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15)
疚萬分感激萬分,堅持包攬下做飯的活。雖然她已經十多年沒下過廚……
柳暗的臉快要比盤子裏的菜還要黑了,早知道還不如她親自來做。
“這就是你搗鼓了一中午的東西?”
海藍絞着手指,呆呆道:“怎麽辦?我廚藝這樣差,難道以後和他都要去外面吃……不行啊,很浪費錢……可是我做的不好吃……嗯,他不會嫌棄的……”
柳暗“啪”的拍桌站起,指着門口:“去給老娘叫外賣!”
海藍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忙一溜煙兒跑去照辦。
日子就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一天天過去。
又一村在修儀器,海藍每日堅持不懈的鍛煉自己廚藝,柳暗則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叫一幫子朋友給她介紹對象,大張旗鼓的要相親。可能人歲數到了就不想孤單,但海藍深谙柳暗的性格,對此非常奇怪,她去詢問,柳暗卻又不肯說。
但柳暗每次相親回來都要将男方大罵一頓,各種挑剔,于是海藍大約明白了……其實她姐就是太無聊。
海藍的廚藝終于算是不錯,而又一村也把儀器修好了。
說是修複,其實用改造更合适。
柳暗咂咂嘴,再次覺得自己的弟弟果然是天才。
角落裏壘了一摞紙,上面全是又一村密密麻麻的計算手稿。又一村蹲□翻了半晌,抽出一張看了會兒,道:“這臺儀器主要是刺激腦電波,通過神經系統**幻想,但如果……”他想起她們肯定聽不懂,搖了搖頭,對海藍說:“二姐,能不能回到你原先那個世界,還是要看你自己。”
海藍愣了愣:“什麽意思?”
“儀器只是輔助。舉個例子,我待會兒連接上儀器,你就會因電流而昏迷,但潛意識尚存。如果你的潛意識想的是……太平洋,那你接下來便會在太平洋,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海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說完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我肯定能回去。”這三個月,她日思夜想,不管是吃飯還是做事,想的都是他。
Advertisement
柳暗這時問道:“你說可以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要怎麽做?”
又一村走到儀器跟前,指着一根紅色的線路道:“通過這根線路來連接兩個人的腦電波,但它依舊只算是個媒介,能不能在同一個世界還是要靠自身。”又一村頓了頓,繼續道:“例如二姐潛意識是去太平洋,姐你的潛意識也必須要去太平洋才行。”
柳暗問:“萬一我不想去太平洋,想去太陽系呢?!”
又一村看她一眼:“那你就只能在太陽系漂浮着了。”說完便從一個匣子裏拿出柳暗之前交給他的報警器,道:“這個報警器我試着做了三個,可惜有一個和儀器連接不上。”
柳暗接過報警器戴上,說:“沒事,我先和你二姐去實驗一下,能不能成功都還是個問題……”
“我不要。”海藍看着那東西退後兩步。
柳暗眉毛一挑,正要數落她,便聽海藍說:“姐,我真的不想要。”
這個報警器肯定是要她出現危難的時候才會按,可按了之後她就離開那邊的世界,兩人又要苦受折磨,下一次能不能再回去都是未知數。而且有了這個報警器,她心裏總會抱絲僥幸,不會毫無芥蒂的生活,她不想給自己留退路。
柳暗揉了揉眉心,嘆氣道:“你真是……”
又一村到沒有硬塞給海藍,而是說:“以前在精神世界你們不能有外界的感受,像不會饑餓疼痛等等。我修儀器的時候,發現是感官電流接觸不良導致,所以給稍微改造了一下。”
柳暗瞪着眼問:“你是說這下我們能感覺到了?”
“是的。”又一村忙道:“這是二姐吩咐的。”
海藍遲疑的點了點頭:“我……我不想自己很奇怪……”
柳暗忍不住敲她一個栗子,就生生把這麽好的條件弄沒了!柳暗扭頭看着又一村道:“有沒有辦法帶上手榴彈沖鋒槍之類的東西過去?!”
海藍震驚的問:“姐,你想幹什麽?”
“統治世界!”
又一村白了柳暗一眼,果斷道:“不能。”
柳暗沒轍了。
海藍看了眼儀器,終是問出了一個最大的疑慮。
“我如果這次在那邊死了……會怎樣?”
會不會又醒過來?那和戴着報警器有什麽區別?
“我不知道。”又一村沉聲說:“所以這只是一個實驗,風險不定。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受任何傷。”
海藍默然,片刻後道:“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不能出任何事,不僅是為了自己。
但又一村是不可能讓兩個姐姐置于危險中,抽出兩張紙交給她們,紙上列舉各種相克食物,以及基本中草毒藥的配方。
“這個你們能記多少記多少。”又一村撇過頭看着窗戶外邊,眨了眨眼睛,道:“我會把儀器再改進好些,你們等着我。”又一村性子一直如此,不能阻止,就全力去幫助。他相信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讓兩個姐姐不受任何威脅,雖然這都需要時間。
海藍不禁伸手抱住又一村,溫暖而感動。這個弟弟,從來不讓她們操心,對她們比對自己都好。
“你一定要想着二姐的世界,否則不能遇在一起。”又一村平複下心情,鄭重的叮囑柳暗。
柳暗神色微閃,胡亂的點了點頭。
這是海藍回來以後吃的最愉快的一頓晚飯。
她不想和家人臨別前的相聚還滿腹心事。
三人心照不宣的沒有讨論接下來的話題,而是聊到了以前小時候的事,說說笑笑好像沒什麽事發生。
海藍閉上眼的前一刻,又一村欲言又止,可他到底要說什麽,海藍卻不知道了,因為那時候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求啵~(s3t)
☆、59、五九章
59、五九章
海藍心裏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回去,回去。
她可沒忘記又一村說過的話,能不能成功全要靠她自己的潛意識,例如她潛意識想去太平洋,接下來就會到太平洋……等等!她不是去太平洋啊!
海藍的意識慢慢恢複,她忽然感覺渾身冰冷、濕潤,像是漂浮在水裏……不是這麽倒黴吧!她就是想了想而已,就真到太平洋了麽?!
這樣一驚,海藍刷的睜開眼睛,觸目皆是藍色的水紋。海藍登時完全清醒了,驚駭之下兩手亂刨,四面八方的海水湧進口鼻,她記得自己可以在水下呼吸,可待她呼吸了一下就被嗆的眼淚橫流,鼻腔裏火辣辣的疼。海藍胸悶至極,又不甘又後悔,不甘心自己連一點紅都沒見到,後悔自己好端端的想尼瑪太平洋啊!
便在此時,海藍朦胧中突然見到一抹白色絲綢漂浮,她還未回神,那抹絲綢宛如靈蛇一般纏住她的腰用力一拉!
“嘩啦——”
海藍破水而出,頓時便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她還沒來得及感動,腦門就咚的一聲磕在甲板上。
“嗷!”海藍捂着頭痛呼一聲,身上濕淋淋的好不難受。她見腰上還纏着那絲綢,想也沒想,扯下來就擦臉。雖然是她讓又一村幫助恢複痛覺,而且一來就吃這麽多虧,可她并不後悔,相反還很高興自己終于正常了。
海藍拿着絲綢擦了半天,才覺得不對,自己在水裏,誰把她拉上來的?海藍想到這不禁一僵,順着絲綢方向看去……一位身穿藍衫的公子正拿着絲綢另一頭,秀氣又幹淨。
這個人的氣場很奇特。
你沒有發現他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可你發現他之後又會完全被他的的氣場驚豔。
海藍就算再笨也知道是這個人救了她,忙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說完才覺得拿着這絲綢有些不好意思,可扔地上也不是,走過去放別人手上也不合适。正在她兩難之際,那藍衫公子溫顏道:“方才姑娘可是磕着了?在下魯莽,還望恕罪。”說話間,便将那絲綢順手搭在船邊。
海藍見狀,連忙也放下,算是解了尴尬。
“多謝公子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海藍環目四顧,皆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這艘船卻是大的出奇。海藍心裏一緊,難道真的是太平洋?可她姐去哪兒了?
“姐?!姐!姐你在不在?”海藍伏在船舷上,朝大海上呼喊:“柳暗!柳暗!”
那藍衫公子微微一愣,問:“難道令姐同姑娘一起落進海裏?”
海藍忙道:“是的!”
藍衫公子卻說:“可這海裏除了姑娘,再無旁人。”
海藍愣道:“兄臺未曾見到另一個女子嗎?”
藍衫公子道:“未曾。”
海藍轉頭看着平靜無波的海面,徹底死了心。
柳暗沒有跟着她一起,海藍也不知道柳暗現在身在何處,不過柳暗手上有報警器,到哪兒都能回家。如此一想,海藍便放寬了心。她現在該擔憂的是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藍衫公子這時開口道:“若是姑娘放心不下,我可讓水手沿途尋找。”
“那……多有勞煩了。”海藍咳了咳,轉開話題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日後也好報答。”
藍衫公子道:“敝姓原,草字随雲。”
一陣海風吹過,海藍僵了僵,忽然覺得腳底一股寒氣直冒,牙齒咯咯打顫。
“原……公……子……啊……”
原随雲皺眉,側頭對甲板上的一名丫鬟吩咐:“帶這位姑娘去換身幹淨衣裳。”說完頗為自責的對海藍道:“倒是在下疏忽了。”
海藍忙搖頭:“不不不,原公子救我性命以禮相待,我感激不盡!”
原随雲溫和一笑,不再說話。
在海上淡水十分可貴,但原随雲還是讓人送來熱水給海藍。
海藍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清爽多了。
她方才得知那人是原随雲,的确吓的魂不附體。可轉念一想,她已經回到了這個世界。海藍此刻的心境真真複雜,又是喜悅又是擔憂。倘若原随雲真如他表面一樣溫文有禮,海藍當然高興;可問題是這人表裏不如一,實際野心勃勃心狠手辣。
她如果沒有記錯,原随雲取得各門派秘籍武功、江湖秘密,再轉賣給其他人,不過是想以此牽制要挾武林衆人,進而達到他一統江湖的目的。海藍有些郁悶,按今日情況來看,原随雲正是要前往蝙蝠島,舉辦“拍賣大會”,而楚留香等人也是在這途中上的原随雲賊船。
海藍想到此處不由一喜,她雖然上的是原随雲的賊船,但原随雲的結局如何自不必說。她只需等原随雲嗝屁,再和楚留香來個朋友相見,問他一點紅的下落,然後就可以給一點紅大大的驚喜了!海藍想到一點紅見她回來的樣子,一個人咧嘴傻笑半天。對于她為何死而複生這種事,如果一點紅問,她就說;如果他不問,她就不說。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時間。
其實這次在原随雲船上和在薛笑人的閣樓,海藍處境都差不多。可她這次卻格外輕松,因為她知道這次的事件一點紅不會參與,也就是說哪怕蝙蝠島被炸了,她也不用擔心一點紅的安危。
原随雲雖然壞,可只要海藍不指着他鼻子說: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就是為禍四方的頭號黑手蝙蝠公子!
……以他顧及表面的功夫,也必不會和海藍這種無名小卒過不去。
海藍想到此處忍不住捧着臉傻笑,馬上就能和一點紅在一起了,真好!
“姑娘,公子已備下酒菜,請你移步前艙。”先前領她前來的丫鬟,垂首說到。
海藍揉揉肚子,笑道:“我也正好餓了。”
來到前艙,原随雲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
海藍仔細打量了他兩眼,雖是笑着,那眼睛裏盡是蕭索、暗淡。可他行為舉止,卻完全不像瞎子。
“海上無甚佳肴,姑娘還請不要嫌棄。”原随雲有禮的說。
海藍連連點頭:“原公子說的哪裏話,承蒙搭救,還要在你船上叨唠,過意不去的該是我才對。”她這話倒不是客套,只是這桌飯菜看着便讓人食指大動,怎麽也能看出主人家的幾分涵養。
原随雲又道:“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名字?”
“我叫海藍,大海的海,藍色的藍!”海藍沖口而出,說完才發覺自己好久沒這般說過了,心下懷念,還有些發酸。
原随雲一怔,然後笑道:“原來是海姑娘。”
“客氣,客氣。”
原随雲道:“海姑娘也不像外邦之人,但這海上除在下一艘船,并無路過船只,不知海姑娘怎會跌進這茫茫大海中?”
海藍一僵,她總不可能說自己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原随雲似乎感覺到她的遲疑,又道:“是在下多言了,海姑娘若有難言之隐……”
“不不不!”海藍忙道:“沒什麽難言之隐,只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罷了。”海藍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對于這種陰着聰明的人,她可不敢撒謊引起懷疑,說的模棱兩可你又能耐我何?
海藍明知故問道:“不知原公子這艘船是要去什麽地方?能到中原嗎?”
原随雲這次卻不急着回答,反問道:“海姑娘可曾聽說過海上銷金窟?”
海藍道:“我不是江湖人,對此聞所未聞。”
原随雲耐心說道:“那銷金窟乃是一處海島,名曰蝙蝠島。這幾日海上群雄畢至,所去之處,便是那裏。”
“那蝙蝠島上肯定都是蝙蝠俠了。”海藍本是想打趣說笑,可原随雲忽然眉梢一挑,哦了一聲,問:“這怎麽說?”
海藍心裏一突,覺得自己真是管不住嘴,在蝙蝠公子面前說什麽蝙蝠!她結結巴巴道:“蝙蝠挺好啊……呃,捉蚊子……吃害蟲……”海藍看了眼原随雲,覺得這馬屁好像沒拍對……
她心下一轉,趕緊又道:“這種作風不正和江湖上的大俠差不多麽,懲惡除奸,所以是蝙蝠俠嘛……哈哈……”
原随雲不禁一笑:“好一個蝙蝠俠,今日倒從海姑娘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見解。旁人說起蝙蝠,都覺得陰氣血腥,視為不祥。”
海藍幹笑道:“蝙蝠的‘蝠’和福氣的‘福’諧音,應是祥瑞才對。”
原随雲擡手給海藍斟酒,舉杯笑道:“不錯。在下敬海姑娘一杯。”
“客氣,客氣。”海藍說着,低頭假裝喝了一口,實則只飛快的挨了下杯沿。
“如果海姑娘要回中原,怕也只有等些日子了。”原随雲放下酒杯道。
海藍打了個哈哈,道:“我也不急,自然等得,只要原公子不嫌我叨擾。”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海藍渾身不自在,于是借口困了回艙睡覺,原随雲客套幾句也沒有挽留。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海上黑漆漆一片,海藍在甲板站了一會兒,便準備回房入睡。艙房在船中部,左右兩邊各有三間房,海藍的房間正是左轉最後一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船上,海藍輾轉反側,怎麽也不能入睡。她強迫自己睡着,可就是迷迷糊糊亂七八糟。本夢半醒之時,突然聽到隔壁“嘩啦”一聲大響,海藍頓時就清醒了。
她一直以為隔壁沒人,沒想到還能聽見動靜。海藍心下奇怪,又睡不着,于是掌着燈,披着外衣将門打開一條小縫兒。門輕輕的吱呀了一聲,火苗跳了跳,海藍趕緊伸手攏着,然後朝門外探頭看去——一只陰測,冰冷眼睛也看着她。
“鬼啊!!!”海藍出聲慘叫,手裏的油燈“啪”的掉在地上。只見那眼睛幹澀的轉了轉,伸手如電的朝海藍襲去,海藍大驚,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朝那人嚴厲的喝斥:“你敢!”
那人見她神色,竟也被怔了一下,生生停在她胸口兩寸的位置。看着海藍古怪的開口:“如何不敢?”聲音啞澀難聽。
海藍這才看清要殺她的人是誰。
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婆,左手藏在袖裏,面龐幹枯瘦削,右邊耳朵只剩半拉,眼睛也瞎了一邊。她很醜,海藍很害怕。
但她不是因為這人的醜而害怕,而是這人的身份。
這艘船是原随雲的船,船上的人除了他最危險,便是化名成藍太夫人的枯梅大師。好巧不巧,出門都能撞上!
但殊不知海藍是想錯了,不管她出不出這門,枯梅大師都不會讓她活下去。方才那一聲響是枯梅摔碎花瓶的聲音,她為什麽摔花瓶?因為原随雲告訴她自己救了一個女子。
便在此時,黑黢黢的過道裏亮起光,原随雲托着一盞油燈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他是瞎子,用不着燈。
這燈是給海藍和枯梅大師準備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海藍心裏七上八下,她覺得自己這幾天的遭遇已經不能用“倒黴”二字形容了。
枯梅大師道:“你來殺她。”
海藍心裏咯噔一下,看向原随雲,卻見他溫和的笑道:“好。”
原随雲這時問道:“你想如何死法?”
此話一出,海藍便知道這兩王八秤砣吃多了,鐵心要她死。她就納悶兒了,自己一個三好青年在這裏不偷不搶怎麽老有人要她死呢?!薛笑人把她逼死了一次,她好不容易回來,想再讓她死,那是門兒都沒有!
海藍拿出當初面對薛笑人的那番氣勢,昂首道:“你們不能殺我,否則會後悔的。”
原随雲當然不會相信,還是耐心的問了她一遍:“你想如何死法?”
“原公子曾問我是如何跌入這茫茫海中,我當時說不知道,其實是怕說出來吓着你們。”海藍彎腰撿起方才滾落的油燈,笑了笑,在枯梅大師和原随雲臉上掃了一圈,一字字道:“蝙蝠公子,枯梅大師,二月初二。”
原随雲和枯梅大師聞言皆是大震,便在他們愣神的功夫,海藍抄起油燈便朝自己頭上猛的一砸——兩眼一翻,如願以償的昏了過去。
原随雲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問:“你已經把她殺了?!”
枯梅大師看着昏倒在地的海藍,神色古怪道:“……她把自己敲暈了。”
☆、60、晉江文學獨家
60、晉江文學獨家
不得不說,海藍這是拿命在賭。
海藍賭自己說的兩句話,足夠引起原随雲和枯梅大師的重視,會刨根問底不輕易殺她。但如果他們将海藍抛屍,只能說她賭輸。
所幸的是,海藍這次賭贏了。
原随雲來到門口,朝丫鬟問道:“她醒了沒有?”
丫鬟點了點頭,面有難色的看了看房內,道:“回公子,海姑娘醒了。不過……”
“不過怎樣?”原随雲見丫鬟遲疑,也不等她回話,便踱入房中。
海藍正坐在桌邊沏茶,見原随雲進屋,微微笑道:“兄臺來此,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莫怪。”
原随雲聞言不禁愣了一下,他覺得海藍好似有哪裏不一樣了,可他卻覺這語氣非常熟悉。
海藍又倒了杯茶,朝原随雲道:“此乃西湖邊上的雨前龍井,兄臺可要品上一品?”
原随雲不知海藍在耍什麽花樣,冷然道:“你不要在我面前玩把戲,我問你,你還知道些什麽?”
海藍還是微微含笑:“這位兄臺,你我初次相見,何必刀言劍語。我知道的只有我自己的事,你問我別的我也無從得知。”
原随雲道:“那好,你便将你所知全說出來。”
海藍依然好脾氣的笑道:“這位兄臺想知道什麽?”
原随雲眼裏一片空寂,他緩緩開口道:“你怎會得知枯梅大師在我船上?你又怎會得知約定時間在二月初二?還有,你怎會得知我就是蝙蝠公子?!”他說的一字比一字慢,一字比一字重。
海藍猛然驚大了眼,指着原随雲叫道:“你是蝙蝠公子!?”
原随雲心下稍稍奇怪,面色卻更冷:“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麽。”
海藍怔了怔,随即将手中茶杯一摔,怒道:“胡說八道!你是蝙蝠公子,那我是誰!”
原随雲接口問:“你是誰?”
“我才是蝙蝠公子!”海藍昂首挺胸的又道:“無争山莊的少主,原!随!雲!”
“……”
原随雲啞然,半晌才道:“哦?你是原随雲,可有什麽憑證?”他猜不透海藍葫蘆裏到底賣什麽藥,只能順着她的話。
海藍哼了聲,道:“我雖三歲失明,卻精通三十三種武功,武當、少林、蜀中唐門、中原彭家……東瀛甲賀客、黃教密宗、華山。說起來,還是華山派同我最有淵源。憑這些,難道不能證明我便是原随雲?”
原随雲心下大震,他會的武功種類除了自己,就連枯梅大師都不清楚,海藍又從何得知?想起昨夜海藍一語道破,更覺面前之人神秘不可揣摩。
“你還知道什麽?”原随雲心下起了殺意,語氣不知不覺帶着淩厲。
海藍依舊趾高氣揚的說:“我自然只知道自己的事。”她現下是原随雲,那也就是說,她知道原随雲的一切事情。
原随雲顯然也想通這點,于是越發猜不透海藍心思。
海藍皺眉又道:“不過前些日子救上來的那名姑娘,卻是大有來頭。”
“她有沒有來頭,你又怎知?”
海藍呃了一下,搖頭道:“這個嘛……我就是知道。”
原随雲冷笑一聲,道:“那你倒是說說。”
海藍啧了啧,道:“那姑娘可不是凡人。兄臺你想,這大海上又無船只又無島嶼,一個人怎會平白無故掉進海裏?難道她從中原浮水過來的?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原随雲想到這事,心下也奇怪。只聽海藍又道:“所以這只有一個解釋,她要麽從天上掉下來,要麽從海底浮起來,不管哪一個,都不是常人所能。”
“你的意思是她非凡人?”原随雲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又道:“妖怪神魔窩囊到她那份兒上,也算是奇了。”言下之意,便是不信。
海藍不着急,笑了一笑,将原随雲的溫文爾雅學了十成。
“我并沒有說她是神仙妖怪。兄臺可知這天下有一種人,他能預知天下事,窺破玄天機。”
原随雲怔了怔:“相士?”可讓他相信海藍是個相士,着實困難。
海藍沒有回答是不是,只怪笑道:“天助我也!看來上天算準我此次去蝙蝠島要幹一場大事,特送來此人,讓我又多一個可以賣掉的東西。”
原随雲聞言心下一動,卻還是沒有完全放心:“萬一她并不能預言,你會怎辦?”
海藍一甩衣袖,負手而立道:“那還不簡單,看她樣子不會絲毫武功,如果沒了價值,一掌拍死便是。”
原随雲笑了。
“殺了她未免太過殘忍,蝙蝠島上缺些迎客的女人,原公子不如縫上她的眼睛拿來充數罷。”
海藍愣了一下,随即撫掌叫好:“妙極!妙極!兄臺你真是我的巨型蛔蟲啊!”
原随雲面色一冷:“不敢當。”
“兄臺你我一見如故,還未請教高姓大名?”海藍朝他拱手問道。
原随雲:“……”
“兄臺?你莫非有什麽難言之隐?”
“……原随雲。”
海藍一拍桌子,大聲道:“兄臺!你就不能說你的真名嗎!?非要來跟在下搶名字!”
原随雲道:“跟我搶名字的是你。”
“放屁!我原随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不會跟別人搶名字!”海藍看着原随雲欲言又止,嘆了口氣問:“兄臺,敢問高姓大名?”
“……”
“你還跟她廢什麽話。”一個嘶啞的聲音傳來,将海藍的視線都引了過去。
枯梅大師站在門口,丫鬟昏在她腳邊。
原随雲愣了愣,蹙眉問:“你什麽時候來的?不怕華真真知道?”
“高亞男将她支走了。”枯梅大師臉色陰沉,噶聲道:“怎麽?你怕我聽見什麽不該聽的?放心,我一句話也沒聽到。”
她說沒聽到,就一定是沒聽到。
原随雲放心極了。
枯梅大師說完,眼珠澀然一轉,突然精光暴射,右手五指成抓,朝海藍胸口擭去,使的正是“摘心手”。枯梅大師的武功可謂快至無影,但原随雲比她還要快,武當流雲飛袖對上摘心手,雖不能全勝,阻攔卻是綽綽有餘。
枯梅大師刷的看向原随雲,正要開口質問,海藍卻跑到她身前,張開雙臂将枯梅大師護在身後,怒目大喊:“住手!不許欺負我的梅梅!!!”
☆、61、晉江文學獨家
61、晉江文學獨家
原來海藍是傷了腦子。
枯梅大師雖然極想一掌将海藍腦袋拍碎,可她還是忍住了。
“她腦中曾有舊疾,如此瘋癫,想必是昨晚把她自己敲暈的緣故。”枯梅大師轉頭看着原随雲,道:“你真要留她性命?”
方才海藍喊完那句話便被原随雲點暈過去,原随雲趁着空檔将方才發生之事告訴了枯梅大師。
原随雲道:“她還可以利用。”
“利用所謂的天機谶言?”枯梅大師冷笑:“你竟也會信這些。”
原随雲微微颔首:“不管怎樣,她也毫無威脅。”
一個毫無威脅、尚且有用的人,為什麽要浪費。
原随雲喜歡金子。
他喜歡獲得金子瞬間的滿足。
而海藍無疑是個豐厚的交易品,他相信無數人都會對一個可以預知所有的相士感興趣,然後拍出更高的價錢。
枯梅大師明白原随雲意思,她無法改變,于是離開了。
因為她也知道海藍毫無威脅。
――――
“一二一!一二一!使勁啊各位!”海藍在甲板上手舞足蹈的喊口號,令一群水手十分無語。
海藍見他們都傻站着不去系纜,橫眉道:“繃個纜風繩都不會,看老子的!”說完就大馬金刀的走過去,拿起繩子一頭扛在肩上,奮力的繃緊。
那繩子跟她胳膊差不多粗,海藍扛得動才怪,腳下一個趔趄,栽了個大跟頭。
“他奶奶的!老子做了三十年的水手,就不信搞不定!”海藍呸呸吐了兩口唾沫,搓了搓手,又将繩子扛在肩上,重複上一個跟頭。
原随雲站在一邊,遠遠的聽着。
自從得知海藍腦子有問題,他索性打消了将海藍關進密室的念頭,就讓海藍随意的在船上走動,既可觀察她是不是裝瘋賣傻,又可以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況且,海藍每次發病,他都覺得很有意思,算是枯燥航行中的一絲樂趣。
原随雲現在總算摸清了海藍發病的規律,睡一覺起來就會性情大變,成為另外一個人。前天海藍變成了他,昨天海藍變成了姬冰雁。
原随雲只聽過“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這句話,但對這個人并不了解,但看海藍說話行為有模有樣,并且透露許多“秘密”,他又對海藍是個相士而信了幾分。
今天是第三天。
海藍變成了一個水手。
原随雲仔細的聞了聞海風的味道,濕重陰冷。
他走過去,開口道:“今日不用起帆了。”
衆水手連忙答是,但他們看着海藍又為難了。
海藍正要彎腰撿繩子,聽見原随雲這話不由怪道:“為什麽不起帆?!你開船多還是我開的多?不揚帆這船就像烏龜一樣慢!”
原随雲只說了一句:“暴風雨要來了。”然後轉身進入船艙。
海藍頓時就不知道怎麽辯駁了,只能朝原随雲背影一個勁兒呸。
原随雲雖然眼睛看不見,可他說的話每次都很準确。
入夜了,暴風雨如期而至。
好在他們這艘船夠大、夠穩,在疾風狂浪中,颠簸也不太劇烈。
比起甲板上的暴雨傾盆,船艙裏溫暖多了。
明亮的火光,美味的佳肴,優雅的琴音。
還有吧唧吧唧的咀嚼聲……
海藍左手抓着一只鴨腿,右手筷子在盤子裏不停的夾菜,好像三天沒吃過飽飯。
但實際上原随雲并沒有虧待她的飲食。
“你這小子有些眼光,知道老子是個經驗豐富的水手,想用這麽一桌美食佳肴留住我!”海藍咬了一口鴨腿,用大拇指指着自己:“不過我告訴你,光這麽一頓飯不行!老子可是技術人員,走哪都吃香!”
原随雲手指依然撥着琴弦,微微笑道:“那要如何才能留住你呢?”
海藍哼了哼,嘴裏叼着鴨骨頭,得意的說:“菠菜!”
原随雲道:“廚房裏有的是。”
海藍撇頭說:“老子要五百畝!”
原随雲不明白了,于是問:“為什麽是菠菜?”
海藍鄙夷的看他一眼:“土包子,說了你也不懂,菠菜這麽神聖的食物,豈是你們凡人能理解的。”
原随雲:“……”
海藍見原随雲無話可說,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原随雲繼續撫琴,悠揚的琴聲似乎壓過了外面的雨聲。可他彈了不過兩指,便壓住琴弦,起身走到門口,長長一揖:“佳客遠來,未能遠迎,恕罪恕罪。”
“劫難餘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喜,主人若再如此多禮,在下等就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海藍循聲望去,只見原随雲背向着她,正文绉绉的跟人客套,交談片刻便做了個請。頓時一陣紛沓的腳步聲,一群人走進艙中。這群人有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