速已經盡量放緩,但是車子行駛起來,遇到不平的地方,韓露仍會左搖右晃地在座椅裏颠簸,韓哲糾結數次,終于張開手臂将她摟進了懷裏,于是韓露的腦袋随着汽車的颠簸在他胸口一來一回地晃動。
汽車開了許久才回到了韓露的家,韓哲想着把人抱下去,但是車一停,韓露就醒了。
“到啦?”
韓露順着車窗往外看了一眼,白色有些顯舊的牆體,半開的綠鐵皮防盜門的單元樓門,确實是她住的地方,她還以為這只是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呢。
“我回家了,拜拜。”韓露打開車門,踉踉跄跄地下車了。
“你的藥!”韓哲跟下來喊她。
韓露回身去拿藥,韓哲叮囑她:“按時吃藥,兩天後情況還沒有緩解,就去看醫生,手指別用力。”
“啰嗦。”韓露低着頭走進了單元門裏。
韓哲看了半晌,轉頭回車裏了。
“回去吧。”
大力轉彎剛要走。
“等等!”韓哲抻着自己的襯衫,“燈給我打開。”
秦建行伸手把車內頂燈按亮,往後看去。
韓哲伸着自己的襯衫,白色的襯衫胸口處,帶着星星點點的血跡。
韓哲咬牙切齒地從鼻子裏噴出氣來,伸手把車門一打,怒不可遏地沖進了樓裏。
韓露剛要進衛生間洗澡,大門咣咣咣地就響了。
“韓露,給我開門。”
韓露揉揉腦袋,走過去把門開了。
韓哲走進屋裏,回手把大門一關。
“又幹什麽?”
韓露話音未落,韓哲一把扯開了她的領口。
“你幹什麽!”
韓露伸手把他推開,皺着眉往裏走,“你趕緊給我出去,別在我家裏待着。”
“衣服脫了我看看。”
韓露腳步一停,轉過身看着他,“幹嘛?你要跟我做/愛嗎?”
韓哲咬着牙沒說話。
韓露嗤笑一聲,又轉過身背對着他,“趕緊出去。”
“你當我瞎嗎?你看看我的衣服,你是後背上有傷還是頭上有傷,趕緊給我看看。”
韓露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韓哲咬牙切齒了半晌,看着韓露的背影,卻發現怒氣一點一點消散了,他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去從後面摟住了人。
“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韓哲感覺自己僅僅是抱着人,呼吸就隐隐有些不暢了。
“你能不能放過我。”韓露低着頭,聲音顫抖,“每次看見你,我都會感覺我發過的誓,全變成了信誓旦旦的屁。”
韓哲收緊了手臂,閉着眼将鼻子貼住了她肩膀的皮膚,炙熱的呼吸足以灼燒兩人的靈魂。
韓哲給秦建行打電話讓他把藥箱拿來,不一會兒秦建行來敲門,說車裏沒有藥箱,只有急救包,處理傷口的東西都有。
韓哲接過東西,讓秦建行和大力回家休息吧,明天早晨再來接他。
韓哲拿了東西回到卧室,韓露已經脫了上衣,背對着他坐在床上,身前蓋着被。
他走過去坐在她身後,伸手撩開了她後背的頭發。
韓露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衛衣,衛衣還沒有帽子,倒在地上的時候,正好倒在了那堆碎玻璃上,後背肩胛骨的位置一片密密麻麻的小血點。他看見她左腰上有一塊明顯的燒傷痕跡,手指忍不住摸了上去。
韓哲将已經凝固的血口一個個擠開,擠出血,用棉簽沾了酒精點在傷口上,韓露抱着腿,一聲不吭地坐着。
“以後不許逞能,有事情跟我說。”
韓露将下巴靠在膝蓋上,仍然沒有說話。
後背的傷口處理完,韓哲手指扒拉着她的頭發,在後腦勺頭發裏也發現了很多小口子,枕骨上的一條口子能有一厘米長。
韓哲一邊處理,一邊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再殺回去跟杜家人理論一番,奶奶的。
“下次你再打架,我得先給你渾身上下通通檢查一遍再說。”
韓露翻了個白眼,“你就這麽希望我跟人打架?”
韓哲将用完的棉簽一個一個扔進兩米外的垃圾桶裏。
“你怎麽沒問我事情怎麽處理的?”
韓露微微一笑,“你親自處理的事情,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韓哲收拾着手裏的東西,韓露掀開被下床,打開櫃子把睡衣拿出來,背對着他穿上。随後拎着換下來的衛衣去了衛生間。
“今晚別洗澡了,省得藥都沖沒了。”
韓露把衛生間門關上,也不知道聽沒聽到。
韓露進衛生間刷了牙洗了臉就出來了,出來一看韓哲還沒有走,她靠在門上問:“客廳沒有沙發,你打算睡哪?”
韓哲看着她,沒說話。
韓露打開櫃子,從裏面拿出來一條夏涼被,将它扔在了床另一頭,随後就自己上床躺着了。
韓哲在床尾坐了許久,回頭叫了一聲,韓露睡着了。
他走過去,蹲在她身前,在她臉頰上落下輕輕一吻,随後起身,将燈關上,走了出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韓露才醒過來,她看着那個沒有動過的被,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難過,反正收拾完吃完飯,整個人還是怏怏不樂的。
手指腫脹地疼。
她拎着滑板出門,徑直去了成衣店,剛剛走到門口,就被門口擺放得足有大門高的大照片震驚了。
照片上的人穿着搖曳及地的金黃色漸變裙,裙擺處橘紅的顏色落在白皙精致的腳踝上竟然格外的耀眼。
韓露看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來,這人是她自己啊。
她張着嘴驚愣地走進去,聽見裏面傳來成敏和史龍差點把房蓋吵翻的聲音,她走過去打斷兩人,問道:“為什麽要做這麽大的照片?”
成敏把手裏的長尺一扔,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別問我。”
于是韓露看向了史龍,史龍哼了一聲:“這大嗎?我原本還要做一層樓高的呢。”
韓露吓了一跳,沉默一會兒說:“你們好像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把我的照片放上去了。”
“嗯?經過你同意,你不是同意拍照了嗎?同意拍照就是同意刊登了,你以為洗這麽大的照片很簡單嗎?”史龍坐在成敏對面,“你一個月工資都不夠。”
韓露想了一會兒,“可我沒有工資啊。”
史龍瞪了她一眼,随後又和成敏吵了起來,韓露聽了一會兒,大概就是因為照片的問題,成敏認為這是自己的事情,我讓你怎麽做你就得按照我說的做。
而史龍認為成敏不是專業的,有些問題她不懂,還非得不懂裝懂。
韓露看了眼旁邊兩個店員,猶豫着要不要勸個架,多有損店鋪形象啊。
結果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史龍說出了一句絕殺:“就你這樣的,怪不得沒人娶你!”
成敏騰地站起來,一把把抱枕摔在史龍身上,怒氣沖沖地上樓了。
于是韓露替成敏狠狠罵了史龍一句:“就你這樣的,怪不得沒老婆!”
史龍看着她說:“我閨女都十歲了。”
韓露瞪了他一眼,跟着上樓了。
成敏坐在二樓窗口前的沙發那裏擦眼淚,一點聲音都沒有,眼淚卻不斷的流出來,妝都花了。
“成姐……”
成敏瞪了她一眼,“我是你姨!”
“成姐,別哭了,別生氣。”韓露笨拙地把紙巾遞過去。
成敏擤着鼻涕,眼睛通紅,“我等了他二十多年,他憑什麽這麽說我!我看着他結婚,看着他生孩子,把所有追求我的人拒之門外,最後看在他眼裏,就是沒人娶我!”
韓露非常震驚,“二十多年……”
成敏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嘀咕道:“我跟你說什麽,個小屁孩懂什麽。”
“可是……他都結婚生孩子了,你為什麽還等着他,根本沒希望啊。”
成敏擦着眼淚,沉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