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道趙故發現了自己很吃力嗎?
既然沈西辭本人都沒關系,趙故也覺得沒必要為他多餘擔心。
否則豈不是太看低了他,又太高看了譚竹慶那種跳梁小醜?
就像沈西辭聽見趙安安在1班也只是皺了皺眉,不會為趙故太過擔心一樣。
她和沈西辭說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谷冉冉說1班老師還挺着急的,想讓她在評講比賽試卷之前過去。
趙故背上書包,将桌上的書和卷子塞進抽屜,又把椅子倒扣在書桌上。
雙手正好能夠到桌子兩邊,為了方便施力,她半蹲下來。
然而還沒使勁,桌子就自己動了,擡眼一看才發現是沈西辭在對面将桌子抱了起來。
趙故連忙幫着扶住:“我自己可以。”
“那怎麽、行?”沈西辭臉色有些漲紅,卻努力将桌子往自己的方向倒了些,免得東西都掉下來:“好歹我也算、是你哥哥。”
他踉踉跄跄地在走廊裏穿行,趙故有些看不過眼:“要不先放下……”
她想說可以休息一會兒再搬,也沒那麽急。
沈西辭似乎理解成了讓他放下換趙故搬,步伐走得更快了。
13班到1班的距離有些漫長,不但要穿過長長的走廊,還要上一層樓梯。
到了樓梯口,看見沈西辭手背上的青筋都在發抖。
趙故再一次叫住他,試探道:“要不把椅子給我拿?”
沈西辭停住了腳步,小聲道:“好吧。”
他将桌子放下,任由趙故把椅子抽走,趙故又十分自然地擡起了書桌另一邊:“上樓危險,一起擡上去吧。”
沈西辭剛要強撐着拒絕,就看見趙故在看他眼色。
原本要說的話被他咽了下去,沈西辭默默擡起了另一邊。
難道趙故發現了自己很吃力嗎?
沈西辭有些懊惱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肌肉好像是有點薄。
他思忖了一會兒,偷偷用另一只手打開手機,下單了一臺wii。
放下書桌,沈西辭順手替她擦了擦桌面上的灰。
趙故這才看見沈西辭手掌中間已經紅了一大片,走時還在偷偷甩手。
書桌确實是金屬的,但有這麽重嗎?
趙故掂了掂重量,又彎起自己的手臂,上臂順着她的動作鼓起一小塊。
想讓沈西辭去鍛煉的想法一閃而過,趙故決定先把書包放下整理座位。
1班畢竟是精英班級,下課完全不同于13班的吵嚷。
大部分都是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談論問題,或者安靜在位置上看書。
看起來氛圍确實好不少。
趙故看見趙安安和她的同桌在前面讨論什麽,看過去的瞬間趙安安的眼神也不經意掃了過來。
她的表情瞬間凍住了,回頭小聲說了句,她的同桌也向趙故看了過來。
接着兩人相視而笑,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笑話。
趙故不明所以地收回了視線。
接下來就是數學課,高二到這時,新課已經基本都學完了,剩下的都是複習和真題考試。
将慣例的真題考卷評講完,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了一道新題。
“這是上周校內競賽的最後一大題,稍微有些超綱,但解題思路很值得學習。”數學老師葉識敲了敲黑板,問道:“班上參加競賽的有幾個?”
臺下舉起了十幾只手。
趙故心想不愧是1班,參加這類比賽的比例高多了,她也跟着把手舉了起來。
“最後這道題完全做對的呢?”葉識又問。
其他人的手紛紛放下,只有趙故的留下了。
“很好。”葉識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就是讓趙故提前轉班的發起人,心痛這樣的好苗子在13班浪費時間,才硬逼着主任提早給趙故轉班。
畢竟哪怕在13班她也選修了物化生,趙故顯然是想努力的。
只是聽說之前成績不太好,剛轉來也不太容易适應班級氛圍,很難有自信。
想了想,葉識把趙故叫上臺:“你上來再做一次,順便說一下你的解題思路。”
趙故走上前,抓了只粉筆。
臺下有些竊竊私語,尤其是趙安安那圈,都悄悄給她遞話。
趙安安的同桌焦蓉蓉更是摩拳擦掌等着趙故出糗。
“趙故成績不是很差嗎?”趙安安後排的童楚也有些不解。
她從進校就聽趙安安說趙故的事,印象裏的趙故就是一個不懂感恩又陰暗的小人,前兩天還在禮堂鬧事。
如今卻得看趙故在自己班上出風頭,心裏難免替趙安安不平。
但童楚根本不信這樣的人能有多會做題。
用焦蓉蓉的話說,趙故能靠舉報硬是把自己演講的名次弄上去,誰知道數學競賽有沒有使什麽手段。
這道題需要構造函數求導,計算量極大,很容易出錯。
她肯定做不對,童楚義憤填膺地想,自己得幫着找出她的問題。
沒想到趙故擡手就畫了曲線,直接用數形結合的方法把這道題簡單易懂地表現了出來。
第一道切線方程幾乎是擡手就寫完了,第二問也推進得飛快。
她解完放下筆,童楚都還沒來得及找出錯誤,只堪堪跟上了她的解題節奏。
講臺上,看着葉識期待的目光,趙故想了想:“這道變量多,适合用數形解法,移項之後作圖就簡單了……”
她說完又看了看葉識。
葉識肯定地點點頭,放趙故回座位繼續講題:“對,如果用構造呢,那我們就要變形——”
“是寫對了嗎?”趙安安的同桌回頭悄悄問童楚。
童楚還在迷迷糊糊地驗算,半晌才遲疑地點了點頭。
見狀,焦蓉蓉又不屑道:“這有什麽難的,她會做的我家狗也會做。”
童楚唯一的扣分點就在這題,聞言心裏難免有些不爽。
焦蓉蓉還在繼續抱怨:“運氣罷了,跟我們安安還差得遠。”
趙安安蹙眉瞥了她一眼,焦蓉蓉立刻領會,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呸呸呸,她憑什麽跟你比啊。”
狗腿。
童楚默默翻了個白眼,目光轉回黑板。
偏偏葉識解題時還對應着趙故的答案一步步講思路,于是葉識在臺上說,焦蓉蓉就在臺下跟着貶低。
這樣就實在打擾自己學習了。
童楚敲了敲書桌邊角,委婉道:“別說了,聽課吧。”
“她都會的題,有什麽好聽的。”焦蓉蓉不屑。
趙安安聽出童楚語氣裏暗含的不快,安慰道:“也不是這麽說,運氣好也是實力的一種呀~”
焦蓉蓉還想反駁,趙安安又輕聲道:“不說了,讓楚楚好好聽課。”
她朝童楚微笑了一下才回頭,這一下讓罵趙故罵得意猶未盡的焦蓉蓉又有些煩躁,橫了童楚一眼,咕哝着:“裝什麽好學生。”
童楚維持的體面微笑有些繃不住,也反朝焦蓉蓉翻了個白眼。
她居然在數學題上說運氣?
不愧是走後門進1班的。
童楚一直對焦蓉蓉觀感很差,但趙安安在班上人緣很好,人也溫柔。
她一直想不通,這樣好的人,怎麽會和焦蓉蓉這種嘴碎又自我中心的人混在一起。
葉識在臺上把得分點說完,恰巧響起下課鐘。
她對自己掐的時間很是滿意,看底下的同學還在抄板書,從講臺上抽出一張試卷,道:“趙故的答卷我貼黑板旁邊,不懂的同學還可以來看看。”
她将卷子放在班級公告板上,大跨步地離開教室。
葉識一走,班上好學的學生們就圍到了公告板旁。
大部分都是參加了數學競賽的同學,雖然對趙故印象差,卻也不得不佩服她做題水平不錯。
“不是說她成績很差嗎?”有人悄悄地看向趙安安,“聽說她從小成績就比安安差一大截。”
旁邊一個高個女孩回答道:“是這樣啊,不然怎麽能是13班來的呢。”
“但……”那人仔細看了看試卷,搖了搖頭,把剩下的話按在了心裏。
其他人卻順着他的疑惑遐想起來。
“不會是抄的吧?”
“怎麽抄,年級就三個滿分,就一個出在我們班。”
“聽說她們班主任對她很好,而且趙家不是校董事會的嘛,拿個試卷還不容易……”
幾人的視線轉向了趙故,唏噓了幾句。
“那看起來趙家對趙故還真是挺好的哦,花這麽大心思讓她來快班。”
“可不是嘛,還沒到轉班時間就這麽着急。”
感覺面前的試卷也沒那麽好看了,幾人轉頭回到了座位。
童楚也聽到了這幾人的讨論,她的位置和趙故并不遠,這音量想必趙故本人也可以聽見。
但她似乎沒什麽反應。
難道是說中了?
還是真能這麽沉穩,被說抄襲都不覺得有什麽?
童楚咬了咬筆頭,在過程中不懂的地方畫了個圈。
總之,是不能找她問題的,還是抽空去問葉識吧。
童楚有些可惜地合上筆記本。
趙故自然是把那幾人的話聽全了,但跟沒聽也差不多。
完全沒能進入她的腦子,下一秒就随着時間從耳朵裏飄出去了。
反正不久後就是期中考試,和那些人證明自己的成績又沒有什麽意義,何況連老師都不曾懷疑過。
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分給他們。
趙故作為轉學生,也沒能得到同學的關注,仿佛是一個透明人。
不過這點對她算是舒适區,下課做題再看看家庭群裏柏清韻發的日常也很舒心。
直到下午快放學時,周圍的氣氛忽然不對勁了起來。
先是班上大部分人都頻頻看向手機,之後又有不少飄過來的視線和私語。
趙故從試卷集裏擡起眼,看到有個男同學鬼鬼祟祟地走過來。
他擠眉弄眼地推了推趙故的肩膀,小聲道:“加個微信呗,下次有好資源也分我一份。”
趙故蹙起眉頭,躲開他的動作,冷聲問道:“你說什麽?”
“嗐,就試卷……聽說趙安安都不給看,你這人真不夠意思啊。”
和之前的話一聯想,趙故明白了。
數學課後的閑話傳開得速度極快,如今已經成了有頭有尾有細節的謠言。
她站起身,往男生的手機看去,果然,還沒有加上她的班級群裏也正在讨論此事。
這個男生是班上幾個起哄的推出來的代表。
趙故雖然不喜歡多事,但也不喜歡被人背後亂說。
她徑直問道:“你們說,是趙家給我拿的卷子?”
男生退了一步,顯然沒想到趙故會這麽坦然地回應。
“那我也把事情說開好了。趙家在幾天前已經和我完全解除關系,我也找到了我的親生父母。傳謠能不能尊重基本法?”趙故覺得有些好笑,“誰會給別人家孩子偷卷子,吃太飽了嗎?”
那男生顯得有些理屈:“那你之前的成績,大家也都看到了,一個人怎麽會進步這麽快?”
“還不是趙安安不喜歡?”趙故垂着眼看了看強裝鎮定的趙安安。
她已經為此背了多年的黑鍋了,于情于理,也到了她該說出實話的時候。
“開什麽玩笑,怎麽會有人不喜歡你成績好?”男生還以為趙故随口扯謊,不禁發笑。
趙故将手張開輕點書桌,轉頭表情淡漠地看着他。
完全沒有笑的意思。
男生眼珠一轉,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被扯進了家族秘辛,連忙打着哈哈離開了。
“你瞎說什麽?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成績不好怪別人的。”焦蓉蓉随之站起,憤怒地指責她:“內涵誰呢?”
趙故卻不看她,轉向了趙安安:“你真的不知道嗎?”
她平時裝成績差不假,但中考也是努力掙紮過的。
當時趙故為了不再和趙安安一起,偷偷報了近江的省級公立高中,那學校又是寄宿制,離趙家又遠。
但最後呢?
趙建業硬是背着她偷偷把志願改成了桂枝,還在錄取通知書下發後好好敲打了趙故一次。
“既然演,也要好好演。”趙建業當時冷漠地背對着她,看都不願意看趙故一眼:“別讓安安發現。”
所以,一直以來,趙家都是知道她為了不被趙安安嫉妒所做的小動作的。
只是他們覺得趙安安的心情更重要,哪怕演也願意盡力。
挨打,被罵?不過是為了這出戲更逼真的手段。
至于趙故的心情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
“我……”趙安安咬了咬唇,“趙故,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說什麽,你的意思是之前你都是因為我才故意考不好的嗎?”
她佯裝迷茫地左右看了看:“但我真的不會介意啊,你聰明我怎麽會不開心呢?”
“都說了是借口。”焦蓉蓉忍不住插嘴道,“她就是靠手段考了第一沒法應付群衆的眼光瞎編呗,誰信誰傻子。”
趙故正愁沒地方發洩積累的郁氣,聞言笑道:“那好,期中考試都是按高考流程來的,群衆們看成績呗。”
“好啊!我不信你還能連着運氣好!”焦蓉蓉一口答應,卻沒看到身旁有些心神不寧的趙安安。
如果期中考真被趙故超過,豈不是真的做實自己見不得她好?
趙安安隐隐知道,趙故說的并非假話。
但那都是家裏的事,趙故怎麽能拿出來在學校說呢!
趙安安的擔憂中夾雜了一些憤怒,偏偏焦蓉蓉一無所覺地扯着她的手臂:“安安,我們就跟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