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二節骨體骨折,還好不是粉碎性的,打了鋼釘固定
跑走的方向瞥了一眼。
睡不着?連床鋪都沒動過就說自己睡不着?韓哲目光落在她腳上,“你怎麽不穿鞋?”
韓露往樓上走去,笑着說:“在家裏光腳習慣了,出門的時候就忘了。”
“萬一地上有沙子、有玻璃渣再紮了你!”
韓露撇下嘴說:“我看地上挺幹淨的嘛。”
“幹淨?”韓哲抓抓頭發,無語地嘆口氣,“你手機怎麽也不拿?我剛給你打電話還以為你丢了呢。”
韓露摸了一下自己的兜說:“我忘了。”
從樓梯口到房間還有段距離,韓哲看着她踩在地上的一雙腳,非常想将她抱起來,可是……
韓哲猶豫不出結果的時候,房間已經到了。
韓露伸手打開門,笑道:“真糟糕,我連門都忘記鎖了,幸好屋裏沒有什麽東西。”
韓哲跟她走進去把門關上,問她:“你明天白天要幹什麽嗎?”
韓露坐在沙發上把水杯拿來喝口水:“我也不知道,我不是跟着你來的嗎?”
韓哲看了眼她的腳,進衛生間拿了濕毛巾,回來說:“我明天可能沒有時間陪你,你和蘇卉随便去玩,這附近你以前來過嗎?”
韓哲蹲在韓露身前,伸手去握她的腳踝,韓露一下子站起來,說:“我去洗洗就好了。”
韓哲拿着毛巾怔怔地,将毛巾死死地攥在手心裏。
“這裏沒有來過,我和我媽搬過來就一直生活在家附近,沒去過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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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哲把毛巾扔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點煙,說:“那我明天讓張凱帶你倆出去玩吧,省得待在這裏無聊,”他想了想,又說:“要不然你也可以跟我去工作,我不會說英語,你可以當我的翻譯。”
韓露洗完腳穿着拖鞋走出來,說:“我不去。”她徑直走回床邊,伸手一掀,被上的玫瑰花瓣全都揚在了半空,飄飄灑灑落在地上。
韓哲坐在沙發上看着她,一言未發。
“我睡了,好困,昨晚和蘇卉參加party,沒有睡好。”她連衣服都沒有脫,匆匆上床躺下。
“那個女人是賽車組負責接待我們的工作人員。”
韓露把自己埋的嚴嚴實實,悶悶的聲音,“哪個女人?你在說什麽?”
韓哲沒有再說什麽,把半截煙在煙灰缸裏按滅,起身去了浴室。
韓哲洗完了澡出來,韓露仍然像剛才一樣把自己埋在被裏,他随手擦了擦頭發,把毛巾挂在浴室門上的橫向鐵把手上,随後關了客廳的燈,走去了床邊。
床上的燈還亮着。
韓哲坐在床邊,忍不住又拿出根煙,他往後看了一眼,韓露在床的另一側側身躺着,好像是故意要離他很遠似的。
韓哲抽完煙,拎着枕頭去了沙發那。
33
第二天迎着太陽醒來,韓哲發現自己脖子睡得有些落枕了,往右一扭就有些微微發疼,他伸手握着脖子左右擰一擰,擡頭看了眼床上,韓露還睡着呢。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才站起來進了浴室,照鏡子一看頭發睡得像避雷針似的。
刷了牙洗了臉,順便把頭發都打濕了,還好他頭發不長,而且每天也不像譚興陽似的還噴個發膠,做個造型,他每天早晨洗完臉雙手直接往頭後一摟,摟成大背頭就可以出門了。
今天得去場地試車,雖然試車是賽車手的事,但是他這個負責人也不能不到場。
韓哲看時間還早,于是先打了電話要了早餐,随後猶豫着要不要把韓露叫醒,想來想去他也沒叫,後來是廚房上來送早餐的時候,門鈴把她吵醒了。
韓露撐起上半身,因為窗簾沒有拉,所以陽光正好落在了她臉上,她睜着朦胧的眼睛看着韓哲。
“快起來洗洗吃飯了。”韓哲拿起電話給張凱打電話,讓他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上來。
韓露起來路過他看了眼早餐,然後去衛生間裏洗漱,等他洗漱出來,看見韓哲站在外面陽臺邊緣打電話。太陽初升的早晨,海風将他頭發吹了起來,他撐在陽臺的邊緣,後背的肌肉線條裏帶着金色的光影。
韓露突然覺得呼吸都被那背影填滿,手指抓着衛生間的門把手,慢慢攥得死緊。
張凱來送行李箱,蘇卉也跟着過來了,兩人不約而同地,面帶探究的在韓哲和韓露身上畫了一圈。
張凱是潛意思裏覺得,天時地利人和,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還想着等回國韓哥會獎勵他。
蘇卉是一眼就看出來了,昨晚上但凡有事發生,韓露都絕對不會像現在一樣,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吃早餐,她早該蹦起來摟着韓哲宣告自己的主權了。
而且,雖說她自己也參與了策劃這件事,但是仔細想一想,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真發生了也是一種罪過。
蘇卉摸摸下巴,坐在韓露對面,從桌子上拿了一塊面包往自己嘴裏塞,眼睛巴巴地看着韓露。
卧室和客廳中間有一道移動的磨砂玻璃門,韓哲把門拉上在裏面換衣服。
蘇卉眼睛朝那門裏看了一眼,然後朝着韓露擠眉弄眼,韓露把面包塞嘴裏,一臉苦澀的樣,蘇卉拿了韓哲沒喝過的牛奶杯跟韓露撞了一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韓哲換完衣服出來,一邊打領帶一邊對坐在沙發上的二人說:“我先走了,你們兩個想去哪裏,讓張凱帶你們去。”
蘇卉擡起被她喝了一口的牛奶說:“你還沒吃早飯呢。”
韓哲看了一眼埋頭吃早餐的韓露說:“不吃了,你倆吃吧,我先走了。”韓哲拿上外套,想和韓露說句話再走,但是見韓露不願意理他,于是開門出去了。
張凱把門關上,回過頭來遺憾道:“韓哥就叫了兩人的早餐啊。”
蘇卉把半張臉那麽大的面包擡起來說:“這個夠你吃嗎?”
張凱拿過幹巴巴的面包咬了一口,還算有些新鮮感,但是要讓他每天吃面包,真是想想就夠了。
韓露擡頭問他:“你們什麽時候回去?”
張凱給自己倒杯水說:“晚上七點比賽,九點多就結束了,然後參加宴會,明天九點飛機飛紐約,從紐約轉機回國。”
韓露淡淡地,靜默一秒說:“那一會兒你開車帶我回蘇卉家把我的行李拿回來吧。”
張凱根本沒有某方面的考慮,直接答應了。
蘇卉哀嚎一聲:“你就要走了啊?”
韓露無奈地笑了一下:“這次能回來已經是他好心了。”
蘇卉不高興地說:“說的像是他施舍的一樣。”
當然是施舍了,他的家,他的床,他的關心,不都是施舍嗎,施舍他剛剛死了媽媽,沒了家的妹妹。
張凱聽得雲裏霧裏,說:“放心吧,又不是不能來了,以後還會再見面的。”
蘇卉對他眨了眨眼:“我們也會再見面嗎?”
張凱嘿嘿笑着說不出話了。
三個人吃完飯,收拾收拾,張凱就開車帶兩人回蘇卉家了,韓露這次來拿了很少的行李,自從來這都一直放得很整齊,回來也沒有收拾,直接拿着就走了。
蘇卉媽媽很是舍不得韓露,大中午的,特別親自下廚坐了一桌好吃的,蘇卉媽媽每天在家當全職太太,沒事閑的就喜歡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赴美二十多年,很是懷念家鄉的味道,但是畢竟食材、器材受限,總是做不出中餐的味道,于是連帶着張凱也品嘗了一頓中不中,西不西的午飯。
快五點的時候,三人才回了酒店,韓哲匆匆打電話來讓他們想吃點飯然後再去賽場。
賽場離酒店倒是不遠,張凱開車十多分鐘就到了。
比賽現場人山人海,這裏最不乏熱情的人,歡呼聲幾乎将賽場周圍的錦旗掀起來。
比賽依舊是兩個小時,順着沿海公路環繞一周,總程約三千公裏。
張凱帶蘇卉和韓露坐在官方提供的位置,前方不遠就是大屏幕,他們可以清晰地看見各個路段的實時賽況。
只不過比賽全程,韓露的目光幾乎沒在屏幕上停留過,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下方,賽組委處,某個貼着中國國旗的地方,韓哲背對着她站在那裏低頭看着電視畫面,耳朵裏塞着耳麥,他掐着腰,西裝外套兜了起來,一角被風吹得不斷上下翻着。
蘇卉一直在旁邊和張凱嗷嗷大叫,左手一只美國國旗,右手一只中國國旗,嘴裏一直喊着加油加油,但是沒有主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給誰加油。
韓露正看得癡迷,忽然被蘇卉拍了好幾下。
“快看快看,第三名是不是你們的人?”
韓露往屏幕上看過去,第三輛車上确實貼着一張中國國旗和playfive的标志,她再次往韓哲那裏看過去,韓哲背微微彎着,可以看見他雙手握成了拳頭,看起來非常緊張的樣子。
韓露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目光集中在第三輛車身上,神經好像也被韓哲感染,變得異常緊張起來。
張凱大叫:“是我們的人!是安齊啊!老天,快點快點,超了他!超了他就是亞軍了!啊啊啊!”
現場的解說員也爆發了激烈的解說,這個比賽,已經十年時間沒有亞洲人進入過前三,現在這個人終于出現了!
比賽最後三百米,冠軍依舊是一直遙遙領先的美方車手,第二輛車也是美方車手,緊跟着他的就是中方車手,兩車車頭相距不足三十厘米。
距離終點一百米,中方選手竟然一舉超過第二名,一路向第一名追過去,現場一片嘩然。
激動人心的時刻,全場屏息。
哨聲響起,畫面最後定格在兩輛車沖過終點的時刻,兩輛車車頭相差十厘米,美方勝了。
全場一片歡呼。
張凱遺憾地砸了一下拳頭,“就差十厘米啊!”
韓露往屏幕下看過去,韓哲做了和張凱一樣的動作,但是動作比張凱還要重,還要氣憤。大概在韓哲眼中,只要不是冠軍,都算輸了吧。
蘇卉跟着周圍的人啊啊啊地叫了半天,轉頭看看一點喜色都沒有的韓露和張凱,暗暗地想,我該高興啊還是該遺憾啊?
韓露坐下來,看見獲得亞軍的賽車手從車裏走出來,拿掉安全帽,低垂着頭,看起來也不怎麽高興的樣子。她認出來這個人就是昨晚在廁所打電話的人,原來他叫安齊,像天使一樣的名字。
安齊走到韓哲身邊,韓哲看起來很不滿意,和安齊說了幾句話之後就開始争執什麽,然後安齊就被他的教練給帶走了。
韓哲伸手抓抓頭發,扭頭看臺上的觀衆,茫茫人海之中,他突然就看見了她。韓露猛然之間感覺自己被那兩道突然而至的目光擊中,呼吸驟停。
現場的主持人讓大家稍安勿躁,接下來要進行頒獎環節。
冠軍和季軍都是美國人,只有亞軍是中國人,主持人介紹到安齊的時候,還特別強調他來自中國。
韓露以前從不認為她是中國人,因為她從未踏上過中國的土地,從未喝過中國的水,也從沒以中國人的視角看過世界。
可是在聽見主持人這句話的時候,她突然想到韓哲對她說過的話,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油然而生,她好像此刻站在了安齊身旁,讓世界看中國人的贊嘆目光,也同樣落在了她的身上。
頒獎結束後,觀衆開始離場。
張凱本來要帶韓露和蘇卉去找韓哲,但是鑒于往外走的人實在太多,無奈之下只能順着人流先出賽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返回去找韓哲。
只不過等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韓哲也出來了。
韓哲要帶賽車手參加賽組委組織的晚宴,本來應該直接從後臺跟着他們走的,但是他又跑出來接三人。
蘇卉咋咋呼呼地要去參加,韓露沒心情,根本不想參加,但還是被蘇卉給拽去了。
臨走之前,韓哲還神神秘秘地給了兩位女士一人一套禮服。
蘇卉和韓露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彼此眼中的興奮。
晚宴就在酒店後面的泳池再往右走五十米的地方,那裏是一處精美的大禮堂,無處不宣誓着貴族低調而奢華的風格。
蘇卉的禮服是一件純黑色魚尾服,胸口為抹胸式,露出她精致的鎖骨,下擺一端在大腿根,一端魚尾金沙流蘇拖至小腿,露出一雙又細又白的美腿,腳踩黑色細高跟,眉眼深邃,短發精致,一出場驚豔四座。
相比之下,韓露的禮服……如果這套衣服也叫禮服的話。
韓露的禮服整體是純白色的,下端裙擺是蛋糕式的,一層加一層,從腳踝上一直武裝到脖子,脖子四周還有非常蠢的蕾絲緋邊,最可恨的是這禮服還有兩個袖子。
韓露攥着禮服大吼:“這是要熱死我嗎!!”
韓露把禮服一扔,氣得捶沙發:“我不去了!”
蘇卉非常沒義氣地穿着自己的禮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噠噠噠去參加晚宴了。
韓露氣得拿剪子把禮服大卸八塊,一晚上把韓哲詛咒了好幾遍。
樓下韓哲看見蘇卉獨自赴宴,嘴角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穿着美美的禮服來招蜂引蝶,想得美。
韓哲回來的時候,韓露已經睡了一圈了,他踩着地上名為禮服的殘肢斷臂走過去,在韓露身邊看了一眼,韓露或許是感覺到有人于是就醒了,兩人一上一下一對眼,都有些愣住了。
韓哲唰地站起來,咽咽口水把領帶解開,韓露坐起來指着地上的衣服,說:“你給我解釋解釋,這衣服是幾個意思?”
韓哲幹咳一聲:“你就算不喜歡也別剪了啊,挺貴的。”
“憑什麽蘇卉的那麽好看,我的就這樣!你當我是保姆嗎?”
韓哲一笑:“哪啊,你比保姆可精貴多了。”
“哼!”
韓哲奸笑着往衛生間跑:“我洗個澡……哎,這不是你的箱子嗎?”牆邊緊挨着他的箱子旁邊有個黑箱子,是韓露拎走的那個。
韓露打了個哈欠說:“明天一早不是就走了嗎?所以今天去把它拿回來了。”
韓哲在客廳站住,回頭:“誰告訴你明天一早就走了?”
“張凱啊。”
韓哲哦了一聲,一邊解領帶一邊說:“他們是明天一早回去。我們……我們坐明天晚上的航班。”
韓露眨了眨眼睛:“為什麽?”
韓哲解開襯衫的扣子,說:“我第一次來這裏,正好趁這個機會,看一看。”
韓露嗤了一聲,“幾個小時的時間有什麽可看的?”
韓哲把襯衫扔到沙發裏,說:“機票已經定完了,我們晚上再走,把蘇卉送回去也行,然後我們再去機場。”
韓露哦了一聲,看着韓哲進去衛生間洗澡,坐在床頭有些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韓哲很快就洗完了出來,身上圍着浴巾看見韓露在發呆,一邊擦頭發一邊問她:“想什麽呢?”
韓露看他一眼,掀開被進被窩了。
韓哲嘿了一聲,但是想了想沒說什麽,坐在沙發裏擦頭發。
韓露又擡起頭,看了他一下,說:“你來床上睡吧?”
韓哲沒看她,低着頭說:“我睡沙發上挺好的。”
“那沙發我都躺不直,你睡能舒服嗎?”
韓哲說:“沒事。”
韓露頓了頓,對他說:“你上來吧,放心我不碰你。”
韓哲唰地把頭擡起來,心想,這話不應該自己說嗎?于是分外無奈地對韓露說:“你放心,我沒事,你快睡吧。”
韓露把被一掀下了地,怒氣沖沖往外走。
“哎,你幹嘛去?”
“我再去開個房間。”
“哎!”韓哲跑過去拉住人,“大晚上的開什麽開,最後一晚了湊合湊合。”
“怎麽湊合啊?誰讓你不上床。”韓露說着還要拉門。
“行行行!”韓哲把人拉回來,“大晚上的別折騰了。”
“那你上床睡啊。”
韓哲松開她去箱子裏拿了短褲,然後去衛生間裏換了,走出來之後猶豫一下,韓露在床頭坐着看着他,他這才走過去。
雖然兩個人之間,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但是睡在一張床上,憑空就多了一層暧昧,尤其是這樣一張床上。韓哲之前還沒有注意到,此刻躺在床上才看見,這酒店的天花板上居然有一副一個外國男人露JJ的畫面。
雖然這東西叫藝術,但是這個時候,他真不想亵渎藝術,于是苦惱地轉過身,側躺着。
韓露背對着他側躺着,一點聲也沒有,韓哲躺了一會兒,很快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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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兩人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一睜眼,近在咫尺的都是對方的臉,韓露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沒反應過來,韓哲皺着眉頭,把胳膊從韓露腦袋底下拽出來,然後下床去沙發拿手機。
是張凱的電話,張凱說要帶着另外四個人去趕飛機了,問韓哲還有沒有其他吩咐,韓哲看了眼時間,說沒有了,就讓他們走了。
醒了之後也睡不了了,韓哲往床上看了一眼,韓露已經把他的床位占了,另一面空出好大一片面積,他再次慶幸,幸虧沒有被擠掉地上。
他扒拉扒拉頭發,進衛生間洗漱了,洗半道聽見門鈴響,他順着玻璃上面沒有磨砂的地方往外看了一眼,韓露下床去開門了。
蘇卉叽叽喳喳地走進來,手裏還抱着一堆行李,說:“那個該死的張凱,別讓我再見到他!”
韓露打着哈欠問她怎麽了。
蘇卉把東西和自己都扔進沙發裏,一臉沒睡醒的樣子說:“我還沒睡醒呢,酒店來趕人,說是那個房間已經退房了,我一找,張凱連人帶行李都不見了。”
韓露坐在她旁邊,兩人挨着頭,“他們要回國去,趕飛機可能沒叫你。”
蘇卉打了好幾個哈欠,突然想起來什麽,扭頭問韓露:“你怎麽沒走啊?”
韓露往衛生間看了一眼,說:“韓哲說我倆晚上走,把你先送回家的。”
蘇卉大為感動:“真是你親哥啊。”
韓露聽見這話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蘇卉神經大條,根本沒有察覺到,揉了揉眼睛說:“哎我一起來我就餓了,快叫早餐吧,給我來杯咖啡,要不然我容易撐不回去家。”
韓露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要早餐。
韓哲洗完臉出來,看見兩個女生一個德行。
蘇卉看見韓哲就想起來自己那件性感的晚禮服,于是特別友好地跟韓哲打招呼:“聽說你們晚上才走啊?幹脆在這多玩幾天吧?”
韓哲搖頭:“公司忙,沒時間,等下次韓露學校放假了,再讓她來。”
蘇卉從包裏翻出鏡子,扒拉扒拉像雞窩一樣的頭發說:“還有好長時間啊,哎。”
不一會兒早餐來了,三人一起吃了早晨,随後收拾完就走了。
賽組委的人好像是因為韓哲他們得了亞軍,所以特別派了司機送他一程。
韓哲坐在副駕駛,兩個女生坐在後座一路都在叽叽喳喳不知道都在聊什麽,好像有聊不盡的話題。
司機把三人送到地方就走了。
蘇卉媽媽見着韓哲,頓時又像少女見着偶像劇男主角了的樣子,笑眯眯的把韓哲慎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韓哲本以為韓露和蘇卉這麽好,她家也應該在這附近,但是不是,她家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于是兩人在蘇卉家裏吃了午飯後,就告別了蘇卉和她媽媽,一起去了韓露家。
當然,現在已經不是韓露家了。
那是在山裏的一個木房子,周圍都是及腰高的木栅欄,根本沒有大門。小房子看上去面積不是很大,庭院整體上有些中國鄉村小院的感覺,綠意盎然,但是可能許久無人住了,院子裏雜草叢生,看起來有些荒廢。
韓露在自己家前站了許久,随後從背包裏拿出鑰匙去開門,但是很可惜,鎖已經換了,她的鑰匙打不開她曾經的家了。
“我和我媽三年前搬來的,在這裏住了三年,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比起我以前的家,這裏是居住的時間最長的地方了。”
韓哲想起蘇卉的話,問:“你們為什麽總是搬家。”
韓露看着院裏的房子說:“以前我和我媽在舊金山,和董叔叔家是鄰居,那時我才剛從福利院出來,我媽也差不多剛從醫院出來,我和我媽在董叔叔的幫助下在那裏的唐人街開了一個餐館,我媽媽做菜很好吃,但是好多年沒做手都生了。後來,大概不到兩年吧。當地有個外國人看上了我媽,我媽不願意,那個外國人要強迫我媽,董叔叔失手把那人打成重傷,所以董叔叔一家被遣送回國,然後我媽就帶着我搬到了這裏。”
“你媽沒有說過什麽嗎?”
韓露頓了頓,笑道:“沒有啊,我們兩個人孤獨無依的,惹到當地人必須得走啊,不走也活不下去。”
韓哲猛地回過頭,看向身後不遠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感覺到身後有人影一閃而過。
韓哲拉住韓露的手,韓露一時驚慌。韓哲拉着她往剛才看到影子的地方走過去,但是那裏草木密集,什麽都沒有。
“怎麽了?”
韓哲往裏面看了幾眼,搖頭:“沒事。”随後要松開手,但是韓露卻重新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裏去,“走,我帶你去屋裏看看。”
“不是打不開嗎?”
韓露拍拍手說:“打不開也沒關系,我們跳窗戶,我以前經常忘記帶鑰匙,趕上我媽不在家的時候,我都是跳窗戶的。”
韓哲:……
随後兩人果真是跳窗戶進去的。
小木屋只有一層,很小,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一間卧室,屋子裏面的沙發和櫃子都蒙了白布,牆上挂了一些田園風的油畫,牆角還有畫板和一些沒來得及收拾的顏料。
“家裏挂的畫都是我媽媽畫的,我媽媽特別厲害,我就不行了,只能當業餘愛好。”
韓哲想到她畫板裏的畫,笑了一聲:“你畫的也很好。”
“你又沒看過你怎麽知道。”韓露嘟囔着,帶着韓哲進了卧室。卧室裏只有一張床,韓哲問:“你和你媽睡這一張床?”
“當然不是了,我在樓上。”
“這還有樓上?”韓哲驚訝,他剛才看着,真沒看出這小木屋還有樓上。
“當然有,跟我來。”韓露媽媽的卧室有兩個門,一頭通客廳,一頭通木屋後門,剛才兩人是從客廳過來了,此刻從後門走的。
韓露帶韓哲來到了後門處,後門也是鎖着的,但是韓哲走到這注意到,一側牆壁上嵌有鋼筋式的鐵爬梯。
韓露順着鐵爬梯爬上去,韓哲跟在她後面也爬了上去,心想每天回自己房間都這麽累。
爬上去,韓哲才看出來,所謂的卧室,根本就是一個閣樓,韓露自己尚且站不直,更別提他了,全程彎着腰,閣樓面積不大,2mX3m的樣子,另一頭有一扇窗戶,靠窗戶地上有一個桌子一個櫃子,下面鋪的是被子。
韓露走過去直接就坐在上面,韓哲隐約都看見有一股灰被震了起來,他猶豫一下,坐在了韓露身邊。
韓露擡手擰開了頭頂的小燈泡,說:“我特別喜歡這個地方。”
“太小了。”韓哲擡頭看着,棚頂上貼了很多外國明星的海報,還有韓露自己畫的東西。
“我很喜歡,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韓哲微微低頭,原來她的安全感只能填充這麽狹小的地方。
韓露把手伸進櫃子下面翻着什麽,半晌拿出來,“我到中國的時候才想起來,這張照片之前從櫃子後面掉下去了我一直忘記找,沒想到還能回來。”
韓哲看過去,韓露手裏拿着一張照片,照片雖然是彩色的,但是畫面很陳舊了。
照片上是一個抱着嬰兒的女人,她盤着頭發,身着旗袍,儀态優雅,帶着一種非常古典的韻味。
“是你媽媽?”韓哲對韓露媽媽的印象幾近于無,只記得自己小時候被他後媽帶了幾年,幼兒園上下學都是他後媽接送他,不然他也不會對這個後媽有什麽感情。
韓露點了點頭,“這是我媽媽剛生我不久照的,我一直帶在身邊,在福利院裏十多年都是靠着這張照片,才能記住媽媽的樣子。”
“你媽媽有跟你說過,她為什麽不想回國嗎?”
韓露看着照片發呆,半晌才回道:“她說她不能回國。”
“為什麽不能?”
韓露搖了搖頭,“有一次,我聽見她說夢話,她一直在說‘雲笙,對不起’。”
“我爸叫韓雲笙。”
“我知道。”韓露摸着照片上的人說:“我知道,但是我媽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個人,我倒是聽董叔叔說過,他說他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韓哲笑起來,他爸當然厲害了,如果你從小就跟老爸身邊生活,身手肯定比現在還厲害,想到這,韓哲突然問她:“你的身手跟誰學的?”
“小時候跟董叔叔,後來進了福利院,那裏面的人看不上亞洲人,總是欺負我,我跟他們打架打會的,後來出來之後又和董叔叔學。”
韓哲聽見這話,臉頓時就青了,姓董的果然有事瞞着他!
嘆了口氣,他問:“要不要順路去看看你媽媽?”
韓露搖了搖頭,說:“我媽媽的骨灰已經被我拿回中國了,在一個墓園裏,她說她要葬在中國的土地裏。”
韓哲哦了一聲,這事他還不知道呢。
韓露往後一躺,又振起來一股灰,她說:“好想再在這裏睡一覺。”
韓哲看了眼時間說:“現在還早,夠你睡一會兒的。”
韓露看他一眼,說:“你也躺下趴一會兒。”
韓哲想着這灰這麽多,一會兒灰頭土臉地去趕飛機嗎?于是搖了搖頭。
韓露哼了一聲,頭發張牙舞爪地鋪在被子上。她躺了一會兒,又坐了起來,湊到了韓哲身邊。
韓哲一時詫異,沒有說話。
韓露舔了下嘴唇,在他嘴角吻了一下,韓哲掙紮着,扭頭和她的唇碰到一起,韓露緊緊抓着他,将手伸進了他的襯衫裏。
“我們做-愛吧?”
韓哲伸手按住她後腦,用力吮吸口中的熱度,大腦之中閃過一串一串亂碼,即将死機,可是最後仍然恢複如初,映出現實。
“韓露。”他在她耳邊,脖頸處,嘴唇感受着動脈砰砰跳動,抓住了她的手。
“如果我們真走到了那一步,就真是罪人了。”韓哲将她的手慢慢拿下來,“到時候,全天下的人都會唾棄我們,我們死去的親人也會在另一個世界詛咒我們。”
韓露眼圈一紅,狠狠吸了口氣,“我們走吧,趕飛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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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下飛機的時候正好是13號的中午,都有些饑腸辘辘了,于是先順路去吃飯。
韓哲的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裏。
從機場到地下停車場有并排的兩架電梯,兩人剛從左側電梯裏出來,正巧旁邊的電梯剛剛關門,毫無預兆地,在電梯外面遇見了熟人。
“呦,韓哲,你這是幹什麽去了?”唐尚臉上帶着不正常的驚喜,過來拍拍韓哲的肩膀。
韓哲手裏一左一右兩個行李箱,看着唐尚身邊的人有些發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唐夏穿着一件純白色的連衣裙,背着雙肩的小皮包,看起來甜美又純然,她笑了一下說:“這不是剛剛才回來嗎?從紐約剛飛回來。”
韓哲哦了一聲,冷不丁一眨眼:“我也剛坐紐約那趟飛回來的啊!”
唐夏笑起來,“是嗎,我們在一個航班上竟然都沒有見到。”
韓露抱着手臂一臉大姐大的模樣站在一邊,女生天生的直覺讓她臉色非常不好,但是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沒有資格有這種如臨大敵的感覺,所以臉色更加不好。
唐夏溫潤的目光落在韓露身上,問:“這位是?”
韓哲眨眨眼:“這、這是我妹妹。”
韓哲說完,韓露擡腳就走了。
“哎,你去哪?”
韓露往外走,說:“泡你的妹去吧,我自己走。”
“你給我回來!”韓哲跟了幾步,但是手裏還有行李,韓露根本是用跑的,拐過牆角就找不到人了。
唐夏跟過來一時很好奇:“你怎麽突然出來一個妹妹了?”
韓哲有些回不過神來,不知道怎麽回答。
唐尚說:“人都走了別看了,走走走,請你吃飯。”
韓哲拎着行李:“我還是先回家吧。”
“回什麽家啊,正好看見了,一起吃飯去。”唐尚不由分說地把韓哲拽走了。
三人到了就近的一家面店,唐尚賊眼一瞟,說:“我先上個廁所啊。”然後二十分鐘沒有回來。
唐夏坐在韓哲對面,不好意思地說:“特別想吃面,所以就先湊合一下吧。”
“沒事,這幾年你口味也沒變呀,還是愛吃面。”韓哲低頭給韓露發短信,問她去哪了,但是韓露根本沒回他。
唐夏見韓哲心不在焉的樣子,問:“剛才那個女孩是你妹妹?”
韓哲把手機放桌面上,點了點頭,“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有個後媽嗎?韓露是我後媽的孩子。”
唐夏“啊”了一聲,韓哲有後媽她是知道的,但是不知道他還有妹妹,而且這妹妹看着……有點兒像黑暗社會裏走出來的。“原來是你妹妹啊,我還以為是你女朋友呢。”
“我哪來的女朋友……”韓哲往廁所看了一眼,這時才想到了唐夏這句話的深層意思,頓了頓回頭問:“這次回國還走嗎?”
唐夏笑着搖頭:“不走了,哪裏都沒有家鄉好,在外面特別想家鄉的小吃,尤其特別想吃我們大學旁邊的那個小巷子裏的燒烤,每次想起來都特別饞。”
韓哲也想起來上學的時候兩人經常光顧的小店,笑道:“我畢業之後也沒回去過,你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
“那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去?”
韓哲頓了頓,點了下頭。“唐尚這家夥掉廁所裏了?還不出來?”面都快駝了。
唐夏吃着面條,嘴角一點一點勾着,她想不到回國看見的第一個人竟然就是韓哲,她回來之前還總想着要怎麽才能再見到這個人,沒想到這麽突然。
她偷偷擡起眼,眼前的人和上學時候比變化太大了,她差一點都認不出來了。韓哲還沒有女朋友……
唐尚這時才回來,回來的時候眼睛還在韓哲和唐夏身上轉了一圈。雖然他跟兩人不是一個大學畢業的,但是畢竟是自己妹妹,他一直都知道。
遙想當年,唐夏大學軍訓第三天就告訴他她交男朋友了,唐尚當時直接殺到唐夏學校,這才知道勾引自己寶貝妹妹的是自己的老同學。
唐夏雖說比他小兩歲,但是上學早,只比他低一屆。而且唐夏從小學習就好,小學上的貴族學校,初中高中都是重點名校,兄妹倆就沒同過校,沒想到竟然這麽有緣分地上大學跟老同學成校友,成男女朋友了。
韓哲的車還在機場,所以吃完飯就和唐家兄妹分道走了,半路上又給韓露打了個電話,結果韓露直接給他挂斷了。
韓哲只好先去跟金景年報道了,結果半路上給金景年打電話,對方告訴他他在鄰市出差,得明天才能回來。
韓哲只好拐回公司了。
大韓在商闌的領導下一片秩序井然,就連平日的菜市場都隐隐有些歇菜的趨勢,韓哲摸摸下巴,心想還是商闌适合自己這個位置,要不讓他當經理,我給他當秘書?
韓哲又想,算了吧,還是商闌适合當秘書,自己當秘書更完。
韓哲好幾天不在,壓了一摞文件等着他,看完寫完簽完字,頭暈眼花,外加手腕酸。
商闌看着他哼哼一聲,明知故問:“別人昨天就回來了,你怎麽今天才回來。”
韓哲撕了張便利貼,在上面寫了一個英文地址:“你試着去幫我聯系一下這房子的房主,我想買下來。”
“什麽房子?”商闌接過來看了眼地址。
韓哲從手機裏翻出照片,給商闌看:“就這個。”
“獨棟獨院的?”他晲了韓哲一眼:“你積蓄還夠嗎?”
“傾家蕩産我也得買下來。”
商闌把照片發到自己手機裏,說:“對了,忘記跟你說件事,之前那房子我不打算賣了。”
“你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