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1)
:“你喜歡我嗎?”
一點紅道:“喜歡。”
海藍又問:“覺得不好意思嗎?”
一點紅說:“不覺得。”
海藍滿意的點點頭,湊上去“叭叽”親了他一口,然後問:“現在呢?”
一點紅:“……”
“一點紅!?你怎麽了啊一點紅?你說話啊喂……!!!”
☆、47、三四章
直至第二天早上,楚留香還是沒回客棧找他們。
海藍和一點紅不再等他,直接去擲杯山莊進行最後一步的計劃。
“請問‘丁家雙劍’的丁先生是否在貴府做客?”海藍直接上前問守門的小厮。
小厮愣了一下,看了看海藍,又看了看一點紅,說:“你們是誰?”
海藍從袖裏取出一封信,交給小厮道:“我們是丁先生的朋友,他夫人托我二人給他送封信。”
小厮接過信,不敢遲疑,點點頭說:“好,好,我馬上将信交給丁二爺。兩位随我來吧。”
海藍忙道:“不用了,我們還有事要辦,改日再登門拜訪。”
那小厮見海藍和一點紅不像壞人,不疑有他,一溜兒跑去報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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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藍和一點紅隐在暗處,果不其然看見一個黃袍人手持雙劍,拿着信沖了出來,雙眼通紅。他身旁跟着先前的小厮,不知在跟丁老二解釋什麽,舉目四顧焦慮不安,想來是在找海藍和一點紅。可這茫茫大街,找起人來是難如登天。
“我就說一定有用。”海藍捂着嘴偷笑,末了又道:“你看着,那丁老二馬上就會趕回去。”
似乎是為了印證海藍所說,下一刻丁老二便讓小厮牽了匹馬出來,交代了幾句,心急火燎的朝城門飛奔離去。
他們總算是将楚留香交代的四件事完美的辦完了,海藍打心眼裏覺得自豪。
一點紅看了看海藍,問:“你到底在信上寫的什麽?”
海藍皺皺鼻子說:“不就是他老婆跟別人跑了,還卷走了家裏的武功秘籍金銀珠寶之類。”
一點紅不由失笑,道:“你還真這樣寫。”海藍抱住他胳膊,笑的眼睛眯成縫道:“不這樣寫別人還不着急呢!”
話音剛落,便聽一人吼道:“是你們!!”
海藍正覺得這聲音怪耳熟的,便被一點紅一把抱住閃開,“啪”的一聲鞭響,海藍便知來者何人了。
“馬大姐!又是你!”
薛紅紅這次騎的高頭大馬,也沒有戴面紗,看起來像個高大壯。薛紅紅翻身下馬,直接走到兩人跟前,指着海藍道:“死丫頭!你上次竟敢騙我!”一張口,臉上的白粉就撲簌簌往下掉。
海藍眨眨眼,心裏直打鼓:“什麽時候的事?我不知道啊。”
“你還敢裝蒜!你明明說看見了楚留香!”
“哦?那可能是我認錯人了。”
薛紅紅也不跟海藍瞎扯,冷笑說:“我倒沒去找你,你倒自個兒送上門了!今天看我不将你……”
“将我怎樣?!”海藍往一點紅身後縮了縮,朝薛紅紅咧嘴笑,大有你打不着打不着的架勢。
薛紅紅顯然也知道自己功夫不如一點紅,但看海藍這樣不由更氣,怒道:“你這個小蹄子!只會躲男人後面,不敢站出來!”
海藍才不上她當,哼道:“我躲我男人後面怎麽啦?有本事你也給我躲一個看看!”海藍說完湊在一點紅耳邊悄聲問:“跑還是點?”
一點紅驀然覺得耳邊一熱,愣了愣方道:“皆可。”
海藍對一點紅很有信心,所以對于薛紅紅也并不畏懼。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在說什麽?”薛紅紅看兩人神色,又道:“你們不許使詐!”
海藍連連點頭:“我們不使詐。”
薛紅紅心下稍安,便發現自己全身都動不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被一點紅點了穴。随即薛紅紅便想破口大罵,豈知連啞穴都被封住,只能狠狠瞪着雙綠豆眼。
海藍又一次沾沾自喜的從一點紅背後轉出來,心裏想着反正再也不會見薛紅紅了,玩心大起,對薛紅紅扮個鬼臉道:“大姐,長得醜不是你的錯,長這麽醜還要出來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薛紅紅雙目圓瞪,氣喘如牛,恨不得将海藍生吞活剝。
海藍心裏發虛,拍拍她肩膀:“淡定,淡定,一個時辰穴道就解開了。”随後抱拳,一本正經的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無期!”
說完,便拉着一點紅歡歡樂樂的揚長而去。
海藍回去路上,估摸着楚留香不出一天便可以将這裏所有事情擺平,而她和一點紅也可以功成身退四處游山玩水。
但這只是海藍單方面的設想,還沒問過一點紅的意見。
“一點紅,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一點紅沒料到海藍突然這麽問,皺着眉頭道:“未曾考慮過。”
“你仔細想想嘛!”
一點紅于是開始仔細想,他曾最重視的師傅,不久便會得到楚留香的解答,除了和海藍永遠在一起,他什麽打算也沒有。
理所當然,當他将想法告訴海藍的時候,被海藍斜視了一眼。
海藍問:“你不考慮掙錢嗎?”
一點紅道:“以前做殺手之時攢下一些。”
“一些?那是多少?夠我們用一年麽?”海藍正盤算着難道要開個鋪子養家糊口,就聽一點紅淡淡的說:“夠我們用一輩子。”
海藍:“……”
“錢不是問題。”海藍咳了咳,問:“有沒有什麽親戚朋友需要探望?”好吧,她這句是白問了。
“那有沒有什麽想做的事?不管什麽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海藍非常認真的道。
一點紅看着她的眼睛,什麽也沒說。
可是海藍卻懂了,兩個人在一起不分開比什麽都好。
“好吧……那你來聽聽我的規劃。”海藍清清嗓子,眉開眼笑道:“等這邊事情完了,我們就去杭州。因為冬天來了,我怕冷。将杭州吃空之後,差不多春天就到啦!春天是個出游的好季節,我們就去一個景色宜人的地方踏青,當然,那個地方必須要有很多好吃的……”
海藍滿臉笑容的講述着規劃,一點紅在她旁邊安靜的聽着。
“等中原差不多走遍了,我們就在某個城鎮居住一陣子。嗯,也可以住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問題是那種地方蚊子有點多啊……那我就養一大群蟾蜍青蛙之類,再養幾只雞啊鴨啊狗啊貓啊……豬就算了,臭得慌。”海藍笑的眉眼彎彎,繼續道:“可以在屋外面種一**竹子,我看書上說養竹子對練武之人有陶冶情操好處。你就可以在竹林裏安安心心的練劍,我就可以在旁邊吃竹子……啊,不對,是竹筍!!”
如果不是海藍說出,一點紅恐怕一輩子都不會想到這些。如今聽在耳中,竟是向往起那樣悠然恬淡的生活。所以對一點紅來說,遇見海藍是幸運的。他除了愛她,還有感激。感激她将自己從陰霾中拉了出來,賦予無限陽光。
想到此處,一點紅心下一動,将海藍的手握的更緊。
海藍瞅了瞅他,忍不住揚起嘴角,哧溜繞到一點紅身前,然後看了看四處無人,佯怒說:“把我的手握那麽緊幹嘛?”一點紅怔了怔,還未反應過來便覺唇上一軟,卻是海藍摟着他脖子吻了一下,又輕又暖。
一點紅再次傻傻的僵住了。
海藍不甘心,覺得一點紅是不是得了什麽病,每次一親他就沒魂兒可怎麽了得!于是海藍又挂着他脖子吻了上去,雖然她也是怯的不行,可在氣勢上海藍是占據絕對領導地位,相比之下,這點羞澀也不算什麽了。
海藍笨拙的吻着一點紅嘴角,到後來索性閉着眼,全憑自己的意識。這本來就是情人之間最美妙的事,海藍心裏這樣想,頓時将所謂的尴尬跑到九霄雲外。一點紅感受着唇上清晰的輾轉,情難自已,不禁伸手攬住海藍的腰,生澀的回應她。
海藍僵了剎那,便全心全意的沉醉其間。
“我到處找你們,原來你們……咳咳,我什麽也沒瞧見!”
☆、48 三四章
海藍和一點紅刷的分開,撇過頭一看,竟是楚留香。
一點紅臉色微微泛紅,海藍也是面紅耳赤,三人尴尬沉默了半晌。
海藍轉念一想,該不好意思的人是楚留香才對。于是海藍大度的打了個招呼:“真巧!連這種窮街陋巷都能遇見香帥你老人家。”
楚留香聽出海藍話裏夾棍帶棒,咳了咳道:“貌似打擾你們了。”
海藍想表現的無所謂,可是臉上還是不争氣的紅了。待緩過心神,卻聽一點紅問道:“你着急找我們何事?”
楚留香聞言這才記起自己是有要事來着,問:“對了,昨日拜托的四件事不知辦的如何了?”
“有我在,沒什麽事情是辦不成的!”海藍連忙昂首挺胸道。然後海藍便将施茵葉盛蘭以及怎麽騙走丁老二的事情通通告訴楚留香。
楚留香聽的樂不可支,看着海藍道:“怕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這種法子。”
海藍眨眼道:“知道我聰明了?”
楚留香搖了搖頭:“給人家戴綠帽子這麽損的招,一點紅是不屑做的。”
海藍:“……”
一點紅這時才想起玉佩還沒給楚留香,從懷裏取出交給他。楚留香看着玉佩笑說:“這次若無你們,我怕事情會難辦許多。”
海藍看着那玉佩就來氣,很不爽的說:“明明偷東西的事該你來做,昨晚去施家莊,差點死翹翹……”海藍想到薛笑人,頓時不再繼續說下去。
楚留香不笑了,轉頭看向一點紅,凝重問道:“可是真的麽?”
一點紅颔了颔首。
楚留香嘆了口氣,說:“是我疏忽了,幸好你二人平安無事。可那花金弓的功夫,什麽時候能和你一較高下,還讓你們有性命之憂?”
“不是花金弓。”一點紅頓了頓,皺眉道:“是一個武功極高的瘋子。”
楚留香霍然問:“是薛笑人?!”
一點紅道:“不錯。你認得他?”
楚留香暗自心驚,看着一點紅說:“我不久前也曾和他交手,此人不僅武功極高,暗器、輕功皆是登峰造極。”說完,疑慮道:“你們怎麽從他手下逃出的?”
于是海藍便将自己用楚留香和薛衣人的名字騙薛笑,然後躲在泔水桶的光輝事跡告訴他。本以為楚留香又會誇誇她,哪知楚留香愣了半晌,方問:“你為何對他說我和薛大俠的名字?”
海藍聞言一僵,心道不愧是楚留香,這樣也能發覺疑點,她以為她說的很模糊了。
楚留香看着海藍說:“你知道其中原委。”不是問句,是肯定。
海藍沒有作答,她在想,到底是告訴楚留香薛笑人就是幕後主使,還是等他自己去揭穿?想了半天覺得應該問問楚留香的意見。
“那你想讓我現在就告訴你嗎?”
楚留香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說:“不用,我現下離**只有一步之遙。”
這也是海藍意料之中的答案,楚留香不到萬不得,是不會向她直接得知**。那樣就失去了追查推理的樂趣,以及揭開**那一刻的刺激。
楚留香這時看着一點紅道:“薛衣人想要見你。”
一點紅愣了愣:“他有何事?”
楚留香道:“你的劍法和薛衣人的劍法似乎同出一門。”
一點紅心下驚然,答案呼之欲出,猛然看着楚留香道:“難道他是……”
楚留香搖了搖頭:“不能确定,但絕對有關聯。我現下只有一事未明,務必往薛家莊走一趟。”一點紅道:“我和你同去。”他太想知道答案了。海藍想說你不能去,但看一點紅的樣子,這話梗在喉間,怎麽也說不出口。
一點紅顯然也想到這點,他知道海藍不願意他去冒險,但這件事他猜測了近二十年,**近在眼前卻不得知,這種感受旁人難以體會。
“海藍,我……”
“不必說了。”海藍扯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背後那人是誰麽,想去就去吧。我就不去添麻煩了,順便記得幫我砍他兩刀!”薛笑人害的她老是強顏歡笑,早點死了她免得糟心。
海藍差不多猜到接下來的事,楚留香和一點紅趕到薛家莊,再和薛衣人談話過招,楚留香心中最後一個疑慮也該解除,于是抓到薛笑人一通狂揍大卸八塊,故事**結束。雖然一點紅回來的時候可能心情不大好,但海藍對她的開導方式很有自信。
“我在客棧等你回來。”海藍垂下眼,又低聲說了句:“這是我最後一次容許你去,今後你就老老實實在我身邊。”
一點紅心裏說不出的溫暖,想到海藍之前所說的規劃,重重的點頭。
海藍其實并不是很擔心,畢竟她知道薛笑人事跡敗露,被他哥哥薛衣人發現會畏罪自盡,楚留香和一點紅最多去圍觀圍觀。
于是海藍忍住了抱一點紅的沖動,目送他們離去。
待走了良久,海藍才回過神。
自己是不是太黏人了?分開這麽一會兒竟然萬分不舍。海藍敲敲額頭,自言自語道:“真是沒用!”說完便轉身朝客棧走去。
可她才走了兩步,聽得身後一陣悉索,随即後頸被人拍了一掌。雖然海藍感覺不到痛,但還是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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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紅和楚留香來到薛家莊,薛衣人正在拭劍。
鐵青色的劍,又長又窄,這是把殺人的劍。
一點紅看着那把劍,神色一動,他所謂的**曾經便有過一把相同的劍。
薛衣人看也沒有看兩人,愛惜的撫着他的劍說:“昨夜有人前來行刺。”
楚留香愣了片刻,随即道:“不是我們。”
薛衣人道:“那人還偷走了我最珍愛的劍。”
楚留香道:“我并不知你最愛的劍是哪一柄。”
“你說的對。”薛衣人頓了頓,說:“那人一招不能傷我,便逃了出去。輕功高絕,離開之時身上還有一縷香氣。”
楚留香自然知道是有人欲栽贓嫁禍,但他卻不辯白,而是摸了摸鼻子道:“你要見一點紅,我給你帶來了。”
薛衣人聞言方擡起頭,盯着一點紅道:“你的武功是誰人所授?”
一點紅幹脆的答:“不知道。”
薛衣人并不會認為一點紅在騙他,相反,他非常相信。有的人饒是說的天花亂墜別人也不會相信,有的人哪怕不說一字,卻知道他不會騙人。很顯然,在薛衣人眼中一點紅屬于後者。
薛衣人擡起長劍,指着一點紅道:“拿出你的劍。”
楚留香不禁皺眉,上前兩步說:“前輩,你若懷疑是我行刺,何不找我比試?”一點紅的功夫比起楚留香稍有不如,薛衣人號稱“天下第一劍”不是浪得虛名,如果一點紅和他比劍,勝負毫無懸念。
薛衣人不說話。
一點紅也不說話,卻伸手緩緩拔劍。
楚留香看兩人這樣,便知道此事不能阻止,他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一點紅,希望在危急關頭能救他。
一點紅心跳飛快,面上神色卻越發嚴肅。能和天下第一的劍客比試,雖然生死難料,卻又緊張興奮。他現下心裏只想着怎麽迎接薛衣人的招式,而不敢想其它,他怕想到海藍,自己便連拔劍的勇氣都沒有了。
薛衣人說:“你能接我三招,便算你贏。”
一點紅握緊了劍,一字字道:“但求不敗。”
他話音剛落,薛衣人便展開身形,手中的長劍平平刺出,沒有任何花哨,卻帶有雷霆萬鈞之勢。只這一招,一點紅便知道楚留香說他和薛衣人劍法相似不無道理。
一點紅飛快的橫劍身前,“叮”的聲脆響,一點紅虎口發麻,長劍幾乎脫手。但他知道一脫手便真的輸了,連忙倒退兩步,穩住身形。可薛笑人的第二劍如影随形,快的誰也看不清,從一個極為刁鑽的角度直刺一點紅腋下。
這招楚留香自問無從破解,他要插手已來不及,驚呼道:“手下留情!”
“嗤”的一聲。
但仔細一聽,這利器沒入肉中的聲響卻是兩處,兩處雖有先後卻相差無幾,是以聽來宛如一響。只見薛衣人的長劍刺入一點紅左肩,而一點紅的劍也刺在薛衣人的右肩。楚留香立時便明白那聲嗤響緣由何故,薛衣人那劍刁鑽刺出,可一點紅不惜以己做引,立轉身形,右手的劍則如靈蛇般,依附着薛笑人刺來的方向順勢一劍,形成這般局面。
這一招可謂兇險之極。
一點紅撤開劍,右手微微發顫。
薛衣人也緩緩垂下劍尖,看着肩膀的傷口,道:“我輸了。”
一點紅回過神道:“是我輸了,你的劍比我快。”
薛衣人說:“我方才說你能接我三招便算你贏,但現下只有兩招,你便傷了我,故是你勝。”薛衣人不等一點紅辯駁,便轉頭看向楚留香道:“你說他的劍戾氣過重?我并未發現。倘若他方才戾氣再多兩分,命就丢了。”
楚留香長舒一口氣,笑道:“我也沒料到紅兄武功竟然精進的如此之快,至于戾氣……大約是他和某人在一起久了。”
薛衣人也不去深究“某人”指誰,看着手裏的劍,神色凄然道:“他教的好徒弟。”
楚留香一愣,擡眼問:“你知道是他了?”
薛衣人點點頭,面色發苦:“未和他徒弟交手之前,我絕對不信,但現在……”
☆、49、三四章
“你讓開,我要殺了這個小蹄子!”
“我不讓!我不讓!”
“……寶二叔,我再給你一塊桂花糕,你讓開行不行?”
“我要兩塊!”
“好好好,你要多少我都給。但要等我殺了這個小蹄子!”
“不給你殺,就不給你殺!”
海藍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吵鬧,将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中,心裏尋思:這小蹄子小蹄子的不會是叫我吧……
她突然記起自己在巷中被人打暈,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海藍刷的一下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兩個紅彤彤的模糊人影,再眨了眨眼,才看清那兩個身穿紅衣的人是誰……海藍心裏咯噔一下,冒出的念頭全是慘了糟了完了尼瑪!
她想從地上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全身被捆的像個粽子。
薛紅紅看見海藍蘇醒過來,立刻冷笑道:“你可算醒了!”
海藍瞪着眼沒說話。
薛笑人此刻也轉過頭看着她,臉上兩團紅豔豔的胭脂格外紮眼。
“大姐,你還記得我嗎?”
海藍依舊不說話。
她此刻的心境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且不說事情軌跡完全脫離她的掌控,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被綁票了!看這樣子,薛紅紅還不知道薛笑人是裝瘋賣傻,而将自己擄來,怕是兩人合謀。
薛紅紅見她不說話,臉上也沒有害怕的神情,怒道:“你為什麽不說話?不求饒?”
海藍看了看她,故作不屑道:“憑你?想讓我向你求饒?笑死人了!”
“你……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薛紅紅也不跟海藍多說,拔劍就刺。
海藍一驚,還來不及害怕,便聽薛笑人拍手笑道:“我要寶劍!我要寶劍!”他一句話喊完,本該在薛紅紅手裏的劍已經到了他手上。
薛紅紅看着兩手空空,不禁跺腳道:“寶二叔!快還給我!”
薛笑人抱着劍,努嘴道:“不給你!你騙我,明明說幫你把這個大姐抓來你就給我桂花糕,到現在還沒給我!”
薛紅紅一噎,她原先也只是臨時起意,桂花糕不過是說辭,誰知到她這個瘋二叔還較起了真。薛紅紅轉了轉眼珠,說:“不如這樣,你幫我殺了她,我回去就給你桂花糕。”
海藍心裏打鼓,生怕薛笑人如了薛紅紅的意。她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薛笑人這時候還不想要她的命,倘若現在還有人能暫時保住她的命,便是薛笑人無疑。
“你當真以為他稀罕你的桂花糕?”海藍這時冷哼道。
薛紅紅一愣,反應過來海藍是和她說話。
“你什麽意思?”
海藍牛頭不對馬嘴的說:“你寶二叔的武功可真高。”
薛紅紅說:“哼,我薛家人的武功就沒有低的!”
海藍連連應和:“不錯不錯……只可惜……”
“桂花糕!我要桂花糕!”薛笑人突然出聲打斷,然後看着海藍神色無常。薛紅紅想必也被薛笑人煩了半晌,不耐道:“你快殺了她!殺了她我就給你!”
薛笑人點了點頭,持劍朝海藍走來,薛紅紅在他身後忍不住張嘴笑了起來。海藍心跳飛快,想着說什麽才能阻止,便見薛笑人将刷的劍舉過頭頂――然後不小心砸在薛紅紅腦門兒上。
薛紅紅猛然驚呼,一手捂着額頭,一手指着薛笑人:“你……你……”還沒“你”完,雙眼兩翻,就暈了過去。
薛笑人轉頭一看薛紅紅暈倒,連忙跑過去搖了搖她身子:“你醒醒,你醒醒,你還沒給我桂花糕……”
“你別裝了。”海藍實在看不過眼,胡子都一把大的人還裝小孩子。海藍又道:“你将我擄來到底所為何事,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麽都可以告訴你。”
她必須拖延時間,她要等一點紅來救她。
薛笑人臉上的傻笑立刻退去,看着海藍陰測測道:“你果然知道。”
海藍忍不住發笑,不是她這時候心情好,而是看見薛笑人帶着兩團胭脂嚴肅的說話,特別滑稽。
“是啊,我知道。”
薛笑人問:“你都知道些什麽?”
海藍說:“我知道你是裝瘋賣傻,我知道你有一個刺客集團,我知道你殺了無數人。”
薛笑人本來想問是不是一點紅告訴她的,可神色一轉,又想起自己做事非常隐秘,一點紅絕不會知曉。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海藍不答,反問道:“你難道還猜不出?”
薛笑人沉吟片刻,沒有說話。
他是真的猜不出。
海藍見他沉默,希望他沉默的越久越好,最好沉默幾天幾夜……雖然這是不可能的。
薛笑人忽然笑道:“知道的秘密越多,這個人就越要死。而你知道我這麽多事,你覺得我可能留你性命?”
“你必須留我性命!”海藍脫口而道。
她不敢想象自己死了會怎樣,但一點紅一定會為她的死傷心難過至極,就憑這點,她也不能死。
薛笑人冷笑。
海藍自然不會将真實想法說出來,她尋思着道:“我不能死,你也不能殺我。”
薛笑人順着她的話頭,哦了聲問:“你倒是說來聽聽,為何不能殺你。”
“你生平最畏懼的,便是薛衣人薛大俠吧?”
薛笑人刷的盯住海藍,雖未說話,那神色卻是承認了。
海藍一看果然如此,便道:“你以為我知曉這麽多,卻沒将事情告訴別人?”
薛笑人神色陡然一變,看着海藍好一會兒方問:“你告訴了誰?”想起海藍和一點紅的關系,自然而然的道:“你告訴了一點紅?”
海藍不承認也不否認,只道:“如果他回到客棧沒有見到我,必定會聯想到你身上。他和楚留香是朋友,這疑點他肯定會告訴楚留香,楚留香那樣聰明的人……你認為還瞞得住你哥哥?”
薛笑人神色越發陰沉,半晌才道:“那我就在客棧守株待兔,将一點紅殺了便是。”
“不可!”海藍心裏一驚,忙道:“你殺了他,不過是欲蓋彌彰,楚留香更會猜到你!”
“一點紅叛離組織,早就該死!”薛笑人神色狠戾,又道:“照你這麽說,楚留香遲早都會猜到是我,留你性命有何用?”
海藍背後冷汗淋漓,噶聲道:“我可以寫信。我可以寫信報平安,然後說找到了真正的刺客集團主使,幫你洗脫嫌疑。”
“你當我是三歲小兒麽?楚留香怎會相信你的說辭?!”薛笑人厲聲道。
海藍也不知如何作答,只無比堅定的說:“信不信全由你。”
薛笑人神色一閃,突然笑了笑,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說完他上前将海藍拎起,身形一展,攀在橫梁上,伸手在屋頂一塊木板上敲了兩下,那木板便被神奇的推開,露出黑黝黝的入口。
海藍一愣,心下似乎猜到自己被擄在了何處,如果沒有預料錯誤,這裏便是薛家莊,也是薛笑人獨居的屋子。
薛笑人倒是深谙“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
“裏面有筆墨紙硯,在這之前,你先在此委屈兩日罷。”薛笑人拍斷她身上的繩子,冷笑着将海藍從入口扔進去,然後将木板封住。
海藍呆了呆,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密閉的閣樓,角落裏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擱着筆墨紙硯,旁邊點着半截蠟燭,散發出昏黃微弱的光。
“沒死就好。”海藍自言自語的說了句,然後振振精神,準備寫一篇驚天地泣鬼神的留言信。
☆、50、
薛衣人沉默了很久。
楚留香和一點紅都沒有去打擾他。
最重視的親人竟是個殺人無數的冷血兇手,無論是誰都不會很快接受。
薛衣人終于開口了,他說:“我想去親口問問他。”即使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薛衣人依舊懷着一絲相信。
楚留香道:“可我們現在不知他在何處。”
薛衣人說:“他的屋子就在這院子後面,不出意外,他這時應該在屋裏休息。”說完就當先走出去帶路。
一點紅此時還是不知楚留香和薛衣人口中的“他”是誰,但他不問,因為遲早都會知道。
楚留香對一點紅道:“你其實已經見過他了。”
一點紅怔了怔,聯想到幾日發生之事,瞬時明了。想到那人竟然是養育他十多年的**,一點紅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楚留香知他心境,于是說:“你莫将此事看得太重,他雖教你武功但不過是利用你,滿足一己之私。況且他現在心心念念要殺你,你……切莫做傻事。”楚留香和一點紅是朋友,他知道一點紅的性格,外表冷漠而內心火熱,比之劍客,更像一個君子,可這個君子卻又是孤獨的。所以這種人更容易為了某個執念做錯事,也許在他看來是理所應當,但實際上卻是犯傻。
一點紅聞言轉過頭,他明白楚留香所擔憂的事情,也不打算說謊欺騙楚留香。
“我的确有過這個想法,叛離組織終是我的錯,死在他手上也無任何怨言。”一點紅頓了頓,接着道:“但那時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挂,所以做什麽決定都不在乎。”
但現下不同,他還有海藍,他們還有很多很多未完成的事。
楚留香聽見這句話微微一笑,放心極了。
海藍提筆想了一會兒,很快就歪歪扭扭的寫出一封信。
“一點紅,見字如晤。
吾明吩咐你做這些事:
被子棉絮應勤曬。
靴子亵褲應勤洗。
小倌一打送我媽。
任誰來要別給他。
但你真是分不清,一件也沒順我心。
從此老死不往來,我要流浪去天涯。
勿挂!”
海藍看着上面的胡言亂語不由吃吃笑了起來,連着讀了兩遍甚是滿意,這前幾句頭一個字連起來就知道她在誰人手上,她才不相信一點紅看見這信還猜不出她出了意外。
不管身處何種險境,海藍總是樂觀的。
薛笑人這時去把昏迷的薛紅紅抗走,眼看着蠟燭快要燃盡,想讓他送盞燈來都不行。海藍嘆了口氣,随即又笑了起來,新鋪了一張紙,拿起筆畫一點紅的樣子。皺眉的,微笑的,拔劍的,板起臉的……海藍不會畫畫,于是她筆下的一點紅就是簡陋之極的線條人。海藍畫了半晌,才發覺一點紅當真是喜怒不形于色,讓她多畫點誇張的表情都不行。
海藍郁悶的轉了轉筆,心下一動,在畫旁邊寫上:我的相公是面癱。寫完就捂嘴偷笑起來,心想着還沒成親就叫相公,真不害臊,于是又将那張畫揉成一團扔了。
海藍正準備再畫一幅,卻聽木板吱呀一聲被打開,她第一個念頭便是一點紅來救她了!待轉過頭,原來是薛笑人。
海藍連忙拿起事先寫好的信,滿臉堆笑的走過去,可還沒開口,便被薛笑人一把捏住脖子,登時說不出一個字。
借着入口的一點亮光,她才發現薛笑人神色不複先前鎮定,而變得雙目赤紅神色猙獰。
海藍心下一沉,便聽薛笑人噶聲道:“一點紅并不知道我就是幕後主使,楚留香又怎會知道?!”
“……”海藍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薛笑人見她這樣,也不是立即要殺她,微微松開點縫隙。
海藍深吸一口氣,嘶啞着回答:“我從沒有說一點紅知道是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猜的。”
薛笑人臉色陰沉,随即怒不可遏:“你敢騙我!”
雖然薛笑人卡着她脖子并不疼,但是呼吸卻非常困難,海藍心下驚然,忙問:“你怎麽确定楚留香會知道?”
薛笑人冷聲說:“我方才看見他和我哥,還有一點紅在院中談話,他無緣無故來找我哥幹什麽?不就是為了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