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可背過?” (13)
,但見朝殿之上,群臣嘩然而動,都在低聲而叫:
“什麽什麽?九無擎竟是九貴妃的私生子?”
“天吶天吶,九貴妃如此不潔,怎配入住未央宮——皇上怎麽對這樣一個花性楊花的女人如此寵愛?真是鬼迷了心竅!”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九無擎待七殿下如此好,事事替他打點……原來是懷着私心的……”
“呸呸呸,有這樣的母親,七殿下哪配做我們的皇上……”
宮闱醜事,朝中知之甚少。
拓跋弘如此爆炸性的抛出一句話,抹黑的了貴妃的名節,七皇子的聲譽,更為九無擎謀害皇上,找到了極其有力的佐證——
一箭三雕,絕對高。
九無擎卻是冷笑,并不驚慌,也未失措,拓跋弘會知道這些事,他一點也不意外:
“晉王殿下,皇上可從沒有介意我母親嫁過人,生過子,皇上都能容下我,委我重任,你憑什麽扯着這事往我們身上潑髒?古來帝王身側的二婚女子還少嗎?我和七殿下有着同一個母親,這從來不能成為九無擎加害皇上的借口……別忘了,西秦國的江山,一大半是九無擎替皇上打下來的……”
“你替皇上打天下,那是以前。但骨子裏,你母親恨着皇上,你更恨不得将皇上碎屍萬段。”
拓跋弘搶斷,語言激烈:
“你別承認,你不承認也沒有用。事實擺在眼前——公子之亂就是事實。
“父皇養你七年,你一朝記回以前的一切,就發動諸公子生亂,更借亂欲帶九貴妃逃宮。這事,誰人不知?
“你根本就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若不是九貴妃以媚術迷惑父皇,你以為父皇會容下你嗎?這些事,順公公知道,淮侯知道,宮大學士知道,陳煊将軍知道,東方侯爺也知道……”
九無擎也沒讓他抓去長篇闊論的機會,極快的截了話去:
“對!諸位大人都知道九無擎的身世,但諸位大人更無比清楚着皇上的心思。
“但皇上是什麽心思你知道嗎?
“皇上的心裏從頭到尾只想讓七殿下繼他的皇位,你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作為拓跋弘,你野心勃勃,皇上一心想收你的權,要不然,他怎會數道金牌将你如招回?
“作為拓跋康,那就更不可能了,宋黎、鄭爽、齊容,由這三個人教養出來的人,滿懷複仇之心,試問皇上敢讓你繼承皇位嗎?敢嗎?”
這話,再度将不利變有利,而且還一個勁兒往拓跋弘痛處踩。
哼,你是皇後之子又如何,皇上不喜歡皇後,同樣不喜歡你這個皇子,你再怎麽嫡出,也是一個不讨父親歡心的主!
拓跋弘的臉孔,果然駭然下來,全身上下都迸發着急怒攻心的神色。
這時,朝班這上,忽有人跳出來,指着晉王叫了起來:
“拓跋弘,九貴妃和九公子是什麽關系,什麽來歷,其實都不重要,皇上心裏怎麽想的了,也無關緊要,緊要的是皇上沒說過一句話,你今日所道種種,雖衆臣工都有看到皇上在側,但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皇上真正的意思?只要皇上能開口說話,誰是誰非,便立即有公論。您還是想想如何證明龍座上的人就是皇上本人吧!否則,今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等臣工,如何作判斷?”
此話一出,衆臣附議。
“對對對,皇上必須說話——快請禦醫來看看,要不然,當着衆臣工的面把這事兒做一個了斷。”
“是是是,按理說九公子就算是九貴妃的外生子,九公子也沒有害皇上的理由啊……皇上怎麽可能突然廢帝另立。
“錯錯錯,九無擎的狼子之心,五年前昭然若揭,今日他想害皇上,也不足為奇……”
底下生出一片争議。
“若想證明堂上之人是不是皇上,其實很簡單!我有辦法!”
雙方正争執不下,大将軍陳煊出列,拍拍胸膛說道:“皇上胸口有一道紅色的胎跡。臣下看到過,而淮侯和宮大人也知道,為正視聽,臣懇請皇上寬衣以辯真假……”
此言一出,群臣附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胸口有胎跡。
獨一人反對,那人正是九無擎。
“陳将軍,你還記得翼中公子宋黎最擅長的是什麽?”
九無擎不慌不忙,冷笑一聲,反問。
陳煊不知。
淮侯慕不群和宮諒則各自皺起了眉頭,他們知道。
“是易容!”
九無擎環視一圈,吐出三字,而後道:
“試問,他們有心來禍亂朝綱,弄一個冒牌貨上來演這一出戲,若連這些細節都不能做好,他們這出戲還怎麽唱?要想驗明他是不是皇上,很容易,諸位大人都和皇上共過患難,只要諸位各問一件事,讓皇上搖頭或點頭來回答就可辯明真假。”
前半句叫拓跋弘氣的吐血,後半句,又令他驚怪,如此提議,難道他就不怕核實了身份,他小命就此不保嗎?
衆臣子也覺得這是最簡便的方法,底下一陣低聲交談罷了。
陳煊将軍第一個走了上面,先恭敬的行了一禮,而後說道:
“請問皇上,北橋一戰,末将曾受過重傷,是蔣太醫治的,還是楊太醫所救?搖頭為蔣太醫,點頭為楊太醫。請您回答臣下!”
座上,皇帝搖了搖頭。
陳煊将軍眯了一下眼,身子一僵,不說話。
緊接着,宮諒走了上來,也作禮而問:
“皇上,四年半前,九公子病重,臣是主張留九公子,還是棄九公子……留,點頭,棄,搖頭,請皇上示下……”
座上,皇帝沒有多想,點頭。
宮諒目光一緊,沉默。
淮侯看到他們神情怪怪的,并沒問結論,自顧自對皇上說起來:
“皇上,先前臣與您下棋時,皇上曾與臣提到,要是皇上您哪天龍馭賓天去了,就如何如何安置九貴妃。請問皇上,您還記得您當時是怎麽說的嗎?是帶着她一起陪葬與您身側,還是繼續訪天下名醫來救治……若是前者,請點頭,若是後者,請搖頭。”
座上,皇帝眨了一下眨,搖頭。
立即,淮侯臉色赫然大變,指着龍位上的人喝斥出來:“他根本就不是皇上!”
宮諒和陳煊也異口同聲道:“對,他不是皇上!”
這兩聲話語落下,又激成千層浪。
座上之人,低下了頭。
有朝工問:“三位大人為何異口同聲。且說說理由呢!
陳煊将軍道:“末将的命是皇上救的。若沒有皇上及時趕到,末将早就死在北橋頭。”
宮諒大學士道:“臣下主張棄九公子,當時,九公子病的已無力回天。棄,順應民心,合乎時勢。”
淮侯慕不群則以一種審視的目光看着臉上浮現不可思議之色的拓跋弘,半晌,才看向低頭的拓跋躍,質問:
“皇上,您忘了嗎?您說深宮太過寂寞,地宮也太過冷清。陰陽兩隔,最是殘忍,您說,要是哪一天,您去了,就賜九貴妃長眠您身側。從此生死不相離。雖然,您也舍不得七殿下一夜之間失去兩位至親,但您說:您這輩子,實在別無所求,只求生能與九貴妃長對,死可與九貴妃長伴,就只能委屈一下七殿下了。這些話,若是真正的皇上,怎麽可能忘掉……”
***
三位重臣所問,座上帝王竟無一應對,拓跋弘也暗暗吃了一驚。
就連順公公也傻眼了,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剛剛在宮外的時候,不是默許了廢帝另立了嗎?
現在怎麽全部答錯?
是借機示警,想令朝工們救他,還是別有緣故?
***
九無擎冷一笑,掃視眼前這群情激憤的場面,衣袖一甩,沉聲道:
“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人是誰,大家現在可看清狀況了麽?還不來人将他們拿下!”
待續!
明天見
皇位之争——鍄京之亂 17 (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2-8-9 21:16:01 本章字數:6787
情況急轉直下。
一些本來和拓跋弘交惡,一心希望拓跋曦上位的武将,自告奮勇的沖了上來。而忠于拓跋躍的一些老臣,更是激憤填膺,捶胸頓足的高喊起來:
“拿下他,把皇上救回來,把皇上救回來……”
“對,絕不能讓他跑了。”
“居然如此工于心計——這種意圖弑君殺父的畜生,怎麽配做我西秦國的帝主……嵘”
朝堂上頓時一片混亂。
同時,誓死效命拓跋弘的人,也抽刀戈,亮利刃,圍護了過來,瞪圓了躁怒的眼,紛紛叫嚣起來:
“呸呸呸,瞎了你們的狗眼,到底誰是奸臣,誰是小人?铢”
“***,老子劈了你們,一群分不清誰是誰非的蠢物……”
“誰敢拿晉王?誰敢?誰敢上前一步,本将就讓他濺血五步……”
兩派之争,已勢若水火。
九無擎趁亂,将拓跋曦拉到身側,而後推到淮侯慕不群跟前,沉聲下令:
“保護好太子殿下。拓跋弘這賊子,我去拿……”
不待答話,轉身離去。
慕不群深睇一眼,将拓跋曦牢牢抓在手。
“九哥,九哥……”
殿前不知是誰先開了殺誡,一聲慘叫,便是一條人命,鮮淋淋的血漬鋪撒在金殿之上。
有人尖聲在喊:“殺人了,殺人了……明将軍,你敢殺任大人,你反了,你反了……”
拓跋曦的叫聲,被打斷,嘎然而止,轉頭時,只看到文官在肉搏,武将已動上刀子,心下頓時慘然一片,手也哆嗦起來,心裏只知道一件事:
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為了這皇位,究竟要死多少人才甘休?
可是他也懂的,九哥若不這麽做,倒在地上的會是他和九哥……
關于先皇後和母妃的恩怨,他是知道的的,現在,他終于明白四皇兄對他好,果然是有目的。
可他還是捂着自己的臉孔慘笑了起來。
這該死的皇宮,根本就沒有真情!
九無擎沒有聽到拓跋曦幾近絕望的呼叫,也不知道如此慘烈的沖突,對于這個生活的一直很安逸的孩子會産生多麽巨大的刺激——
他并不知道,一連幾天,屢遭重怆,扭曲的人性,已将拓跋曦推進了一個無法喘息的巨大漩渦裏。
此刻,這孩子覺得自己無法呼息,快崩潰了,眼前的這一片争執,這一片殺戮,是他最最不想見到的骨肉相殘。
他甩開慕不群的牽制,一步步往後,靠着牆,捂着耳,不知要如何去應對,心窩窩處,疼的厲害。
慕不群呢,神色是凝重的,他皺了皺眉,瞟了一眼,和大将軍陳煊一起護在太子身前。
他們都明白,這樣的驟變,對于拓跋曦而言,沖擊太大。
拓跋曦不是烽火裏長大的孩子。他的生活太順風順水,他需要鍛煉,需要真正的長大,只有如此才有擔起國家大任。
所以,他們沒有去安撫。
刀光劍影,這是作為一個亂世帝王必須面對的狀态。
琴棋書畫裏,出不了鐵血兒郎。
想要站在巅峰之上,不僅需要馭人之才,更需要殺人之能——該狠的時候,可殺人不眨眼,該悍的時候,流血千裏也在所不惜。
這是王者之道。
先強,而後才仁。
一個成功的帝王,恩威要并用。
這些道理,現在的拓跋曦懂,但并沒有深刻的領悟。
若年後,當他獨自流浪江湖,識盡人情百味,看透人世百态;
當他成為龍蒼大地上人人敬畏的修羅劍;
當他足夠成熟,有了足夠的擔當;
當他甘願為了家國利益,重新回到西秦國這樣一座曾叫他遺棄的牢籠;
當他從痛失愛侶的悲痛中走出來,自重病的兄長手中接回代表帝王之位的國玺;
當他在百官的朝賀中,登臨帝位,回想這曾經發生的一幕幕,歷盡蒼桑的臉孔,只是輕輕一笑,只能輕贊一聲:
“九哥真是好大的本事,能在如此危險的局勢裏,重新拿回主動權,将穩操勝券的四皇兄逼入絕境,這份魄力,當今世上,誰人能及?”
當他臨風而立,面向東方,懷念九哥的時候,他體會到的是九哥對他的滿滿愛惜和期許。
他能感受到帝王家一種難能可貴的真情。
而現在,他除了淩亂,就是悲傷。
九無擎現在無法顧及拓跋曦是什麽感受,他只明白一件事:必須速戰速決。
龍座上的人,的确不是拓跋躍。
他之所以敢如此挑釁,也是因為近身睇視時,發現了幾絲異樣。
那麽,真正的拓跋躍去了哪裏?
無歡已經脫困,是東子伯伯派人将其救出來的,據他們密報,拓跋躍的确被宋黎和拓跋弘帶了出來,可現在金銮殿上,皇帝卻叫人冒名頂替。他在暗中靜觀其色,發現拓跋弘似乎了并不知情。
他不知道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見宋黎,不見拓跋軒,不見皇帝,是一件可怕的事。
現在的形勢,太容易發生變數,整個皇宮敵我勢力各有揉雜。
他太怕再生什麽異變——
殺拓跋弘,勢在必行,哪怕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也必須将會斬掉。
急步飛過去的,數掌打飛護在拓跋弘跟前的幾帶刀侍衛,直取其命脈,出手之狠之快之辣,傾盡全力。
也就這個時候,那不知死活拓跋桓居然還敢來攔掌,九無擎寒着臉,心一橫,全力一掌,“砰”的一下将人打飛。
這位年輕的懷王,就像一只石子一般,“唰”的彈飛,待着地,頭重重撞擊在臺階上,頓時口吐鮮血,而後眼皮一翻,頭一歪,直挺,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昏了!
“六皇弟……”
一聲吼叫石破天驚,拓跋弘推開安青的守護,上去扶,一摸氣息全無,竟是死了。
他的心,頓時發涼,發痛,不由得怒視九無擎,咬牙直叫起來:
“你敢殺我皇族中人?”
九無擎可不知道這拓跋桓這麽不經打,随意瞟了一眼,果見有大片的血自他後腦淌下來。
“死了又如何?國之禍害,人人可誅。誰敢攔,九無擎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拓跋弘的眼紅了,赤紅赤紅,捏緊拳頭,就像瘋子一般沖了過去:
“九無擎,還我六皇弟命來……”
他這輩子前十三年,無父無母,後十二年,則不曾得過拓跋躍的關愛,所以,倍珍惜兄弟之間的情誼——別人待他以真,他也必以真心相待。
而拓跋桓其實是一個性子魯莽的孩子,可這孩子一心一意祟拜着他。
同樣都是被父皇冷落的孩子,他倍知他心情——這孩子時不時鬧點小麻煩,也是為了得到父皇的關注。他心疼他,以兄長的身份時時關切與他,終得來他忠心耿耿的跟從。
這番進宮,兇險萬分,他原是不想帶他進來的。
可他不肯,說:“生,小六要做四皇兄的功臣,死,黃泉路上,我與四皇兄一同笑着走。
不想結果居然是如此的不堪,竟就這樣死在了九無擎的掌風之下。
九無擎淡漠:“有本事,就來取!”
兩個人,就如兩道卷而起的飓風,眨眼之間,糾纏在一起,傾盡全力,欲将對方撕成碎片。
這是一雙天之驕子,人中龍鳳。
他們是不可一試的,同樣有着歷經坎坷的境遇,同樣都為自己命運苦苦的掙紮,同樣都為達到目标,而不擇手段。
與九無擎而言,龍蒼的一切是噩夢,他只想快些結束噩夢,不會在意過程會有多麽的卑鄙無恥。在龍蒼,他只是一個回不了頭的惡魔。
與拓跋弘而言,從出生到如今,都是一場噩夢,而造成這場噩夢的人,是父皇,是九無擎他們母子三人。
他可以忍受屈辱,可以承受不公,但他一定要讨回屬于自己的一切,包括身份,包括地位。該有榮耀,一分也不能少給他,他要光明正大的活在陽光底下,要讓所有人知道他是皇後之子,是這江山的主人。
可他,卻遇上了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比他心機還深,比他還心狠手辣,比他還武藝高超。
他打不過他。
他不能替六皇弟報仇雪恨。
二十幾年的委屈,二十幾年的苦楚,白熬了。
當死亡的長劍刺破他的肩骨,當他被劍勁震倒在地,當鮮血自身子裏面潺潺流淌出來,當無數劍花閃着駭人的劍氣将他重重卷在其中,他覺得自己是在劫難逃了。
瞳孔裏,有一把以驚人速度直飛過的長劍,欲往他的胸膛裏鑽進去,欲刺破他的心髒,奪他的性命。
而他根本躲不過。
他要死了。
一道有力的寒光攔住了那一劍,就聽得“當”的一聲脆響,強大的劍勁被截住。
“奪魂十三劍——九無擎,你就這麽想殺死晉王,以掩飾你的罪行嗎?”
有人厲喝一聲,救下了他。
就差最後一擊,就可以結果他的性命,可惜沒成功,竟眼睜睜看着不速之客将拓跋弘從自己的劍下救了出去。
一個黑衣大漢,代替拓跋弘将他纏住。
九無擎趁着過招的間隙,看到一個紫衣男子彎腰将身受重傷的拓跋弘扶了起來:
“殿下,老宿來遲了。放心,他逃不掉……今日,老宿必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個緩緩轉過身,儒雅的臉孔,優雅的氣度,滿身是智者從容淡定的神色。
九無擎認得這個人的,正是梁王身側的斐柱,也正是傳說已經死了足足有二十幾年的翼中奇公子:宋黎。
宋黎笑着,唇角輕翹,陰魅之極,就這樣冷眼看着九無擎和自己的左右心腹大将纏在一起,就像一只在玩弄老鼠的壞貓,享受着老鼠垂死掙紮時所帶來的快感。
拓跋弘捂着肩,看向這個神出鬼沒的男人,血自指縫間滲出去。
“黎伯,父皇呢?”
他知道這人是宋黎。進宮的時候,他交代了他的真正身份——潛伏梁王府,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扶他拓跋弘登臨帝位。
宋黎轉頭,目光落在他的肩頭捂着的滿是血漬的手上:
“太上皇好好的。殿下放心,黎伯我不會虧待你父皇!”
拓跋弘皺眉,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他的擅作主張而生忿——宋黎讓人冒充了父皇,他卻不知道,從頭到晚,他竟以為拿在自己手上的人就是父皇,結果不是。也因為這樣,白白害死了六皇弟一條性命。
他難受死了,覺得宋黎太可怕,和九無擎一樣的可怕。
九無擎的可怕是明的,而宋黎呢,心太深,無法掌控,這樣的人,當真心甘情願的為他所用嗎?
他正想問:為什麽要讓人冒中頂替?
正這裏,大殿門口,有人振臂而呼:
“爾等聽着,整個皇宮,都在晉王的掌控之中,爾等放下武器,可保不死,否則,一個個都給本王我去見閻羅殿……
殿上的刀劍擊撞聲,似乎輕了很久。
拓跋弘松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們的保命軍恰到好處的抵達了。
他往殿門口望見,看到一身戰甲的拓跋軒威風凜凜的出現了,不由得微微露出喜色。
拓跋軒目光咄咄的四處尋視,高聲厲喝了一句:
“九無擎,本王看你這惡賊還能往哪裏逃……來人,把那孽種給本王拖過來……”
緊接着,一個尖利的屬于孩子的慘叫聲在嘈雜的殿宇中響起來:
“爹爹救我!爹爹救我……清兒好痛好痛……清兒的手指沒有了……爹爹……”
清兒悲痛的哭叫聲鑽進了九無擎耳朵裏,他心神陡然一亂,不及防護的左肩,被對手狠狠擊下一掌,頓時血氣翻飛,整個人往後急退了三步。
待回過神來,轉頭時,只看到一個大漢抓着粉衣娃娃的後襟,小辮子倒挂,小腿在不斷蹬着,兩個小手不斷的揮舞着,細細一看,那左手上那五根細細嫩嫩的小手指全沒了,全禿禿的,血,不在斷的滴落下來,看樣子,是剛剛才被暫斬下的。
“九無擎,這是女兒的五根手指頭,你若是敢再反抗一下,我就斬了她的小胳膊小腿……”
有異物淩空抛來,落到了九無擎的面前,竟是五根血淋淋的手指。
孩子的慘叫聲就在耳邊回響,孩子的斷指在眼前散落,九無擎只覺心胸處一陣疼痛難耐,忍了又忍,終還是噴出了一口血來。這些人,做的真狠,真狠!
這一幕,拓跋弘也看到了,忽然一笑,嘴角的血絲在不住的往外淌出來,但,他突然覺得痛快——拿一個孩子開刀,也許是有些無恥,但是,非常時機用非常手段,這是沒辦法的事。
拓跋曦推開慕不群,狂奔到了九無擎身側,看到地上的斷指,不由得瞪圓了眼,五根手指猶如五把利刃,鑽進他的雙目,刺痛他的心魂。
“三皇兄,你怎麽可能對一個孩子下手。怎麽可能?放開她,放開她……”
那個軟軟的叫他曦叔叔的孩子,就在自己親人的劍下流血,哭的是如此的厲害,他忍無可忍,沖了過去。
拓跋軒,那個本該軟禁中的親王,長劍一揚,直指孩子的右手,冷血無情的厲叱:
“拓跋曦,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立馬解肢了另外這五根手指。”
聲音是陰恻恻的。
拓跋曦不得不打住步子,連忙後退,連忙擺手,嘴裏驚叫:
“不要不要……不要再傷害清兒……她只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孩子。三皇兄,你也是要做父親的人了,你怎麽能忍心傷害這麽可愛的孩子……”
“我呸,憑什麽我就該不忍心?我只知道,弱肉強食,成王敗寇;我只知道她不該投胎做了九無擎的孽種;我只知道,母妃就因為那個毒婦才枉死的;我只知道是九無擎設下圈套,才令我差點被賜死;我只知道,九無擎不死,我們兄弟幾個就永無寧日……還有你,拓跋曦,你根本就不該活在這世上。你搶走了四皇弟的所有風頭,搶走了父皇所有的恩寵,搶走了這世上所有的榮耀……你也該死!”
拓跋軒就像一頭剛剛從死牢裏放出來的餓獸,那兇惡的目光,可以吃人。
他被人放了出來,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九無擎弄死,把未央宮裏的人挫骨揚灰。
他這輩子已經徹底毀掉,喜歡的那個女人,今日抹脖子死掉了,帶着他們的孩子,帶着對他的恨意,絕然的棄他去了陰曹地府。他生無可戀,他的血管裏爆發的是對九無擎的恨,對九貴妃的恨。
當他知道他們是母子以後,新仇加舊恨,他已不懂何為饒恕,何為不忍?
他笑着,神情是如此的可怖,直直的看向捏緊拳頭瞪着這個方向的九無擎,長劍一指:
“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今日,我要你們母子血債血償……衆将士聽着,太上皇有旨,誰拿下叛逆九無擎,就封誰為護國忠勇公,位列三公之首,世襲功勳,并賜免死金牌一枚。”
此刻,戰成一片狼籍的金銮殿,因為拓跋軒的出現,出現了片刻的安靜,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九無擎身邊慢慢聚攏了一些将士,一些武侍,他們戒備着,感覺到形勢已經大變。
“放屁。”
北翎罵了一句:“這裏哪有什麽太上皇?拓跋軒在假傳旨意……我們等殺了拓跋弘,殺了拓跋軒,以清正道……”
宋黎俊朗的面孔上泛着一抹寒白的微笑,他緩緩走上前一步,姿态是何等的從容,他盯着看,說:
“九無擎,今天,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你當真想帶着他們一起下鬼門關嗎?
“你,橫豎是活不久了,那他們呢,一個個身懷絕技,一個個是國之棟梁,你當真想看到他們陪你一起去死嗎?
“告訴你吧!皇宮已經由皇上的護陵軍接管,不管是東營的人,還是西營的,一個都進不來。五千護陵軍皆是太上皇上的忠勇之兵,一只龍扳指可将他們自東城的陵山上調集而出。其實,就算沒有這支護陵軍,你也輸了:金銮殿裏的皇帝的确是冒牌的,但真的已經在大殿門外。”
他揚手,重重鼓掌:“來人,将太上皇請上來!”
“是!”
殿門外,擡來了一張軟椅,椅上坐的正是拓跋躍,穿着明黃的龍袍,正睜着一雙極度憤怒的眸子,在面目全非的金銮殿裏搜羅着什麽。
九無擎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真正的拓跋躍。
待續!
明天見!
皇位之争——鍄京之亂 18 (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2-8-10 0:55:39 本章字數:5441
四大輔臣也看出來了,這是他們的皇上——那狠戾的眼神絕對錯不了。
他們領頭下跪,整個朝堂罷戰,文武百官,跟着一起下跪。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九無擎沒有跪。
他身邊的人,也沒有跪,冷冷的睇着宋黎嵘。
這人臉上的笑容,看似溫柔若春風,實際上呢,陰險到了極點,眼底偶爾掠過的精光,讓人看着心驚膽寒……
“想知道外頭發生什麽事了嗎?”
宋黎溫和揚着笑,撫摩着手心,一副很好心的模樣铢。
“一座祭壇!”
他笑彎着眉:“今日,新帝會在祭壇上火焚玲珑九月,以祭先皇後之靈!”
聲音很溫潤,好像說的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一般。
***
不祥的預感終于應驗。
他沒有出現,竟是去了未央宮。
聞言的九無擎臉色大變,飛奔至窗臺,猛的一推,蹿出,奔至丹樨之上。
而後,舉目而望,空闊的廣場之上,一座祭壇不知何時搭了起來,五千護陵軍踩着整齊的步伐自宮門外奔進來。
走在前面在開道,并讓出一條大道容後面的軍士通過。
跟在後面的迅速奔出,井然有序的将祭壇圍了一個水洩不通。
祭壇之上,一個緋裙女子披頭散發,梆在一座十字架上,無力的垂着頭,長發掩去容顏,風吹過,衣裙輕揚……
一片金甲,一點朱紅,是如此的刺目。
而祭壇下,幾個未央宮服飾的宮婢跪俯在地面上。
九無擎的心,砰砰砰的緊縮起來,背上一陣發涼。
母親。
這是他的母親。
另一道身影,也從那窗戶裏蹿了出來。
“母妃……”
伴着一聲驚呼聲,拓跋曦飛也似的往下奔了過去。
九無擎一驚,連忙喝令:“回來……”
拓跋曦不聽。
他急了:“天機、天璇、玉衡,去把人給我拎回來……”
“是!”
煞龍七宿已被安排進皇宮,他們各化名,各有職務,聽得一聲令,飛快的追過去。
拓跋曦不肯回來,從地上揀起一把大刀,用絕頂的輕功繞開他們——在他面前,層層兵甲,組成一道銅牆鐵壁,攔着他的去路。
“放我母妃下來,放我母妃下來。”
他過不去。
一支支鋒利的長槍,一把把明閃閃的的大刀,組成一個刀陣槍林,拓跋曦瘋狂的想沖進去,他們執着鋒利的兵器,以一道道陣形,将他們攔在了人牆之外。
拓跋曦的慘叫在廣場上回蕩着,軍士的大喝聲,将他叫喝,聲聲掩沒其中。
不知是誰大叫一聲:
“拿下奸賊九無擎……衛我西秦江山永固!”
“殺了狗賊九無擎……護我西秦安寧永樂!
“殺殺殺……殺……”
一波金光閃閃的人流,洶湧而至。
“兄弟們,殺……護着九公子殺出重圍……卷土重來,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這個聲音,九無擎認得,是刀奴他帶領着由他掌控着的禦林軍迎了上去,兩路人馬交在交鋒在一起,一進,整個廣場便是一個大屠場,打鬥聲,慘叫聲,直沖九霄之上。
他想下去,想把母親救下來。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
大錯特錯!
什麽帝位?
什麽江山?
什麽天下?
他為什麽要去争這一切?
他求的只是母親的平安,要的只是曦兒的歡顏,想得到的只是盡快離開這裏,回去——回到自己的出生地罷了。
他應該更早一些就和曦兒說明一切,兄弟兩個齊心,想要離開這是惡魇的皇宮,那不是難事。
不不不,那時,他也有太多要擔心的事。
他憂心曦兒不肯跟他們走,他害怕把曦兒帶回去,他就沒有家。
曦兒的家不是九華,他的家在龍蒼,這是他們所不同的地方。
他是看着曦兒長大的。
他舍不得他從些無所歸依。
他想替他在龍蒼争得一席之地。
他希望,不管自己是生是死,曦兒都可以在龍蒼的西秦,高高在上,傲視群雄,做一個無人可及的千古帝王。
這種心境,就好像是父母對于孩子的期許。
希望可以捧來世上一切最美好的東西,看到他幸福
但他忘了,這樣做,風險是何其的大。
這幾天了,一連串的意外,令他焦頭爛額,一連串的巨變,打亂着他的計劃。
有人致他于死地,有人想逼他入絕境。
這是一個圈套。
一步一步,将所有人都趕入他那張天羅地網。
一步一步,将他的命運操縱在手上,看着他在那張巨網裏可笑的掙紮。
一步一步,收緊,一步一步纏住,令他逃無處逃,藏無處藏。
“爺……”
南城一身是血,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