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自己手裏拿的紙上,然後把這張紙給了韓露。
“有事聯系,我先走了。”方敬堯這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韓露看着這張紙,方敬堯不但把漢字寫上了,上面還标注了拼音,只不過她只認出來一個‘方’字,她用拼音,把方敬堯三個字整齊地存進了電話本裏。
這是她手機電話本裏唯一的漢字名字。
其他中國人的名字,她存的都是拼音,當然也有一串既不需要漢字,也不需要拼音的號碼,在她腦海、心海中翻滾過千萬波濤,忘也忘不掉了。
韓露存好名字,将這張正面是表格的紙,整整齊齊地疊成四方塊,塞進了屁股兜裏,随即又花了152塊錢回了俱樂部。
到俱樂部的時候她還想,總不能天天花兩三百塊錢打車吧?以後可怎麽辦。
她低着頭往俱樂部裏走,門衛從窗口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幹自己的事情了。她徑直去了更衣室,把放在衣櫃裏的滑板拿出來,然後拿着滑板從更衣室的大樓走出去。
剛走到樓梯拐角,周悅正好上來了:“哎你又來啦?你小心點,我剛才好像看見黃毛了。”
韓露頓無奈道:“算了,那我還是回家吧,看見他就惡心。”
周悅哈哈笑着上樓了。
更衣室這個樓只有三層高,占地面積也不大,東西南北一共四個門,正門往右拐三層樓都是女更衣室,往左走是男更衣室。
她從二樓下來,正好有個人從男更衣下來。
韓露瞥了這人一眼,翻了個白眼扭頭往外走,人真是不經說,說誰誰到。對面下來的男人,個子只比韓露稍微高點,一身帶毛肥肉,頭發染成金黃色,這人看見韓露急忙抱着滑板跟了過來。
“哎,你看見我跑什麽?”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跑了。”韓露從後門出去,準備順着樓後的小道出大門。
Advertisement
黃毛穿了一條肥大的、到膝蓋那麽長的牛仔哈倫短褲,露出兩條毛茸茸的粗腿,大背心前後都畫了一個骷髅,粗壯的手臂底下也夾了一個滑板,只不過這滑板看上去挺新的。
黃毛跟在韓露身邊,一臉猥瑣地笑着,“今晚跟我去酒吧玩?你不是很喜歡去嗎?今天哥請客。”
“不去。”
“不給哥面子啊?”
韓露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黃毛啧了一聲,邁着小碎步更加有些猥瑣,“哥都追了你這麽久了,你怎麽還愛答不理的?你不是看見個男的都能親嘴嗎?”
“你放屁。”韓露這暴脾氣,不發火都不是她性格。
黃毛立馬賠笑:“哎哎,別發火別發火,你那叫貼面禮,不好意思,哥太粗俗了,今晚哥請客,給你賠罪啊。”
韓露狠狠擰他一眼,沒搭理這人,害怕髒了自己的手。
黃毛跟着她,不懷好意地哼哼兩聲:“我可都聽說你跟你親哥都上過床了,怎麽跟我……”
這人話還沒說完,一拳頭就砸他臉上了。
黃毛當時就懵了,瞪着眼睛往後退了一步,沒等反應過來,一腳又踢他腦袋上了。黃毛踉跄着摔在地上,滑板咣一聲砸在地上,人都被摔懵了。
韓露走過來踩着他胸口,狠狠說:“再胡說八道我把你的嘴打爛!”
不遠處幾個玩滑板的人注意到這裏的動靜,紛紛往這裏看過來。
黃毛懵了,根本沒顧上回答。
韓露擡腳要走,結果這時黃毛突然一把死死握住了她腳踝,韓露拽了一下沒拽開,黃毛使勁往後一撤,韓露抵不過力道一下子被這人拽倒了。
黃毛趁機撲在韓露身上,将近二百斤的體重立馬把韓露壓沒勁了。“臭丫頭,跟你來軟的你不吃,那我今天跟你玩玩硬的。”
附近幾個玩滑板的人大吃一驚,全都跑了過來。
結果有個人比他們還快地沖了過去,一把把黃毛從韓露身上掀翻,鐵錘一樣的拳頭狠狠落在他臉上。
韓露被送她回家的那個保镖扶起來,胸口四肢都很疼,她揉了一下着地的後腦勺,皺起眉毛。
韓哲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抓住她胳膊低聲問:“有沒有事?”
韓露的目光在他胸口躲閃,拽回自己的手臂,搖了搖頭,手臂上被韓哲抓過的地方像被火燒過一樣。
黃毛滿臉鼻血地擡起頭來,看清韓哲之後哈哈大笑起來:“我以為是誰呢,這不是我韓哥嗎?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小弟錯了,不該對韓哥的女人動手。”
韓哲扭過頭,開口說話時讓人隐約有種看見蛇吐信子的錯覺:“你說什麽?”
黃毛擦擦臉,渾不在意道:“我說什麽?大家都知道的事啊,誰不知道韓哥跟親妹妹亂-倫了。”
旁邊幾個玩滑板的人頓時驚愕地面面相觑,不約而同地想到他們聽見了不該聽到的事情,于是默默轉頭往回走,結果一回頭才發現他們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面色冷酷的西裝大漢,他們吓了一跳,硬着頭皮站在了原地。
韓哲咬着牙一步步走過去,黃毛看着韓哲猙獰的神色,臉上終于漫出恐懼,兩條肥腿在地上踢着,不斷後退。
韓露一開始還感覺身上疼,可是随即,她已經忘記身上的疼痛,黃毛嘴裏逐漸減小的喊叫聲,像是恐懼一樣在她身上滋長,冷顫一個接一個。
韓哲一手拎着黃毛的衣服,拳頭上全是血跡,目光像要殺人一樣。
黃毛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連喊叫的聲音都沒有了,奄奄一息的瀕死模樣。
韓露左看右看,韓哲的兩個保镖毫無反應,他們就看着這人被打死嗎?韓露跑過去一把抱住韓哲的手臂,大叫:“住手!你要把他打死嗎?”
韓哲咬牙切齒地停下來,手一松,黃毛像一塊肥肉似的癱倒在地滿臉是血,恐怖至極。
韓哲看了她一眼,臉上帶着血,又扭頭看向被堵在路口的幾個少年,其中一人被韓哲染血的目光看得,猛地打了個哆嗦:“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什麽都沒看見!”
其他人趕緊跟着連連擺手:“我們也什麽都不知道。”
韓哲低頭看到自己全是鮮血的拳頭,這才稍稍有些回過神來,他咽下口水,朝兩個保镖擺了下手。
兩個保镖把地上半死不活的黃毛給拖走了。
幾個少年見沒人管他們了,于是扭頭逃命似的跑了。
韓露伸出手,指尖顫抖着想把韓哲臉上的血珠抹掉,韓哲胸口裏喘着粗氣,他看着她沒有動。
指尖顫抖着掃過去,血珠抹開卻更明顯了。她看着指尖的血跡,呵呵笑了起來。
韓哲眼中還殘餘着血腥之氣,在韓露的臉上閃爍幾下:“你剛才傷到沒有。”
韓露搖着頭,扭開臉,一句話都沒說,走過去撿自己的滑板,結果滑板剛拿起來不到一米,再次掉到了地上。她迅速看了眼自己左手顫抖的拇指,伸出右手去撿滑板。
韓哲走過來把她左手拉起來,目光在她手指的縫合線上轉了一圈:“手怎麽了?”
韓露掙開自己的手,看着前面粗糙的牆面,突然開口說:“對不起。”
韓哲皺下眉。
“對不起我不該喜歡你。”韓露眼睛卷着淚珠在眼眶裏轉了一圈,笑出來:“雖然就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可是聽見那兩個字的時候,我還是很憤怒,很無力,感覺到羞辱。你也是吧,不然你怎麽會這麽生氣。”
韓哲靜靜地看着腳下,沒有出聲。
“我曾經還信誓旦旦的想過。就算有一天,我們被全世界唾棄,被全世界所不齒,就算有一天一定會遭到報應。但是就算死,我們也要死在一起,死後一起去面對另一個世界的親人,我絕對不會放手。”她嘲弄而笑,“可是,直到剛才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錯的有多離譜。”
她擡眼看着淚洗的天空,白雲濃的像棉花,一撕就會碎。
我們一直都在冒險,徒手攀上寶塔,企圖摘下蘋果。我們拉着彼此,即使知道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粉身碎骨,可是還是義無反顧地、一起走到了塔尖。可是這時,有好心人把你拉下了這座高塔,蘋果沒有了。寶塔上只剩下我一個人,無路可退,無人依靠,也沒有人會來拉我。我想退回去,可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要怎麽走,怎麽做,摔下來的時候才不會死的那麽難看。
“我沒本事放下深愛的人,沒本事說不愛就不愛。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再追逐你,不會成為你的恥辱,我也不想當你的妹妹,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見面了,就當給彼此一個贖罪的機會吧。”
韓露抱着滑板離開,韓哲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手指緊攥,仿佛要将她揉進骨血。
“放手吧,韓哲。我們連愛上彼此都有勇氣,為什麽沒勇氣放手。”
韓露拽出自己的手臂,手掌分離,竟然像是身體的一部分,被殘忍地切斷,鮮血淋漓,她以為她還會痛,但是竟然不痛了。
一個殘疾的人,是不會感覺到自己被切斷的殘肢痛,他的痛,源于知道自己殘疾的這一刻,神經的痛楚。但是神經,也始終會痛到麻木的。
41
某個暗中姓金的醫院門口,自動感應大門緩緩開啓,韓哲裹着一身夜色,大步走進來,皮靴撚在地上毫無聲音,站在電梯口的一個一身黑西裝的人,看見韓哲立刻按開了已經無人乘坐的電梯。
韓哲站進電梯裏開口:“說什麽了?”
賈仲珅說:“什麽都沒說。”
電梯一直爬在頂層,韓哲帶着賈仲珅走出來,順着七拐八拐的走廊一直走到盡頭,盡頭處的房間門口站着兩個同樣黑衣裝束的人。
兩人一起推開了兩扇的病房門,其中一人開口:“剛醒,現在又睡了。”
韓哲冷目走進去,“弄醒。”
賈仲珅走到病床旁邊,悠着手勁啪一聲打在被紗布纏的像豬頭一樣的人臉上。立刻把這人打醒了。
躺病床上這豬頭就是一天前被韓哲暴揍的黃毛,鼻梁骨折,下巴脫臼,多處軟組織受損,腦震蕩。韓哲的拳頭,三歲開始一個沙袋一個沙袋打碎練過來的,沒死,這算輕傷中的輕傷。
他在床上躺了一天,差不多祖宗三代都被查完了。
這人姓李,名慶剛,還不到二十五歲,目前在一處城中村當小混混,平時靠修摩托車之類的賺點小錢,半個月前跟朋友去playfive玩了一圈,偶然看上韓露了,巴巴地追了好些日子,最後追醫院來了。
還是頂層“加護”病房。
李慶剛看清韓哲,被纏了厚厚一層紗布的臉上,都能看出來他因為恐懼而打着抖的肥肉。“韓哥、韓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韓哲拎了把凳子坐他旁邊,皮靴踩住床沿,沉聲問:“怎麽認識我的?”
“我、我去酒吧裏,那裏面的人都認識你。”
韓哲從兜裏掏出煙盒,盯着他,“從哪知道我和韓露的事?”
李慶剛眨着眼睛說:“我真不知道,我瞎說的!我真是瞎說的!幾天前我跟着韓露,聽見她給別人打電話說你是她哥,然後又說什麽得不到什麽的。我好奇,所以我就找韓哥你公司去了,是你公司的人說,韓露是你的人。所以、所以我前後一聯想就、就胡言亂語了。”
韓哲眯着眼睛,“聽我公司裏哪個人說的?”
李慶剛眼睛一轉說:“我不認識啊,我就在門口,看見一個人,然後我就問了一嘴,那人就告訴我了。”
“老子手底下,有這麽多嘴的?”
“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韓哲朝賈仲珅看了一眼,賈仲珅回手從托盤裏拿了一只細針管,一只黃色的密封針劑,他手指一掰,藥瓶啪地一聲。
李慶剛恐懼地看過去,賈仲珅用那個細針管,抽了滿滿一針管的黃色藥水。
“韓哥!韓哥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我沒騙你!”李慶剛咋呼着,紅腫的臉龐都失去了血色,尤其是另外兩個保镖走過去按住他的時候,越發驚恐地大叫起來。
“害怕什麽,死倒不能死。”韓哲笑眯眯地呼出煙霧來,濃白色的煙霧,比病房裏慘白的床單還要滲人。
賈仲珅拿着針走過去。
韓哲又說:“這床上少說也死過百八十號人了,這藥不烈,撐過去了,說不定你就成了第一個從這床上走下去的活人呢。”
“不要……不要!韓哥我求你,我求你,我真沒騙你……啊!”
賈仲珅的針還沒紮進肉裏,這人就慘叫一聲暈了過去,賈仲珅扇了他兩巴掌都沒醒過來。
“這麽沒用。”韓哲冷眼站起來,轉身走出病房。
賈仲珅把針劑擠進旁邊的洗手池裏,針管扔到垃圾桶裏,跟了出去。
“或許這人說的是真的呢?”
韓哲走進電梯裏,怒罵:“這小子從哪出來的?你他媽跟我裝糊塗呢?”
賈仲珅低了低頭,說:“我們上次去救大小姐,就抓了個人,也什麽都沒幹就給放了,也沒至于惹了地頭蛇。”
韓哲哼了一聲:“咱們踏進他們那片地界,就等于踩了蛇尾巴了,這是氣不順惦記着要回頭咬我一口。”
“這人什麽都沒說,什麽線索都沒有,我們就貿然鑽進去查?”
“先等兩天,這小子背後真有人,肯定忍不住露尾巴。”
兩人走出電梯,正好迎面走進來一個小護士,小護士不認人,提醒道:“先生,醫院裏不讓吸煙。”
韓哲晲了她一眼,把煙頭在牆邊的垃圾桶上按滅了,帶着一縷殘煙走出了醫院。
韓哲本以為這夥人兩天後才會忍不住露尾巴,結果他們連一天時間都沒等到,而且還耍了一招鱷魚甩尾。
韓露拎着滑板走進場地,心想學校裏那些人軍訓應該結束了吧?那她周日晚上回去呢,還是周一早晨回去呢。
尋思尋思,還是周日晚上回去吧,省得周一一早還要起早,而且她還不知道課程表,總不能兩手空空去上課吧。
也不知道上課內容她能不能聽懂。雖說她在國外學的也是服裝設計,但是學了一段時間就不喜歡學了,倒不是因為厭倦,而是知道這個專業不适合自己。
她之所以學,是因為出于對繪畫的喜愛。但是學了一段時間,發現服裝設計對自己來說像是一種約束。
而她,更喜歡随意。
她不會花時間浪費在自己穿衣打扮上,因為她的衣服除了黑色的,就是白色的,零星幾件其他顏色的。她看見哪件衣服就會穿哪件,顏色簡單也不需要怎麽搭配。
除了搭配之外,還要去篩選面料,去丈量尺寸,分別不同的膚色适合什麽顏色,針對不同的人設計不同的款式,對她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金景年根本沒有跟她商量過就貿然給她選了服裝設計,如果她提前知道的話一定只會選擇繪畫的。
一開始她去成敏的服裝店,去的還挺勤,她有什麽問題,成敏都會給她解答,而且還會在空閑時間教她怎麽量角度和尺寸,怎麽裁剪布料。
但是一段時間之後,她正式确定她不适合這個職業,成店長用某些富人嫌棄窮人的那種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說:“真不想看見你穿着這樣一身衣服進出我的店。”
那語氣像是拉低了她店鋪的檔次一樣。
其實她那天穿的還可以啊,只不過就是一身黑,衣服還挺貴的呢,結果還是被成大設計師說了一頓。
大概在有些人眼裏,鏡子上的一粒灰塵都會侮辱他的眼睛。
成店長說:“你成年啦,應該試着穿高跟鞋啦,平底鞋是很舒服,高跟鞋才是女人的專屬啊!”
可是她從來沒有穿過高跟鞋,以前試過蘇卉的,只不過走了兩步就把腳給崴了,氣得她差點把鞋跟給掰斷了。
成店長還說了:“你怎麽不穿裙子啊?這麽好的身材你就天天裹在像麻袋一樣的運動服裏?你懂不懂美啊?”
韓露很是匪夷所思,她喜歡裙子但是不喜歡穿,因為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候,有男生會掀裙子。後來出來了,她媽媽給她買了一條裙子,但是她滑滑板的時候,風把裙子掀起來被好多人看了笑話,所以她再也不穿裙子了。
而且,她也沒有像麻袋一樣的運動服啊……
韓露一路胡思亂想地走,走到滑道的時候才感覺到今天現場氣氛有些異常。現場多了好多她不認識的人。
平時不管人多人少,極限區都非常熱鬧,今天竟然有些沉寂。
韓露抱着滑板在旁邊看了看,不一會兒,有一個男人頂着一頭金光燦燦的頭發朝她走了過來。
看見這頭發,韓露差點以為是之前追她的黃毛了,但是看身材一眼就看出來不是。這人身材比那胖子瘦點。
她還看見那些她不認識的人都跟着這個金發男人圍了過來。
今天周六,極限區正經挺多人呢。
李存和周悅他們從人群中擠出來跑到韓露身邊,聽見那個黃發男人問:“李慶剛呢?”
韓露知道這人在問自己,但是她确實不認識這個叫李慶剛的啊。“我不認識。”
周悅在旁邊提醒她:“黃毛。”
韓露“哦”了一聲,這是尋仇來了?“我沒見過他。”
黃發男人怒道:“前天他來找你來了再也沒回去,你沒見過他嗎?”
韓露緊了緊肘間的滑板,心想韓哲會不會像上次一樣突然沖過來救她。“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黃發男人從後腰裏抽出來一根十多厘米長的黑乎乎的東西,用力一甩甩出差不多半米來,“我怎麽聽說有人把他打了呢?”
“誰打的你找誰去,又不是我打的。”韓露轉頭要走,結果周圍圍了好多人,全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好像非要找她說清楚不可。
“我知道是誰打的,不就是韓哲嗎?我找不着他只能來找你了。”
韓露咬牙:“你找我也沒用,我跟他也沒關系。”
“有沒有關系,試試就知道了。”金發男人說着就拿着手裏的棍子走了過來,韓露回手就把滑板摔這個人胳膊上了。
整個場子,呼啦一聲,全亂了。
韓哲剛從一家沒營業的酒吧裏出來,電話就響了,是playfive裏一個保安的。
“韓哥,俱樂部好像有人要鬧事!”
這要是平常,韓哲早把電話給挂了,一個鬧事的都擺不平你跟我說,找抽呢?但是這兩天風聲不爽。
“今天極限區突然出現了一大批外來人,數量不少,證件齊全,我們也沒名義趕人,這麽多人肯定有事。”
韓哲咬牙切齒:“把前前後後的大門都給我鎖上,酒店,車場全鎖了,別讓一個人跑出去,老子看看什麽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韓哲沖進車裏讓司機去俱樂部,迅速給商闌打電話讓他把公司裏的人全叫到俱樂部去。
韓哲去的酒吧就在playfive山腳下,接完電話,司機一腳油門把SUV開出了賽車的眨眼如飛之感,不到五分鐘時間就殺到了playfive。
整個playfive已經全部戒嚴,門上,牆上閃爍着刺耳的警笛,韓哲臉色鐵青地從小門進去,破口大罵:“哪個蠢貨按的警笛?”
門口守着的保安低眉道:“我們也不知道,警笛突然就響了。裏面已經徹底亂了,那幫人跟瘋子似的,見人就打,還有幾個人手裏拿着兇器。”
韓哲帶着人擠進亂哄哄的人群,極限區更衣室門口站了幾個保安正指揮着人往更衣室裏跑避難。
韓哲從後腰掏出一把黑乎乎的家夥,對着天上扣動扳機,一聲巨響吓得所有人抱頭蹲下來。
“都給我安靜,我看哪個人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亂動,槍子不長眼睛。”韓哲把東西插回後腰,狠辣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掃,迅速掃到滑道邊緣坐在地上的人身上。
韓哲臉色登時一變,疾走過去,在韓露身前三米遠的地方堪堪停住,眼睛在她周身轉了一圈,确定沒發現血跡,沒有傷痕,這才稍稍放下心,扭開頭,在人群裏怒視着一群可疑人等。
與此同時,十多個黑西裝保镖從門外湧進來,迅速控制了全場,有幾個人還不忿,躍躍欲試地掙紮,結果被兇殘的保镖按着腦袋,按地裏不動彈了。
俱樂部的人在門口保镖确認下,一個個陸續躲進更衣室裏。
金發男人的頭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無聲的召喚似的,韓哲徑直朝他走了過去,哼聲從胸腔裏震出來:“怎麽着?你家流行染黃毛啊?”
金發男人進來的時候還一臉嚣張,自從聽見那聲巨響之後抱着頭蹲在地上跟個小雞崽子似的。
韓哲把他腳邊的甩棍踢起來接住,在手心裏拍了兩下,“老子上初中的時候都不玩這個了,小子,想不想玩玩更趁手的?”
金發男人擡眼晲了他一眼,沒敢說話。
韓哲照着他後背就甩了一棍子,男人大叫一聲差點彈起來,擰着胳膊龇牙咧嘴。
韓哲撇撇嘴:“好像挺疼的啊。”
外面又接連湧進來好幾撥保镖,大韓保镖公司全體出動,前來護駕。
韓哲回手往後面不遠處更衣室的樓上擺擺手,“窗戶給我打開。”
樓下的保镖往上喊了一嗓子,三個樓層十多扇窗戶紛紛打開,露出一個個劫後餘生看熱鬧的腦袋。
韓哲站那喊:“誰剛才挨這玩意抽了?給我報個數,老子給你們報仇。”
樓上七嘴八舌的報數聲頓時傳了過來,一個數好幾個人喊,最後喊到了二十五才漸漸聽不真切了。
韓哲手指摸着棍子一端,動作像試刀鋒似的,“才這點數啊,抽起來也不過瘾啊。”
金發男人臉色發白,哆嗦着說:“我、我……”
“你不是故意的?”韓哲一棍子削這人後背上,“我讓你來老子地盤鬧事的?”
“我……啊!”
韓哲又一棍子削上去:“你不擦亮眼睛看清楚這地方是誰的地盤,啊?”
“我錯了我錯……啊!”
“我他媽逼着你來這傷人的?”
金發男人倒在地上,告饒:“我就是一時沖動,我真的……啊!”
“一時沖動?”韓哲搓着後槽牙,“行啊,老子也一時沖動沖動,你可千萬忍住了啊。”
“啊!我錯了韓哥我錯了!”
這倒黴催的被韓哲拎着棍子削地抱頭鼠竄,更可氣地是遠處樓上還傳出來一片叫好聲。
男人慌不擇路,從滑道下面平臺的樓梯上一下子滾下去,金發滾成一圈絢爛的火圈,這要有個馴獸,直接能從圈裏蹦過去。
韓哲把外套一脫扔地上,貼身的黑衣被汗水打濕,裸露出來的脖頸、手臂肌肉線條裏閃着太陽的光,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幾步路,愣是走出了死神降臨時,勾魂攝魄的華麗和嚣張。
男人倒在地上後退,臉上帶着驚恐,壓低嗓子威脅:“你想讓你和你妹妹的醜事宣告天下嗎?”
42
每個人都有死穴,他的一句話,正好踩在韓哲的死穴上。
韓哲片刻怔忪過後,目光再次狠辣起來,他慢慢走過去,踩住這人胸口,皮靴死撚,硬生生給這人踩出一口血氣。
“老子跟我妹妹怎麽了?我們倆光明正大!”天知道他喊出這一聲光明正大的時候用了多少力氣,才不會被聲音中些微的顫抖暴露他的心虛。
韓哲用甩棍一端逼着他的臉,問:“背後到底誰給你們撐腰呢?”
男人手握把柄,頓時嚣張起來:“我兄弟呢?”
韓哲狠狠一踩,低吼:“再逼我信不信我把那人剁吧剁吧喂狗?”
商闌帶着人從門外跑進來,匆匆跑到韓哲邊上說:“警察來了。”
韓哲頓了一下,把腳擡起來,狠狠瞪了地上人一眼,把棍子一扔,回手從後屁股兜裏掏出來一團皺皺巴巴,像是擤鼻涕的紙。
商闌看了一眼,從口袋裏把自己的手絹掏出來遞上去,韓哲把手擦了幾遍,“跟警察那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自己掂量好了。”
韓哲轉頭對商闌身邊的人說:“一會兒我要是不在,先把俱樂部上上下下全查一遍再放人,酒店高層都給我查一遍。”
這人立馬答應一聲,但是面色為難,酒店高層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他們怎麽查?
韓哲把手絹還給商闌,順着樓梯跳上去,原本應該坐在地上的人已經不見了,他順着路一直看到更衣室大樓,還是沒有看見這人。
不由得低了低眼,轉頭朝門口走去。
結果韓哲才走了十多步,外面一群持槍警察浩浩蕩蕩沖進來,大喊着:“全都不許動!”
一群聚衆打鬥的人全被保镖制服了,蹲在地上抱着頭,根本沒閑心動。
這夥警察目标非常明确,迅速把韓哲包圍了。
繞到韓哲身後的警察一眼瞥到他後腰處黑乎乎的家夥,大吼一聲:“他有槍!手舉起來!”
一大堆黑乎乎的槍頭迅速指向韓哲的腦袋。
韓哲睨着不遠處走過來的老朋友,笑嘻嘻地舉起手投降:“哎,你們可別走火了啊!”
林嘯鵬林隊長制服筆挺,冷着一張臉走過來,盯着槍堆裏的人哼了一聲:“不但聚衆鬥毆,還非法持槍,韓總?”
“誤會誤會!我可沒非法持槍啊。”
林嘯鵬朝他身邊的一個警察遞了一眼,這個警察端着槍走到韓哲身邊,一把扣住韓哲的雙手,随即把他後腰的東西掏出來,一看之下,頓時沒忍住:“發令槍?”
韓哲扯着嘴,眼角閃着笑意:“早晨訓練完順手揣兜裏了,真是抱歉。”
樓上一群觀衆還有地上一群抱頭群衆頓時目瞪口呆,感情剛才吓了他們一大跳的就是這東西?
周圍的警察一看是發令槍,互相看一眼,尴尬地把槍管放下來。
林嘯鵬臉色鐵青着:“那這聚衆鬧事是怎麽回事?”
韓哲搓了搓手,漫不經心:“這個林隊長就不能問我了,我絕對是受害者!要問您問他去,這夥人都是他帶來的。”韓哲手指頭遙遙一指被他踩得還在地上躺着的金發男人。
兩個警察去把那人給拎了過來。
林隊長目光現場環視一圈,警察們和保镖們目光相撞,大眼瞪小眼,頗有一種想要較量一番的趨勢,小火苗忽閃忽閃地,蠢蠢欲動。
“韓總這是傾巢出動了?你們難道就不是當事人嗎?”
商闌站過來,把帶來的公司執照還有各種聲明合同,官方證明一亮,“林隊,這是我們公司的所有證件,手續合法,行為合法,我們公司與playfive簽有常年合作項目,我們只是在履行我們的義務,沒有刻意傷人,并未造成任何違法行為。”
商闌話音一出,現場保镖們全都把挺直的腰板又拔直了幾分。
林隊長表情非常地難看了,聚衆鬧事,非法持槍,本以為來了就能順利抓人,結果竟然看了一場手續齊整的鬧劇!“韓總,今天得跟我們走一趟了,畢竟受害者也是當事人!”
“好說,好說。”他轉過眼,看向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張豐北,“張總,不好意思了,您這今天出事是我們公司守護不力,給您造成這麽大麻煩,您把受傷的人都報上來,需要賠償的損失都由我們公司負責。”
韓哲當着一大群警察的面發號施令:“順便請我們的上帝們管好嘴了,別把我們的家務事宣揚出去了,多不光彩。”
張豐北連連答應。
韓哲這才跟林隊長出去,一路上把路過的保安全都瞪了一遍,把人吓得一個個都低下頭去。
鬧事的一共三十號人,公安局的車傾巢出動一趟也拉不走啊,于是張豐北總經理特別熱情地給公安局派了一輛VIP大巴士,幫忙把人一個不剩全送警局去了,美名其曰協助警方辦案。
韓哲跟小辦公室裏睡了三起覺了,林隊長才得空親自來審問他。
林隊長正襟危坐,面對眼前交鋒數次的小年輕總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這夥鬧事的人你認識嗎?”
韓哲打了個哈欠,說:“我真不認識,我連名字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突然來鬧事,他們進來的時候我注意了,但是一個個的證件都很齊全啊,人家俱樂部也沒理由擋着人不讓進吧?林隊長把那群人審問完了吧?方便透露一下他們為什麽來酒店鬧事?”
“為首的金發男人名叫王浩,二十五歲,混混,無業游民,經常在城西一帶溜達,據他所說,之所以去俱樂部鬧事是因為……”林隊長頓了頓,沒好氣地說:“誤會。因為玩的時候撞到了人,所以三言兩語就打起來了。”
韓哲頓時笑了一聲:“這群人吃飽了撐的吧。”
旁邊的警察說:“幸好沒有出現太大傷亡。”
韓哲嘴角一勾:“說到這,真是不好意思,那些人一進去我就應該報警的,有事找警察嘛,結果我沒想到林隊來的跟我手底下人都差不多啊,你們警隊現在配置可以啊,警車都能當賽車使。”
旁邊記錄的警察偷偷看了隊長一眼。
林隊長幹咳了一聲,問道:“你最近有碰到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是指什麽?”
“奇怪的人,奇怪的事,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偶然。”林隊長經歷風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韓哲,企圖撕掉他臉上那層笑眯眯的皮,看見真實的掩飾不住的情緒,或者目光。
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渾身都帶着一層硬殼,還滑不留手無處紮針。
“恐怕真沒有,最近相當風調雨順了。”
林嘯鵬的筆帽在桌子上點了點,“我聽說韓總以前出門身邊從不帶人,最近身邊經常帶着倆保镖,形影不離的,這是為什麽?”
“哎呦喂,林隊,您也太關注我了吧?這您都知道?”韓哲拍下木頭凳子的扶手,說:“以前我确實感覺帶人出去太麻煩,但是您也知道我這人,我就喜歡喝酒,喝完了酒我也不能酒駕吧,每天深更半夜現叫人,剛躺下睡着覺就讓我叫起來了,顯得我多不人道。再加上最近生意忙,身邊還是帶一兩個人方便點。哎林隊長沒事的時候,我請林隊長喝頓酒?林隊長一看就能喝。”
林隊長恨不得動用私刑,在那張笑眯眯的臉上扇幾巴掌,看他還能笑出來嗎。
韓哲清清嗓子,問:“林隊,沒我事我能走了嗎?”
“你沒動手傷人?”
“絕對沒有,不信您問問那些人。”
商闌在公安局門口站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韓哲才皺着眉頭,從裏頭慢騰騰走出來,手還擰着脖子,像是睡落枕了似的。
他看了商闌一眼,臉色有些疲憊:“那倆呢?”他問的是近期跟他如影随形的兩個保镖。
“車裏呢。”
韓哲啧了一聲:“那倆玩意兒在車裏坐着你跟這站着?站多長時間了?”
“沒多長時間。”商闌跟他走下來。
“俱樂部怎麽樣了?”
“酒店和車區都沒有異常。”
“酒店也查了?”
商闌笑了一聲,說:“張總豁出老臉去查的。”
韓哲哦了一聲,把車門拉開,問:“看見韓露了嗎?”
“沒看見。”
韓哲上車的動作驟然一停,轉頭睨着他,商闌解釋說:“我在俱樂部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後來門口的保安說她自己走了。”
“自己走了?去哪了?”
“這我更不知道了。”
韓哲坐進車裏,“你倆知道嗎?”
前座倆兩保镖面面相觑,紛紛搖頭。
韓哲坐進去,也沒再問,“去playfive。”
司機開車離開公安局往playfive駛去。
極限區正前門,側門,後門全部大門緊閉,一個門口站倆保镖,一個拐角兩個巡邏的,建築樓裏每層樓一守衛,樓頂天臺上一角站一人,一路口一查哨,蒼蠅都休想拔掉翅膀變成蟲子順着犄角旮旯爬出去。
韓哲下了車,被保镖領着往某棟樓裏走去,路過什麽地方順手把牆角堆的一堆棒球棍拎起來一根,攥着棒球棍走進了一間室內籃球場。
整個playfive連着酒店,賽車區,俱樂部的保安全都站在場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