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你可背過?” (11)
末自指縫間簌簌落下:
“也許他能不在意自己的骨肉,但一定會在意金淩。徒兒,看着吧,就算你不幫為師,為師也能扳倒他,而且能讓他死的凄慘。”
隔着一道精鋼所制的牢欄,七無歡扶着鳳簫面無表情的盯着自己的這個師傅。
他沒有答應去找“伍燕”,他的這個師傅倒也沒有過多為難鳳簫,只是将他們押來了這一處地牢,一道堅不可催的牢籠,将他們與世隔絕。
紫衣男子,約模四五十歲的模樣,身材俊挺,稍嫌削瘦,臉頰微尖,留着短須,發如墨,以一根銀色的絲帶束發,淡紫的袍子……
一眼觀之,此人斯文無害,二眼觀之,儒雅多智,三眼觀之,目隐精光,絕非善類——
看得出,這人很善于藏拙。
這是他的原本面目嗎?
七無歡不知。
這裏是哪裏?
七無歡也不知。
他們進來的時候,是被蒙着眼睛的。
七無歡只知道,皇上也叫他帶了過來,就在他身後的小榻上。他到哪裏,他就把皇帝帶哪裏。做事一絲不茍,非常非常的謹慎。
他剛剛跟他提到了清兒,他說那孩子的斷指會送到九無擎手上。
他聽着,心一陣陣揪疼,忍不住低叫了一聲:“你連一個才四歲的孩子都不放過,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這麽狠?這麽毒?”
“毒?”
紫衣男子又摸了兩顆棋子,全力射出,那速度極快,直往七無歡臉面上打下去:
“為師沒教過你嗎?無毒為丈夫,量小非君子……你若沒辦去比別人毒,那你就等着被他們毒害。這就是無法改變的生活狀況。十年前我就認真的教過你,做人一定要狠。狠了,你才能自保。都十年了,你怎麽一點都沒有長進?”
他的語氣是不滿的,帶着一種師長的口吻在教訓着。
七無歡不搭理,扶着鳳簫跳開,就聽得“嗖嗖”之聲,兩顆子皆入土三分——這樣的力道,若是打中了,不死也得丢半條命。
打了一個空,紫衣男子并不生氣,只是微微皺眉,徐徐又道:
“你且,自己看看自己的處境吧,你若狠一點,為師自拿你沒辦法,要不然,你就幹脆卑鄙一些,這樣的話,至少你可以保全自己。現在呢,卻只能淪為階下囚!
“嗯,你既然這麽想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那就永遠留在這裏吧!好酒好肉,為師天天為你備着送來,讓你們舒舒服服留在這裏過神仙一樣的日子。想生多少孩子就生孩子。鐵兒,沒有伍燕,為師一樣有法子将他催醒過來。你信不信?”
鐵欄內,是一間寬敞的房間,布置的極其雅致,珠簾輕紗鴛鴦帳,琴棋書畫,文房四寶,樣樣齊備,而且一切用度都是極品之物。
欄外,拓跋躍靜靜的躺在一張小榻上,身上的明黃的單衣已經叫人換下。
紫衣男人說完話,轉身來到小榻前,他的舉手投足,皆斯文,身上也沒有一絲暴戾之氣,可他做出來的事兒,卻讓人心驚膽寒。
七無歡明白的,只要他說能醒,那他必定會将他救醒。皇上若是徹過來,那麽公子府會徹底完蛋,包括無擎,包括無殇,也包括他。
到底是怎樣的仇恨,能讓人變成這樣?
紫衣男子靜立着,盯視着小榻上一動不動拓跋躍,唇角一揚,微微而笑:
“拓跋躍,別裝了,你醒着,我知道的。
“先前,我讓人在你的舌尖下含入一顆回魂丹,頂多也就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就能醒地來。所以,現在的你是能聽到我在說話的。這麽裝,你不嫌累嗎?這麽沉得住氣?
“嗯,你是不是在想我是誰?其實你應該能猜到的。呵呵,我是宋黎,你曾經的結拜大哥。好了,不用再演戲了。睡着不動一下,你不覺難受,我還覺得瞥的慌。”
這話令七無歡豁然一驚,瞠然瞪視,心下立即生出:怪不得這人會如此憎恨九無擎……怪不得他想奪幫拓跋弘奪權——二十幾年前的翼中第一奇公子,被當今皇上譽為智謀天下第一的宋黎竟然是他的師父?他如何能不驚。
榻上之人,聞言,果然緩緩的睜開發眸子,眼底深藏着難以掩飾的鎮驚之色。
宋黎撩起繡着雲紋的袍角,坐到榻上,很體貼的替他掖掖被角,把把脈相,笑的和藹可親,似乎,他們之間從來就這麽親密無間,并且從沒發生過那些殘酷的殺戮: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對呵,我居然沒有死,居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過了這麽多年?”
他一攤手,笑的溫和:“是不是很不可思議!”拓跋躍直挺挺的躺着,深淵似的眸子的盯着看:他沒辦法将這張陌生的臉孔和記憶中的那個人聯系起來,眼前的他,分明就是梁王座下的那個軍機斐柱。
宋黎看得懂他眼底的意思,摸了摸自己那張英氣不凡的臉:“是不是長的不太一樣。呵呵,告訴你一件事,我整過容。
“還有,你可知道我為什麽遲遲沒有出來殺了你嗎?
“不是我不想替小靜報仇,而是,嗯,我覺得,死,對于你來說,不是折磨,那是解脫。如果我當真痛痛快快的把你送上鬼門關,那小靜受的苦,怎麽算?當年,你娶他的時候,你說過的,你會好好待她一輩子。可是,你沒有。你背棄了當年的承諾,是你把小靜逼瘋,逼死,也是你,為了一個雜種,就想致我于死地?
“好,好,好,極好,既然你能狠下心,那我自然得好好陪你玩玩……”
臉上的笑容,依舊是溫潤的,聲音裏透着一種可怕的力量很突兀。
“你加注在小靜身上的痛苦,我會一五一十,全部還給你!”
他湊到拓跋躍耳邊,大聲耳語起來——道出來的事情真相,讓人驚痛,令拓跋躍恨不能将面前之人千刀萬剮:
“告訴你一件事,二十五前,九夫人失蹤,是我做的手腳,當時,我還算好心,只想将人送走,不想害她性命。不過,我給她吃了忘情湯。她倒是奇怪,忘了龍蒼的一切,卻記回了九華的過去。我還給她吃了藥,将她送給了別的男人。一個她深痛惡絕的男人。然後呢,她替那個男人生了一對孿生子。我讓人偷了她一個孩子……。
“呵,你別眼冒怒火,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你可以待小靜好一些,我一定不會這麽對付她。
“但你把她逼瘋了。逼死了。”
“你居然把你的發妻逼死了!”
宋黎寒下了笑容,溫溫的聲音帶進了濃濃的恨意,突然之間他坐直,狠狠将榻上之人揪了起來,目光如劍,足可以将人殺死幾千幾萬次:
“好啊!好極,既然你做的這麽絕,我自然也不客氣了!在靜兒死在我懷裏的那一刻起,我就對我自己說,我會讓你不得好死。我要讓你痛苦至死。
“于是,我萬裏迢迢跑去九華,費盡心機,把玲珑九月重新引回九華!
“于是,我精心策劃讓你們重逢再遇的……
“于是,我用盡心機讓你往九無擎身上下蠱,然後,傳出解蠱之法,令其往自己身上下毒,然後,我看着你為了他們母子一步步走向萬劫不複……也看着你為了救他們而走入我的圈套……”
“也許你會問,我為什麽讓這麽做。
“嗯,這麽說吧,我只是想讓你嘗嘗什麽叫做失得複得,得而複失的痛苦……
“呵,是不是很痛苦,十年了,她人在你身邊,心卻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
“呵,是不是很絕望,十年了,你一心一意對她,卻始終走不進她心裏——因為嫁了你,她覺得無顏,覺得愧對她的燕北,寧願毀容也不肯為你再笑一回。
“告訴你,這絕不是最痛苦最絕望的,還有更讓你痛心疾首的事!你想知道是什麽嗎?”
他詭異的一笑,繼而再度低下了頭。
這一次他用輕的只容彼此可以聽見的音量說了一句。
這句話,令拓跋躍的眼神驚駭而狂怒的瞪圓起來,額頭上青筋暴橫。
宋黎卻痛快無比的哈哈大笑起來,将人扔回小榻,站直後,居高臨下的反問:
“怎麽樣?這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對了,他馬上就來了,并且會帶你回宮,到時,他們兄弟倆,誰生誰死,你就看得辦吧!這一道骨肉相殘,是哥哥我策謀十多年為你奉上的大餐。還望笑納!”
密室的門,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啓,走進一個玄衣下屬禀道:“主公,晉王趕回來了。”
宋黎沒有回頭看,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優雅深綿,彎下腰,無比溫和的道::
“來了來了。你的好兒子來了。
“我說,二弟,你千萬別怪他,他什麽都不會知道。他的命運也是你害的。
“是你冷落了他足足二十五年,也是你虧待了他實足十年。
“你看看吧,你想想吧,那人心謀武功,哪一樣比拓跋曦差?
“怎麽樣?
“大哥教的好不好?
“他的出色,是不是曾一度令你猶豫皇位的後選人。
“其實你心裏明白的,比起拓跋曦,拓跋弘便有那個了本事接掌皇位,若不是三年前,拓跋曦落馬一事,令你察覺了他似乎容不下你的七兒,也許你會考慮由他來繼随的吧!結果,你卻發現他原來也包藏禍心的。所以,你這三年來,一直在矛盾。一方面,你的身子是每況愈下,一方面是拓跋曦年紀太過幼少,無力承擔家國大任,另一方面,你看重的兒子,藏心太深,叫人覺得托負不下……
“正因為如此,你才一會兒重動他,一會和又打壓他吧!拓跋躍,這是你種下的苦果,你就在那裏慢慢的品嘗吧……”
他站了起來,看了一眼一直在看戲的七無歡和鳳簫,笑笑:“至于你們,就在這裏慢慢的恩愛。不陪。”
一揚手,示意手下将軟榻擡出去,
七無歡看着,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個宋黎,并不貪圖名利,卻因為一個女子颠倒是非之念,運用本可造福萬民的智慧,布下如此一盤棋,将無辜之人皆數玩捏在手掌之中,他不由得輕輕噓嘆一聲。
懷中人動了一下,擡頭看:“程嚣,你說,他對皇上說了一句什麽話。致令皇上如此激動?”
“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人真是太可怕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
她茫然的問了一聲,又道:“他為什麽不殺了我們?而将我們關起來?”
這也是七無歡納悶的地方,他的手段如此無恥,獨獨對他手下留情,無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都沒有對他痛下殺手,是他的人性之根沒無完全泯滅,還是別有原因在裏面?
“程嚣,我們該怎麽辦?難道真容得那個惡人在外頭為禍嗎?”七無歡低頭,摸摸她的額頭:“放心,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
玄衣黑袍的拓跋弘走進內室的時候,就看到父皇正坐在床榻上,微微垂頭,目光沉沉思量什麽,順公公呢,則在邊上侍着,神情有點戰戰兢兢,梁王身側的第一軍機斐柱一身紫衣,微笑的看着他進來,然後,微微行了一禮:“拜見晉王殿下!”
拓跋弘輕輕一揚手,眼露喜色,非常懂得禮賢下士,上前欠欠身:“斐先生,這番真是立了大功了。快快免禮,能把父皇救出來,那可是天大的功勞!”
“哪裏哪裏!”
斐柱微笑
寒暄了幾句後,幾步跨上去,拓跋弘跪倒在拓跋躍跟前:“父皇,你還好嗎?兒臣來晚了,害父皇受苦了。”
拓跋躍擡起頭,平靜的眼眸,淡淡浮現出幾絲複雜的神色,有驚喜,又似悲痛,似悔恨,這樣的眼神,他從沒有見過。
拓跋弘感覺有點不在對勁了,回頭問順公公:“皇上怎麽了?”
順公公陪着笑說:“回晉王爺的話,斐先生雖然把皇上救醒了,但是皇上說不了話了!”
宋黎點頭立即應下,說:
“皇上吃了太多的沉香,損了機體,想要翻恢複,那絕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只能日後慢慢加以調理了。”
道理是這樣的,而這一切全是九無擎害的,一想到自己折損的那數萬将士,他就恨的牙直咬,忍不住叫了一聲:“九無擎,你若落到我手上,必定抽你的經,扒你的皮,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祭祀那亡故的數萬條活生生的性命!”
一掌拍在案上,扯動了胸口的傷勢,他收手捂住傷口,感覺一陣疼。
“王爺的心願,必定會如願了!”
宋黎很恭敬的一揖,早沒了剛剛在密室時所懷有的嚣張之色,極認真的提着建議:
“而今最最重要的是回宮,将九無擎的罪行公諸于衆,只有這樣,他才能得到應有的懲罰。王爺,如今皇上已形如廢人,無所作為,而太子殿下,一心幫着外人陷害皇上,如此的不忠不孝,實非明君所為。因此,梁王殿下讓斐某人轉告您一聲,是時候作個決定了。撥亂反正,西秦國需要您站出來主持大權……萬不能令國之大權落到賊人之手。梁王殿下提議,請您及時取出皇後之印,號召群臣,将那禍害國殃民的奸臣賊子,繩之于法!”
對,一定要将人受罰,這番裏,拓跋曦再次深入虎穴,就是為了皇位而來的,一番謀早劃,若還是不能成功,那麽他真的該一死了之了。
皇位,他誓在必得,所以,就只能委屈父皇提早做太上皇了。
他回頭,再次跪倒上了皇帝面前:“父皇,孩兒在此先叩謝父皇生養之恩。”
說着重重叩了一下頭,挺直腰杆時,又道:
“父皇,孩兒三個月作人質,十三歲始回到您身邊,對您懷着濃濃的孺慕之情,可是,父皇一直孩兒存心,滿心寵愛獨給一人,甚至于不顧所朝臣的勸阻,救一個心懷野心的白眼狼。
“今日所有種種,皆是父皇當年心慈手軟告成的結果。
“既然您無法對那個人痛下殺手,孩兒自會替您把這顆毒瘤就此鏟除。
“有一點,孩兒不管您同不同意,九無擎此人,以後是斷斷不可以再留了。
“至于曦兒,這皇位,他坐起不起。西秦的天下,那是先皇後和您一起打下來的,這成果,既便先皇後沒有後嗣留于世上,皇繼之位也斷斷不該由那個女人的孩兒來繼承……所以,這位子,孩兒要定了。”
最後四字,表露着堅如磐石的決心。
待續!
明天見。
皇位之争——鍄京之亂 12(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2-8-6 10:08:25 本章字數:3709
“父皇,或許您會認為孩兒這是大不孝,大不忠,但是,您應該明白,憑您現在這種狀況,根本就不能平亂。您是秦之君主,應該維護的是家國之利,國亂政變,百姓無依,這是您最最不願看到的是不是,所以,請賜給授孩兒無上權力,滌除國之禍亂,還百姓安寧,天下太平。這是其一。
“曦兒年幼,實不宜擔國之大任,此為其二。
“孩子雖為庶妃之後,實卻先皇後所出之子,當年,奴從們為護我,私下交換了兩個質子的身份。父皇,孩子才是真正的拓跋康,是您命定的國之儲君。此為其三。
“所以,今日,孩兒将帶上皇後之印再次入宮,以皇後之子號令群臣,以儲君之名正我身份。親君側,護江山永固。
“父皇,孩兒會帶您一起進去,您若還對孩兒有半分憐愛之意,就請站在孩兒這邊,助我穩定朝綱,安定天下,令鍄京亂,宮闱之變,就此畫上符號崆。
“如果,您依舊不屬于我皇位繼承之權,父皇,一旦烽火亂起,秦國的基業必得損害。所謂鹬蚌相争,漁夫得利,到時只怕會白白便宜了別國。故,孩兒懇請您,千萬別做損人不利已的事。”
說完以後,又重重叩了兩個響頭。
小榻之上,拓跋躍神情一悲,一痛,一恨,開口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了,最後牙根緊咬,無奈的閉上嘴哦。
宋黎在邊上微微揚了揚嘴角,在心頭冷笑:
拓跋躍,無論你怎麽選擇,總歸有人會死。這兩個孽種,一個,你虧欠了他二十幾年,一個你寵了他十幾年,我看你怎麽偏幫?
而順公公則驚畏的閉着嘴,錯愕的瞪大了眼,心下直嚷嚷:
完了完了完了,一個宋黎,加上一個皇後所出,皇上危矣,太子危矣,九夫人危矣,這真是才出虎穴,又被狼叼。西秦國要變天了。
這公公老臉之上不由得露出焦慮之色,稍稍轉身,卻發現皇上的眼底并沒有半分驚訝之色,有的盡是悲痛,這種悲痛是如此的深濃——是因為皇上也強烈的感受到了那種危機,還是在心痛另外的事?
拓跋弘沒有再細細的打量皇帝,站起身。
這時,容伯自門外進來,拱手一揖,道:
“晉王,時候已經不早,梁王殿下已經號令文武百官,一起集齊金銮殿,東營也已經被我們的人重新掌控,到時,皇上若仍然偏着拓跋曦的話,我們只能以武力控制鍄京城。”
拓跋弘點頭,吐出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不成功,便成仁!”
這不僅僅是皇位之争,更是生死大戰。
****
鍄京城的四個城門,皆有重兵把守,裏面的人不能出來,外頭的也不能進去,但是,金淩卻剛剛得到了龍山三煞的報禀:
“龍門山莊附近,有大量陌生人出現。晉王拓跋弘似在也在其中。同時,梁王拓跋臻下令所有人入皇宮,似在密謀什麽?”
同時,又有有關九無擎的消息傳來:
“九無擎得到神秘了信涵後,帶領百個精卒,往連雲坡附近而去。回峰林前,似有晉王的人出沒。九無擎的女兒清兒,陷于亂軍之中。回峰塔上吊着兩個人,疑是娉兒母女!”
“不好,這只怕是調虎離山之計!”
聽得這兩個消息以後,墨景天的臉色異樣的凝重,失聲叫道:
“九無擎若去救她們母女,必然不能及時回得宮去,只怕到時宮中會生大變;而且,九無擎如果為一已之私,棄軍不棄,到時,宮中若傳出什麽不利的消息過來,那麽在原地待命的數萬軍卒誓必會心生怨言,廟時,軍心一散,他肯定再不無力與其抵抗……”
有道理。
金淩聽得臉色慘綠。
龍奕瞄了一眼,忙安撫,搖頭不茍同:
“九無擎未見得會去回峰林的。娉兒和清兒固然是很重要,但是他是統帥之才,斷不可能臨陣棄軍隊于不顧,比起娉兒和清兒,他還有更重要的其他使命去完成。我以為他會折回皇宮去的。前往回峰林的人馬,必定是疑兵之計。”
也有道理。
但是——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宮裏有九夫人。
龍奕在心頭答了一句。
如果,九無擎真是九華“金熙”的話,母親的性命,必是他首要保全的。另外,身為統領三軍的将帥,他對當下的形勢必定了如直掌,他身上系着無數人的性命,做任何決定,必三思而行。九無擎領軍那麽多年,從來将全軍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軍令如山,絕不徇私,這才成就了他鐵腕之風,成就了他的不敗之能。他不可能因小失大。
這些道理,他沒有說,只神秘一笑,說:“以後,你會知道了的!”
轉而,看向一直深思不語的東羅,用腳踢了他一下:
“喂,歸魂了歸魂了!有事與你說呢!你又不懂千裏穿魂術去幫忙,走什麽神?。”
東羅這才回神:“何事?”
“想與你說句話……”
他笑眯眯的。
“請說!”
“将在外,軍命有所不授了。現下這亂糟糟的局面,這家這個女主子,又不安份,又懷着身子,太容易出事了,所以,我建議把另一半解藥給她!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沒看到嗎?她心心念念都挂着你家主子,你想催魂将他們送走這個想法,已經完全不合當下的事态發展。給了吧,你家主子不會怪你擅作主張的。”
金淩微微訝異,沒想到他會幫她游說。
東羅不得不對這個整日只知嘻嘻哈哈的的龍少主投去深深一眸,他的豁達和灑脫,令他肅然起敬,忍不住道了一句:
“少主就不怕我家金主子記起一切後,你便再無機會了嗎?”
“誰說我沒機會!”
龍奕露齒一笑,沖白眼的金淩遞去一眼:
“但是,本少主行得正,坐得直,就算要搶,也會明搶,才不做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對了,回頭你替你家主子回句話,日後好好看緊了自己的寶貝,要不然,我一定搶了她才當押寨夫人……呀……”
最後一聲慘叫,某人被狠狠踹了一腳,自嘴裏洩出一句哀怨的話來:
“琬兒,你沒良心。我哪又得罪你了?”
表情是誇張的,很逗人,完全不介意在人前失了少主的威儀——
這便是龍奕,完全不同于九無擎,該笑則笑,該鬧則鬧,性情真實而開朗。
金淩忍俊不禁,終被逗笑,遂叉腰道:
“壓你的頭,還壓寨夫人,你當你是山寨王麽?”
龍奕眨眨眼,忙接話道:
“要是你不滿意這頭銜,當我的女王也可以,從此以妻為天,就做妻奴……”
衆個男人都露出了驚愕之色,在龍蒼,只有妻以夫為天,哪有以妻為天,這人說話,還真是驚世駭俗。
金淩一楞之下,沒好氣的瞪眼:
“奴你的頭。你少在那裏尋我開心。”
墨景天看到了他嘻笑之下的認真之色,微微笑出來:龍奕若真能配了她,倒也不錯,可惜啊,她的心裏早就有別人,否則能得到堂堂少主的青睐,那該有多麽的榮幸。
東羅也覺得龍奕當真不是俗物,雖有喜歡之意,卻無霸奪之心,為人坦蕩蕩,非一般人可以比較的,說的話,也特別能入他的耳,當下自脖子上解下一顆玉珠子,輕輕一掰,自裏面挖出一顆藥出來了,遞上。
是那另半顆解藥!
“爺說了,兩顆解藥服用後,隔個十二個時辰,就可以恢複功力,以前的記憶會一點點回來!”
金淩睇着,接了過來。
龍奕不說話了,面上雖依舊挂着笑,但總歸是蒙塵了。他明白,這個女孩子,與自己再無可能了。但是,除此這樣,他還能怎樣?她的心裏只有那個人!
于是豪邁一笑,叫了一聲:“玄影,拿水袋!”
“是!”
玄影飛奔過來送上水袋,他接過,遞上,笑的真摯:
“琬兒,做回你自己吧!不管前路有多麽難走,虎頭我一定陪你走到底,直到你再不需要我為止。做不成夫妻,我們就做一輩子肝膽相照的朋友。”
陽光璨璨,他笑容明亮,也盡數滌掃了金淩臉上的塵霜。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
以前覺得這人很讨厭,現在突然發現他真是不錯。
金淩感慨一笑,笑吟吟點頭:
“肝膽相照,嗯,這詞兒,我喜歡!龍奕,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仰頭,把丹丸含入嘴裏,一口水,吞下。
****
與此同時,鍄京城,最高的通天塔上,一個戴着帷帽的蘭衣貴婦禮完佛,倚欄俯望整個鍄京城,看到的是一片升平底下,那四伏的殺機——
風雲動,好戲終于開場,主子,屬于你的一切榮耀,蘭兒會替您一一要回來。
待續!
還有一更,在晚上!
皇位之争——鍄京之亂 13(求月票)
更新時間:2012-8-6 22:38:48 本章字數:3559
經過讨論,金淩、龍奕、東羅、墨景天、阿大以及玄影入鍄京城,逐子和阿二阿三往連雲坡去。
碧柔和清漪則暫時借住到附近的農家。
這兩個女娃原是不肯的,可她們的功夫太弱,跟在他們身則,無疑會平添負擔,雖百般不情願,到底還是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同時,她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看住那個平叔。東羅怕出意外,另外派了一個直接聽命于他的暗衛護她們周全。
“怎麽進城?明着進,還是暗着進?明着進,太容易叫人盯上。”
因為有東羅,想要明着進,自然也是可行的,但這也是不智的嵘。
這話引來了龍奕的好奇:
“你想怎麽暗着進!”
金淩神秘一笑,目光落到了阿大身上铢。
“有秘道!還是暗着進吧!阿大,你帶路!”
阿大抱拳,自信滿滿的應命:
“是!”
看到這情景,龍奕、東羅和墨景天都露出了疑惑之色,他們隐約覺得這個人也是大有來歷的,絕非他們想象的那般簡單。
其實呢,龍山三煞當真就是龍山三煞,只是,他們之所以成了青城公子的跟随,這當中是大有文章的。
金淩也是今天才知道其中玄機,一直以來,她以為龍山三煞是因為自己有恩與他們,他們才一路忠心耿耿的護着她,實際上呢,卻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我等是奉華九先生之命守護小姐您的……”
龍山三煞剛剛來三裏村和他們會師,在得知金淩決定回鍄京城以後,阿大勸她別這麽冒險,她不肯,他無奈,只好說:“若非得進去,一切得從長計議。絕對不能莽撞行動。容阿大和華九先生聯系一下。他對對城裏的事知之甚詳!若有危險,小姐萬不能進宮。
金淩問:“誰是華九先生?”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不過,這名兒倒過來,卻是九華的意思,金淩想,應該是自己人吧!
“您見了他就會知道他是誰了,應是小姐的熟人……其實,我們也不清楚這個人的來歷。反正很神秘,和你一樣的神秘!!”
阿大說那個華九先生讓人在城牆底下挖了一個地道,可以自由出入其中。
這些事,金淩懶的與別人解釋的,她連自己都糊裏糊塗呢,總之,她深信,他們不會害她就是了。
當下,阿大帶着金淩他們和碧柔及清漪分道揚镳,快馬加鞭,一刻鐘後抵達到了鍄京城外的一座釀酒小莊子,一個莊主模樣的瘦小老頭接待了他們。
園子裏,阿大扯着大大的笑容,上去熱絡的問:“鵬老五,華九先生呢?”
那瘦老頭目光直瞄着阿大帶來的這一幫子陌生人,不答反問:“他們是誰?”
原本溫溫淳樸的眼神,唰的一下變得精利而謹慎,明眼人一眼就知道,這絕非尋常百姓。
阿大走到金淩身側,鄭重其事的介紹道:
“這位便是阿大的主子,華九先生特意叫我們兄弟三個守護的小姐。今日,主子有急事要入城,需借道。”
瘦老頭聽完,立即露出驚喜無比的神色,并且還撲通跪倒:
“原來是少主人駕到,鵬五有眼不識泰山了。”
這聲“少主人”倒叫金淩楞了半天,她敲了敲腦袋瓜子,心想自己的老爹是誰?
她想了一下,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朝堂之上山呼萬歲的威儀場面,在這個境頭裏,她竟端坐于帝王君側,一起接受着百官的朝賀。
她微微傻了一下,終還是忍住了想的欲問,以當前之事為重,任由那人引他們進一處地窖——關于自己的來歷,過了明天,相信一切就能明了了。
那地窖極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壇,大的可以裝進一兩個人。
鵬五讓人搬開大酒缸,底下,是一處黑漆漆的暗道,一級級臺階向下蔓延,直通繁華之都。
他在前面親自上路,行經一刻鐘以後,他們便在城內的蓬萊客棧裏冒出頭來。
“等着,我去把華九先生尋來。”
鵬五去了,沒一會兒折回禀道:“先生出去未歸!”
“宮裏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阿大問。
“不太清楚,只知道,梁王帶人進得皇宮以後,宮門就緊閉了起來。”
鵬五回答。
“九公子可曾回來?”
金淩緊緊抓着手中的寒鲛劍,語氣微切的問。
“沒有吧!據報,九公子的人在三岔口紮營造飯,并沒有回城!”
金淩呆了一下,難道他真的去了連雲坡?
****
進宮前,拓跋弘得到的最後一道有關九無擎的消息是:他帶了數百精卒,去了連雲坡。
這條計策是容伯想出來的,拿下娉兒母女,誘其深入。
當時,他覺得此計不太可能:“那個人無情無義,怎麽可能為了她們半路折回去連雲坡?”
“光靠那兩個母女是不行,再添一個青城公子,那就管用了!殿下且放寬心吧!此計一定可行。屬下已經安排人去把公子青誘擒回來,如果能擒住,絕對可以令九無擎乖乖就範,如果擒不住,也沒關系的,我們虛晃一招,九無擎在意那個女人,保證一定會親自走一趟确定虛實才會放心!”
容伯說的那可是自信滿滿,認定此計必萬無一失。
拓跋弘覺得甚是奇怪,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的九無擎真的會如此在乎小淩子嗎?
容伯的自信又來自哪裏?
他不明白!
**
一輛精致的馬車,載着拓跋弘和拓跋躍和梁王順利會面後,一行三人帶了幾個心腹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