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她出門之後?或者溫醉墨進來的時候?為什麽這麽悲劇,他醒來的時候她剛好不在。
傅淩止覺得音彌的表情很生動,五顏六色都出在了她柔弱中透着蒼白的臉蛋上,那抹櫻唇毫無血色,她的眼神驚詫中透着一股茫然,呆呆的樣子很有些可愛,可他卻把她的模樣理解成了做賊心虛的慌亂。
他再度凝視她幾秒,閉上眼睛偏了頭。
溫醉墨不着痕跡地笑了笑,趕緊走過去,“淩止,哪裏不舒服嗎?”
傅淩止蹙眉搖頭,不做聲。
音彌就像一個旁觀者,她連發言的機會都沒有。像個木偶,純粹是可有可無的擺設,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濕了,說不清是太過欣喜還是太過委屈,他醒了,他終于醒了,可……她的阿止回來了嗎?
為什麽他看自己的目光那麽陌生?而且,毫不信任?
這不是她幻想中的久別重逢,更不是她所願意見到的生離死別之後的重逢。好像一切似乎都偏離了軌道,他和她像隔了上萬束時光對視,滿腔肺腑之言都沒辦法順利地說出口。他也沒說話,也不喊她一聲‘阿彌’,甚至都不願意長久地看她一眼。
為什麽會是這樣?她期待和希冀了那麽久,不該是這樣的。
病房裏氣氛很奇怪。這個不光是兩個當事人感覺到了,傅守正和谷舒晚也感覺到了。
夜幕降臨,窗外是如同影繪一般深沉的夜,傅淩止躺在床上,點滴不緊不慢的地掉下來,他盯着頭頂的輸液袋一言不發。
谷舒晚和傅守正坐在沙發裏,看着這對小夫妻,面色一個比一個怪異。
按理說大難不死之後,兩個人應該要患難見真情的。淩止這小子為了音彌那丫頭生生受了十八刀,差點丢掉性命不說,光是這份膽量一看就是傅家教育出來的。老爺子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睛在傅淩止和音彌身上轉着。
谷舒晚的面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她就整不明白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麽回事?淩止那死小子只怕還不知道音彌肚裏的娃娃的存在吧?
傅淩止偏頭,她羸弱的嬌軀就進入他的眼眸。許是光線太過璀璨,照的她的皮膚詭谲得白皙,那是大病初愈的蒼白,瑩白中有淡青色的血管,連接着她的生命,她的表情很平靜,眉目順和,眼睛黑烏烏的一片,那裏面含着什麽,他竟然看不懂了。
從上午他醒來後到現在晚上九點,她沒對他說過一個字,甚至沒擺過一個好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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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小醉嗎?是小醉伏在他身上的時候她誤會了嗎?那是他不能動,要是能動早就推開她了,而且她也沒幹什麽,就是伏在他身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他幾眼而以。
她應該要明白的,他心裏裝着的在乎的是誰。傅淩止想起那天在醫院,他當着她的面自殘的時候她的表情,那樣痛徹心扉的哭喊,難道那些都是假的嗎?為什麽他們之間總要摻進一個蘇妄言?
102 陰謀開端
傅淩止很不理解,他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
而音彌這頭想的卻不是這回事。她覺得傅淩止可能誤會了什麽了,從進病房門開始,從看到溫醉墨伏在他身上的那刻開始,從隔了十天之後第一次看到他的那種莫名其妙的眼神開始,她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
“咳咳,我和你媽先回去了,你們小倆口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傅守正扶着拐杖起來,谷舒晚也趕緊站起來,別有深意地沖音彌使了個眼色,攙扶着傅守正慢慢地走了出去。
門一關,屋子裏的兩個人都變了臉。
音彌起身,走到離他最遠的沙發上坐下,她在看他,只是不說話。
傅淩止也知道她在看他,他有些窘迫,全身綁着繃帶,像個哈比人,純白的被子高高挂在他身上,因為動了一下,氣順順不過來,他咳嗽了了一聲,痛苦的呻吟傳入音彌的耳朵,她趕緊跑過去,幫他順了順氣,然後蓋好被子。
這次,她沒有着急着離開。
傅淩止不溫不火地看了她一眼,終究是忍不住開口,沙啞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惹得她一顫,“你還好嗎?”
傅淩止嘆氣,修長的手困難的伸了出去,音彌一手接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相望無言。光影在二人之間穿梭,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可她竟然奇跡般地聽得到他微弱的呼吸聲。
“蘇妄言怎麽樣了?”
說完這句後傅淩止就開始後悔,這真不是一個好話題的開始。^//^果然音彌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你怎麽知道妄言也住在這裏?”
傅淩止想,他總不能把溫醉墨告訴他的再複述一遍吧,而且,可信度真的不怎麽高,可他卻會忍不住懷疑。
人性真的很奇特,在危急時刻,本來不怎麽和睦的兩個人能夠共同進退,時刻想着對方,然而化險為夷的時候卻反而又疏遠了不少,那些猜測,那些懷疑,那些人性生來就有的質疑能力讓傅淩止有些力不從心。
他深潭一般的黑眸緊緊鎖住他,菲薄的唇還是很蒼白,“過來,”他把包成粽子樣的手遞過去,音彌立馬穩穩的握住,“阿彌,我想你。在手術臺上我就在想,如果我能活下來,那該多好,如果我不能,我甚至還扭曲地希望你也跟着我下地獄或者去天堂。我放不開你,也不會放開你……”
音彌突然傾身攫住他正微微張開的薄唇,一閉眼睛,睫毛上的淚滴就掉落在他的嘴畔,有些苦澀,有淡淡的鹹味。
她撐着身子離開了一寸,望進他的眼睛,“阿止,其實什麽都不用說。我愛你。我害怕那樣傷害自己的你。太害怕了。”
傅淩止突然就像扇自己兩耳光,如果他的手可以活動自如的話,他竟然還有些懷疑她,不管時間的長短,就是一秒鐘,他也還是懷疑了她。
她水漾的眸子裏含着霧氣,帶着迷離的幻彩,她在想,關于孩子的事或許應該過段時間挑個合适的機會跟他說。直覺告訴她,如果現在說出來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縮短的距離又會無限期拉長。她又前科,畢竟是她不想要孩子在先,雖然後來懷上的時候她明顯猶豫了。
傅淩止包裹着紗布的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摩挲着,“噓。”他說,對着她的耳朵柔柔呵氣。
音彌笑看他一眼,又看了看兩個人相偎依投在蒼白牆壁上的暗影,只覺得此刻那麽不真實,幸福到心痛,那是她多少年以來日複一日如同夢幻一般的依戀呢?
只要他在,就好。就好。
音彌伏在他床邊,看他入睡,自己也睡着了,直到半夜三點護士查房,她才醒過來。揉着酸痛的手臂,走到另一個單人床上睡下了。
可是剛睡熟就被噩夢吓醒,陳暮東如同鬼怪一般的目光一直就纏着她,那把槍,那把冰冷的槍好像從她的腦袋裏長出來了一半,怎麽扯都扯不掉,最後,她一不小心扣動扳機,子彈把腦袋打了個粉碎,血流成河……
“啊——”她猛地彈起身子,周圍一片黑暗,她捂住臉小聲的抽泣着。
“音彌?你怎麽了?”傅淩止的聲音從另一邊傳過來。
音彌借着月光看過去,他的雙眸亮晶晶,黑寶石一般的光澤,她突然就安下心來,“沒事。做夢而已。”
手術室裏的情況,可以的話,她永遠不想讓他知道。悲傷一個人來承受總好過兩個人難過。
第二天,音彌要回中心醫院接受創傷後已經障礙治療,中心醫院的噩夢已經過去,漸漸地又恢複到以前的氣象。
可是音彌卻在醫院樓底下占了大半天,毒辣的太陽炙烤着她,汗珠從面頰上滑下來,她一動不動,只是擡頭仰望這她呆了好幾年的醫院,腦海裏像碎片一樣模糊的回憶走馬燈似的閃過來繞過去。
噩夢……
她不确定,她還能不能再次穩穩地站在這家醫院裏,繼續工作,繼續救人,繼續生活。
而此時,第五人民醫院婦科,音彌的主治大夫安穎正拿着藥走去住院部。到高幹病區,迎面走過來一個衣着華貴的女人,三十四五的年紀,皮膚保養得出奇的好。
那人看傳白大褂的安穎往六病室走去,就繞回去在中途截住了她。
“請問有事嗎?”
“醫生,您是要去六病房嗎?是音彌的東西對吧?她現在不在,我可以代為轉送。您還有着急的事兒吧?”那人看她行色匆匆,瞄了一眼她手裏寫着的大大的婦科兩字的藥袋,頓時計上心頭。
安穎以為這人是中心醫院那位薄醫生的朋友,而自己剛好有急事,想了想,把手裏的藥袋地給她,“那就麻煩你了啊。”
那人笑得極其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