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店裏的旅行觀光車,然後帶着韓露和楊大力坐上車,電動小車平穩地往極限區開去。
唐夏坐在韓哲旁邊笑了一聲,“你這個妹妹還挺好玩的,她現在和你住在一起嗎?”
“不,她自己住。”韓哲開着車,目不斜視,其實是因為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憋悶。
唐夏啊了一聲,小心地看了韓哲一眼,猶豫着說:“從機場見到那天之後,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打不通,換號碼了嗎?”
“沒換,之前出差了,手機落家了。”
“你們和韓哲在一起幾年啦?”韓露坐在後座,胳膊肘一左一右搭在前座上,手裏拿着自己泡水了的手機,開機之後看一看,沒壞。
“我們……”什麽叫在一起?秦建行解釋說:“之前一直在公司裏工作,一個月前被提上來的。”
“他以前不是自己嗎?現在為什麽要你們兩個跟着?”
秦建行“呃”了一聲,“我也不知道。”
“他現在在哪裏工作?”
“在金總公司。”
原來在那啊……“哎,一會兒先去成姨店裏一趟,我去換身衣服,這是什麽鬼,逛夜店也沒穿這樣啊。”
楊大力往成衣店開去。
“你們去酒吧嗎?晚上我們去酒吧吧?我好像都好久沒去過了,我算算啊,上次去是1號,今天都10號啦!哎呦我的媽呀,”韓露喋喋不休,“我忘記去取書了。”都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她才想起來。
“我以後上課不會沒有教材吧……”
秦建行見大力不說話,只好回答她:“不會的,就算沒有,在書店裏應該也能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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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到時候就麻煩你啦。”韓露拍了拍秦建行的肩膀。
車開到成衣店,韓露進去換衣服,換了一件黑色較大款的T恤,還有一件淺藍色牛仔褲,鞋沒有換,連鞋帶都沒解開過,穿褲子的時候硬是把鞋和腳一起塞進的褲子裏。
韓露帶着秦建行和楊大力在路上閑逛,因為對方還沒有定位置,半路她下去在路邊買了三個冰淇淋,一人塞一個,大力說他開車沒法吃,于是韓露一手拿一個喂他。
秦建行在副駕駛看好戲,大力郁悶地一口咬掉半個,兩三口把一個甜筒吃了。
路過商場樓下,她緩緩擡頭,曾經和韓哲逛街的地方一晃而過。
韓哲終于來電話了,秦建行接聽電話,韓露也貼過去聽,聽見手機裏說:“你們送韓露回家。”
秦建行還沒來得及說話,韓露一把把手機搶過來,大吼:“憑什麽你們讓我去我就得去,不讓我去就送我回家,你玩我啊!”
“你今天先回家吧。”
“我就不!趕緊說你們在哪呢?”韓露問完那面韓哲就把電話給挂了。
韓露“嘿”了一聲,“我偏就不聽你的,姓唐的電話給我。”
前面倆人一起搖頭,“沒有。”
韓露看他倆一眼,掏出自己的手機給商闌打了個電話,“喂,商闌?哦,沒事,我想要一下唐夏的手機號碼,謝謝你。”
韓露等了一會兒,商闌就把號碼給她發過來了,她直接就把電話打了過去。
楊大力和秦建行互相看了一眼,各自在心裏嘆了口氣。
“喂,嫂子嗎?我是韓露呀,你們還沒定好位置嗎?”
另一面唐夏拿着手機走出包廂,說道:“阿哲說告訴你了,他還沒給你打電話嗎?”
韓露笑了一聲,說:“可能是沒打呢吧,快把地方告訴我,我馬上就過去了。”她把手機按免提,唐夏的聲音清楚地傳了出來。
“謝謝了。”
韓露挂了電話,看着大力,“聽見了?走吧?”
韓哲走回包廂,面色如常地走到金景年和唐夏中間坐下。
唐耀坐在金景年另一邊,看着韓哲滿意地露出一口牙齒:“你們兩個小人啊,上學的時候處了兩三年怎麽不和家裏說呢?今天要不是正巧碰上金總我還不知道呢,真是的。”
唐夏不好意思:“爸。都過去的事了,別提了。”
唐耀哼了一聲:“唐尚啊,這事你妹妹不好意思跟我說,你怎麽也不說呢?”
唐尚斂着眉毛,無語道:“這跟我也沒關系啊……”唐尚和女朋友坐在一邊一聲不吭扮演陪客。
“你個當哥哥的怎麽跟你沒關系!”
唐夫人在一邊說:“哎呀,現在知道也不晚啊,”她對着自己女兒和女兒身邊高大的年輕人,道:“正好小夏也回來了,現在知道正好!”
唐耀笑眯眯地對着金景年笑:“對對對,正好正好,哎呀,金總,不得不說你養了個好兒子啊。”
金景年瞥着幹兒子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呵呵一笑:“我今天也是第一次看見小夏,果真是大家閨秀,我說這小子畢業這麽多年了也沒交女朋友呢。”
兩個當父親的對對方兒子女兒簡直滿意地不能再滿意了。看看這坐在一起多般配,家庭環境,門當戶對。
“小夏以後準備幹什麽?”
唐夏認真回複:“A大已經給我遞邀請了,手續辦完,下個月應該就可以去任教了。”
金景年揚眉:“和你洛老師一個學校啊,”他朝唐耀笑一笑,“你看我們兩家這緣分。”
唐夫人穿着深藍色連衣裙,身材和臉保養的非常好,眼睛在韓哲身上轉:“我聽說阿哲自己開了公司呢?”
唐耀“嗯”了一聲:“這小子厲害,上回幫我掙了不少錢呢。”
韓哲臉上繃着笑,眼睛一直看着眼前的高腳杯裏,猩紅的酒。
使者來來去去,将轉桌上擺滿菜肴,最後門一合,給兩家人留下安靜的吃飯和聊天時間。
就在一桌人動筷的時候,包廂富麗堂皇的大門再一次開啓了。
韓露甫一推開門,瞬間就蒙了。
一屋子人除了韓哲全都看了過去。
金景年瞥了眼韓哲,沉聲說:“既然來了就坐下吧。”
韓露非常想轉頭離開,但是大門已經在她背後合上,唐夏站起來拉開身邊的座位,說:“你挨着你哥坐吧,我坐這裏,餐具都是新的,沒有用過呢。”
韓露攥緊了手,慢慢挪了兩步。
唐夫人眨眨眼:“這位是?”
唐夏見沒人說話,剛要介紹,金景年打斷她,“韓哲,問你話呢。”
韓哲看着杯上身後人細長如絲的影子,放在膝蓋上的手緩緩攥住,“是我妹妹。”
韓露狠狠吸口氣,把唐夏往韓哲身邊一推,“你坐這吧,我夾你倆中間怪難受的。”
“叔叔阿姨好,我叫韓露。”韓露坐到了唐夏旁邊。
唐夫人将韓露打量一圈,和藹地笑:“原來阿哲還有妹妹啊,你看看我們兩家,這就是緣分啊,小露多大了?”
“我快二十了,你們別看我了,今天是我哥和我嫂子主場。”
“哎別亂說。”唐夏紅着臉打斷她。
“我怎麽亂說了,”韓露呵呵一笑:“夏小豬。”
唐夏的臉更紅了。
唐尚頓時八卦起來,連忙問:“什麽什麽?”
“我哥給嫂子起的昵稱,叫夏小豬,不信你拿他手機……”
“韓露!”一聲叫喊,酒杯都抖了。
韓露垂下眼,笑了:“行行行,我不說了,我吃,我中午還沒吃飯呢,你們繼續聊。”
唐耀非常開心地笑起來,“來來來,我們為了我們兩家的緣分來幹一杯。”
韓哲短暫怔忪過後像是突然之間想明白了一樣,端起酒杯,笑意盎然,一句話一句話将一桌子人逗得大笑不已。
韓露低頭一直在吃,什麽都吃,龍肉鳳肉黃花菜嚼進嘴裏來不及嚼碎,咬緊牙根艱難地哽咽進喉嚨裏。
唐夏扭頭問她:“怎麽吃這麽快呀?喝點水。”
“沒事,我餓壞了。”
“唐叔,你忘了你兒子上初中那會兒啥樣啦,那小胖墩,我記得那會兒期末,正好體育課測試,男女一起跑,體育老師計秒表,最後一個女生跑完都快收表計分了,一扭頭,嘿,那小胖子怎麽還沒過來啊!”
“你別說我,你以為你那時候怎麽樣哪!”唐尚跟自己女朋友面前被揭了短,很是不忿地回嗆,“咱班主任水杯裏過期的水,喝完拉了一天肚子,後來商闌被請家長,這事到底誰幹的?”
韓哲磕巴道:“別、別說這事了啊,我後來請他吃了一個星期飯呢,沒辦法,我幹爸手底下膠皮管子抽人忒狠了。”
金景年咬煙笑罵:“臭小子,老子抽過你了?”
“沒沒沒,”韓哲站起來端酒:“來,唐叔唐嬸,我敬你倆,先為你們的兒子,跟我同學外加這麽多年的兄弟義氣。”
韓露猛地站起來沖了出去,一只小碗被她不小心掃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韓哲冷眼飲下杯中紅酒,鮮紅瑰麗的顏色劃在眼裏,吞進口中,全變成下午黃泥湯水的酸澀清苦,眼中掠過驚鴻魅影,瑰麗如血。
韓露沖進衛生間,将嘴裏胃裏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吐了,吐得肝腸寸斷。
唐夏急匆匆跟過來,“怎麽樣?怎麽吐了?”
佟心怡也跟了出來,順路跟服務生要了瓶礦泉水帶了過來。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韓露擺擺手,接過礦泉水漱了漱口,“我可能是中午吃錯東西了。”
韓露漱完口,手指抓着洗手池邊緣,指尖扣着光滑的大理石臺,“不好意思,你們回去吧,就說我有些事先走了,我就不回去跟他們告別了。”
唐夏不放心,“我回去跟你哥說一聲,讓他送你吧?”
韓露笑着搖頭:“誰送也不能讓他送啊,放心吧,大秦和大力都在外面呢,他們送我就好了。”
“那我送你出去吧?”
韓露一手一個把兩人推走,“你們快回去吧,別讓裏面的人久等了,我走了,不用擔心我。”她擺擺手,順着走廊往外走去。
順着樓梯走到一樓,她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臉都快笑僵了,站在樓梯口,看着遠處大堂裏,秦建行和大力正和另外兩個人聊着天。
八點多鐘的時候,包廂裏兩家子人從樓上一起下來,唐耀拉着韓哲唠地非常起勁,意猶未盡地讓韓哲哪天來家裏吃飯。
韓哲笑呵呵地答應着。
從酒店出來,唐家車先駛過來的,唐耀夫婦帶着女兒上車走了。
随後,金景年也上車走了,臨走時韓哲去給他開門,結果他一句話也沒跟韓哲說,甚至沒有看他一眼,冷着一張臉上了車。一頓飯下來的和藹好像只是專門給唐家人看的。
佟心怡拉着唐尚,顫顫巍巍地把車開走了。
車走人散,夜晚室外溫熱的風吹遍全身,韓哲臉上的笑容終于一點一點,慢慢消失。
“老大,怎麽就你自己啊?韓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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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怎麽就你自己啊?韓露呢?”秦建行從副駕駛探出頭來。
“她不是早就出來了嗎?”韓哲一時心慌,趕緊走過去兩步,擰眉:“你們就讓她自己走了?”
“啊?”秦建行頓時一臉懵:“韓露走了?”
大力瞅着韓哲鐵青的臉色,直覺得要出事。
韓哲腮邊肌肉頓時就繃了起來,“你們沒看見她出來?她早就出來了!”
“我們幾個一直在門口坐着,沒看見她下來!”
韓哲掏出手機來給韓露打電話,結果她的電話從後車座裏響了起來。
韓哲咬着牙迅速轉身回酒店,秦建行手忙腳亂地打開車門下了車,趕緊跟着進了酒店。
韓哲跑到前臺滿臉焦迫,“你們看見六點多鐘的時候,有一個穿黑色T恤和牛仔褲的女孩離開嗎?”
大堂經理細細一想,搖頭:“沒見過。”
“她胳膊上有紋身,散着頭發。”
大堂經理和前臺後面的接待小姐對視一眼,全都搖頭。
韓哲急切地問:“後門呢?你們這裏有後門嗎?”
大堂經理往前臺後面一指,說直走就是後門。
秦建行當即否定,“我們就坐在門口,她過來我們肯定會發現的,她肯定沒過來。”
“那她一個大活人就能沒有了!”
大堂經理心驚肉跳地看着韓哲暴跳如雷,腦袋裏突然靈光一閃,連忙說:“你們等一下,後廚也有一個後門,我去那裏問一下。”
韓哲咬牙切齒,狠狠一拳頭砸在前臺上,正巧砸在了擺放名片的塑料盒子一角,名片跟雪花似的飛出來,韓哲擡起手,掌邊被劃了個大口子。
前臺後面站的小姐吓了一跳,趕緊往後走了幾步。
大力從桌子上抽了幾張紙塞到韓哲手裏讓他攥着。
大堂經理很快帶了一個帶高帽的廚師走過來,跟他說:“的确有一位小姐六點多的時候從後廚的小門離開了。”
韓哲一把攥住了廚師的胸口的衣服,“人呢?”
廚師扒着他的手,臉上的肉都有些抽搐了:“我不知道,她說她要從後門走,我就帶她從廚房的後門出去了,她出門之後往右走了,然後去哪了我就不知道了。”
韓哲推開人往外走,“老秦你找幾個人,開車沿着路,看見酒吧什麽的地方都進去轉一圈,慢慢找,我和大力先回家。”
大力開車帶韓哲往家裏一路追過去,車速不是很快,韓哲一直扒着窗戶左右看,最後到他家樓下,一路上都沒有看到可疑的影子。
韓哲三步兩步地沖上樓,推開門一看屋裏一片漆黑,他把燈打開走進屋裏,屋裏也沒有人。
他又跑回來,踩着樓梯飛似的奔下樓,坐上車再走,可是一點方向都沒有,要去哪裏追。
他幾乎給手底下所有的酒吧打去電話詢問,可就是沒有人看見。
韓哲突然想到金景年走時冷漠的态度,手指顫抖着找到金景年的號碼,可是不敢打過去,這個人是養育他長大的人,他不能懷疑他,更不能去質問他。既然上次他都沒有送韓露走,現在更不可能會把她送走。
韓哲轉而給俱樂部和學校都打了電話,可是後來,方部長和王主任都回他說韓露沒有去過。
韓哲突然害怕,一度想到曾經某個犄角旮旯裏黑暗的小旅店,打電話讓賈仲珅帶人去找。
汽車在夜晚的馬路上四處奔跑,走走停停,無處可走。
她總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了,可是現在他也走了,那她還有什麽。
就在韓哲毫無頭緒幾近崩潰的時候,電話響了。
邵政東?
“邵哥?”
邵政東得意的笑聲傳出三裏地:“哎呀韓老弟啊,好長時間沒見面了,出來喝酒啊?”
韓哲捂着蹦着蹦着跳的腦門,無力解釋:“邵哥,不好意思,今天有些事去不了了。”
邵政東意味深長地笑了兩嗓子,“阿哲啊,今天這場子,你不來絕對會後悔的。”
韓哲面色突然一凜,怔了兩秒問:“在哪?”
韓哲迅速到了邵政東說的地方,一家娛樂會館,與酒店相距不遠,但是和家在完全相反的一條路上。
韓哲走到門口,門口的美女經理認出他來,引着他一直往裏走,“邵總等您好久啦。”說着推開了一間包廂的大門。
五光十色的燈光照過來,包廂裏妖男豔女一大堆,燈紅酒綠。韓哲眼睛一掃,包廂裏沙發上坐了好幾個人,目光立刻落在邵大尾巴狼身邊的人身上。
韓露手裏端着一杯酒,臉色不怎麽好看,尤其一看見韓哲臉色更不好看了,但是莫名的,韓哲在她臉上看出些放松感。
邵政東回頭看見韓哲,大呼小叫地站起來招手:“快來快來!”
韓哲走進去,被邵政東摟着肩膀坐下。
邵政東笑眯眯地看着韓哲,“怎麽樣?我說的是不是,你今天要不來,會不會後悔啊?”他向前打了個手勢,讓音樂小點兒聲。
韓哲言不由衷地笑了兩下,掃了邵政東旁邊的幾個人一眼,最後盯着韓露問:“你怎麽跑這來了?”
韓露沒說話。
邵政東春風滿面地說:“你哥我剛才開車往這面來,正巧看見路邊坐着一個小美女,我伸頭一看,呦,這不是韓老弟上次大張旗鼓找的小美女啊?怎麽自己坐路邊了,這大晚上的一個小姑娘多不安全,再說這小美女也不是一般人,我怎麽能放着不管呢,你說是不是,所以我就把她帶來了。”
邵政東貼着韓哲耳朵說了一句,“夠味,絕對夠。”
韓露一句話沒說,捧着酒杯一口沒喝,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韓哲一時沒明白他什麽意思,心裏嘆了口氣,伸手拎過酒瓶子開喝,NND,怎麽偏偏撞這大尾巴狼身上了。
“邵哥,你誤會了,她叫韓露,是我親生妹妹。”
邵政東本來還一臉猥瑣呢,聽見這話一下子就懵了,“啊?韓老弟你什麽時候有了一個親生妹妹?”
韓哲倒滿酒,“這個說來話長,反正我們确實是兄妹,邵哥我敬你啊,感謝你幫了這兩次忙啊。”
邵政東拿着酒杯還是有些沒回過勁來,後知後覺看了韓露好幾眼,頓時又覺得是女人也好,妹妹也好,反正不都是你韓哲在乎的人嗎?于是喝了一溜十三招終于沒忍住露出尾巴了。
“阿哲,我聽說你去金氏了?”
韓哲掃了眼旁邊對他虎視眈眈的幾個人,點了點頭。
“那你不管你們那賽車了?”邵政東拎來酒瓶子給他添滿。
韓哲艱難地喝了半杯啤酒,“管,還歸我管。”
邵政東露出奸笑來,“不瞞你說,你邵哥最近對賽車特別感興趣,特意買了一臺賽車準備練一練呢。”
韓哲“哦”了一聲:“聽說了。”
“不過呢,去你們那山地裏吃了一嘴沙子回來,發現你邵哥還是對掙錢感興趣,聽說你們俱樂部每年十一過後都有車賽?投資商定了沒?”
韓哲恨不得把手裏的酒瓶子砸邵政東腦袋上,NMD這個邵大尾巴狼,“沒定呢,邵哥感興趣不如下次車賽去試試?”
邵政東皺眉:“沒人領着我也不敢輕易嘗試啊,砸那麽多錢進去萬一血本無歸,我得心疼死。”
“你看你說的,你老弟在這呢,我能讓你瞎投嗎?邵哥,到時候我幫你,絕對讓你滿意。”韓哲咬牙切齒地瞪了韓露一眼。
邵政東頓時開懷大笑,“那真是太感謝了,來來來,喝啊。”
韓哲咬着玻璃杯灌了酒,再去伸手倒酒的時候,韓露突然一把把酒瓶拿走,“邵哥是吧?聽說上次我走丢,是邵哥幫的忙啊?”
邵政東看着韓露頓時一怔,他跟這丫頭說一晚上話她也沒搭理自己,現在怎麽突然就熱情了?他瞟了韓哲一眼,“啊……舉手之勞。”
韓露手腳麻利地給邵政東添滿酒:“邵哥,我敬你,要不是你我哥也找不着我,找不着我我現在就不知道在哪裏了,我敬你一杯。”
随後一個晚上韓露跟開挂了似的,卯着勁灌邵政東,邵政東帶來的一票人一看,這不行啊!我們英明神武的邵總不能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灌倒啊,說出去多沒面子,于是都開始給邵政東擋酒。
韓哲以一擋十,笑眯眯地,牙齒上閃着兇光,“來啊,我邵哥喝的高興呢,你們添什麽亂,來,老子陪你們喝。”
邵政東半死不活地往嘴裏倒酒,心想,我為了賺一筆錢容易嗎我。他老韓家人都是從酒缸裏生出來的吧?
包廂大門被人推開,一男一女互相擁着一起走出來,從此韓家酒桌正名,兄妹攜手,足以抵得過千軍萬馬。
韓露在大街上抱着垃圾桶吐了一番才上車,迷迷糊糊地朝着某個溫暖的懷抱中紮進去,随後被人緊緊抱住,汽車嚣張地噴出尾氣,絕塵離去。
韓露拍拍韓哲的腿,大叫:“你放心,我給你報仇了。”
韓哲抽了紙巾給她擦擦嘴角,笑道:“你知道我給他拉個投資他得賺多少錢?給他灌死也便宜他了。”
韓露嘟囔了一聲,說:“我不懂,以後你也賺他的錢呗,反正我不止灌他了,我還把他揍了一頓。”
“啊?你把他揍了?”
大力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心裏豎了個大拇指。
韓露“啊”了一聲,閉着眼睛說:“我剛從酒店出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家,身上也沒有帶錢,除了衣服什麽都沒有,所以我就想,反正也很早,幹脆就走回家吧,但是走了好久也走不到,而且路越來越陌生,而且我的鞋……哎,我鞋好像落在包廂裏了,然後我把鞋脫了,地上的石子,紮腳。”
韓露打了個酒嗝,繼續說:“走了一會之後我就坐在地上休息,這時候他的車就停在我邊上了,姓邵的走下來,問我是不是韓哲,我說是啊,然後他就說,來,上車,我帶你走,我也不認識他,我跟他走什麽,他還伸手拉我,我、我就把他揍了一頓,他還要打我,結果,嘿嘿,他沒打過我。”
韓露的話颠三倒四的,韓哲靜靜聽着,問她:“那你怎麽又跟他走了?”
“嗯……他說韓哲特別在乎我,為了找我翻天覆地的,恨不得把天都翻個個,我一高興,就跟他走了。”
韓哲仰頭嘆了口氣,是啊,他在乎你啊。
“我也特別在乎韓哲,可是我、我不能把天翻個個,但是隔……我能把天捅個窟窿。”
韓哲捂臉笑起來,眼淚從指縫裏閃出光來。
汽車停在樓下,早就等在樓下的秦建行過來打開門,韓哲下車,把車裏睡着的人抱下來,走路快速而平穩,生怕懷裏的人不舒服了。
秦建行把房門打開,看着韓哲把人一路抱回屋裏,随後把韓露落在車上的東西都放在客廳,關上門下樓。
坐上車,笑容頗有些無奈地問大力,“你猜,韓哲今晚會不會趁機……那啥。”
大力扭頭瞪着他。
韓哲将人放在床上,韓露難受地擰着身體,他去洗手間接了熱水,拿了毛巾,返回來,給她擦了臉,甚至沒有猶豫,給她脫下衣服,随後用被輕輕蓋住。
他又去客廳拿了藥箱,回來在她腳下墊了幹毛巾,将腳底染着血的灰土擦幹淨,小心翼翼地用碘酒清洗傷口,最後拉過棉被将腳蓋住。
他把藥箱收起來,返回來輕輕坐在床頭,心無雜念地在她頭頂落下輕吻。
去國外的那些天,他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不是怕他回不來,而是害怕回來,再也見不到這個人。
短短半個月,卻将一切想的清清明明。
所以再過來,狠下心,決定永不再見,可是就像金景年晚上冷漠的一張臉,他疏離的面具,一觸即裂。
夜至闌珊,樓道門輕響,車裏的人驚醒過來,看着韓哲低着頭衣衫整潔地走出來。
秦建行無語,從兜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砸大力手心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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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露快到中午才起來,起來之後發現自己□□,茫然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穿了一套新衣服,随後去衛生間洗漱。
出來的時候注意到茶幾上有東西,是她落在車裏的手機和衣服,衣服只有那件紅裙子和韓哲的外套,她把兩件衣服都拿去衛生間,一起放在洗衣機裏,倒了洗衣液讓它們慢慢攪着,随後才出來。
韓露回身走進廚房在冰箱裏翻一翻,發現沒有能立刻就能吃的東西,打開儲物櫃發現泡面也沒有了。
她看着廚房發了會兒呆,拿着手機和鑰匙下樓了,樓下不遠有個小超市,超市裏面東西還挺全的,她買了一堆面包和泡面,結賬的時候看見櫃臺後面放了一罐山楂罐頭,于是把罐頭也拿上了。
回到家之後,她把面包和泡面都塞到冰箱裏了,留下一桶泡面用熱水泡上,随後去開罐頭,擰了半天也沒擰開,怎麽敲怎麽砸也沒弄開,于是拎起菜刀躍躍欲試,她想起上次韓哲就是用菜刀的一個角把罐頭蓋弄開的。
她拿着刀轉着圈比劃,刀尖卡上去就打滑,氣得她直接在蓋子上砍了兩道十字花大口子,用刀把口子別彎,随後就把手指伸進去夾山楂,結果手指頭劃到了罐頭蓋子鋒利的邊緣,中指指腹的地方被劃破了一個口子。
好不容易把罐頭打開,一口沒吃呢手指又破了!韓露氣得喘了好幾口氣,去電視櫃拿藥箱,結果卻沒看見藥箱。
她轉了一圈,發現藥箱在自己屋裏呢。
她看着藥箱突然想起什麽,擡起腳看着腳底,腳底只有幾個小口子。
韓露吃完了泡面就去了俱樂部,剛才翻東西的時候發現錢夾多出來一張playfive的會員卡,大概是誰放在裏面的,她拿着卡順利地走了進去。
她還趾高氣揚地跟保安哼了一聲,保安大叔拿着警棍,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晃着兩條手臂走了進去。
随後往外瞅了一眼,心想,這丫頭怎麽開韓老大的車來的?
聽說俱樂部裏有教練,他們在這裏教人滑滑板或者輪滑都能掙錢,韓露想去問一問,她也想賺錢。
當然她可以去問張豐北,但是問了張豐北,他肯定會告訴韓哲,韓哲會給她錢,但是她想自己掙錢花。
韓露上樓一拐彎正好迎面見着一個人,她還記得他,上次在美國比賽時贏了亞軍的那個賽車手,好像叫安齊,她經常看見安齊在極限區玩滑板,他的滑板玩的也非常好,韓露一時有比試比試的意思,于是把人給攔了。
安齊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睛在她胳膊上打轉,像其他任何陌生人看見她時的眼神一個樣子,嫌棄和疏離,韓露并不在乎,她早就不在乎了。
結果安齊一臉高高在上的樣子跟她說,“我從不和女人比,”韓露登時就氣憤了,你什麽意思!看不起女的啊!于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氣勢洶洶地上樓找到playfive的極限區辦公室,裏面只坐了三個男人。兩個年輕人和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韓露詢問了他們教練的事情,那個上了年紀的人問她有沒有簡介,有過什麽得獎記錄,她什麽都沒有,于是那個人對她笑了一下,韓露明白了,這是讓她走人的意思。
韓露氣憤地回嗆:“我比你們那些教練都厲害!憑什麽看不起我!”
上了年紀的大叔笑了笑說:“我們的教練需要挂牌上崗的,沒有資格證是不能當教練的,而且你什麽獎項都沒有得過,我們怎麽給你寫簡歷,有誰知道你很厲害?”
韓露說:“你們可以給我錄一段視頻啊。”
大叔愛答不理地對她說:“我回去請示一下上級。”
韓露抱着滑板走了。
她本以為她只不過去問一下而已,什麽都沒說呢,結果當天晚上回家的時候,秦建行在樓下堵住了她,順便給了她一摞現金。
韓露頓時有些受辱的感覺,對秦建行大吼一聲:“你給我滾,拿着他的臭錢回去砸死他!”
秦建行欲哭無淚地回去交差了。
第二天一上午,韓露都在外面亂逛,到處找工作,大部分人一看見她的手臂或者國籍之後都搖頭拒絕。于是下午神色泱泱地回了俱樂部,抱着滑板坐在樹下悶悶不樂。
梁毅跟過來坐在她身邊,見她臉色不好,問她:“你怎麽心情不好嗎?”
韓露拄着下巴嘆了口氣,“我想找工作,可是我找不到。”
“你找工作幹什麽?”
韓露白了他一眼:“當然是掙錢啊。”
“什麽工作?”
韓露想了想說:“服務生啊,或者賣東西的人,都可以。”
梁毅大呼小叫:“你開着大奔當服務員?”
韓露“哦”了一聲,“我可以不開車去上班。”
“你當服務生一個月就算滿勤的話,能交得起油錢?”
“油錢……”她還真沒什麽概念,因為有加油卡,而且那張油卡裏不知道有多少錢,她加過好多次油了。
梁毅心想韓露這是玩哪出啊?韓露剛來的時候他就注意了,但是一直都沒有主動攀談過,他問了很多人韓露是從哪來的,沒人知道。
上周俱樂部出事的時候,他差點被人亂棍打了,還是韓露拽了他一把,才躲過了一棍子。
他看着前面滑道上跳來跳去的人,問:“要不然你去我簡直的西餐廳裏試一試?”
韓露一擡頭,西餐廳?
“對啊,你漢語英語說得都很好,形象也很好,西餐廳多适合你。”
“那我去試試?”
梁毅朝她眨眼:“我晚上帶你去。”他看了眼韓露的手臂,說:“晚上換一件長袖衣服。”
韓露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晚上先回家換了一件長袖,随後才下樓朝梁毅說的地方去了。
梁毅已經換了服務生的西裝樣式的制服,看見韓露來了急忙帶她去見了值班經理。
值班經理問了韓露一些問題,比如家在不在附近,全勤還是兼職,是學生嗎?證件帶了嗎?有健康證嗎?
韓露一一答了,雖然她在國外也打過好一陣子工,但是這裏和國外是兩個樣子,她也分不清好壞,但是她會看,值班經理笑眯眯地,對她還是比較滿意的。
至于證件和健康證,在梁毅的一再保證之下,經理讓韓露下一次拿來。随後經理還問她,如果晚上沒有事的話,可以先去換衣服試一下。
于是韓露當即留下來了,店裏服務生的制服是短袖的,韓露在裏面穿了一件白色緊身的長袖T恤,然後才把制服換上,又踩上了三厘米的黑色小高跟鞋,有了上次穿高跟鞋的經驗,她現在穿着走路還是很穩的。
值班經理讓她把頭發紮起來,還得夾一朵紫色的花,脖子上系上一條彩色的方巾,韓露一一做了。
值班經理描摹着她的身材,韓露在鏡子裏看着,心想要不是看你是個女人,她都想揍人了,什麽眼神!
經理“咦”了一聲,“你裏面怎麽還穿衣服啊?”
韓露說:“我不是試一試嘛?”
經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然後叫了一個女服務生帶着韓露。
韓露跟着這個女服務生到處走,認真聽着她說的話,然後去端盤子,記菜單,收拾桌子,結賬,值班經理在暗中觀察着,偷偷點了下頭。
十點多的時候最後一桌客人離開,所有人開始大掃除,随後經理發布了一下下班前感言,這才讓所有人下班。
經理很滿意,讓韓露明天帶着證件過來,韓露跟她說只做晚間的工作,梁毅兼職的也是這個時間。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韓露踩着板鞋被梁毅扶着,慢慢地走下來,腳都被磨出水泡了,踩石頭子破的傷口還沒脫落呢。
她還要送梁毅回家,梁毅說他家就在附近,走回去就行了。梁毅躍躍欲試地往韓露臉上看,韓露瞥他一眼,梁毅呵呵一笑扭頭走了。
韓露站在車門邊上,歇了好大的功夫才上車往家走。
回家的路她記得,只不過經過某個大橋的時候,本應該直走的路,她拐了彎,順着河道旁的路,一直開了下去。
把車停在小區外面,她拎着包往小區裏走,小區大門的門衛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沒說。
越往裏走,步子越像是踩在針尖上,她一直走到某棟樓前,站在單元樓前,順着右側的窗戶,默默往上數了九個。
那裏一片漆黑,玻璃上只有一個時亮時暗的光點,大概遠處有燈光閃過。
韓露找了個隐蔽的地方就地坐下,時不時地左右看看,害怕被人發現,萬一報警說她圖謀不軌就壞了。
坐了一會兒一擡頭,發現自己正對面的路标牌頂端有一只紅外攝像頭,鏡頭筆直地照着自己。
韓露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默默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随後又感覺自己有點猥瑣,不得已把手放下了。
她擡頭仰望着那扇窗戶,紅外線熱情地對她招着手,附近還有幾只大蚊子堅持不懈地要親她。
韓露羞惱地把包砸在地上,包外的小口袋拉鏈沒有拉,裏面的硬幣噼裏啪啦灑了一地,破碎的聲音,在深夜中格外明顯。
韓露一驚,拎起包擡屁股就跑,跑了兩步又扭頭回來慌忙把硬幣都撿起來塞進包裏,這才轉身逃似的跑了,總是害怕有人聽到了聲音看見她,明明漆黑的深夜裏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她總覺得自己在被無數人圍觀,指着她,嘲笑她。
韓哲坐在窗口,看到那人跑過小路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