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星星
早上, 段嘉央起來在衣櫃找衣服,來回翻适合自己的風格,她不咋喜歡穿西裝, 到現在總覺得怪怪的, 看到她之前留在這裏的一套夏天款的黑色裙子。段嘉央走過去看, 摸了摸,不新, 是洗過幾次的痕跡,林珂瞅到了也不避諱的說:“想你的時候抱着睡, 每洗一次味道就淡一次……後來只能想你穿上的樣子。”
段嘉央沒法想她穿自己衣服那種畫面, 過于旖旎絢爛,爛透的爛。
沒多說,取了一套白色穿搭,貼身的內襯掖到腰裏顯出她的細,林珂的長褲她也能穿, 只是喜歡更緊致一點的,換好對着鏡子看看, 臀翹緊致,前凸後翹, 看着格外的高挑。
林珂還是那一套, 白色,嚴謹溫柔。
塗了口紅。
很像甜蜜的一對。
襯衫領口打開,露出精致的鎖骨, 林珂這人外表生得冷欲禁欲,裝着溫柔熟女的性子, 在公司正經的要死,別人只知道她斯斯文文, 不知道她是敗類。
她環她的腰,手指撫摸她的鎖骨:“很美啊,小羊。”
她的占有欲上來了,又想把段嘉央一件件脫掉。
段嘉央摁住她的手,“我不想遲到。”
林珂聲音落在她耳蝸裏,嬌嬌的,又勾着一抹欲,讓她耳朵發熱,“小羊……”
段嘉央呼吸堵住,被人捏住了軟肋,她也快不行了,手指不覺松了松,林珂說到公司她會正經的,段嘉央歪歪脖子,蹭到了林珂的臉頰。
耳鬓厮磨,是這樣吧。
段嘉央從小接受的都是昂貴、各種名師的教育,每一個都想把她教成成功人士,給她灌溉知識塞各種真理,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她,什麽時候要脫離沉溺,什麽時候要戒掉瘾。
車庫還有臺雪堂給配的車,一百來萬,林珂開車載她去公司,到樓上她準備去辦公室,林珂瞥向她。
段嘉央皺眉,說:“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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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着打着就習慣了,“我都打半個月了。”
林珂回自己辦公室,早上的事兒挺多,她一直在處理文件。
林珂簽了倆文件,确定沒問題交給洛薇。
問:“花哪兒來的?”
桌上放着捧粉玫瑰,她是今天才看到的花,花瓣微微幹,花蕊攣縮着,呈現出不怎麽新鮮的模樣。
秘書說:“不清楚,昨天你走了之後送前臺,我去拿的。”
林珂坐椅子上看送過來的文件,翻了兩頁,問:“有單子嗎?”
“有。”洛薇找了找,沒想找,抱歉地說:“抱歉,可能昨天清潔阿姨收走了,就是個外賣單。”
林珂看她,手放桌上,說:“這就是你當秘書的效率。”
“抱歉,林總監。”洛薇低頭。
“出去吧。”林總監皺眉,算不上發脾氣,但肯定是不悅她,秘書離開,林總監拿手機拍照發給段嘉央:【收到花了,謝謝。】
她只是問問,沒報太大的希望,她在公司這幾個月也有男性示好,打聽她是否單身是否有對象,但她說的一直說有女朋友,那幾個男的聽罷沉默許久之後沒再進一步,部門倒有幾個不死心的想少奮鬥幾年的設計師還給她發信息,認為自己鋼鐵直男有能力掰直她。
段嘉央:【花狀态怎麽這麽差,我給差評】
林珂唇角勾起,喊了助理進來,想了想又放下手機自己來,她清理了一個花瓶出來,弄了水,把裏面的花插進去,挺大一捧花,有個三十來支,一個花瓶插不滿,又找了兩個瓶子,一瓶放桌上剩下放茶幾和書架旁邊的書桌。
花有香味,整個辦公室彌漫着玫瑰香,跟她裏面的茉莉混合在一起,竟也不突兀。
沒多久她再擡頭,段嘉央坐在沙發上,旁邊臺階上放了一疊資料,她坐着看,躺着看,皺着眉看,弄得亂糟糟的,再一張一張整理好。
段嘉央停下動作,哪怕離得這麽近,還是能感覺到林珂熾熱的目光,滾燙的落在她身上,明明夜裏已經吃爛了,怎麽還這麽欲求不滿……
“會弄嗎?”林珂問。
“會。”段嘉央整理好文件,去書桌那裏裝訂。
林珂起身出去,段嘉央放下文件跟着她走,小聲提醒,“今天得有進展。”
“嗯。”
林珂步伐不緊不慢,高跟鞋落在地上,發不出什麽聲響,段嘉央在後面慢慢的跟。
林珂再去測試室,走前帶上了餘安晴,這次她會說哪個數據有問題,哪些人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林珂又重新讓他們模拟,這次好多了,再就是硬件,這個複雜,就一直在說,外行人聽着比較枯燥,段嘉央湊過去看,聽也聽不懂,像數學又像物理再來個剎車液又像化學了。
段嘉央再往前湊想看看圖,被林珂拉住了手腕,她問怎麽了。林珂說:“有灰塵。”
“哪有灰?”段嘉央檢查,看到旁邊年輕工程師臉上有灰遞給他一張紙巾,工程師擦臉擦着擦着,瞥一眼溫柔的林總監表情很難看。
沒多久,他看到林總監的衣擺弄了一塊機油,一件過萬的衣服就這麽髒了。段小姐低着頭拿了個噴霧在給她噴,林總監擡頭沖着他微微笑。
這種感覺很複雜,像無差別的惡意。
但,林珂笑得挺溫柔的。搞不清楚哪裏出了問題。
沒多久林總監帶着段小姐走了。
時間已經到中午了,段嘉央跟着跑上跑下,拿濕紙巾搓自己手指,提醒她衣服最好送到幹洗店弄,這套挺好看的,弄不幹淨可惜了。
她幫林珂拿着東西,一時間分不清她和餘安晴誰是助理。
熱勁上來。
回到辦公室,段嘉央在外面跟以前同事說了會兒話,大家挺想她,楊瑞琪說:“最近加班加的全身骨頭都痛,你要是在這兒就好了。”
李元辰探頭,“是啊,你在還能偷懶。”
段嘉央笑,靠着辦公桌。
大家都笑,那位叫餘安晴的沒笑,還在埋頭弄今天的數據和圖,這女的今天也跟着下去了,一直跟在林珂旁邊,跟她一塊分析數據。
段嘉央轉過身,眼睛瞥了瞥。
看不懂。
她拿馬克杯去茶水間磨咖啡,楊瑞琪來了,特地來找她的,低聲問:“你真不回來?”
段嘉央說:“這事我爸決定,怎麽了。”
“這不是想你嘛。”楊瑞琪說。
“上次聽小李說,大家都特別喜歡餘安晴。”段嘉央捏着湯匙攪杯子,聽楊瑞琪這麽說她有些開心。
“那因為他戀愛腦。”楊瑞琪說。
“嗯?”段嘉央說,“他不是喜歡林珂嗎?”
楊瑞琪沒忍住笑了,說:“他就沒喜歡過林珂吧,他一開始喜歡你,你走了,他最近追餘安晴呢。”
“啊?”段嘉央愣住,拿着杯子喝了口咖啡,燙的舌麻,“他哪裏喜歡我,沒看出來呀。”
楊瑞琪想,你能看出來見鬼了,她好奇地問:“你分得清什麽叫喜歡嗎?”
“我也不傻,我怎麽分不清?”段嘉央覺得她這太那啥了,她不僅看得出來,還分得清什麽是一時興起。段嘉央認真地說:“我比你看得很清楚。”
楊瑞琪笑,段嘉央不進行這個話題,因為她經歷過,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他現在就喜歡餘安晴了?真花心,立馬喜歡別人了。”
楊瑞琪說這很常見的,又不是愛到骨子裏,見一個美女愛一個美女很常見。
楊瑞琪繼續問她回不回,段嘉央說:“再看吧。”她狐疑地瞥過去,說:“真是想我嗎,感覺不像吧。”
楊瑞琪直白地說:“這不是餘安晴太優秀,競争力太大,有點壓力嘛。”
“這麽優秀的嗎?”段嘉央嘀咕着。
聽着敲門聲,她擡頭看,那位餘小姐站在門口,她也是來倒咖啡的,段嘉央捏着咖啡杯全身發熱,好尬,感覺剛剛說人家壞話都叫人家聽到了。
楊瑞琪老油條,笑一笑就完事,段嘉央不成,臉都紅了,楊瑞琪帶着段嘉央出去,段嘉央捏着咖啡杯直接去林珂辦公室,把咖啡杯往林珂桌子上放,林珂碰了碰杯子,溫度正好,她捏着送到唇邊,段嘉央想說自己喝過來着,看她都咽下去了,默默去旁邊沙發。
“過來。”
段嘉央起身過去,“什麽事?”
林珂捏着數據表,擡頭看她。
段嘉央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看她桌子上有根吸管,把吸管擦杯裏,把吸管送到她唇邊。
“喝水?”
林珂很敏銳,問:“你剛剛在想誰呢……”
“想那個……”段嘉央差點就說了,道:“沒想誰,就是……”她心裏不咋舒服,有點說不出口,“剛剛丢了個人。”
林珂噢一聲,她靠着椅子,手臂壓在扶手上,問:“做嗎?偷偷的,把辦公室反鎖……這兒也沒監控。”
她有些懶散的媚,不正經。
昨夜距離現在過去14個小時,昨天其實有些過頭,林珂說着手指落在她的腰上。
段嘉央說,“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她們在辦公室,林珂沒做多餘的動作,她手指落在褲子上,只是拂過上面的褶皺,段嘉央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就讓她坐在她腿上。
段嘉央起初打算裝沒看到。
三分鐘後,段嘉央坐在她腿上,跨坐着,報複欲上來,段嘉央故意擋着她的視線,不讓她工作,她往左看,她就往左邊擋,她往右邊看她就往左邊擋。
林珂就沒辦法動了,段嘉央挑眉,很得意,想笑。
直到秘書敲門,她望着段嘉央,用眼神詢問她,“開不開?”
段嘉央說不開,林珂捏着她的手指一直玩,段嘉央扭頭看,秘書還在等着,看樣子是有要緊的事兒,她起身,林珂攥住她的手腕。
段嘉央問:“你幹嘛?”
林珂說:“沒做有點可惜。”
“你腦子一天到晚在想什麽?”
于是,林珂用文件打了她胸口兩下,一邊一下,輕輕的,段嘉央面紅耳赤,想罵她自己先臉紅,她從林珂腿上下來,林珂抿着唇微笑,翻開文件夾,在上面簽字:林珂。
這……
段嘉央沒法待了,她去開門,和秘書面對面。
洛薇掃過她的脖頸,視線收回來,她挺禮貌,沖着她禮貌颔首,“段小姐。”
“嗯嗯。”
段嘉央側身出去,那她爸知道她來找林珂幫忙了?她又看到餘安晴,她在兜裏掏阿掏,掏到自己平時愛吃的軟糖,走時塞到餘安晴桌子上。
段嘉央回辦公室,她爸的秘書就過來了,進她辦公室東問問西問問,就一個意思,她選擇讓人幫忙,那就好好幹,到時候職位還是給她升。
秘書老媽子說了一堆,段嘉央聽着好煩,起身說忙工作又去林珂那兒,林珂去哪兒,她跟哪兒,很怕她磨蹭。
或者是林珂看她的眼神不對,又或者是她貼的太近,倆人就待了一個上午,工程師和另外倆負責人看她們眼神不對。
那天吃飯林珂說了兩句很過頭的話。
“女朋友。”
“繼……”
現在年輕人嗅覺挺敏感的,太親密的話,不難發現什麽。段嘉央左右為難,讓人知道她跟前繼姐瞎搞……真叛逆。
張師傅出來擦了擦手上的機油,笑着說,“林總監多虧有你了。”
“沒事,應該的。”
張師傅說:“早知道早點找你了,也不至于這幾天像無頭蒼蠅。”
“你們把數據都弄好了,該排查的都排查好了,我只幫你們改了圖,提供了方案。”
“那也了不起!”張師傅笑,剩下幾個掉頭發的工程師也摸摸沒頭發的腦袋笑。
“那明天……”張師傅怕她明天不來了。
林珂瞥向段嘉央,段嘉央低着頭看自己的小靴子,鞋頭弄髒了,她看了一會兒,有點沒辦法忍受,再擡頭,紙巾遞了過來,林珂給的,她接過來低着頭擦了兩下。
林珂說:“走了。”
“弄完了?”段嘉央問,“明天你得來。”
“嗯,再看……”
段嘉央幫着她整理文件,等人不注意,林珂的唇壓了下來。
很順其自然,像是讨要自己的獎勵。
又像是密密麻麻的網,将她籠罩在其中。
林珂的手指壓在她的唇上,讓她別呼出聲,手指把隔壁的休息室打開,問:“下班嗎?”
段嘉央還沒說話。
“我不想。”
不想下班,不想結束這種纏綿的感覺?
兩個人到裏面的休息間,在裏面親嘴,林珂扣着她的腰,吻得深入,段嘉央腳往後退。
林珂吻得更深入,把人抵在牆上,段嘉央合上眼眸,身體在刺激中沉淪跳躍。
休息室像個樣板間,沒那麽牢固,“輕點。”
林珂又勾她的腰,讓她貼在自己身上,段嘉央勾住她的脖子,由着她把自己吻得無法喘息。林珂将她領口扣子解開,“這裏好熱……明天換個地方。”
吻她的鎖骨。
段嘉央嗯了聲兒,明天她還來就好。
她聽着外面走動的聲音,由着林珂做收尾工作,打卡下班。
出去時,外面師傅還沒走,問:“咦,你們還沒有走啊,一起吃飯?”
林珂說:“跟嘉央核對了兩個數據。”
幾個人點點頭,總覺得有絲不一樣的感覺,甜絲絲的……嘉央,跟大家平時叫的味道不同。
晚上段嘉央定的位置,偏法式餐廳,餐廳有那個優雅安靜的風格環境,味道是正常中餐口味,她覺得這家不錯,來吃過幾次。
段嘉央點了一桌子她認為好吃的菜,望着她說:“吃啊。”
林珂拿刀叉,慢條斯理的吃。
想到以前,倆人好的那段時間,經常不回家在外面吃,高三時間緊,還直接在餐廳寫作業,每每引來幾個人圍着看。
“對了。”
“嗯?”段嘉央擡眸看她。
“荊久要來開演唱會了。”
“誰?”段嘉央緩了緩,想起來人生中看的第一場演唱會,“你要去看?”
畢竟是林珂曾經狂熱的粉過這個人,收集了對方很多東西,經常段嘉央不要的,跟他沾邊的,比如說她喝過荊久代言的牛奶,她都會來要牛奶盒。
以前沒發現她奇怪,現在……段嘉央皺眉看向林珂,怎麽回事呢,她覺得林珂那時候是為了她。
“你……真是他粉絲嗎?”
林珂回了她一個笑,不明意味。
一直等這頓飯吃完,倆人出餐廳時,林珂才回她:“你如果還去看演唱會,那我就是他粉絲。”
也就是說,因為她才粉的荊久。
段嘉央扭頭看看,此時,她更願意相信林珂是荊久的粉絲,倒不是不願意看穿她的變态。
而是……林珂好不容易有點愛好。
“幾號的?”
“下個星期六。”她說。
“是後天的星期六,還是等一個星期。”
“等一個星期。”林珂說。
“看安排,應該可以吧。”
她在一樓看到賣鋼琴的,段嘉央走過去問了問價,老板掃了一眼她的穿着,報價十萬。
段嘉央坐下來,手指落在鋼琴上彈了一曲《致愛麗絲》,老板和過路的人都在聽。
林珂眼睛微詫。
段嘉央十指靈活,沒有琴譜也彈的流暢,她的節奏比較快,沒有炫技故作矯情。
在淩亂的腳步聲和談笑間依舊能聽出音樂的美妙,段嘉央穿着白色一套坐在黑色流金的鋼琴前,她美得惬意,自成一畫。
店裏的燈光斜着落下,手指似在追逐光,又似在逃離,林珂從未想過,她這麽怕一個人迎着光,又怕她一直藏在黑暗裏。
她穿着她那套白色西裝,無瑕純白。
等她回過神,段嘉央正在和老板鬥嘴,段嘉央說:“音質一般,沒有十萬的價,我家裏那臺十萬的比你這個強多了。”
老板本來笑着誇贊她彈的好,被她這麽一說臉色僵硬,要趕她這位沒情商砸場子的人,“走走走,你懂什麽。”
段嘉央也不在意,她是實話實說,“頂多五萬的價,音真不行,找個調音師調一下吧。”
走遠了,林珂問她,“你後來學的彈鋼琴?”
“我以前就會。”段嘉央說着“哦”了一聲,“你來我家的時候我已經考到八級了,我高一在私立高中,高二轉學,我爸看了看這邊音樂藝術生的發展,找了幾個名師問人家不收徒,我爸就不讓我讀藝校,讓我轉學美術了。”
“我媽會的我都會。”段嘉央說。
“跳舞也會?”
段嘉央點頭,“就是看不懂。”
這大概是畫皮不畫骨,基本都會一點,可幹什麽都不行,先前藍瑤可能以為她會所以請她看歌劇看舞臺劇,沒想到她看的昏昏欲睡。
按理說,她是她爸媽親生的,兩個人的優點她總能繼承一點吧,後來發現……真是幹啥啥不行。
“你畫畫也很厲害。”林珂說,“我媽畫畫,我都沒學會,基本的都不會。”
段嘉央沒否認,她學完畫畫,不喜歡畫什麽現代藝術油畫啊野獸派印象派,就喜歡畫點小貓小狗。
林珂說:“很厲害,我除了讀書,其他都不會。”
段嘉央偏頭看她,想知道她是故意誇贊自己,還是真心實意。
林珂認真地說:“不會跳舞,肢體不和諧,不會彈鋼琴,因為沒耐心。你什麽都學得會。”
段嘉央突然慶幸,當初沒有和盤托出,沒有讓她很了解她……以至于,她現在在她面前沒有那麽一無是處。
林珂問她:“你想要鋼琴嗎?”
段嘉央皺眉,“你想什麽呢,我只是剛好想彈。”
“彈給我聽嗎?”她眼神吃驚。
這裏段嘉央又不認識其他人,人來人往都是其他人,她除了彈給她聽,還能彈給誰聽。
黑心老板?
不至于吧。
現在段嘉央走在她前面,林珂不急不緩地跟着,以前她總覺得段嘉央屬于天地,屬于山川,段嘉央是蝶,扇扇翅膀就飛了,不知方向,不知蹤跡。如今驚覺……其實,段嘉央被困在這個城市許多年,從來沒有走出去。
“段嘉央。”
“做什麽?”
“小羊。”
段嘉央覺得煩,扭頭看她,“到底什麽事。”
“沒什麽事。”
散步到一半,段嘉央說:“致愛麗絲原本不叫致愛麗絲,叫致特蕾莎,因為被人寫錯名字,後來大家只記得愛麗絲,不記得特蕾莎。”
林珂目光從她側臉上略過,頭腦簡單的風暴了一瞬,問:“你懂得很多。”
又聽了片刻,林珂說:“怎麽突然說這些?”
她無法共情特蕾莎小姐,不知道特蕾莎知道此時會不會傷感,但是如果有一天別人動段嘉央給她的書信,被指成另外一個人的名字,她會很生氣,變成厲鬼都要飄回來,掐着對方的脖子把自己名字改過來。
段嘉央說:“因為你不懂啊。”
她勾唇笑,側着臉,光線落在她的頭發上,笑起來,眼睛裏帶着光,在黑夜裏都明亮。
因為林珂的不懂,她跟她說百度人人可查的東西,林珂都會露出驚訝的表情,她會膨脹覺得很快樂,覺得自己是她世界裏的神。
沿着江邊走,路過一個個路燈,段嘉央手伸出來,懶懶散散的舉着,偶爾手指輕輕彎曲握緊。
林珂總有很多問題,“小羊,你在幹嘛?”
段嘉央扭頭說:“風。”
“嗯?”
段嘉央手指握了握,“能抓到風。”
江邊起風,一陣陣襲過來,林珂伸出手,風從她的手指穿過,走快一些,能感受到風柔軟的輪廓,能搓扁捏圓。
段嘉央的背影,在無燈的長街裏逐漸明亮。
林珂癡迷的看着,她動蕩不安的心在夜裏反複沉淪,她是被人一腳踢進垃圾桶裏的易拉罐,只能從縫隙裏窺探城市的一角。
這時有個好心人出現,她不是年邁的老婆婆要把她收到垃圾桶裏去賣,而是一個漂亮幹淨的女人把她拾掇起來,把她做成漂亮的筆筒。
為什麽會有這種心境。
真像童話幻夢一場。
這個叫段嘉央的人,從少女蛻變成女人,經歷了這麽轟轟烈烈的過程,依舊萬丈明亮,什麽都會,什麽都知道。
聰明伶俐,總能找到她自己的快樂。
讓她害怕,讓她心悸,如果沒有她,段嘉央會不會也是這麽開心。
林珂加快步伐,抓住她玩風的手指,牽着。
段嘉央沒有掙紮,跟她上車。段嘉央沒當司機,坐在後面好半晌沒看到她開車。
“林珂?”
“嗯,去我家。”
段嘉央皺眉,說:“不是吧,還要上夜班的嗎?”
林珂說:“你說過寸步不離。”
段嘉央捏着包。
她又說:“一天就夠了嗎?”
說不清什麽感覺,段嘉央最初沒有聽明白什麽意思,好一會兒反應過來說的是那檔子事兒。
此時,就她們兩個人,偏就有種臺風過境的安寧,天地間只剩下她和她,有些雜有些亂。
樹影和風晃動,環境地點再雜亂也與她們無關。
段嘉央不解,問:“你愣着做什麽?”
林珂看着江岸和搖曳的光影,她回神,看後視鏡,盯着鏡子裏頭的段嘉央,她忽地一笑,說:“今天像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