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4)
!”
“他不是的。”海藍死命搖了搖頭,心下發酸,剛收回去的眼淚又漫了上來,斷斷續續的講道:“我現在一個人,離開他就覺得痛苦難熬,快活不下去;他此時肯定因為我的死非常悲傷……他從來不會照顧自己,人又固執又不會說話,總是冷冰冰看不出想法……但他絕不會辜負我……他定在等我回去,我若是不回去,他就要等一輩子……我不能食言,不能讓他等一輩子!”
柳暗想說男人都朝三暮四,玩玩可以不能動真情。可她看着海藍的樣子怎麽也無法說出殘酷的話。
“……他若是沒出生,我就等;他若是七老八十,我便陪着他;他若是有別的心上人……那也一定是比我好的姑娘。”海藍擦了擦眼淚,定然道:“我會祝福他們美滿一生。”
海藍嘴上這般說,可倘若一點紅真的和別人在一起,她雖然不會有殺了一點紅的念頭,但絕對心痛如刀剜。
柳暗聞言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問:“他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你還原諒他?”
海藍認真道:“如果他沒有忘掉我,那就一定不會移情別戀,我對他有信心。如果兩人在一起還會彼此猜忌,那便不是相愛了……更何況,其中也許有什麽誤會?或者他有什麽苦衷……曲曲折折總是要問清楚,不然就因此遺憾一輩子。”
海藍相信一點紅不會忘了她,所以她必須要回去。
柳暗重新坐回原位,神色卻變得古怪。
“你只想着你愛的那個人,有沒有想過我和小村?”柳暗問道:“你就為他,從此在沉浸在另一個世界!而忘了自己的親人?!”
海藍頓時如遭雷劈,抖了抖嘴唇,沒有答話。
這是她最害怕最擔憂的事,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她在這裏有親人,也是她唯一的放不下。可不回去又怎麽辦?!她是選擇在幻覺活的開心還是在現實活的痛苦?
如果非要她選,她只能選擇前者。
“對不起。”海藍淚眼盈盈的看着柳暗,不停呢喃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
柳暗一把将海藍抱進懷裏,帶着哭腔斥道:“對不起有個屁用!都說女心向外女心向外……你看看你,才跟了別人幾天,連娘家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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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是我的錯……姐,是我不好……我對不起列祖列宗……”海藍在柳暗懷裏大哭,嘴裏囫囵不清的說着傻話,又擡頭問:“姐,一村上哪兒去了?我去給他說對不起……小時候老笑他名字,是二姐的不好……我根本不配做他姐……”
柳暗給她捋了捋頭發,嘆了口氣道:“我早讓他去把儀器搬回來。”
海藍本來抽抽噎噎着,聽見柳暗這話不禁愣住。
柳暗刮了下她鼻子,紅着眼圈說:“你是我親妹妹,你做的任何決定我都同意。”
從海藍醒來之後的情況,柳暗便已經猜到了。
如果讓她也選擇是在幻覺活的開心還是在現實活的痛苦,她也會和海藍決定一樣。
☆、58、晉江文學獨家
58、晉江文學獨家
儀器雖然被搬了回來,可不知道哪裏短路了,後面被燒焦了一片,顯然不能用。
柳暗摸了摸金屬表殼,皺眉道:“真是個垃圾玩意兒,這下怎麽辦?”
海藍眼巴巴的看着又一村,說:“小村,你能修嗎?”
又一村在知道海藍的決定後,就沒跟她說過話。
對于海藍來講,她所謂的回去是繼續生活,可對于又一村來講,他多了個植物人姐姐。又一村沒有感受過,所以他不能像柳暗那麽快理解。他作為弟弟,自然是希望兩個姐姐都幸福快樂,可如果是建立在另一個不知虛實的世界,沒有道理讓她胡鬧。
海藍和柳暗都明白。
“如果你們也能來我的世界……該多好。”海藍低下頭,忍聲道。
又一村愣了愣。
柳暗這時突然啊了一聲,從手腕上扒下一塊表樣的東西,指着道:“你可以把這個戴上!”
又一村問:“這是什麽?”
“那王八蛋教授本來讓我去你二姐的精神世界,給她治療,但我卻晚了一百多年……”柳暗不知想到了什麽,頓了頓改口道:“這是‘精神報警器’,按下上面的紅色按鈕,就能從精神世界脫離。”
又一村接過報警器,拿在手上掂了掂,問:“姐,你按過幾次了?”
柳暗道:“就一次啊!”
又一村轉頭看着燒的烏七麻黑的儀器,不說話了。
“……你該不會覺得是因為我按了這個,才把儀器燒糊的?”
又一村點點頭:“很有可能。”
海藍瞧了一眼報警器,搖搖頭說:“我不要。”
柳暗一愣,大叫道:“你傻了!為什麽不要!遇到危險按一下,就不用在那邊遭罪了!”
海藍咬着唇,滿腹的話卻無從說起。
“我回不回得去還是個問題,如果……如果再從那邊消失,他怎麽承受的起……”
柳暗恨不得把海藍暴打一頓,于是她就真的抄起雞毛撣子,撸起袖子準備把海藍這傻子打醒!好在被又一村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柳暗咬牙道:“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變成什麽德行了!到底是不是我妹妹?你要回去,我不支持,但一定同意!可如果你再給我當裝逼犯,老娘就把你打成一級傷殘!!”
海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她回來以後,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笑。
“姐,我錯了。”
柳暗舒了口氣,将雞毛撣子一摔,對又一村道:“你快把儀器修好,把你二姐馬上送走!”
又一村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從兜裏拿出個小筆記本,嚴肅的道:“你們需要給我詳細講述一下,看見的、發現的、以及具體感受。”
“你想幹嘛?”柳暗狐疑的瞪他一眼。
又一村淡淡說道:“我覺得二姐剛才的提議不錯。”
柳暗還是一頭霧水,正要追問便聽海藍驚喜道:“小村!你有辦法?!”
又一村道:“據你們所讨論的,我得出以下幾點:一,此儀器是一個必要媒介;二,你們所幻想的,由你們自己的精神控制;三,通過媒介,做到兩人或者更多,思想集體融入,應該不難。”
柳暗和海藍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你在說什麽?”
“……”
好在又一村已經習慣了。
他耐下性子給兩個人慢慢解釋,大意就是他能做到讓別人進入對方的精神世界,如果能夠成功,那他們聚在一起不是問題。雖然又一村說這個計劃恐怕要三個月時間,但海藍聽到這個消息依舊開心。只要能重回那個世界,等些時候又有什麽關系。
“啊!餓死我了!”柳暗撲倒在沙發上,哇吱大喊:“你做好飯沒有?!”
海藍正一手拿着菜譜,一手炒着菜,聽見柳暗吆喝,忙道:“別催,馬上就好了!”
又一村從那晚以後,便将自己關在屋裏,專心致志的修儀器。他肯這樣做,便也是默認了海藍的做法。海藍對他愧疚萬分感激萬分,堅持包攬下做飯的活。雖然她已經十多年沒下過廚……
柳暗的臉快要比盤子裏的菜還要黑了,早知道還不如她親自來做。
“這就是你搗鼓了一中午的東西?”
海藍絞着手指,呆呆道:“怎麽辦?我廚藝這樣差,難道以後和他都要去外面吃……不行啊,很浪費錢……可是我做的不好吃……嗯,他不會嫌棄的……”
柳暗“啪”的拍桌站起,指着門口:“去給老娘叫外賣!”
海藍驚的差點從椅子上滾下去,忙一溜煙兒跑去照辦。
日子就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一天天過去。
又一村在修儀器,海藍每日堅持不懈的鍛煉自己廚藝,柳暗則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叫一幫子朋友給她介紹對象,大張旗鼓的要相親。可能人歲數到了就不想孤單,但海藍深谙柳暗的性格,對此非常奇怪,她去詢問,柳暗卻又不肯說。
但柳暗每次相親回來都要将男方大罵一頓,各種挑剔,于是海藍大約明白了……其實她姐就是太無聊。
海藍的廚藝終于算是不錯,而又一村也把儀器修好了。
說是修複,其實用改造更合适。
柳暗咂咂嘴,再次覺得自己的弟弟果然是天才。
角落裏壘了一摞紙,上面全是又一村密密麻麻的計算手稿。又一村蹲□翻了半晌,抽出一張看了會兒,道:“這臺儀器主要是刺激腦電波,通過神經系統**幻想,但如果……”他想起她們肯定聽不懂,搖了搖頭,對海藍說:“二姐,能不能回到你原先那個世界,還是要看你自己。”
海藍愣了愣:“什麽意思?”
“儀器只是輔助。舉個例子,我待會兒連接上儀器,你就會因電流而昏迷,但潛意識尚存。如果你的潛意識想的是……太平洋,那你接下來便會在太平洋,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海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說完笑了一下:“如果是這樣,我肯定能回去。”這三個月,她日思夜想,不管是吃飯還是做事,想的都是他。
柳暗這時問道:“你說可以進入別人的精神世界,要怎麽做?”
又一村走到儀器跟前,指着一根紅色的線路道:“通過這根線路來連接兩個人的腦電波,但它依舊只算是個媒介,能不能在同一個世界還是要靠自身。”又一村頓了頓,繼續道:“例如二姐潛意識是去太平洋,姐你的潛意識也必須要去太平洋才行。”
柳暗問:“萬一我不想去太平洋,想去太陽系呢?!”
又一村看她一眼:“那你就只能在太陽系漂浮着了。”說完便從一個匣子裏拿出柳暗之前交給他的報警器,道:“這個報警器我試着做了三個,可惜有一個和儀器連接不上。”
柳暗接過報警器戴上,說:“沒事,我先和你二姐去實驗一下,能不能成功都還是個問題……”
“我不要。”海藍看着那東西退後兩步。
柳暗眉毛一挑,正要數落她,便聽海藍說:“姐,我真的不想要。”
這個報警器肯定是要她出現危難的時候才會按,可按了之後她就離開那邊的世界,兩人又要苦受折磨,下一次能不能再回去都是未知數。而且有了這個報警器,她心裏總會抱絲僥幸,不會毫無芥蒂的生活,她不想給自己留退路。
柳暗揉了揉眉心,嘆氣道:“你真是……”
又一村到沒有硬塞給海藍,而是說:“以前在精神世界你們不能有外界的感受,像不會饑餓疼痛等等。我修儀器的時候,發現是感官電流接觸不良導致,所以給稍微改造了一下。”
柳暗瞪着眼問:“你是說這下我們能感覺到了?”
“是的。”又一村忙道:“這是二姐吩咐的。”
海藍遲疑的點了點頭:“我……我不想自己很奇怪……”
柳暗忍不住敲她一個栗子,就生生把這麽好的條件弄沒了!柳暗扭頭看着又一村道:“有沒有辦法帶上手榴彈沖鋒槍之類的東西過去?!”
海藍震驚的問:“姐,你想幹什麽?”
“統治世界!”
又一村白了柳暗一眼,果斷道:“不能。”
柳暗沒轍了。
海藍看了眼儀器,終是問出了一個最大的疑慮。
“我如果這次在那邊死了……會怎樣?”
會不會又醒過來?那和戴着報警器有什麽區別?
“我不知道。”又一村沉聲說:“所以這只是一個實驗,風險不定。最好的辦法是不要受任何傷。”
海藍默然,片刻後道:“我會照顧好自己。”
她不能出任何事,不僅是為了自己。
但又一村是不可能讓兩個姐姐置于危險中,抽出兩張紙交給她們,紙上列舉各種相克食物,以及基本中草毒藥的配方。
“這個你們能記多少記多少。”又一村撇過頭看着窗戶外邊,眨了眨眼睛,道:“我會把儀器再改進好些,你們等着我。”又一村性子一直如此,不能阻止,就全力去幫助。他相信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讓兩個姐姐不受任何威脅,雖然這都需要時間。
海藍不禁伸手抱住又一村,溫暖而感動。這個弟弟,從來不讓她們操心,對她們比對自己都好。
“你一定要想着二姐的世界,否則不能遇在一起。”又一村平複下心情,鄭重的叮囑柳暗。
柳暗神色微閃,胡亂的點了點頭。
這是海藍回來以後吃的最愉快的一頓晚飯。
她不想和家人臨別前的相聚還滿腹心事。
三人心照不宣的沒有讨論接下來的話題,而是聊到了以前小時候的事,說說笑笑好像沒什麽事發生。
海藍閉上眼的前一刻,又一村欲言又止,可他到底要說什麽,海藍卻不知道了,因為那時候她已經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畢~求啵~(s3t)
☆、59 晉江文學獨家
海藍心裏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回去,回去。
她可沒忘記又一村說過的話,能不能成功全要靠她自己的潛意識,例如她潛意識想去太平洋,接下來就會到太平洋……等等!她不是去太平洋啊!
海藍的意識慢慢恢複,她忽然感覺渾身冰冷、濕潤,像是漂浮在水裏……不是這麽倒黴吧!她就是想了想而已,就真到太平洋了麽?!
這樣一驚,海藍刷的睜開眼睛,觸目皆是藍色的水紋。海藍登時完全清醒了,驚駭之下兩手亂刨,四面八方的海水湧進口鼻,她記得自己可以在水下呼吸,可待她呼吸了一下就被嗆的眼淚橫流,鼻腔裏火辣辣的疼。海藍胸悶至極,又不甘又後悔,不甘心自己連一點紅都沒見到,後悔自己好端端的想尼瑪太平洋啊!
便在此時,海藍朦胧中突然見到一抹白色絲綢漂浮,她還未回神,那抹絲綢宛如靈蛇一般纏住她的腰用力一拉!
“嘩啦——”
海藍破水而出,頓時便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她還沒來得及感動,腦門就咚的一聲磕在甲板上。
“嗷!”海藍捂着頭痛呼一聲,身上**的好不難受。她見腰上還纏着那絲綢,想也沒想,扯下來就擦臉。雖然是她讓又一村幫助恢複痛覺,而且一來就吃這麽多虧,可她并不後悔,相反還很高興自己終于正常了。
海藍拿着絲綢擦了半天,才覺得不對,自己在水裏,誰把她拉上來的?海藍想到這不禁一僵,順着絲綢方向看去……一位身穿藍衫的公子正拿着絲綢另一頭,秀氣又幹淨。
這個人的氣場很奇特。
你沒有發現他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可你發現他之後又會完全被他的的氣場驚豔。
海藍就算再笨也知道是這個人救了她,忙道:“多謝兄臺救命之恩!”說完才覺得拿着這絲綢有些不好意思,可扔地上也不是,走過去放別人手上也不合适。正在她兩難之際,那藍衫公子溫顏道:“方才姑娘可是磕着了?在下魯莽,還望恕罪。”說話間,便将那絲綢順手搭在船邊。
海藍見狀,連忙也放下,算是解了尴尬。
“多謝公子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海藍環目四顧,皆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這艘船卻是大的出奇。海藍心裏一緊,難道真的是太平洋?可她姐去哪兒了?
“姐?!姐!姐你在不在?”海藍伏在船舷上,朝大海上呼喊:“柳暗!柳暗!”
那藍衫公子微微一愣,問:“難道令姐同姑娘一起落進海裏?”
海藍忙道:“是的!”
藍衫公子卻說:“可這海裏除了姑娘,再無旁人。”
海藍愣道:“兄臺未曾見到另一個女子嗎?”
藍衫公子道:“未曾。”
海藍轉頭看着平靜無波的海面,徹底死了心。
柳暗沒有跟着她一起,海藍也不知道柳暗現在身在何處,不過柳暗手上有報警器,到哪兒都能回家。如此一想,海藍便放寬了心。她現在該擔憂的是自己到了什麽地方。
藍衫公子這時開口道:“若是姑娘放心不下,我可讓水手沿途尋找。”
“那……多有勞煩了。”海藍咳了咳,轉開話題道:“敢問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日後也好報答。”
藍衫公子道:“敝姓原,草字随雲。”
一陣海風吹過,海藍僵了僵,忽然覺得腳底一股寒氣直冒,牙齒咯咯打顫。
“原……公……子……啊……”
原随雲皺眉,側頭對甲板上的一名丫鬟吩咐:“帶這位姑娘去換身幹淨衣裳。”說完頗為自責的對海藍道:“倒是在下疏忽了。”
海藍忙搖頭:“不不不,原公子救我性命以禮相待,我感激不盡!”
原随雲溫和一笑,不再說話。
在海上淡水十分可貴,但原随雲還是讓人送來熱水給海藍。
海藍洗完澡換上幹淨衣服,清爽多了。
她方才得知那人是原随雲,的确吓的魂不附體。可轉念一想,她已經回到了這個世界。海藍此刻的心境真真複雜,又是喜悅又是擔憂。倘若原随雲真如他表面一樣溫文有禮,海藍當然高興;可問題是這人表裏不如一,實際野心勃勃心狠手辣。
她如果沒有記錯,原随雲取得各門派秘籍武功、江湖秘密,再轉賣給其他人,不過是想以此牽制要挾武林衆人,進而達到他一統江湖的目的。海藍有些郁悶,按今日情況來看,原随雲正是要前往蝙蝠島,舉辦“拍賣大會”,而楚留香等人也是在這途中上的原随雲賊船。
海藍想到此處不由一喜,她雖然上的是原随雲的賊船,但原随雲的結局如何自不必說。她只需等原随雲嗝屁,再和楚留香來個朋友相見,問他一點紅的下落,然後就可以給一點紅大大的驚喜了!海藍想到一點紅見她回來的樣子,一個人咧嘴傻笑半天。對于她為何死而複生這種事,如果一點紅問,她就說;如果他不問,她就不說。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的是時間。
其實這次在原随雲船上和在薛笑人的閣樓,海藍處境都差不多。可她這次卻格外輕松,因為她知道這次的事件一點紅不會參與,也就是說哪怕蝙蝠島被炸了,她也不用擔心一點紅的安危。
原随雲雖然壞,可只要海藍不指着他鼻子說:哈哈哈哈,我知道你就是為禍四方的頭號黑手蝙蝠公子!
……以他顧及表面的功夫,也必不會和海藍這種無名小卒過不去。
海藍想到此處忍不住捧着臉傻笑,馬上就能和一點紅在一起了,真好!
“姑娘,公子已備下酒菜,請你移步前艙。”先前領她前來的丫鬟,垂首說到。
海藍揉揉肚子,笑道:“我也正好餓了。”
來到前艙,原随雲已經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
海藍仔細打量了他兩眼,雖是笑着,那眼睛裏盡是蕭索、暗淡。可他行為舉止,卻完全不像瞎子。
“海上無甚佳肴,姑娘還請不要嫌棄。”原随雲有禮的說。
海藍連連點頭:“原公子說的哪裏話,承蒙搭救,還要在你船上叨唠,過意不去的該是我才對。”她這話倒不是客套,只是這桌飯菜看着便讓人食指大動,怎麽也能看出主人家的幾分涵養。
原随雲又道:“對了,還未請教姑娘名字?”
“我叫海藍,大海的海,藍色的藍!”海藍沖口而出,說完才發覺自己好久沒這般說過了,心下懷念,還有些發酸。
原随雲一怔,然後笑道:“原來是海姑娘。”
“客氣,客氣。”
原随雲道:“海姑娘也不像外邦之人,但這海上除在下一艘船,并無路過船只,不知海姑娘怎會跌進這茫茫大海中?”
海藍一僵,她總不可能說自己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原随雲似乎感覺到她的遲疑,又道:“是在下多言了,海姑娘若有難言之隐……”
“不不不!”海藍忙道:“沒什麽難言之隐,只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罷了。”海藍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對于這種陰着聰明的人,她可不敢撒謊引起懷疑,說的模棱兩可你又能耐我何?
海藍明知故問道:“不知原公子這艘船是要去什麽地方?能到中原嗎?”
原随雲這次卻不急着回答,反問道:“海姑娘可曾聽說過海上銷金窟?”
海藍道:“我不是江湖人,對此聞所未聞。”
原随雲耐心說道:“那銷金窟乃是一處海島,名曰蝙蝠島。這幾日海上群雄畢至,所去之處,便是那裏。”
“那蝙蝠島上肯定都是蝙蝠俠了。”海藍本是想打趣說笑,可原随雲忽然眉梢一挑,哦了一聲,問:“這怎麽說?”
海藍心裏一突,覺得自己真是管不住嘴,在蝙蝠公子面前說什麽蝙蝠!她結結巴巴道:“蝙蝠挺好啊……呃,捉蚊子……吃害蟲……”海藍看了眼原随雲,覺得這馬屁好像沒拍對……
她心下一轉,趕緊又道:“這種作風不正和江湖上的大俠差不多麽,懲惡除奸,所以是蝙蝠俠嘛……哈哈……”
原随雲不禁一笑:“好一個蝙蝠俠,今日倒從海姑娘口中聽到不一樣的見解。旁人說起蝙蝠,都覺得陰氣血腥,視為不祥。”
海藍幹笑道:“蝙蝠的‘蝠’和福氣的‘福’諧音,應是祥瑞才對。”
原随雲擡手給海藍斟酒,舉杯笑道:“不錯。在下敬海姑娘一杯。”
“客氣,客氣。”海藍說着,低頭假裝喝了一口,實則只飛快的挨了下杯沿。
“如果海姑娘要回中原,怕也只有等些日子了。”原随雲放下酒杯道。
海藍打了個哈哈,道:“我也不急,自然等得,只要原公子不嫌我叨擾。”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海藍渾身不自在,于是借口困了回艙睡覺,原随雲客套幾句也沒有挽留。
這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大海上黑漆漆一片,海藍在甲板站了一會兒,便準備回房入睡。艙房在船中部,左右兩邊各有三間房,海藍的房間正是左轉最後一間。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船上,海藍輾轉反側,怎麽也不能入睡。她強迫自己睡着,可就是迷迷糊糊亂七八糟。本夢半醒之時,突然聽到隔壁“嘩啦”一聲大響,海藍頓時就清醒了。
她一直以為隔壁沒人,沒想到還能聽見動靜。海藍心下奇怪,又睡不着,于是掌着燈,披着外衣将門打開一條小縫兒。門輕輕的吱呀了一聲,火苗跳了跳,海藍趕緊伸手攏着,然後朝門外探頭看去——一只陰測,冰冷眼睛也看着她。
“鬼啊!!!”海藍出聲慘叫,手裏的油燈“啪”的掉在地上。只見那眼睛幹澀的轉了轉,伸手如電的朝海藍襲去,海藍大驚,也不知哪來的膽子,朝那人嚴厲的喝斥:“你敢!”
那人見她神色,竟也被怔了一下,生生停在她胸口兩寸的位置。看着海藍古怪的開口:“如何不敢?”聲音啞澀難聽。
海藍這才看清要殺她的人是誰。
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婆,左手藏在袖裏,面龐幹枯瘦削,右邊耳朵只剩半拉,眼睛也瞎了一邊。她很醜,海藍很害怕。
但她不是因為這人的醜而害怕,而是這人的身份。
這艘船是原随雲的船,船上的人除了他最危險,便是化名成藍太夫人的枯梅大師。好巧不巧,出門都能撞上!
但殊不知海藍是想錯了,不管她出不出這門,枯梅大師都不會讓她活下去。方才那一聲響是枯梅摔碎花瓶的聲音,她為什麽摔花瓶?因為原随雲告訴她自己救了一個女子。
便在此時,黑黢黢的過道裏亮起光,原随雲托着一盞油燈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他是瞎子,用不着燈。
這燈是給海藍和枯梅大師準備的。
“我什麽都不知道。”海藍心裏七上八下,她覺得自己這幾天的遭遇已經不能用“倒黴”二字形容了。
枯梅大師道:“你來殺她。”
海藍心裏咯噔一下,看向原随雲,卻見他溫和的笑道:“好。”
原随雲這時問道:“你想如何死法?”
此話一出,海藍便知道這兩王八秤砣吃多了,鐵心要她死。她就納悶兒了,自己一個三好青年在這裏不偷不搶怎麽老有人要她死呢?!薛笑人把她逼死了一次,她好不容易回來,想再讓她死,那是門兒都沒有!
海藍拿出當初面對薛笑人的那番氣勢,昂首道:“你們不能殺我,否則會後悔的。”
原随雲當然不會相信,還是耐心的問了她一遍:“你想如何死法?”
“原公子曾問我是如何跌入這茫茫海中,我當時說不知道,其實是怕說出來吓着你們。”海藍彎腰撿起方才滾落的油燈,笑了笑,在枯梅大師和原随雲臉上掃了一圈,一字字道:“蝙蝠公子,枯梅大師,二月初二。”
原随雲和枯梅大師聞言皆是大震,便在他們愣神的功夫,海藍抄起油燈便朝自己頭上猛的一砸——兩眼一翻,如願以償的昏了過去。
原随雲不知發生了何事,急問:“你已經把她殺了?!”
枯梅大師看着昏倒在地的海藍,神色古怪道:“……她把自己敲暈了。”
☆、58、晉江文學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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儀器雖然被搬了回來,可不知道哪裏短路了,後面被燒焦了一片,顯然不能用。
柳暗摸了摸金屬表殼,皺眉道:“真是個垃圾玩意兒,這下怎麽辦?”
海藍眼巴巴的看着又一村,說:“小村,你能修嗎?”
又一村在知道海藍的決定後,就沒跟她說過話。
對于海藍來講,她所謂的回去是繼續生活,可對于又一村來講,他多了個植物人姐姐。又一村沒有感受過,所以他不能像柳暗那麽快理解。他作為弟弟,自然是希望兩個姐姐都幸福快樂,可如果是建立在另一個不知虛實的世界,沒有道理讓她胡鬧。
海藍和柳暗都明白。
“如果你們也能來我的世界……該多好。”海藍低下頭,忍聲道。
又一村愣了愣。
柳暗這時突然啊了一聲,從手腕上扒下一塊表樣的東西,指着道:“你可以把這個戴上!”
又一村問:“這是什麽?”
“那王八蛋教授本來讓我去你二姐的精神世界,給她治療,但我卻晚了一百多年……”柳暗不知想到了什麽,頓了頓改口道:“這是‘精神報警器’,按下上面的紅色按鈕,就能從精神世界脫離。”
又一村接過報警器,拿在手上掂了掂,問:“姐,你按過幾次了?”
柳暗道:“就一次啊!”
又一村轉頭看着燒的烏七麻黑的儀器,不說話了。
“……你該不會覺得是因為我按了這個,才把儀器燒糊的?”
又一村點點頭:“很有可能。”
海藍瞧了一眼報警器,搖搖頭說:“我不要。”
柳暗一愣,大叫道:“你傻了!為什麽不要!遇到危險按一下,就不用在那邊遭罪了!”
海藍咬着唇,滿腹的話卻無從說起。
“我回不回得去還是個問題,如果……如果再從那邊消失,他怎麽承受的起……”
柳暗恨不得把海藍暴打一頓,于是她就真的抄起雞毛撣子,撸起袖子準備把海藍這傻子打醒!好在被又一村眼疾手快的攔住了。
柳暗咬牙道:“你自己照照鏡子,看看自己變成什麽德行了!到底是不是我妹妹?你要回去,我不支持,但一定同意!可如果你再給我當裝逼犯,老娘就把你打成一級傷殘!!”
海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是她回來以後,第一次真心實意的笑。
“姐,我錯了。”
柳暗舒了口氣,将雞毛撣子一摔,對又一村道:“你快把儀器修好,把你二姐馬上送走!”
又一村沒有立刻答話,而是從兜裏拿出個小筆記本,嚴肅的道:“你們需要給我詳細講述一下,看見的、發現的、以及具體感受。”
“你想幹嘛?”柳暗狐疑的瞪他一眼。
又一村淡淡說道:“我覺得二姐剛才的提議不錯。”
柳暗還是一頭霧水,正要追問便聽海藍驚喜道:“小村!你有辦法?!”
又一村道:“據你們所讨論的,我得出以下幾點:一,此儀器是一個必要媒介;二,你們所幻想的,由你們自己的精神控制;三,通過媒介,做到兩人或者更多,思想集體融入,應該不難。”
柳暗和海藍對望一眼,異口同聲道:“你在說什麽?”
“……”
好在又一村已經習慣了。
他耐下性子給兩個人慢慢解釋,大意就是他能做到讓別人進入對方的精神世界,如果能夠成功,那他們聚在一起不是問題。雖然又一村說這個計劃恐怕要三個月時間,但海藍聽到這個消息依舊開心。只要能重回那個世界,等些時候又有什麽關系。
“啊!餓死我了!”柳暗撲倒在沙發上,哇吱大喊:“你做好飯沒有?!”
海藍正一手拿着菜譜,一手炒着菜,聽見柳暗吆喝,忙道:“別催,馬上就好了!”
又一村從那晚以後,便将自己關在屋裏,專心致志的修儀器。他肯這樣做,便也是默認了海藍的做法。海藍對他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