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你可背過?” (28)
竟然真打算進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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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姻緣臺,得去姻緣閣吃一口姻緣茶。”
宋黎垂手而禀,舉止恭敬。
喜帕之下,金淩不自覺的彎起唇線,明明是一副“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的模樣,可自嘴裏哼出來的卻是另外一句:
“不去。盡是一些繁文缛節!”
聲音極不耐煩。谀
“這是規矩!”
宋黎恭聲而答——
上姻緣臺叩拜完月老,吃了姻緣茶,于西秦而言,就表示這個女子出閣了。
金家的這位天驕,在西秦混的時間頗久,對于這些事必是清楚的。而女子的天性,皆希望将自己美好的一切全部交托與自己在意的人:婚事本就不情願的,再被逼着去做這種令其反感的事,她心裏自然痛苦。
她越是痛苦,對于拓跋弘就越懷憎恨。
她越是憎恨,将來反彈的力量必越發的強大。
宋黎要的是什麽?
就是看他們自相憎惡,自相殘殺。
這頗有趣。
**
姻緣閣內,姻緣茶,那是鍄京城內極有名氣的特色。
姻緣臺上拜月老,每個西秦城的子民都可以去參拜:平民百姓貢上一份水酒,一碟水果,那也算是謝媒;大戶人家,大魚大肉的上貢,那也大有人在;皇族中人,山珍海味,美酒佳釀的貢奉,古往今來,也有很多。谀
姻緣臺上,祟尚人人平等,至于姻緣閣,尋常人進是能進,但真正能進到三層以上,能吃極品姻緣茶的人卻是極少。
茶分九等,一級代表一個樓臺,欲更上一層,就得先解茶迷。
解到哪一層茶迷,就能喝到那一等級的姻緣茶。
一般來說,嫁與九五之尊,就得抵達第九層。
那層樓,既有天長地久之意,也意味着此女冰雪聰穎,足擔皇後一職。
一般嫁進皇親貴族家的女子,即便當真聰明,也只敢飲第八層的姻緣茶。第九層是萬萬不敢也不能奢望的——
再有就是,西秦國的女子,從小被教養成以夫為天的性子,即便聰慧如宮慈,也生着以夫為尊的思想。體面的大戶小姐,若是出閣來喝這姻緣茶,多半都要賄賂閣裏的姻緣婆,以期待可以順利的走到與她們的身份相匹配的姻緣閣,飲上那層樓閣上的茶水。
這當中是可以作弊的,另外,出嫁為妾者不必來姻緣臺,也沒有資格喝這姻緣茶。
今日是帝後大婚,這些茶迷茶題皆是按照皇後的标準量身制定的。
身為未來皇後,這些題目必須答出,才能彰顯皇後之威儀,之才德,方能服衆。
為了防止解答不出,宮裏還是配了女官于側,實在答不了,會有女官于暗中提點。
金淩可了不得了,一口氣直上九樓,答問題就好像在切大白菜,嘴一張就幹掉一個,過的那個順利,令所有跟随者瞠然結舌,教所有人再不敢小觑了這位皇後。
宋黎也跟在其後,每到一層,便和毓王殿下侍于閣外的走道之上,靜心聆聽金淩的朗朗回答——她能答的齊全準确,并不足為奇。真被難倒答不上來,那才有問題。
但現在,答的叫人目瞪口呆了,他又覺得有些詭異,總覺事情發展的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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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層,金淩答完了最後一題,那位姻緣婆驚錯了一小會兒後,忙讓人奉上姻緣茶,恭恭敬敬跪地,說道:
“娘娘才智過人,老婆子真心佩服。這裏有‘白首齊眉茶’兩盞。敬請娘娘笑納!”
同時又解釋道:
“姻緣茶需男女共飲。一杯由您現在飲下,另一盞,則由您親自奉于皇上,斟于合卺酒內,飲後,可佑帝後夫妻合睦,恩愛永遠,直到天荒地老。”
金淩沒有來過姻緣閣,但關于姻緣閣的傳說還是聽聞過的。
據說出閣的姑娘們,都愛一樓一樓的解題,便是想得到這樣的茶水,只為了能和自己心愛之人恩愛不逾——真是可憐天下女兒心了。
她卻是不信的。
對這所謂的姻緣茶,有的只是嗤之一笑。
雖然蓋着喜帕,看不到那茶水的色澤,但聞其香,她便可以斷定這茶也就只是雲峰雨芽茶罷了。
茶是極品中的極品,不過,茶就是茶,哪有什麽護佑效用,純萃只是心理作祟罷了。
她才懶的喝。
不光懶的喝,而且還趁這個檔兒,驚悚的叫了起來:“哎呀哎呀,不好了不好了!肚子疼。本姑娘要出恭。痛死了,痛死了。吃壞肚子了。快給本姑娘取‘玉虎子’!”
女官們聽着一個個臉色大變。
剛剛她們才驚訝這位皇後的才德真是叫人驚啧,這會兒,她竟鬧出這樣一出。
試問,這裏可是姻緣閣,怎麽可能有“玉虎子”?
又怎麽能在這裏出恭?
李姑姑急忙上去勸:“娘娘,這裏是聖潔之所,不容行污穢之事……您,忍忍……等進了宮,行了禮……”
金淩捂
着肚子,彎着腰,赫然叫喝下去:
“混賬!這事能忍嗎?內急憋在腹,你能受得了多久?告訴你們,本姑娘可憋不住,本姑娘這是要腹洩了……你們要是不拿玉虎子來,萬一本姑娘一不小心拉在身上,到時滿身臭氣的,等進了宮,皇上怪罪下來,那便是你們的過錯!”
李姑姑嘴巴直抽,氣的真想跑上去狠狠抽她幾巴掌:姑奶奶,您就不能省省心?一門心思盡只知道出難題。
可她也就只能想想罷了,人家是皇後啊!
要真是拉了滿身,她能往哪裏去另找一件鳳裙給人家穿上去行禮?
這身子若是弄髒了,弄臭了,今兒個晚上,皇上還怎麽和皇後洞房?
到時,皇上要是怒了,她們這些人的小命,可就全保不得了。
只能壓着怒氣,咬牙應答下:
“是,娘娘且稍候,奴婢這就讓人去把玉虎子送上來……”
九層樓啊,跑下去,再跑上來,那不是要累死人!
“那就有勞李姑姑快去快回!”
“是!”
李姑姑悶悶的答應着,跑出去,便和宋黎遇上了。
宋黎看到她黑着臉,便問:“裏面出什麽事?”
李姑姑如實說了。
宋黎聽着直皺眉,其他沒說什麽,揮揮手讓她下去。
另一邊,毓王氣的鼻子都歪了,指着閣樓門,不可思議的直叫:
“這女人……這女人怎麽這麽愛來事……在姻緣閣裏出恭,那根本就是對天神的亵渎……她真是不可理喻!”
拓跋軒也不是笨蛋,一早就發現這未來的皇後這是故意在折騰。
再說那位李姑姑生怕皇後娘娘沒有忍住拉在身上,鬧一身薰天臭氣,趕的那是火急火燎。
下得底層,沒一會兒就上來了。
來時身邊跟了一個宮婢,手上拎了一個“玉虎子”,那是鎮南王府的陪嫁器皿,當下只能暫時拿來用一下。
急匆匆進得閣樓後,忙将那“玉虎子”遞上去:“回娘娘話,拿來了!”
“嗯!那就把東西留下,你們都退到外頭去。本姑娘出恭,不愛有人侍候。”
李姑姑再度黑臉:“這可不妥……”
“那我寧可拉身上,也不拉在玉虎子裏……”
李姑姑郁結啊,哪有這麽無賴的人,忙應聲“是”,将一幹人等全部拉了出去。
哦,不對,李姑姑還是留了兩位在閣樓內,這是宋黎下的命令。
如此又折騰了好一會兒,裏面的人依舊遲遲沒有出來。
**
宋黎開始警覺起來。
雖然閣上閣下布滿了宮裏的人,金淩身邊也沒有半個外人在側,可他還是覺的不妥當,這個丫頭,太詭計多端,她若不鬧出一點事出來,怎肯甘休?
閣門前,女官們急的都額頭生汗,這太陽都快下山了,皇後娘娘還這麽磨磨蹭蹭,誤了吉時,這罪誰也擔不起來。
“毓王殿下,您說,這該怎麽辦呢?”
李姑姑急着圍到了拓跋軒身邊請示。
這拓跋軒粗眉直皺,臉色極度難看,恨不能沖進去将那個沒事愛生事的女人拎起來好好往水裏洗上一洗。
怎麽就有這麽不識好歹的女人啊!
一朵殘花,一片敗葉,就算你有點小聰明,跟別的女人有點不一樣,那又如何,皇上看中你,那是你的福氣,怎麽就那麽扭扭捏捏呢?
他是真想再沖進去,可人家在出恭,他一個大男人不能進啊!
他氣得直打牆,沉了臉直叫:“要是誤了時候,到時候,有得你們這些女官好受。”
李姑姑聽着臉孔又黑了——
宋黎不說話,走上去扣門:“皇後娘娘,該出發了。誤了吉時,後果怎樣,您是知道的……”
“閉嘴!人有三急,其他事,都給我靠邊站!”
房內傳出金淩氣洶洶的呵斥。
宋黎冷笑,那就看你怎麽一個鬧法,也不差這個時候。
他守在門口等着。
又過了一會兒,裏面揚起一陣細碎的步子,而後,門開,頭上蓋着喜帕的新娘子走了出來,由兩個侍女扶着:
“有勞毓王和宋先生等候了。昨兒個吃多了,有點鬧肚子。這是沒辦法的事。現在舒服多了!可以走了!”
聲音舒服了很多。
“皇後娘娘請!”
毓王生硬的接了一句,退讓到邊上,撇着嘴,直翻白眼。
宋黎則若有所思的往那閣裏探看了幾眼,又往守在房內的兩個宮婢身上瞄了又瞄,看不出什麽異樣的苗頭出來。
待皇後鳳駕走遠,這個老奸巨滑的宋先生沒跟上去,而是進閣樓,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
空無一人的閣樓,尋不出半點不妥的地方,只有一股異樣的臭味兒迷散在空氣中,當真就像拉了肚子所散發出來的異味。
他皺着眉頭,掩着鼻子退出,跟着走下樓。
待到了底層,他拉來自己的心腹叮囑了幾句,那人點頭,帶了幾個人重新上樓。
浩浩蕩蕩的隊伍,吹彈着喜慶的樂章,再次遠去。
這一路之上,倒是順順當當,沒有任何人來鬧事。吹吹打打間,娶親的隊伍拉的老長老長,整個鍄京內,一片喜氣洋洋,全城出動,看着這一場帝王的大婚——有人豔羨,有人傷。
但很快,曲散人終,皇後的鸾辇過後,圍觀的人群開始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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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姻緣臺後的高樓上,目送那遠去的鳳辇,神情是如此的專注,久久才發出一記輕嘆:
“傾城,以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了。若是做不到夫妻一心,那就趁早抽身。宮牆之外,海闊天空,有的是別樣的精彩。”
這個穿着一身西秦迎嫁侍衛衣裳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調包換下來的金淩。
她一直就藏在姻緣閣頂梁上的暗格裏,這不,剛剛才從裏頭下來。
那宋黎做事真是極為的小心謹慎,雖然他有親自巡視了一遍,但還是不放心,還是命人上來,再度将姻緣閣九樓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搜查了一遍。
查不出什麽所以然,一行人迅速離去。
而她趁他們撤下去時,自暗格跳出來,跟在最後一起下去。
等到了底樓,進了園子,走了一半路,金淩便和前面的人嚷了一聲:“我去行個方便!”
“嗖”的一下鑽進附近林子,而後飛也似的奔上了這座樓,只為了最後看一眼。
是的,拓跋弘為得到她,行了一招偷梁換柱,而她反其道而行,卻是還君明珠。
“淩主子,我家少主令屬下來接您過去!”
高樓之上,另有一個矯建的身形幾個輕縱來到了金淩身邊。
“嗯!”
金淩輕輕一噓嘆。
“走吧!玄影!”
兩人剝了身上侍衛服,一先一後,自樓臺中急步而出,從後門而去。
這二人輕功極好,幾個縱身,人如魅影,一閃而過,沒入各自散去的人流裏。
又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客棧,棧臺口已有人備了馬匹,一行數人,往城外與龍奕會合去了。
有道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宋黎千防萬防,還是出了大婁子。
***
城外,龍奕龍衛駐紮地,是一座小莊園,這是龍奕買在鍄京城的小館,今日也是紅绫滿館,喜樂高揚,那曲《鳳凰于飛》已不知被來來回回吹了多少回。
沒有喜堂,沒有賓客,只有隆重的歡迎儀式。
原因是:龍奕有未婚妻室。
在龍域,只有正妻才有拜天地的資格,慕傾雲如此風風光光的被迎過去,也只有妾的命,可入宗冊,但絕對不能與男人齊拜日月。
這番,慕傾雲雖穿了嫁衣,表面上雖也是嫁人的排場,實際上呢,只是向外了召告了這樣一個事:從此以後,這個女人就是龍少主的人了。
至于龍少主能給什麽身份,那就不是別的什麽人可以左右的了——到時,回了龍城,龍少主若高興,必會給個體面的大禮,入得宗籍,以後,便是正式成為了龍少主的妾房。若是龍少主不樂意,将她當作奴婢使喚,那也是那慕傾雲的命。
也就是說:這姐妹兩個,雖是全一天出閣,雖然嫁的都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人物,但命運是截然不同的。
慕傾城進宮,那便是皇後之尊,慕傾雲遠嫁,是福是禍,無人可知。
不過,從龍少主安排的接嫁排場來看,還是相當重視他慕傾雲的——龍奕可是以少主之尊親自去将人接來小館的,甚至還駁斥了身邊兩員大将的苦谏。
這兩員大将:關何、關雄都在納悶呀,自小生性風~流,但又從來不近女色的少主,這是怎麽了,居然叫人迷去了心眼。
瞧瞧啊,才把人接進來,就把他們一幹人都轟了出來,就顧着在房裏與那個女人親親我我了……
關何仰天長嘆:“少主啊,你又不是沒見過女人,何必表現的那般猴急呢!”
半個時辰之後,少主的親信玄影帶着一幫人,急匆匆自外頭趕了回來。
這些人,關何關雄都是認得的,獨獨一位眼生的很,沒見過。
他們看到玄影将那人送到了“新房”外,禀了一句:“少主,人,接回來了!”
緊閉的房門猛的打開,又急又快,這表明裏面的人一直守在門口等着。
關何和關雄面面相觑。
原來他們的少主并沒有在裏頭做着那些香豔無邊的事啊——身上衣裳整整齊齊,還是那一身杏黃飄飄的衣裳。
看到玄影帶來的那個陌生侍衛,龍奕立即露出眉開眼笑的神情,上前将人一把拉住,拖進房,同時,另一個侍婢模樣的姑娘,被推了出來,門再度關上。
那被推出來的姑娘,不知怎麽就急了,猛拍門板:
“龍少主,您就是做什麽?把我家主子放出來……您……您別想占我家主子便宜……放人放人……”
關何和關雄聽在耳裏,那是滿心迷糊。
玄影則是嘴角直抽,心想:“我家少主都等了這麽多天了,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他的朝思暮想,沒說夠話,怎麽可能放人?至于會不會占便宜,那就難說了。”
“龍少主,開門……”
“龍少主,還我家主子……”
“龍少主,您可是堂堂一方之主……”
這丫頭一口一聲龍少主,叫的人心煩。
下一秒,房裏果然就爆出一句:“玄影,把這死丫頭拖下去。以後歸你了。奶奶的,怎麽這麽羅嗦……臭丫頭,你确定你是你主子的婢女,而不是老媽子?防本少主就像在防賊……喂,現在,名義上,你主子好像還是本少主的人吧……你在那裏急什麽急?”
那姑娘聽着,一呆,臉孔頓時通紅,不知道是因為前半句,還是後半句。
同時,房內傳來一個女子低低的笑,懶懶的道:“龍奕,你就別逗我家漪兒了!你的表現,的确有點像餓狼,而我則成了狼爪子下的美餐……”
玄影忍着笑,不由得對這個護主的丫頭投去了幾瞥:是一個極秀致的女孩子——真歸他了嗎?
姑娘被瞟的渾身不自主,回頭怒瞪了一眼,又羞又急:
“主子你等着,我去找逐大哥來保護您!”
轉身才走了一步。
房內又迸出一句話來:
“玄影,把她看住了。以後,她就是你媳婦了。”
姑娘的臉徹底紅了,慌不擇路的往外而去,想到的是剛剛在房裏,這龍少主與她說的話:“嫁沒?看你這麽秀質彬彬的,要不,給你做個媒?”
哦,天吶,她以為這龍少主只是随口說說,難不成,他真想替她找個婆家?
玄影摸着鼻子,嘴角高高揚起,能感覺得主人的心情格外的好,為了不掃主子興致,他應了一句:
“玄影遵少主之令!清漪姑娘……呵呵,你別急着跑,玄影又不吃人的……喂……”
他箭步追了過去。
過道上,關何關雄滿頭疑問:這演的是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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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內,龍奕笑彎着唇,看着眼前這個正在打量新房的假男人,感覺到門外的争吵聲漸漸遠了。
假男人白着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邊将臉上的人皮去掉,露出嬌美的容顏,一邊道:“龍奕,你家玄影這麽優秀,娶我家這個沒見過世面的姑娘?是不是高攀了?”
據說這個玄影,也是有來歷,在龍域,是世族之後。
“不高攀啊!她的主子日後是我龍域的主母,作為貼身侍婢,配我龍域四大族之一江族六公子,正合适!”
他笑眯眯的将手支在臺面上托着下巴,看着近在眼前的這張絕美臉孔,自存自的倒茶喝。
“唔!”
敢亂說話的下場就是:金淩二話沒說,便将堆在地上的那件嫁衣迎頭踢了過去——這是剛剛清漪穿過的嫁衣,現在全堆在地上。
“呀,你……你謀殺親夫!”
他沒設防啊。
或者說,他對琬兒是永遠不設防備的,于是,整個臉就被那件嫁衣給蓋住了。
“還敢亂說?”上去就給了一拳:“你讨打是不是?”
一拳下去,毫不留情,擊得某要哇哇直叫。
“嗷嗚嗷嗚……”
某只看見自家主子被打開心直叫的小寵物,自梁柱上跳了下來,噌的一下鑽進了金淩懷裏,尾巴搖的不亦樂乎:哈哈,老大,你也有吃女人虧的時候……
“嗷嗚嗷嗚……”
叫的可歡了。
龍奕并不生氣,三兩下,将那堆衣裳扯掉扔在地上,臉上依舊挂着呵呵的笑容,對着她皮皮的眨眨:
“我哪說錯了,哪說錯了?慕傾雲嫁龍奕,天下人皆知。”
金淩斜眼:“問題是我不是慕傾雲!”
“我才不管你是誰呢?反正進了我的門,以後就是我的人!從今天,你,不管你是誰,我認定了!”
對,他認定了。
腦海裏則浮現了多日以前,和九無擎會面時的情景。
那日,九無擎去三裏坡三裏亭換人前,曾與他見過一面。
九無擎對他說:“我這一去,兇多吉少。龍奕,你我雖然不熟悉,但何時幸運,曾生的一般模樣。我知道你喜歡淩兒。淩兒與你也頗為投緣。他朝我若不在了,請替我好好照看淩兒。你可願意?”
這種話,幾乎就像是在留遺言。
他聽着心頭怪不舒服,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半晌後才問:“哪怕娶了她,你也同意?”
九無擎靜默了一下,點頭:“只要她過的好。只要她願意。你,也許是最合适她的。你有才能,日後可以幫她忙。只是,你有龍域。你若真想娶她。龍域的江山,是你必須舍棄的。如果你能舍得下,如果你能全心全意為她。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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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之争——大婚,遠嫁 4 (求月票)
“我不太明白。我娶她,跟我有龍域有什麽關系?”
他極是納悶的反問。
在他看來,這兩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矛盾。
九無擎卻很認真的點了一下頭,平心靜氣,極有耐心的給了一個明确的答案:
“有!江山,和美人,你只能選擇一樣!”谀
江山,從來不是他真正在意的,他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可以活的痛快,若真要選的話,他會選美人。
但當時,他并沒有如此回答,而是繼續反問:
“你的意思是說,她不喜歡束縛,我将來若繼承龍域,她會覺得不自在?所以只能選其一?是這個意思麽?”
他們皆是驕傲的不得了的男人,他們各自喜歡着這樣一個女子,若換作是一兩個月以前,他不會問這樣的話,九無擎也不可能如此提點。
可那一日,他們見面,九無擎對他沒有半分敵意。
他問什麽,他便答什麽。
面對他的疑問,九無擎平靜的搖頭說:
“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九無擎答的甚為玄奇:
“首先,你得想想,你若繼承龍域,你該娶的是誰?就算你有那個本事把這些事擺平,那主母之位,與她而言,不是不能勝任,而是她不能留在龍蒼。”
“哦?那她為什麽就不能留在龍蒼?女子嫁夫從夫,入男方家族,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就算你們是九華,在這一點上,應該是異曲同工的。”
九無擎淡淡道:“女人出嫁,自是以夫為家。可她不一樣。你若想娶,只能入贅。這是必須的!她的肩上有她必須擔當的責任。”
“什麽責任?”
他好奇死了,一個勁兒打破沙鍋問到底。
九無擎卻不肯答了,只道:“這裏的事兒,以後,該知道的時候,你總歸會知道的!”
雖沒得到答案,但有一點,龍奕可以肯定:這種責任,必與琬兒的身份來歷有關。這種責任,令九無擎至死都牽腸挂肚。
于是,他又問:
“既然這麽放心不下她,為什麽還要冒險換人?”
他能感覺到這九無擎心裏愛慘了琬兒的那種心情,看啊,就連死後她的歸宿,他都考慮到了,這樣的愛,已經深到無法用尺度來衡量。
九無擎沉默半天,才似嘆似吟低語了一句,說的有點含糊湖,但龍奕還是聽清楚了。
他說:“我若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自不會給你任何機會。可是,我陪不了她了……如今,只希望她能得個好歸宿……”
九無擎的放手,是被逼無奈,是愛的太深,故而,才全心全意在為她設想。
這種愛,是大愛……
哪怕曾經分開那麽多年,一旦遇上,便是至死無悔。
那一日,九無擎将琬兒托付給了他。
那一日,他趁虛而入的答應了。
……
“認定你個頭。事先說好的,這只是演戲罷了!兄弟,別入戲太深!”
金淩白他一眼,抱着小怪坐下,随手倒茶水喝,咕咚咕咚喝罷,轉頭看那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男子:
“做什麽?在想什麽?神思恍惚的!”
“我……我很受傷!”
龍奕收回浮想連翩的神思,長長嘆息,一臉受到打擊的樣子,連連搖頭:
“費心費力的幫你,還出動了十萬軍馬,居然只是在陪你演戲!太虧了,真是太虧了!”
說着直撇嘴,裝委屈,裝忿慨。
“你得補償我!”
這時候的龍奕的模樣,哪像是一國之少主,分明就像一個吃不到葡萄的孩子,滿臉不甘,滿臉抱怨,少主的威嚴,全被他敗光了。
小怪看着,直吐:老大,你真丢臉——出動十萬軍馬都搞不定一個女人。你還怎麽當少主?居然還學我樣,裝可憐?
鄙夷的眼神,唰的橫掃過去。
金淩瞟了一眼,慢吞吞的放下杯子,捋着小怪金燦燦的卷毛,心裏自是感激他的傾力相助的,嘴上卻依舊耍着嘴皮子,不賣賬的哼叫:
“得了吧!若不是為了你那什麽勞什子的靈珠,你怎麽可能點兵十萬來壓陣?你只是順道幫我而已……居然還有臉到我跟前來邀功……啊,幹嘛……幹嘛打我頭?”
堂堂龍域少主居然是一個小氣鬼,突然就蹿過來,一臉妒火的将蜷在她懷裏獻萌的小怪拎起扔掉,一邊往她頭上送來一顆爆栗子:
“你個小沒良心的。枉妄我真心真意待你一場,什麽叫做順道?”
某人龇牙咧嘴的露出兇樣兒,舍不得欺負這丫頭,小怪正好當發洩桶。
沒辦法,這位爺實在看不慣某只“小貓”躺在他的“女人”懷裏舒服,冷冷瞪去一眼,恨不能将那“貓”當場給給滅了!
“嗷嗚!”
小怪抖了抖身上金毛,憤憤的回瞪一眼:自己揩不到便宜,拿我出氣—
—老大,你太不厚道了了。
兩道目光交戰,小怪戰敗,灰溜溜下去:得,你是老大,不跟你一般見識,我撤總可以了吧!
“唰”的一下自窗臺上跳了出去。
龍奕這才把目光落到金淩身上,老大不高興呢!
“呃!”
金淩低笑,摸着頭,吐吐舌頭:“龍爺,別這麽小氣。咱要做大氣的偉丈夫。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我沒齒不忘成不?”
那神情,是如此的俏皮可愛,水眸盈盈,流瀉着幾分讨饒之色,滟滟之光,可奪人魂魄,猶其溫聲叫“龍爺”的時候,那聲音真是嗲,能把人的骨頭都化了。
龍奕看得一呆,而後,扶額而嘆,心想:妖精啊!這絕對是是妖精!一只可以勾人魂的母妖精。不但勾走了九無擎魂,連把他的魂也勾走了。
“好了,不鬧了,請你幫忙辦的事,怎麽樣了?”
這幾天,金淩雖然一直被關在鎮南王府,卻早已和龍奕聯系上。
那日小怪帶了一顆血紅的果了給她吃,她吃了以後,內力就漸漸恢複起來,但她沒有逃出去,還住在傾閣。這麽做,自是為了掩人耳目——如今燕熙在他們手上,她若有什麽輕舉妄動,就會害了他。
而後,她與龍奕便通過小怪進行對話——
金淩拜托他去把燕熙的囚身地給找出來。
又後來,她和逐子阿大他們也聯系上了:以小怪為信使,她寫信叮囑阿大務必找到程一先生他們,令他将聚集在鍄京城的九華人皆藏起來,但凡被抓的,盡一切可能去救,實在救不了,待她出來另想法子。
至于今日換嫁一舉,其實也是她一早就和龍奕蹿通好的。
首先,她故意不肯梳裝打扮,只是為了逼急那些女官。拖久了,女官必然急,誤時辰與她們而言那可不玩的,搞不好就會掉腦袋。而她呢,自顧自和傾城在房內自行打扮。這過程淨臉是必須的,有侍婢出去打水是必然的,她就趁這個功夫,将慕傾城易容調包出去。再由龍奕将慕傾城安排進鳳辇。另送一個侍婢入房。這侍婢當然是自己人。而她呢,則在房內慢條斯理的将另一個婢女裝扮成傾城。
然後呢,女官生急,就會找宋黎。她就是想當着宋黎的面,蓋上喜帕,以此來消除他的戒心——這樣一來,除了雲姑,除了新進來的侍婢,沒人會知道慕傾城已經不在房內。
緊接着,她會被帶去姻緣臺。姻緣茶是必定去喝的。她一路殺上第九重,為的是什麽?就是替傾城長臉。
這當中,慕傾城自然會跟着一起上去。
最後鬧着出恭,把一幹人轟走,是為了替慕傾城打扮,互換身份,最後,藏身于第九層梁柱之上的暗層。
整個過程,很多事都是龍奕在打點。
比如,于鳳辇內随侍的宮婢,就是龍奕安排的,慕傾城被換出來以後,也是龍奕給調換進鳳辇的。
又比如說,姻緣閣上的暗格,更是龍奕買通了當年造閣之人,才得知那裏有一個藏身之處的……整個計劃關鍵所在就是在第九層的姻緣閣。
最終能從宋黎的眼皮底下脫身出來,靠的便是他們兩人極有默契的配合。
如今,人已出來,她最最關心的不再是慕傾城,而是她曾交代過的事。
當然,還有一件事也是至關緊要的:
“龍奕,我的月姨呢……她,真的被拓跋弘害死了嗎?”
金淩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這問題糾結在她心裏已經很久很久了,說這話時,因為太過緊張,連笑容都收了起來。
龍奕直視着,不說話,情知這事對她的打擊不小,思來想卻不知要如何安撫。
“怎麽不吱聲了!”
“唉,我在想怎麽安慰你……琬兒,這事,你節哀——月姨這番是真的已經遇害了。”
他不太會哄女孩子,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了。
話音落下,琬兒眉眼間的炫亮神色,唰的一下暗淡下去。
她狠狠咬起紅唇,臉色漸漸蒼白如雪,卻還是一副不死心的樣子:
“是嗎?那屍首呢?屍首在哪裏?”
“在宋黎手上。我們的人根本就靠近不得。據說,現在冷凍着。待皇太後祭日,便将其火化。具體的藏屍位置,沒有人知道。琬兒,別難受。那宋黎一定不可能嚣張到底的,我跟你保證,時候一到,我幫你滅了他……”
對,這個人,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教他不得好死——
那個月姨,龍奕是不熟,可是聽說她被人斬首而死時,他的心,便生出一陣沒來由的疼。
他原是打算将助九無擎将她救出來的。
不僅僅為了琬兒,更因為他的身世。
很多事情,他本期待她醒後能加以請教的,如今呢,一切都成了迷團。
金淩只是扯了扯嘴皮,露出一副深思之色,似乎被什以事困擾住了。
“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