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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可背過?” (9)

*

天微亮,白嶺峰前,已是一片血淋淋,晨曦裏,沒有花的芬芳,只有血的腥膻。

遍地是屍骨,滿山是狼煙。

血,斷肢殘骨,點點火光,毀掉了這裏的寧靜,該要殲滅的一個不留,這是九無擎歷來的原則,戰場上,他的兇狠能令對手聞風喪膽。

而骠騎營裏的人,也第一次見識到了這位軍事天才的非凡本事,也第一次見證了他對各種地理環境的熟悉度。

趁勝而擊,九無擎又調動了青龍營直撲白嶺,三萬人馬,兵發三路,兩路正面攻擊,一路自背後狹小山道偷偷而入,從其腹部***絕命的一刀。

當骠騎營的人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刻自亂陣腳,原本井然有序的強守之勢被打破。

不到東方露出紅光,一場血性殺戮結束,只是敗亡的陣營裏,沒有拓跋弘的行蹤,有敗将冷笑的在九無擎跟前自刎:

“亂臣賊子,人人可以誅之。九無擎,你挑起內亂,一定會不得好死!”

據幾個降兵透露,拓跋弘趁亂,在一個山民的指引下,自一條穩秘山徑離開。身邊帶有精卒八百,皆是能征善戰、能以一敵百的兵卒。

“陳遠将軍,你帶領一萬軍士搜山,其餘撤回鍄京!”

九無擎沒有再深入追逐而去,當務之急,是先鎮攝住整個朝堂。

一路飛奔回城,半路遇上了來急報的天樞:

“早朝時,群臣求見皇上,紫宸殿內傳來急報,皇上平空失蹤!”

九無擎聞報,驚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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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8-1 22:53:13 本章字數:4448

西秦的西營,是九無擎帶出來的,五萬人馬皆身經百戰。東營裏的将卒,則曾跟着帝王出生入死過,有過一段時間,他們皆歸九無擎所管。兩三年光景,兩營磨合成為一支虎狼之師,所到之處,無人可敵。

那時候東營裏原本有不少不服九無擎的,後來都在一次次戰役裏,服首貼耳。對這個年輕的統率,那是敬佩有加。

又後來,發生子公子之亂,很多東西營裏的将領被調離原職,兩大軍營直接聽命于皇帝。直到兵符失蹤。

然,真正知道兵符丢失的,沒幾人,所以,當九無擎拿着左右兵符去調兵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這是皇帝的旨意。

九無擎帶兵出去的時候,七無歡坐鎮于東營內,不是七無歡的身份,而是喬裝成了東營大将寧員—乎—

這寧員是皇帝的親信,九無擎一入東營就令人将其召來,于暗處斬殺,第一時間控制整個東營,又令十無殇入駐西營,西營大将韓恒是煞龍盟的人,見符遵命,西營自是以九無擎為命是從。

東西大營總共有一十二萬兵馬,九無擎親調四萬擒拿拓跋弘,餘下八萬全面監控着整個鍄京城的一舉一動。

天微亮的時候,七無歡自營中而出,一侍衛急奔而來:“禀将軍,回春堂有人來傳了一個口信,請您有空去一趟,十萬火急。冗”

侍衛報禀時的眼神有點怪,七無歡的眼神不由得一深,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現在的他不是七無歡,而是韓恒……

回春堂的人沒人有知道這件事——

***

回春堂,七無歡小心的踏進蕭鳳的房間,就嗅到了幾絲熟悉的杜蘅的氣息。

“鐵兒,你來的晚了……”

裏面傳出一個聲音,微冷,但,上去很慈愛。

房內,層層羅紗低垂,聲音是從卧室內傳出來的。

七無歡的眼神不由得收緊起來。

他知道那個養了他很多年的可怕男人終于再度出現了。

掩上門,七無歡不答,走了進去,一步一步,小心謹慎,他手上,握着長劍,心下并不擔心鳳蕭,真正的鳳蕭已經讓他轉移。現在房裏他能抓到的人只是替身。一個随時随地能為他死掉的棋子。可他還是緊張的。這個男人的功夫,太高深莫測。

推開內門時,但看到一襲紫衣的男子坐在一扶手椅上,年紀在四五十歲,面容奇俊,并不顯老,滿臉尊貴之氣,可見年少時必是一個風~流俊爽的奇男子,此刻,正露着一朵深不可測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他往裏面探步進來。

而他身後,他與鳳蕭的床上,程三娘鳳蕭正坐在床沿上,臉色異樣的蒼白。

他只看了一眼,眼神縮的越發的尖細,吃驚的發現裏面的不是替身,而是鳳蕭本人。他們是夫妻,只需一個眼神,他就能分辯出那人是真是假……

鳳蕭七無歡走進來時,她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讓到邊上,讓七無歡看清床上躺着的是誰。

明黃的單衣映進眼,七無歡的心髒不由得緊縮了一下,眼神裏不由得帶進了驚駭之色——皇上。

“怎麽樣?喜不喜歡你看到的?”

紫衣男子笑容明亮,微冷的語氣帶進幾分輕快。

七無歡回神,跟着淡笑一個,道:

“師父倒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連皇上,你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他帶出來!”

“嗯,還好還好!”

男人微笑摸着手上那只代表皇帝玉扳指,西秦國的人全都知道,皇上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可在危急時調動三軍,扳指令一出,等同聖旨。

“為師的本事若是稍遜一些,就會被你們玩的手心裏了。鐵兒,你是跟九無擎時間太久,把他忘恩負義的德性全都學了去了是不是……想将鳳蕭藏起來嗎?沒用的,無論你藏在哪裏,我都能找到……”

他惬意的拍了拍手,一個近身侍衛立即将刀架到了程三娘的脖子上,絕對沒有手下留情,稍稍一劃,雪白脖子上就有淋淋鮮血淌下來。

鳳蕭臘白了臉,只能呆呆的看着臉色越來越凝重的的男人,她的丈夫,直到今時今日她才從別人的嘴裏知道他的身份:七無歡,朝中一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十年,她與七無歡曾很多次擦肩而過,從來不知這是她的男人。哪怕如今他與她相認了,他依舊不解釋他這些年炸死的原因,只與她說:“給我三個月時間,等我擺平了這一切,再告訴你。”

她沒有追問。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

可皇帝的出現,令她害怕。七無歡到底在辦什麽大事?

脖子上自然生疼,死亡的恐懼一步步壓下來,但她不敢求救,現下這個情況,她越慌,對男人越不利。

七無歡将拳頭捏的緊緊,臉上,挂着淡淡的冷笑:“皇上醒不過了。即便你得了扳指也沒有用,那是白廢心機。”

“哦,是嗎?那你要不要打賭……就用這女人的性命來賭一局。”

紫衣男人笑着,眼角浮現了幾絲魚尾紋,眸光滟滟,姿态優雅之極。

七無歡無法确定這張臉孔,是不是他的本來面目,他也不敢賭,只能緊緊的盯着看,看着那鮮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鐵兒,你确定你願意這麽看着她流血而死嗎?十年前,你為保她性命,才詐死,十年後,難道,你打算為了成全別人的野心,眼睜睜看她為你死?鐵兒,別忘了,你的将來不在西秦,而在東荻。你若是背叛了我,那麽,東荻國也跟着毀掉。如果你肯陪我耍完這一場棋,你父王想得到的一切,都會落到你身上。美人和前程,你都能擁有,怎麽樣?”

紫衣男人鋪展開一片錦繡前程,誘惑着他。

這是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承諾。點頭或是搖頭,人的一輩子,會在這一瞬間定格。

程三娘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知道自己嫁的這個男人不是尋常人。

房內一陣死寂,只有她的血在不停的往下流淌。

“你想怎樣?”半天後,七無歡閉了閉眼,沉沉的擠出四個字。

紫衣男人笑的越的迷人,手一揚,打了一個響指,令人放開鳳蕭,七無歡忙沖過扶住,一句話淡淡的響起:

“很簡單!去把那個名叫伍燕的小丫頭給為師抓來。拓跋躍必須醒過來,如此,這場好戲,才精彩!”

***

馬車在三裏村一處小莊前停下。跨下馬車時,她看到的是一片極清雅的景致。

晨曦如夢,竹影晃動,炊煙袅袅。

這地方頗偏僻,樹影之下林立着層層勁服武者,一個個背手而立。

項連走在前面,金淩被人反手押着,押他的人是龍奕——東羅和龍奕作了一番喬裝改扮,此時,他們是項連手下的小喽喽。

碧柔跟其後,清漪則由東羅押着。

這一行人身上都沾着血,衣衫皆破,臉孔都抹黑着,一副剛剛經歷了一聲生死大戰、僥幸逃脫的光景。

迎面,走來一個二十幾歲的青年,方臉,虎目,看到項連時,急步迎上來,目光掃了他們一圈後,行了一禮,道:

“項頭領,這番來的怎這麽晚?其他弟兄呢……”

被催魂的項連目不斜視,什麽也不說,直往裏面而去。

金淩眯了一眼,面生的很,龍奕懶的理會這種小羅羅,很敬業的押着她緊緊的跟上。

那青年皺了一下眉,目光落到落東羅身上:“他這是怎麽了?”

東羅轉了一下眼睛,撇嘴:“折了不少弟兄……心情不爽……”

青年這才不說話。

****

金淩一直在打量這地方。

這裏已經不是三裏村,而是距鍄京城很近的楊村。

一路之上,金淩一直在擔憂:娉兒和清兒皆不懂功夫,叫人擄住的話,必無法逃脫。

權位場上,最是殘忍,拓跋弘要拿她們做什麽文章?

僅僅拿她們去要脅九無擎嗎?

如果九無擎真是一個利益薰心的人,拿下娉兒母女未見得控制他。

她擔心會發生可怕的一幕。

很擔心。

金淩心下早就有了一個認識,如今則越發清楚了——娉兒的悲劇,是有人只手策劃的,從懷孕開始,到孩子的降世,到娉兒的神秘失蹤,到如今,娉兒因為清兒的病,突然之間平空出現,這一路之上,一直有人在操縱着她的命運。

有人要用她來打擊九無擎。娉兒和清兒只是某個人一手配制而成的棋子。

作為棋子,一旦棋手決定拿它開刀,決定棄子,她們的日子也走到了盡頭。

其實,她也是棋子,只不過,她還有能耐反抗。

她好奇,到底怎樣一個角色,布了這麽一副局,将西秦國的朝堂玩弄在手心之上?

房內很幹淨,飄着一股子淡淡的竹葉的清香,一幾四短凳,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背窗口。

這地方更像一處隐士居所。

這是不是意味着,那布局人也是一個性情高雅的奇人!

正思量,項連扶起竹簾進去,這個高大的男子走到那道身影前,跪地禀了一聲:“人帶來了!”

那人沒回頭,低低道了一聲:“辛苦了!把人帶進來吧!”

手臂上的力道緊了一緊,龍奕好像發現了什麽了,眼神有點驚詫。

“是!”

項連站起,沖門外喝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龍奕立即押着金淩走了進去,其他人都被隔在了簾子外。

裏間布置的很省淨,金淩沒顧着打量,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個人影看。

正巧,那人也轉過了身,等金淩看清那人模樣,一怔,驚呼出聲:

“晉王府的平管家?”

不錯,出現在這裏的,正是拓跋弘的平叔,一張橫着長長疤痕的臉孔上,浮現着高深莫測的微笑:

“難道公子青會記得陳平。”

這人不等她回神,手臂忽詭異的揚起拉住動了什麽,頭頂上一陣咯咯作響,似鐵索轉過的聲音。

金淩心頭頓時一凜,擡頭一看,但見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自頭頂罩下來:

“小心!快閃!”

龍奕也早已發現異樣,正想帶着她一起退,平叔手上平空多了一把軟劍,劍花一閃,直往龍奕脖子上刺來,那氣勢又狠又準,若不避讓,必陷入危境之中。

側身的金淩看得分明,急忙振臂将人振開,救他于危難。

如此一拖滞,她想再轉身跳離時,已失了先機,就聽得“轟”的一下,鐵籠穩穩的将她困鎖其中,其此同時,房外劍戈動,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大群侍衛,将整個西廂房團團圍了起來。

籠子是烏金制的,重逾千金,龍奕回過神來看到這光景時,心下恍然明白中計了。

金淩也沉下了臉來:自以為聰明,能順藤摸瓜,卻不想對方早将她的心思摸透,還是一招将計就計,就輕輕松松就把她擒拿了。

她不由得冷冷贊了一句:

“平管家,好深的盤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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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2-8-2 23:07:31 本章字數:6647

“好說!”平叔皮笑肉不肉:“青城公子的心思若不是繞的這麽深,老宿又如何能請得動你?”

項連的确是被人催魂了,但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身為九無擎的敵派首腦級人物,他又如何會不知那人身邊的跟随者會哪些本事——催魂術,那是東羅的看家本事。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主上派出項連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會被對方擺上這麽一道,所以,他們并沒有指望項連可以輕易将人擄劫回來。

公子青若真能這麽輕易叫人抓來,那他還是那個真正的公子青嗎?

試問,她身邊的人,哪一個是省油的燈乎?

和這樣的人鬥,就得比他們想的更深遠。

派出項連,志在請君入甕。

随即,平叔又深一笑,他看到那個侍衛模樣的男人想将那鐵籠子拽開,怎麽可能冗?

他打量着,面對異變沒有半點吓到之色,這人應該是……

笑容加深再加深,整條疤都在抖,因為他已認出此人是誰了——他是這場戲裏另一個重要角色,本想一起将其罩住,可惜讓他逃脫了。

“龍少主,沒有用的。玄鋼烏鐵,萬金之重,你如了何能将其頂開?與其在那裏白廢功夫,倒不如靜下來心來,跟老宿來說說合作事宜如何?”

這時,竹簾外,已看到裏面發生驚天異變,東羅大驚失色,第一時間丢下清漪,飛快的破簾而進,看到這情形時,眼色駭一變,清漪和碧柔也跟了進來,幾個人對着巨大的鐵籠一陣驚悚。

什麽叫棋高一招?

他們今日總算是領教了。

“過來幫忙!”

龍奕不理會他,用盡吃奶的力道都沒能将那烏鐵籠子挪動半分,東羅去幫忙一起頂,清漪和碧柔也用上了勁兒,可沒用,鐵籠紋絲不動。

兩個男人頓時眉頭深皺,對視一眼,交流着彼此心裏的想法,兩個人都可以力舉五百斤,但面對粗如手臂的鐵籠,沉甸如山,他們無能為力。

隔着栅欄,他們看到裏面的金淩一點也不亂,好像這一切全在她的預計當中似的。

“算了,莫動了,別白廢力氣,人家有心留我,你們再怎麽折騰也白搭,倒不如安下心來,好好聽聽人家的合作事宜。不過,本公子倒也小有面子,勞駕了平叔這麽一步步的把我算計……”

倚着鐵欄,金淩笑的懶懶,比起自己的處境,她似乎對他所說的“合作”事宜更感興趣。想想也是,現在的拓跋弘身處在危機當中,的确得尋一個有背景的靠山一起共渡難關。據說龍奕和晉王關系不錯,人家在這個時候想與他合作,也合情合理。就不知他想如何對付九無擎。她表示好奇。

這麽一提,他們的注意力這才重新落到了平叔身上。

“合作?什麽合作?”

龍奕見金淩不急,也放寬了心思,回頭時露齒一笑,但心下清楚,如此思路清楚的機謀,絕非出自想眼前這個人的盤劃,他還沒有那麽高深的本事,所以他絕對不是幕後人。于是他開始想,一個能将晉王內的平叔當喽喽使喚的人,該有多麽強大的背景?那個拓跋弘雖然了得,但還沒有這一點本事。想想這平叔跟了拓跋弘這麽多年,難道拓跋弘也只是一枚棋子?

抛開現下的形勢不說,憑心而論,他突然覺得,這副棋真是越來越好玩了。

“聽說龍少主在短短兩個月內,将整個龍域狠狠梳理了一遍,将一些不聽話的人統統打發了。如今整個龍域,除了域主身邊那幾個老不死的,還在和少主唱反調外,龍少主幾乎可以一手遮天。昔日龍少不理政事,世人皆少主無心政局,想不到,如今一旦動起來,這手腕會是如此的嘆為觀止。看龍少主這雷厲風行的作派,這是想早一些登上域主之位了,是也不是?”

一句話岔開了話題,卻就将龍奕這兩個月的豐功偉績端到了臺面上。話中帶深意。

金淩聽着,暗暗驚心,對這個整日裏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看樣子不務正業的男子投去了驚訝的一目。堂堂龍域少主,其本事自然是不小的,卻不計一切的跟着她,這是怎麽一份情誼?唔,她不敢深思。

龍奕一點也不驕狂,只一笑,手抓龍域重權,他龍奕想做的事,從來穩操勝券,呃,好吧,琬兒除外,這丫頭的心思太活,他拿捏不住,不過,這個平叔的意思他聽懂了,遂點起頭來:

“嗯,本少主明白了,你所謂的合作就是先讓本少主幫你家王爺扳轉局勢,最好呢能趁機登上皇位,等他得了權勢,反過來再幫我奪權,是這個意思吧!”

算盤打的很精,說的也直白。

“龍少主睿智。這可是互利互各惠的好事。我家王爺還說了,只要龍少主幫忙,以後絕不再跟你搶公子青。他會把公子青讓給你。江山美人,龍少主盡在掌握之中……”

前面說的好好的,後面半句叫金淩嗆到了,聽聽,這口氣,好像這晉王是她的主子似的,竟然将她當作了籌碼在使用了,臉色立即黑了。

東羅呢,聽着本就火大,心頭的怒火一下飙起來,恨不能沖上去将這個家夥剁成肉醬:晉王果然肖想着帝位,晉王府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龍奕不怒反樂,拍手直道:

“這主意是不錯。你家王爺倒還真是舍得,先前的時候,他不是一直在想法子欲将公子青自公子府內弄出去嗎?現在為了江山大業,就能舍卻美人?”

他甚為好奇。

拓跋弘曾多次派人想從公子府将人弄出來,皆被九無擎不動聲色的打發了。這事,金淩可能不知道人,他知道。因為他也曾幹過這樣的事,結果是受到了重重阻撓,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所困略同。

至于拓跋弘為什麽在意公子青,他就不知道了,想必這當中是別有內幕的。

“大丈夫立于世,一切皆以大業為重。命都不能保全了,還談何美人卧膝?這番裏九無擎欺人太甚,将我家王爺逼入不得不反抗的絕境。少主若肯幫忙,那日後就患難之交,從此以後,強強連手,在這世上,誰與争鋒?少主覺得如何?”

龍奕挖了挖耳朵,一副痞痞的樣子,笑說:平管家,你弄錯了吧……我若幫了你家王爺,那就等于給自己埋了一顆了雷。倒不如趁這個時候,我來一個趁火打劫,把你們連根拔了,一下省了不少事。再說,我若幫了九無擎,同樣也能得到這樣的好處,我又何必得非和你家王爺合作。”

“嗯,我覺得可行!”

金淩笑眯眯的點頭。其實,她在納悶這平叔憑着任認為自己可以和龍奕進行這樣的交易?

平叔目光一閃一動,既然能說得這麽的話,自然就有那個理由來賭龍奕的後路,他一捋那一撮短小的灰須,自信滿滿的往下說道:

“要不要來賭一賭?”

“賭?怎麽一個賭法?”

“等我說出道理,龍奕一定選擇支持我家王爺?”

“哦!”

龍奕露出好奇的神色:“那就說來聽聽!”

是什麽令他如此自信。

平叔神秘一笑,傲然環視一圈後,扔下一句話,:

“九無擎是個短命鬼,頂多也就能活個一兩個月,少主若幫他,那好處等于是打水飄。若繼位的是拓跋曦那個奶娃娃,等九無擎雙腳一蹬去了,憑他那點本事哪能鎮得住朝綱?到時,整個西秦國亂成粥,你說,你還能在他身上得到什麽好處?我家王爺不一樣,他在朝中的聲望本就很高,如今北塞一戰,更是名聲大躁,在這種情況下,你若能幫助我家王爺揭穿九無擎僞造聖旨,禍亂朝堂之罪,以我家王爺的本事,自能在短時間內穩定朝綱,到時,便可助龍少主一舉成事。龍少主,這裏的差別可不是一點點而已哦……你覺得你該如何選擇……”

話,相當有震撼力,毫不掩視的直剖了晉王的野心。

值得注意的是:這個心思叵測的平叔,在說這話時,就一個勁兒的往金淩身上瞟。他故意将“短命鬼”三字咬的特別的響,故意将“一兩個月”字面上加注了重音,然後,沒有意外的接收到了這假男子微笑的神色僵了一下的神色變化。

龍奕也被這話震到了,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不等他說完,語氣微愕的接上話茬道:

“你說九無擎還只有活一兩個月?你在蒙誰呢?他的身子不太好,本少主倒是聽說了,不過,卻從未聽說已糟糕到這等田地……”

嘴上這麽說,目光則落在豁然回過去,狠狠盯着東羅的金淩,那眼神是充滿質疑的,似乎在問:“是嗎?是這樣的嗎?九無擎真只有一兩個月份可活了嗎?”

神情是震驚而不信的。

東羅将唇線抿的緊緊,握着手中的長劍,低下頭,不敢接視,心裏則怒火沖天:他們竟然知道爺的情況,爺會落到今日之個田地,果然是他們在暗中攪鬼:他們這是一步一步想把爺往死裏逼,不光要逼死他的命,而且,還要令他活着的餘下日子裏過的生不如死。這些人真是太歹毒了。

“對!他活不長了!”

平叔咬着重重的字音,看着臉色越來越慘白的公子青,笑的那個舒服,活了這些年,從沒有如此痛快過,說出來的話,越發的觸痛人心:

“原本,他倒還有機會可以活下去的。拓跋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說動皇上,四下派人去尋找龍蒼四靈。

“這事,足足進行了四年。

“今番,派下去的人不辱使命,終于替拓跋曦尋回了涯巅之雪蓮,羅河之琥珀魚腸,青峰之烏鷹血。只要尋得最後一味藥草,按着古方往藥,就可以藥到病除,永遠不必再受那蠱發之苦。

“我們家王爺也正愁着這九無擎的身子要是好了,他的麻煩可會平添不少。虧得公子青幫我們辦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将那三味藥草一古腦兒全給那個孽種吃了,哈,這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不錯……他活不長了!活不到拓跋曦成年了。皇上的良苦用心終還是白廢。他一手扶植的拓跋曦,雖然有點小聰明,終究還是嫩了,在這種情況下,如何獨擋一面?

“所以說,龍少主若想下注,也要看清誰的贏面大,才好下手,否則,到時必落得一個偷雞不着反蝕一把米的下場——哦,對了,青城公子,我家王爺說了,多謝你的幫了他一個大忙……”

話,真夠毒,他這是故意想活活氣死金淩。

而事實上呢,金淩當真被驚到了,氣到了,痛到了,她猛的抓住粗粗的鐵欄栅,不肯相信的質辯起來:

“你胡說,他的身體好好的,怎麽可能活不長?怎麽可能?”

話是這麽說,心下卻沒有底氣,她想到他的态度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轉變,因為什麽?

好像也就是她用了那三味藥開始的!

她突然記起,自己從來不曾給他看過脈的了。因為每一次,他都找各種借口搪塞了去。

這表明什麽?

表明他的身子的确很糟糕,他不讓她看診,是不想讓她擔心。

再往前細推,剛開始的時候,他并沒有要她的意思,同床共室,他也不曾過份親呢,後來,他突然轉變了态度,刻意親近,刻意示好,而且還向他許諾。

對,他許一個承諾給她。

一個很尋常的承諾,但如今想來卻是頗有深意——

一個健康的丈夫,一個健康的娃娃,陪她一生一世。

當時,她沒有細思其中的深意,覺得吃虧的是她,還要替他生娃娃……

如今呢呢,她終于頓悟了。

通過這幾個方面,可以得到這樣一個結論:那三味藥,他原來打算拿來救他自己的。

或者說,他在救自己還是救清兒這兩者之間一直猶疑不定,因此遲遲沒有把藥材拿出來。因為這些藥,只能救一個人,救了清兒,就等于掐斷了他自己的生機,所以,他也在猶豫,一直想尋找其他的方法來救清兒,以達到一個兩全的效果。

可惜呢,清兒突然發病,他不在府裏,她在驚亂之中發現了那些藥,沒有多想其中可能潛藏的其他陰謀,自以為是的救了清兒,卻活生生斬斷了他的生路。

是了。她親手掐斷了他的未來。所以,他便狠了心提先掐斷了他們沒有未來的未來。

什麽叫震人魂魄?

這就是。

平叔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要她心痛,痛了,才會方寸大亂。她亂了,龍奕也會跟着一起亂,這叫連鎖反應。

“公子青在說笑,他的身子一直就很壞,再加上番,你叫人擄走後,他在回來的路上中了毒掌,如今這身子,早已垮下,保守的說他能活個兩個月,那還是客氣的。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他的侍衛東羅。”

平叔毫不留情的往她身上潑涼水,目光則落到了另一個侍衛上。項連被人催了魂,他身邊的人,自然也早叫人換掉,他猜這個人必是那東羅扮的,因為此人看他的眼神,雖然在隐忍,但掩不了那想叫人的怒色。

金淩第一時間擡頭再度目光灼灼的盯向了東羅,問:

“當真?擡頭,我在問你,當真?這便是他要将我驅逐的真正原因?說話?”

東羅抖了抖唇,什麽也沒有說。

但金淩已經明白,不由得掩起嘴來,心痛如割,眼前浮現的是九無擎那絕決的神色,這個人狠下心,和她割斷一切,原來是因為不想讓她知道真相後自責悲痛,若不是平叔把這事挑平了,她還當真會蒙在鼓裏。

可是,這個男人滿懷心計,為什麽在這個時候要來捅破這層紙?

她深深的,心緒淩亂的思量起來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龍奕呢,也是一番震驚,然後恍然明白,九無擎為什麽突然之間向拓跋弘發難,糾其原因是:他活不久了,所以,他想在活着的這短暫時的兩個月時間內,把朝中一切給擺坪,讓拓跋曦穩穩當當的坐上帝位,如此一來,他就可以走的安心。

是這樣子的嗎?

至于他為什麽會把琬兒趕出來,似乎也有了理由可尋:

他不是不愛了,而是,他不能再愛下去了,為了不令她傷心,他狠心将人趕出來,送走,其最最得要的理由是,想護她安全。

金淩曾說過,她入公子府,是為了找她的未婚夫了。昨兒個,她又說,她不認得自己的家在哪裏,但是東羅認得。

于是他的心裏便有了這樣一個認知:九無擎必是她之前心心念念要找的人。這個男人一定也知道她是身份。在平叔說話之前,他猶在納悶,那個男人絕情的真正原因,現在呢,一切疑問都能迎刃而解。

剝開尋層層的無可奈何,在看到金淩臉上那扭曲的疼痛以後,他似乎可以看到九無擎的良苦用心。

但她卻笑了,倚着欄栅笑,痛裂的神色在她臉上如一朵詭異的曼陀羅花綻開,語氣決然替龍奕回絕了:

“他若死了,我會讓你家王爺一起陪葬……所以,龍奕是斷斷不可能幫你家王爺的……平叔,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平叔卻感覺無比暢快,心中生出一種絕好的優越感:

“公子青,如今的你,身在鐵籠之中,請問還有什麽資格說這種話?”

轉頭将視線落到了龍奕身上,語氣多了幾分誘惑:

“龍少主,這買賣可不會虧。你助我王爺成事,我等就保全這個女人一命,到時,交由你聽憑你發落,如果不答應……”

語聲頓了一下,目光裏盡是惦量之色,重複道:

“如果不答應。這女子只能死路一條,她的殘肢斷骸,将是我們送給九無擎的大禮……不用這麽瞪眼,老宿我絕不說大話,鐵籠底下埋着足夠的火藥,只要老宿一聲令下,你們或許有機會逃出去,至于她,一定會被炸的粉身碎骨……”

“你……”

龍奕聞言臉色大變,怪不得他如此有恃無恐,原來竟存了這種惡毒可怕的心思。

東羅更是駭然,驚怒的交加的箭步飛去:“狗娘養的,老子劈了你……”

擒賊先擒王,他想搶得先機将人拿下。

這平叔早有準備,抓着沒表任何表情的項連往後門退去,沉聲笑道,語氣挑釁無比:

“即便今日你劈了我,你也救不出她。龍奕,你若不願意合作,那老宿只能按原計劃行事。你可想好了,老宿的耐性可是有限的……若數到十,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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