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頭發随着風飄了起來。
身後很遠的地方一輛黑車閃過漆黑的影子。
韓露剛剛回了梁毅家,想着先去和梁父梁母打個招呼,超市有前門有後門,她是從後門進去的。
進去之後剛要拐到前面去,突然聽見梁母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丫頭到底是幹什麽的?我反正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好人。”
梁爸爸說:“好人壞人也不能單單從外表斷定,雖然我看她也不像什麽好人。”
梁媽媽道:“就是啊!你看她那胳膊,正經人家的姑娘哪有紋身的?看着像以前黑社會裏的人。”
“你別亂說。”
“我怎麽亂說了?”梁媽媽突然小聲說:“我今天去看了她的行李。”
梁爸爸叫了一聲,“你怎麽能翻人的東西!”
“我沒翻我就是看看,你猜我看見了什麽?她那箱子裏的東西,我特意查了一下,一件上衣都上萬啊!她別是哪個大戶人家跑出來的小妾吧?”
梁爸爸嗤了一聲:“你想什麽呢!”
“真的!她一個女孩子,還是外國人,這身份多敏感啊,我得趕緊告訴兒子讓她趕緊走,萬一哪天警察找上門了怎麽辦?”
韓露才知道,原來這幾日對她這麽好的梁父梁母都是裝的,背地裏竟然這麽懷疑她。
算了,我還是現在走吧。
好歹她在這住了幾天,除了第一天晚上在這吃了一頓飯,再之後梁父梁母就沒搭理過她,但是他們沒有對她問東問西的,她已經覺得不錯了,她不想跟他們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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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在她轉身要走的時候,梁母又說:“等兒子回來得好好跟他說說,別什麽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領,她要是沒問題還行,有問題怎麽辦?到時候黑社會來尋仇,我們不都被連累啦?”
韓露最恨別人說她不三不四,梁母不說她還就算了,她既然說了,她還是一聲不響地走人她就不叫韓露了!
于是當即走了過去,一腳把旁邊的貨架給踢翻了,貨架上擺放的安全套和別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掉了一地,梁父梁母吓了一跳,看見是韓露,臉色頓時尴尬。
但是尴尬也只是一時的。
梁母立時就怒了,但是想到自己剛背地裏說完壞話還被現場發現了,語氣并不怎麽足,“你要幹什麽你?”
“雖然很感謝你第一天晚上招待我吃了一頓飯,我沒有報答,但是我怎麽樣,輪不到你們說。”
梁父站起來,往後退了一步,尴尬地勸了一下,“那個……我們不是故意要說你什麽的,我們就是一時閑得無聊。”
“閑得無聊沒關系,別碎嘴就行,”韓露勾唇一笑,紅通通的口紅閃過妖異的光,“叔叔,阿姨,我馬上就搬走,不留了,日後若是有人來找我,千萬別說見過我,啊!”
她說完,扭頭從後門出去,轉到鐵門前上了樓上。
她的箱子都是完好的,用完的東西全都直接裝在了箱子裏,上樓拿了箱子鑰匙一扔直接走人,想了想,她在梁毅房裏留了三百塊錢,算是這三晚的房租和第一天的飯錢。
她剛打開門下樓的時候就聽見樓下梁母罵罵咧咧的聲音。
但是聽不清楚罵了些什麽,您愛罵什麽罵什麽吧,拜拜。
她一手抱起滑板,一手推着箱子走了,但是走到半路卻突然之間不知道該去哪了。
她推着箱子順着大街走,霓虹開始閃爍起來,天氣稍稍有些涼了,尤其晚上的時候,她想從箱子裏拿出一件長袖來,但是太麻煩了,她現在還穿着沒有袖子的衣服。
她的手臂,像是一種無聲的拒絕,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通通拒之千裏之外,由此來保護自己所剩無幾的安全感。
韓露站在大街上,兩個電線杆的中間,正好是兩個路燈的光照範圍中間的一塊灰暗地帶,她仰頭看着天,突然發現今天的夜色好亮好美,滿天都是星星,月亮雖然是橢圓形的,但是很亮,她舉目望去,周遭一片燈火,霓虹長街蔓延出去好遠好遠。
多麽美好的夜色。
為什麽我這麽凄涼?
她拍了拍自己的箱子,箱子和裏面的東西,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財産了。他們一起漂洋過海,一起流浪。
比起人,還是這只箱子比較好依賴。
她颠了巅手上的滑板,差點把它忘了,結果手指一時間沒使上力,滑板一下子就掉了。
她去把滑板撿起來,靠着箱子放好,自己坐在滑板上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手大拇指。
明明看起來,除了那條縫合線外,一點問題都沒有,為什麽就是動不了?打不了彎,使不出力。
我不會變成殘廢吧?
哦,不對,是殘疾,一只手指而已,怎麽會讓她變成殘廢呢。
我不是殘廢,連王吉興那麽慘的人都可以堅強地面對生活,我怎麽就不行。韓露站起來拎起滑板,推着箱子去尋找最近的賓館。
身後一輛黑車一直靜悄悄地跟着她,直到看見她進了賓館,許久後才掉頭離開。
第二天韓露又去成衣店報道,成敏瞥了她一眼,韓露趕緊在她開口之前說:“我會樂觀的面對生活的,絕對不會蹉跎歲月的。”
成敏古怪地看着她,沉默一會兒:“要不然你給我當個模特吧?”
韓露呵呵一笑:“我這個只能穿麻袋的身材還是算了吧。”
“嘿你這小孩兒!”成敏掐腰瞥着她,“這麽記仇。”
成敏話音剛落,店裏就進來人了,韓露打眼一看,臉色登時就下來了。
沈琳恐怕就是特意來找她的,進店之後直接略過了成敏朝韓露走了過去,韓露扭頭要走,但是想了想,站着沒動。
沈琳走到她身邊,看了看成店長和兩個店員,小聲道:“我想和你談談。”
“我不想和你談。”
沈琳有些尴尬,道:“兩分鐘就好,我只是……”
“這位小姐,”韓露盯着她笑:“我并沒有什麽要跟你談的,而且我也不想跟你談,你可能不知道,我看見你這張臉就會想到很惡心的一幕。”
沈琳臉色一僵。
成店長趕緊跟過來挽救自己的店鋪形象,“哎呦,沈小姐好些日子沒來了,我們秋冬季節的衣服已經全都制好了,正要給你打電話你就來了,快來看看。”
韓露扭頭就走,沈琳伸手要拉她,韓露感覺到了似的,手臂一躲就略過了她的手。
韓露拎起牆邊的滑板直接出門了。
正好時間到了去簽合同,她的卡已經恢複正常了,可以使用了,她搬進新房子後就可以去找工作了。
找什麽工作呢?哦,對了,她在俱樂部裏帶了兩個小姑娘,那兩個小姑娘是附近學校的大學生。
韓露從她們嘴裏才知道,附近有一個大學離俱樂部就很近,梁毅好像就在那個學校,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學校卻那麽遠。
所以,她曠課是有原因的。
韓露去了中介,這個房子一室一廳一衛,面積不怎麽大,但是很幹淨,三樓,沒有電梯,附近的住戶都是老頭老太太,像是專門給老年人養老的地方。
這個地方離俱樂部很近。
房主也是一個老頭,老頭姓楊,雖然年紀挺大了,但是看着還挺硬實的,韓露跟他簽完了合同,拿到鑰匙,馬不停蹄地跑回成衣店去搬自己的箱子。
沈琳已經走了,雖然這種事不該怪女人,但是奈何……
韓露一路回了新租到手的房子,打開門進去,心情別提多激動了,我終于有一個可以長住的地方了,這一次應該不會再被人趕走了。
她把箱子推進卧室,老頭跟她說房間裏有新的被套和床單,到時候自己換就好,煤氣和電磁爐都有,水電費和垃圾清掃費要自己交,物業費算在房租裏了。
這老頭頗有些啰嗦,還告訴她平時出門別把鑰匙忘在家,做飯的時候小心些。晚上別太晚回家,因為這小區是開放式的,沒有保安看守。
韓露躍躍欲試地要買些東西裝扮新房子,可是在房間裏轉了幾圈之後,像是想明白了似的,這只是租的地方,終有一天她還會離開的,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離開這裏,我又會去哪裏?
這一想,心情隐隐約約又不好了,于是趕緊打住,拎着滑板去俱樂部了,臨走之前還在樓下街邊的小超市買了幾個棒棒糖。
給她教的兩個小姑娘一人帶一個。
韓露去的時候那兩人沒有來,她們并沒有約具體的時間,因為那兩個人要上課,沒有她這麽清閑。
只不過今天她們恐怕沒時間,因為韓露等到快四點她倆還沒來,于是韓露就走了,走到半路竟然遇見了梁毅。
梁毅堵住她問:“我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呢?”
韓露“哦”了一聲,說:“沒有注意。”
梁毅看了她一眼,拉着她,一直把她拉到了一個偏僻的小角落,其實是兩個廠房的中間,這地方果真偏僻,正常人沒有來這的吧,有什麽事就說好了嘛。
“你找到地方住了嗎?”
韓露點點頭,“找到了,我已經搬過去了。”
梁毅頓了頓,說:“不好意思,我媽……我聽說了,真是……”
“哎,千萬別道歉,”韓露截住他的話,說:“我自己都報仇了,不用你道歉。”
梁毅噗嗤一聲笑了,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報仇了……
他從兜裏掏出錢,是韓露拎走時給他扔的,“你把錢拿回去吧,在我家倉庫住了三個晚上,我怎麽好意思收你的錢。”
“你收着吧,我不想欠你的。”
“你沒欠我,就當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韓露笑起來說:“別總救命之恩救命之恩的,那一棍子就算真打你身上也不能怎麽樣,頂多就是疼幾天。”
“對啊,可是我沒疼啊。”梁毅低了低眼,像是不甘心似的,湊過去在韓露嘴唇上親下去,韓露一扭臉,親在了嘴角上,梁毅苦笑一聲:“以後還是朋友,嗯?”
“沒問題。”她順手把錢塞梁毅身後的背包裏了,梁毅沒發現,扭頭走了。
韓露扭過頭背對着他走了,結果一轉頭,看見對面站了個人。
是安齊。
韓露慢慢朝他走過去,安齊看起來想要對她視而不見,她偏不想如他意,于是又上去把人截了。
安齊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臂上,還問她疼不疼。
韓露突然怔了一下,這麽長時間以來,安齊是第一個問她疼不疼的人,就連韓哲都從未問過她這個問題。或許安齊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問,但是聽在韓露耳朵裏,像是曾經她媽媽和蘇卉問過她的一樣,所以她伸出手臂說:“疼!”
安齊并沒有什麽反應,越過她要走,韓露每次見安齊他都是很冷淡的樣子,但是他的目光很清澈,沒有像第一次見到她時眼中露出嫌棄和厭惡的光,韓露覺得歡喜,于是調戲了他一句,還趁機摟住安齊的脖子親了他一下。
安齊并沒有說別的,轉身走了。
韓露叼着棒棒糖拎起滑板往外走,心想,自己也該徹底告別過去了,不如從安齊開始吧。
韓露走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走錯路了,她應該跟梁毅走一個方向的,結果她背對着梁毅走了,現在已經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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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現在站的地方周圍全是修車的工作間,這裏是賽車區的地盤。
韓露突然想起來,安齊就是從這裏過來的,安齊平時好像也會修車,于是她就找了過去,先把他的老窩找到,不怕到時候找不到人。
安齊的車庫很好找,她找人一問就知道了,但是現在車庫已經上鎖了,她看看周圍,記住了這個地方,這才順着原路走出去。
她剛要順着來時的廠房中間的空路走出去的時候,聽見了外面有人說話的聲音。
有一個人刻意壓低着聲音說:“我看見他了。”
另一個聲音問:“他車上有人?”
“沒有,最近他自己開車,沒看見他帶那兩個保镖。”
韓露的腳步驀然一停,一瞬間明白了他們對話裏談到的人,于是迅速躲到了一個落地的大排風扇後面。
有一個人局促不安道:“我們這麽做,不會……”
另一個人狠狠打斷他,“還不都是他逼的,今天就給他個教訓,走!”
腳步聲慢慢走遠,韓露站起來,悄悄走了過去,看見兩個男人往停車場的方向去了。
韓露猶豫一下,跟了上去。
Playfive有兩個停車場,極限區一個,酒店裏一個,這兩個人去的方向是極限區的停車場。
他的車怎麽會停在極限區?
韓露慢慢跟過去,俱樂部裏的停車場沒有收費站,所以裏面只有兩個保安閑的沒事去轉一轉。
那兩個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停車場,韓露偷偷摸摸在後面跟着,她不敢走得太近,生怕被發現,可是走得遠,一眼看不到就不知道去哪了。
所以拐過一個彎,那兩個人就不見了。
韓露在停車場裏,突然害怕了,害怕自己被他們發現了,于是趕緊躲了起來,但是躲了一會兒又想,那兩人做了什麽她也不知道,這該怎麽辦。
那兩個人應該不認識她吧。
韓露掙紮了半天,站起來,毅然決然地走了過去,不管了,鎮定點,那兩人根本不知道她聽見了他們的話,于是她開始在停車場裏到處亂走,走了一會兒之後迎面看見了那兩個人。
韓露猛地打了個冷戰,握緊拳頭讓自己冷靜,然後目不斜視地路過了兩人,兩個人瞥了她一眼,就都低下了頭快速走了過去,果然是心虛嗎?
韓露走了一會兒,回過頭看見那兩人不見了,這才急迫起來,到處亂跑去找他的車,找了許久,終于被她看見了。
她急切地跑過去查看,可是她并沒有看見什麽異常的地方,這個地方有些暗,細節處看不清,車胎也沒有癟,他們幹了什麽?放□□了還是怎麽樣了?
韓露圍着車轉了半晌,還是什麽都沒有看出來。難道是她理解錯了?她也不是傻子,那倆人肯定做什麽了。
那我要一直等到他來嗎?呃……
韓露轉了轉眼睛,正好看見不遠處有一個人正埋在車頭那裏,他的車好像壞了,于是就朝他走了過去。
“請問……有沒有扳手之類的?”
男人看了她一眼,問她幹什麽,韓露猶豫一下,說:“我有用,借我一下吧?”
男人繞到車後,把後備箱打開,從裏面撿出來一個十五厘米左右的小扳手,韓露一眼看到他車廂裏有一根鐵的棒球棍,于是指了指:“我用一下這個可以嗎?”
男人又把她打量一番,又問:“你要幹什麽?”
“我用一下,馬上就還給你。”
于是男人把棒球棍給她了。
韓露把滑板放在了他車邊,拎着棒球棍就朝韓哲的車過去了,男人站在原地看着她,眼睜睜地看着她掄起棒球棍,一棍子砸在了那輛車的擋風玻璃上。
擋風玻璃咔嚓碎成了一片,汽車警鈴大作,在空曠的車庫裏,響起了無比刺耳的回聲。
韓露打碎了擋風玻璃還不算,又掄起一棍子把駕駛座的車門玻璃也給砸了。
保安聽見聲音拎着警棍沖進來,大吼一聲:“喂!幹什麽呢!”
韓露看見保安扭頭就跑,一下子把作案工具塞進男人手裏,“謝啦!”随後踩着滑板飛快地跑了。
男人怔愣一秒,猛地把手裏的棒球棍扔地上了,在褲子上狠狠地擦着手掌,嘴張着,徹底傻眼了。
韓哲這廂剛和方部長談完事情,走出辦公室,電話就響了。
保安隊長欲言又止:“韓總,您……什麽時候用車?”
韓哲被問得莫名其妙,回問:“怎麽了?”
“那個……有人把你的車砸了。”
韓哲瞬間就把眼睛瞪了起來,“哪個混蛋敢砸我的車?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是……是一個小姑娘,叫韓露。”
韓……
韓哲埋頭往停車場走,心想,韓露恨他恨的都開始砸車了,下次看見他不得砸人了嗎?
韓哲離老遠就聽見他車的哀嚎聲了,走到跟前看見擋風玻璃和駕駛門玻璃細碎細碎的,這得是有多恨他啊。
幸虧這車是老金的。
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指着地上的作案工具一頓解釋,韓哲聽了一會兒聽明白了,這是有預謀的,而且是故意的。
保安隊長說:“人我們已經抓到了,在……”
“誰讓你們抓的!”
韓哲一聲怒斥讓保安隊長頓時驚呆了,心想,你車都被砸了,你還不追究嗎?
韓哲幹咳一聲掩飾掩飾自己的失态,而後說:“把人放了,沒事。”
保安隊長哦了一聲,但表情看得出來,很是費解,這車都被砸成這樣了,要是他的話都想揍人了,雖然對着女孩子也不一定能下得了手。保安隊長想到這,腦袋裏靈光一閃,上回掉泥坑裏的好像也是這姑娘……
韓哲看着車沉沉地嘆了口氣,擺擺手說:“拖去給我修了,修好了送我公司去。”
他扭頭看見地上孤零零的作案工具,于是伸手撿了起來,雙手握着棒球棍慢慢走了出去,一路上的人看見他都躲着走,還以為他要幹什麽呢。
韓哲拎着棒球棍去極限場地看了一圈,但是并沒有看見他想看見的人,于是就順着賽車區去酒店了。
他拎着棒球棍跟酒店門口等人來接他,不一會兒,接他的人沒來張豐北的助理倒是來了。
蔡助理苦大仇深地看着他:“我說,韓總,咱不帶這樣的啊,您拎着棍子站這誰還敢進來啊,都被你吓跑了!”
韓哲拎着棍子後知後覺,剛要跟他回去坐一會兒,電話又響了,還是保安隊長。
“韓總,我剛才讓下面的人給你拖車,他們說你那車的油管被割斷了。”
韓哲目光一凜,挂了電話就朝監控室走了過去。
監控室裏站了好幾個人都在等着他,韓哲跟過去,看見一個顯示器上正好顯示了修車庫後面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有人按了播放鍵,畫面一抖,兩個男人從那裏離開,随後韓露從兩個車庫中間走了出來,跟着二人走了過去。
畫面一轉,他看見那兩人朝他的車走了過去,兩個人在他後面一停,像是什麽東西掉了一樣開始滿地找東西,其中一個人溜進了他的車頭處,汽車車頭剛好停在兩個攝像頭照不到的死角,也不知道這人究竟幹了什麽。
很快,那人又出來了,随後兩人就又往回走了。
不一會兒韓露就跑過來了,她圍着車轉了好幾圈,随後才去管人借了棒球棍把他的車給砸了。
剛才借給韓露棒球棍的人又被帶來了,這一波三折的經歷把這男人弄得有些身心俱疲,他看了監控上的兩個男人說,“他們倆來的時候我只看了一眼,沒有注意,當時聽着好像他倆說什麽東西掉了,然後不一會兒又說找到了,之後就走了,其他的我沒聽見,模樣也根本沒看清。”
韓哲根本沒聽這人說什麽,眼睛一遍一遍在監控上那道高挑的人身上流連,原來是因為這樣。
韓哲握着手裏的棒球棍,一時間甚至想要笑出來。心裏一股一股的暖流流遍全身,他還以為韓露會有多恨他,原來都是為了他。
韓露啊。
韓哲讓人去查這兩個人,這倆人跑得倒是挺快,出了俱樂部就不知道去哪裏了,敢割他油管,看我不扒你一層皮的。
韓露從俱樂部出去之後直接去了路過的一個大超市,在超市裏買了很多現成的吃了,放在冰箱裏存着,這樣每天就都有吃的了。
她今天特意買了牛排,為了慶祝自己終于有了一個只屬于自己的地方。
牛排是用黃油煎的,超級香,随後又煮了一些意大利面,做好之後悉心地擺到盤子裏,盤子挺大,但是不是西餐盤,周圍有些青花釉還挺好看的,她想了想還拿出手機照了張照片。
照完照片去櫥櫃裏拿刀叉,結果才發現櫥櫃裏根本就沒有刀叉,人家一個老大爺,用刀叉幹什麽?
韓露看着美美的盤子,心想,自己是用筷子吃呢,還是……她拿上錢包蹬蹬蹬下樓了,走出樓道才發現自己沒換鞋,直接穿拖鞋就出來了,跑了一會兒一激動拖鞋還飛出去了,正好飛到了路邊的一輛車上。
她趕緊蹦過去把拖鞋拿下來,仔細往車裏看了一眼,似乎沒有人的樣子,這才放心地穿好拖鞋往遠處去了。
她剛剛來這裏住,根本沒有意識到,平時老頭老太太住的地方,什麽時候出現過這麽豪華的汽車。
樓底下附近有三個超市,她挨個轉了一遍,都沒有找到刀叉,然後又不辭辛苦地跑去了很遠的一個大型超市,終于把刀叉買回來了。
回家之後把刀叉放在鞋櫃上,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新的拖鞋換了,剛換完鞋猛然想起來,她走到餐桌邊上看了一眼,牛排已經冷透了。
她看了半晌,伸手把牛排拎起來咬了一口,味道別提多一言難盡了。
嘆了口氣,心想是再打着火熱一熱呢,還是扔了。
她看了半天,雙手捏着牛排慢慢吃起來,吃了半天又想起來,她剛才出去跑了好遠買了刀叉的啊……
把吃了一半的牛排放下,從冰箱裏拿了切片面包出來吃了兩片,随後看着這個家又無聊了,在家裏轉了一圈,拿着滑板又換了鞋出門了。
出門走到拐角的車那裏她又往裏看了一眼,她記得剛才回來的時候沒看見這車啊,怎麽又出來了?
她踩着滑板往遠處去了,順着夜裏的馬路迎着風奔跑,看見有長椅樓梯,還會從上面跳一下。
她喜歡玩滑板,自由自在像風一樣。
滑了很久之後又調頭滑回去了。
剛走了兩三步,就看見了前面不遠處停在路邊的一輛黑車,韓露腳下一停,跟着那輛黑車面對着面,隔着一窗之隔,全都怔在了那裏。
韓露站了兩三秒,像是什麽都沒有察覺一樣,滑着滑板滑了過去,路過黑車的時候仍然沒有停留,沒有說話,沒有轉頭。
回家之後她從櫃子裏找出了新的被套和床單。
這個被單簡直太難換了!這個被角剛剛塞進去,另一個被角塞回來發現剛剛塞得被角就不見了,好不容易把四個被角都塞好了,抖了半天才發現被芯放擰了,在被套裏擰成了□□花,韓露咬着牙氣的差點把被單撕碎了。
最後她是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套裏才把被子鋪平的,以前也沒感覺換被套有這麽困難啊,果然一段時間沒做動作就生疏了。
她何止換被套生疏了,她整個、方方面面的生活能力都生疏了,晚上做飯的時候差點忘記了煤氣怎麽開,洗澡的時候差點不知道熱水器怎麽開。
人終究是要學會獨立的,沒有人必須無條件的幫助你,終有一天你還是會一個人。
韓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最後起身穿着一身睡衣下了樓,那輛黑車還停在路口,她去超市買了包煙回來,然而回家之後卻把煙放在了鞋櫃上沒有碰,她把屋裏的燈都關了,悄悄依靠在窗口,過了一會兒,那輛車裏下來了人,那熟悉的身形,在月光下一寸寸剝離她的神經。
她突然明白,那一晚她不是生氣,也不是惡心,而是嫉妒,她嫉妒在韓哲身下的那個人。
她嫉妒和韓哲擁有彼此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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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韓露又去成衣店了,成敏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會兒,非要讓她給她做回模特,韓露不得已答應了,于是成敏親自給她化了妝,手臂上的紋身也用粉底遮住了。
其實在西餐廳打工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盡管粉底能夠遮住紋身,可是屬于她皮肉上的那層傷疤,卻更加明顯了。
成敏給她抹完手臂也發現了,問她是怎麽弄的。
韓露輕描淡寫,說是小時候不小心弄傷了,随後有些不好意思,“我胳膊這樣不會影響你的衣服拍攝效果吧?”
“那倒不會,你難道不知道我國一大奇術,p圖嗎?”
韓露還真不知道,她手機裏根本沒有幾張照片,她喜歡的風景看過、欣賞過就過去了,她喜歡自己哪一刻美美的樣子,知道自己美過就夠了,喜歡過的人也會牢牢地記在心裏,不會去拍個照片刻意留戀什麽,照片能留下來的東西,心留不下來,最後都變成了一鍵就能删除的垃圾。
成敏給她畫完了妝,她照着鏡子看了一眼,倒是不重,眉眼像貓似的。
随後成敏給她拿了一件很長的、像婚紗一樣的連衣裙,裙擺堪堪到她腳踝處,肩膀處是寬肩帶無袖的設計,肩帶和胸口處都是白色的,從腰一直到裙擺是漸變的金黃色,從領口一直到裙擺,從白色過度到金黃色,最後變成了濃烈的橘紅色,裙擺處還用了金沙的面料,抖動起來閃閃發光,奢華無比。
韓露不解風情地說:“成姨,誰能穿着這衣服逛街啊?”
“大姐!我這是晚禮服,您能不能不這麽土!”
韓露撇撇嘴,換上了一雙金燦燦的高跟鞋,這鞋跟可不是一般的高啊,目測最少十厘米。
成敏說:“哪呀,這鞋12厘米。”
韓露一步差點摔了。
她扶着沙發站起來,對面正好是一面牆的大玻璃,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驚呆了。
攝影師名叫史龍,長得倒是不錯,留着一頭到脖頸的長發,但是一臉嚴肅,他是成敏的老搭檔了。
韓露之前見過他幾次,他長相一本正經,說話也一本正經,說話直的像一把玻璃刀,句句戳人,毫不留情面,他和成敏兩人說話不到五句話肯定得吵一句,也不知道是什麽默契能讓他們合作了這麽多年。
成敏是洛老師同學,也快五十歲的人了,看長相頂多也就三十多,保養得非常好,目前仍是單身,韓露問過她為什麽沒有結婚。
成敏沒有立刻說,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她是單身主義者。
二樓是工作室,窗簾一拉燈光一打,也就變成了攝影棚。
史龍拍了幾張看看效果,擡頭對韓露說:“大姐,您硬是把170的個頭擺出了150的姿勢。”
成敏在旁邊磕着瓜子,難得随了一句:“腳底下12厘米高跟鞋一踩,至少180多呢。”
韓露艱難地擺出了一個模特專用姿勢。
史龍剛要把攝像機擡起來,又放下了,“大姐,你是在助跑嗎?您別一會兒再起飛了。”
韓露一腳把高跟鞋踢飛了,不拍了,事這麽多!你行你拍!
成敏把高跟鞋給她拎回來,安慰道:“沒事沒事,第一次,以後習慣就好了。”
以後?絕對沒有以後了!
韓露氣呼呼地把高跟鞋穿上,然後在史龍面無表情地口頭指導下,擺出了幾個勉強讓他擡起攝像機的姿勢。
“不許笑,你當這是拍風景照呢?嚴肅點。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對,高冷一點。”
韓露精疲力竭地拍完了三套衣服,最後高跟鞋一飛,無論成敏怎麽讓她換衣服她都不換了,不拍了。
史龍哼道:“就這樣的當模特,沒到海選就給你掐死了。”
韓露有氣無力地看着他:“謝謝你,以後我絕對不會走這條路的。”
成敏看着電腦裏的照片,随後跟史龍讨論起來,選擇哪張做主圖,要怎麽修,光源,圖層。
韓露被兩人吵得耳朵都快生繭子了,于是換了衣服出門了,臉倒是沒洗,因為她覺得挺好看的,嗯,正好用這張臉去勾引安齊。
韓露徑直去了安齊的車庫,安齊還真在。
韓露去他後背繞圈,安齊對她還是愛答不理的樣子,很是冷漠,韓露心中恻恻,不知道該怎麽辦,三言兩語之間感覺安齊有點性冷淡,于是親了他一口就趕緊跑了。
下午快一點的時候,何美涵、遲雪都來了,這兩個小姑娘就是找她教滑板的那兩個,她們倆還很客氣地叫她姐,韓露呵呵一笑,說:“我還沒過二十歲生日呢。”
這兩人一頓哀嚎,說是比她老了兩歲呢,于是就都叫她露露,說是好聽,韓露沒覺得哪裏好聽了。雖然蘇卉爸媽一直這麽叫她。
她也不會教,不知道教滑板的正确流程,她只讓她們去滑,然後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她們。
于是兩三天之後,韓露也摸清這兩人脾氣了。
這兩人很健談,拉着韓露一邊滑滑板一邊聊天,從熱門偶像劇到未來理想,從時下熱點到生活百态,跟韓露比起來,她們朝氣蓬勃,風華正茂,這才是大學生應該有的樣子。
玩完了滑板,她們還拉着韓露去逛街,韓露拒絕了好幾次,這次再沒拒絕成功,被兩人給拉去了。
何美涵還很疑惑地問她:“你每天都在俱樂部待着有意思嗎?”
韓露心想自己也沒成天都待在俱樂部裏啊,“我上午會去服裝店學做衣服。”
遲雪有些遺憾:“你跟我們一個學校該多好啊,到時候我們還可以一起上學。”
韓露無奈地笑了一下,道:“那可不一定,就算真跟你們一個學校我也不會去上課的。”
遲雪哦了一聲,“為什麽呢?雖然我也不喜歡上學,但是上學是為了以後的人生着想,我可不能浪費時間,如果沒有拿到證書說不定以後我就找不到工作了。”遲雪摟住她脖子,“雖然你是外國人,但是在哪裏上學不都是上學呢?”
何美涵從另一邊摟住她,說:“哎,就算你跟我們一個學校,你才大一,我們都大三了,見不了多久了。”
韓露手機響了一聲,她拿出來一看,是蘇卉給她發的照片,這都幾點了她還沒睡呢?于是點開來,一看就傻眼了。
照片的背景是車裏,那輛敞篷汽車,她依靠在韓哲懷裏擡着頭笑,那模樣跟索吻似的,韓露頓時心裏大罵,蘇卉什麽時候偷拍她了!
韓露剛要把手機收起來,遲雪一把把她手機搶走了,“哇,這是你男朋友啊?真帥。”何美涵也趕緊湊過去看。
韓露臉一僵,飛快地把手機搶回來,冷言冷語道:“不是。”
遲雪摟住她脖子,啧道:“別不好意思嘛。”
“我沒不好意思。”她頓了頓,說:“他是我哥。”
何美涵從另一面摟住她脖子,“你算了吧,瞧你笑得一臉春心蕩漾的,我才不信呢,跟我們說說嘛,你男朋友是你同學嗎?”
“不是!”韓露喘了口粗氣,只好又說:“我們沒關系。”
遲雪嘆了口氣:“哎,沒事,分手就分手,我們倆也單身,走,今天我們來個單身party!”
于是韓露就被這兩個人一左一右挾持進商場了。
韓露只和蘇卉逛過街,蘇卉目的非常明确,通常逛完看見好看的,試完合身就會買。
她自己的話買衣服更不挑了,她偏愛連帽衛衣,偏愛黑色和白色,偶爾有別的顏色的也會買,褲子千篇一律都是牛仔褲和緊身黑褲子,鞋子更是萬年運動鞋。
上一次拉着韓哲逛街,純粹就是為了逛而買。
何美涵和遲雪簡直就是為逛街而生的,韓露跟着兩人,感覺腿肚子都酸了,這兩人還興致勃勃地,看見哪件衣服好看了都去試一試,走了大半個商場了什麽都沒買呢。
遲雪哼道:“你能不能行,逛街的樂趣你都不懂還逛什麽街啊你?”
韓露來中國好幾個月,除了成敏,還沒有哪個女生這麽公然地鄙夷她,于是心裏就不平衡了,心想,我只比她們小兩歲,為什麽感覺和她們之間有代溝呢。
難道真是我自己的問題嗎?
何美涵說:“你呀,還是欠練,以後多跟我們出來逛一逛就好了。”
“你要多出來接觸接觸這個世界的美好,你每天在俱樂部裏玩滑板你能潇灑地起來嗎?”
韓露說:“我覺得玩滑板很潇灑啊。”
那兩人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但是很快又扭頭走了。
三人從女裝區這面走過去,那面兩人正往這面走過來。
韓哲手插在兜裏,臉上帶着笑意,眉宇間閃過絲絲不悅。
唐夏手裏捧着一杯奶茶,奶茶剛做好有些熱,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