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7)
刀劍聲叮當作響的傳來,有一個清朗的聲音急切響起:
“快走,我擋着……你去搬救兵!”
這聲音既陌生又耳熟。
拓跋弘的心,緊了一下:竟是公子青暗訪毓王府!
等等,她又是在喝令誰在去搬救兵?
飛步出了廊道,就見十幾個侍衛圍着一道修長的身影。
還能是誰,正是那個愛在拓跋曦跟前嘻笑成歡,卻在他跟前淡顏寡色的青城公子。
說是遲,那時快,另一個瘦小的黑影在她話音落下後,被送出那一片刀光劍影,但見那個身影騰空飛檐而去。
衆個侍衛想追而攔之,青城公子縱飛反截,一招幻百式,打得衆個功夫一等一好的侍衛只有招架之力。
好厲害的青城十三劍。
拓跋弘心頭驚了一下。
“不好……逃出去的好像是拓跋曦……我去截他回來……”
才追了幾步,正要出拱門,一道劍影橫劈而來,勁風至,拓跋軒本能側身相避,明晃晃的長劍在淡淡的月色裏蕩開着讓人心顫的冷光,擡頭看是青城公子丢開了那一衆侍衛,斷了他的去路,墨色的衣擺随風鼓起,幾乎和沉沉的夜色融為一體!
這人,怎如此張狂,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敢如此不知收斂……
“截回來也沒有用,拓跋軒,這一次沒人能救得了你……”
一來一往便是數招,侍衛們見這刺客和主子對上,有一些上來幫忙,有一些已急追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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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很濃,月光太淡,一縷縷烏雲半掩着月臉,東方有沉沉的黑雲壓過來,當空的明即将被吞沒,今夜必有大雨。
拓跋弘在原地立了一會兒,心思急轉,情知事情已經鬧大,這件事最終的結局便如自己所料一般,得益的必會是拓跋曦——無管是誰設的局,反正,最最無辜的他,已經被卷了進來。
再說那青城,身上的功夫着實是了得了,幾下狠招,就把拓跋軒逼的連連後退,直退到了拓跋弘身側,而後,“他”收招,清亮的目光比天上的月光還要明澈,呼息微促的她,直直的看向拓跋弘,低而有力的說道:
“拓跋弘,若想自保,就把這人捆起來送去宮裏請罪,否則,你便只能白白跟着垮臺……棄車保帥那是明智之舉……”
拓跋弘心頭沉沉一痛,明白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
建元十年二月十二日深夜,祈福大亂發生以後,歷經二十餘天時間,這樁離奇的大案,因毓王的寵姬:駱晴秋倒戈相向,終于“真相”大白于天下——
不錯,毓王府的五王爺:拓跋軒,正是所有事件的主謀。
而最終破掉此案的則是睿王:拓跋曦。
這位年輕的小王爺帶着人在毓王的暗房內找回了天盤和四顆寶珠,經駱晴秋交代:天盤和四顆寶珠皆是拓跋軒叫人偷盜而得,并有一張地雷圖分布圖為證。
當時,事件的發展是這樣演變過來的:
駱晴秋原是一個有夫之婦,生的極為的秀美端莊,嫁得一個書生,夫妻之間本情投義合,兩相敬愛。卻在三年前,遇上了毓王拓跋軒。
幾番接觸,毓王爺無端便迷上這位伶牙俐牙的小女子。
為了得到她,他不惜唆使一世家子弟害死其夫。
耿烈的駱晴秋為報夫仇,四處擊鼓鳴冤,無奈京城內官官相護,無人理會她這尋常婦道人家。
就這時,拓跋軒以王爺之尊出面為她報了夫仇,而後使計将她納入姬妾。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兩年。
直到最近,駱晴秋才發現拓跋軒的“真面目”,這小女子自是恨極怒極,卻也情知自己殺他不得。
卻巧這時,她發現了拓跋軒一個驚天駭聞的大秘密,便在二月十二日晚上差使身邊的貼身婢女約見睿王拓跋曦于沉香閣,将那張地圖送到了睿王手上。
駱晴秋一直就是個性情剛烈的傲骨女子,得恩必記,受欺必恨,曾經她在睿王手上受上小小恩惠,今日這般做,一是想致拓跋軒于死地,二是想成全睿王太子之尊,她覺得睿王生心淳良,将來,天下有此新君,百姓必能享盡福澤。
睿王拓跋曦呢,看得那地圖,又驚又駭,他左右尋思着,并沒有馬上進宮,而是帶着貼身侍衛周建往毓王府而去,想問個究竟——實在是因為這孩子心善,不願意親手将自己的皇兄推上死路,故想去問問他這麽做到底有沒有其他原因?
中途,他遇上青城公子。
那青城公子太了得太了得,和拓跋曦幾句閑談,發現他懷着心事,又幾句逼套,把事情套問了出來。
青城公子聽聞他的苦惱後,立即讓拓跋曦的侍衛周建去找晏之,授其一錦囊,囑他一定将鳳烈、龍奕及墨景天一并叫上,吩咐說:
“我與睿王進毓王一個時辰不出來的話,請他們沖進王府救人……至于,這錦囊則必須親手交與晏之。他會知道怎麽做?”
三個人就此分道揚镳。
拓跋曦的輕功甚為了得,青城公子的青雲縱更是天下無雙,趁夜,二人偷偷進得王府,就看到拓跋軒拎着一個女子往書房而去,兩個人邊走邊猶在争執。
七殿下告訴青城說:那就是給他送信的五嫂嫂:駱晴秋。
這孩子想上去救,青城公子不許,道:先靜觀變。
兩個人尋了一個隐蔽的地方聽牆角,後來又看到拓跋弘急匆匆趕了過來,将裏面的對話一五一十聽了一個分明,事情得以水落石出。
之後,青城公子怕他們殺人滅人,帶着拓跋曦想離開,不小心便驚動了侍衛。
之後,青城公子斷後,拓跋曦離開。
之後,拓跋曦逃脫,遇得晏之帶着鍄京府衆多官兵攜鳳王、龍少主衆人趕至,而後,強行入府,搜出罪證,毓王拓跋軒狗急跳牆,挾持拓跋曦,拓跋弘為救拓跋曦,将其拓跋軒刺成重傷,親手将其拿下,送入了天牢。
案子就此大破。
見駕時,拓跋弘向皇帝罪禀:“入毓王府,是想勸五皇弟投案自首!”又因為在最後救了拓跋曦,終還是洗刷了他的包庇之罪。
第二日,刑部大審,毓王寵姬駱晴秋當衆指控拓跋軒種種罪行,拓跋軒在堂上一番狂笑,又一陣痛哭,卻沒讨半分饒,但說所做種種皆為了要弄死拓跋曦,以報當年母妃自焚之恨。
最後,毓王的罪名确定無誤,被判秋後斬首,毓王府上下一餘百人,除卻毓王妃,其他盡數腰斬于市,小姬駱晴秋破案有功,免死罪。
建元十年二月十四日,三顆寶珠在朝堂之上,完璧歸回三國使臣,皇帝在百官面前宣布冊立拓跋曦為太子,擇吉日行冊封之禮。
當時,布衣之身晏之和青城也曾入得金銮殿,這二人破案有功,帝本想賜以官職,二人跪而婉拒,帝不強求。
祈福之亂,就此終畫上句號,雖還有種種疑雲,皇帝沒有追究,百官跟着裝聾作啞。
****
這日下朝後,皇帝倚坐在禦書房,久久沒有說話,久久的沉靜。
面前,是那顆泛着晶華的玉玺,為了龍椅,為了太子之位,死了一個,又要斬殺一個,那全是他的兒子,雖然不怎麽讨喜,總歸是自小看着長大的。如今白發送黑發,骨肉相殘,個中滋味,一時難以盡訴。
獨坐不知多久,門外有人進來。
“皇上,太子殿下求見!”
順公公恭身禀告。
皇帝回神,冷凝傷感的臉孔上,漸漸轉出幾絲淡淡的慈色,道:“讓他進來!”
知子莫若父,他自是知道拓跋曦是為何而來的。
不一會兒,一身銀白朝服的拓跋曦急色沖沖的跑進來,行了一禮,劈頭便問他要人:
“父皇,兒臣現在已查明這一切與九哥無半分關系,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皇帝一點也不意外,睇着兒子那幹淨而誠摯的臉孔,心下嘆:怎麽可能沒有關系——只是他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罷了;嘴裏笑着,點頭說:“可以,去吧!由你親自送他出宮去!”
他沒有阻撓,輕輕松松就許了這個恩典。
拓跋曦大喜過望,點頭如小雞啄米:
“是!”
轉身出去,步履歡快。
皇帝急忙叫住他:“曦兒,等等!”
拓跋曦回頭看,臉上揚着一朵大大的笑容,開心的不得了,比被封了太子還開心,問:
“父皇還有何事?”
皇帝将剛剛寫好一張聖旨拿到手上,咳了幾聲,走過去。
“這是什麽?”
“是父皇給無擎的聖旨。既然你要過去,那就由你去宣吧!”
拓跋曦接過聖旨打開一看,俊氣的眉毛一蹙,口氣有點不樂意:
“非得這樣嗎?九哥不喜歡她們!”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身為人子,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事沒得讨價還價!”
皇帝伸手拍拍兒子尚單薄的肩膀,諄諄教誨道:“還有,以後,你是太子,行事作風,別太任性!一切都要以國家為重!懂嗎?”
拓跋曦又擰了一下眉,才點頭:“是!”
“去吧!”
“兒臣告退!”
皇帝目送,直到他消失在重重閣樓外。
“這幾天,無擎一直在房裏都在做什麽?”
坐回龍案前,皇帝漫不經心的問。
“回皇上,九公子每天都在看書,要麽就是睡覺,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做!”
皇帝冷冷一笑:“他真真是越來越沉得住氣,也越來越能遙控了!”
“可是依着太子查探得知,九公子和這件事根本扯不上分毫關系呀?”
順公公納悶着。
“所以我才說他厲害!”
這場戲,九無擎在背後操縱,他在暗中推動,最後導致的結果是:他折損了兩個兒子,而他安然無恙的立身于是非之外,真真是太了得了。
皇帝知道: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很多事,都在他的監控中內,只東林陣內那一連串爆炸除外,石林陣那場謀殺更是橫空殺出來的!
****
北宮,九無擎戴着面具,執着茶盞,坐在搖搖椅上,慢慢的搖着,極優閑的茗着手上的茶。
一切結束!
唯一遺憾的是,拓跋弘終還是逃脫了罪罰。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拓跋軒故意挾持拓跋曦,又故意讓拓跋弘救下——棄車保帥,這一記做的漂亮,在衆目睽睽之下,洗清了他的嫌疑,夠絕。
他知道,這是金淩的傑作。
這孩子,到底對他心存仁義。
唉……
留着拓跋弘,終會是禍害!
噔噔噔!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除了曦兒,這世上,在這北宮禁地,誰還能跑的這麽輕快?
“九哥九哥……你在哪裏!”
九無擎停下搖晃,從搖搖椅上站了起來,撫了撫臉上那張面具,從容的往外而去。
“我在這裏!”
出了書房,就見那孩子一臉歡顏笑色的沖他飛奔而來,手上執着一張明黃的聖旨。
他站在臺階下,面具下,臉色柔軟的睇着這個自小幾乎由他一手拉扯大的弟弟——小時候那個攀着他學步的小東西,如今已長大,瞧啊,多神氣的一個孩子。
“九哥,我奉父皇之命來送你出宮……”
拓跋曦沒有向他眩耀自己已當上太子,他的開心,皆是因為他保全了他——其實,這孩子的心願很簡單,名利什麽的,他都沒有看在眼裏,他只想開開心心的和家人生活在一起。
“辛苦你了!”
九無擎摸摸他的額頭,光潔細致的肌膚上滲着汗珠,又一指他手上的物件,問:
“皇上讓你來宣什麽旨!”
拓跋曦低頭看了一眼,斂去了三分笑,有點悶悶不樂:“是皇上給你的成婚诏書——你自己看!”
九無擎接過來,但見上面寫到: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自古而來,陰陽調合,男婚女嫁,是為天道倫常,朕之義子無擎,才華絕世,武功無雙,今已過弱冠之齡,宜早日成家開枝散葉,為我大秦育得國之棟梁。今,朕令天鑒司擇得佳期,七日後,完婚成禮,婚禮一切用度皆由禮部撥款籌辦。大學士宮諒之女宮慈,溫柔端秀,正為元妻,大将軍岑參之孫女岑樂,俏麗秀致,納為側妻,婚後,公子府一切內務悉由宮慈打點,公子無擎可在府中靜心養病。朕盼佳兒佳婦早得麒麟。欽此!
讀罷,他淡淡合起,靜靜的看向跟随而來的內侍:
“臣,遵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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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心,誰懂?——計中計,局中局
更新時間:2012-6-2 8:36:35 本章字數:4528
一
與此同時,公子府已經一片喧嘩。
皇帝的另一道聖旨已經傳了下去,着令兩位準新娘回府待嫁,紅樓內,那幢東樓需空出來,重新整理布置,将原本安置在樓上的棋琴書畫全搬離,以後,兩位夫人将住在這幢樓上,兩個新房,南一間,北一間,中間兩間是廳堂書房,暫時就這麽住着,等大婚後,再在紅樓園裏另造兩幢給兩位夫人住,經費皆由宮裏出。
馬車載着九無擎回到公子府,跨進府門,但看到府裏熱鬧的不像話,奴婢們來來往往搬着物什,一匹匹紅绫才由禮部送來,諸個小厮張羅着正在裝飾。
九無擎沒刻意讓人回府通知,也不興那一套列隊相迎的規距,離府好幾日,就像只是出去轉了一圈,進府見得這光景,一片喜氣洋洋的紅色刺痛了他的眼,深刻的在提醒他這麽一件事茳。
嗯,要成親了!
一娶娶兩個。
母親曾說過:“長大了,你要是敢花心濫性,必把你廢了……謀”
如今,他夠髒夠濫,真盼着母親醒過來将他的雙腿打斷——卻再不能如願。
他要娶妻,娶的卻不是她。
“九爺回來了……快……快去告訴十爺,九爺回來了……”
管家看到了他,喜歡望外的大叫了一聲,便有奴才急奔着往裏面報信去。
這些天,十無殇也被禁足,終日只能在府上閑居。
不一會兒,十無殇飛奔着跑了過來,一把就将他狠狠的抱住,緊緊的勾起,笑着直拍他的肩膀:“九哥……九哥……九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不斷的叫着他的名字,不斷的叫着“太好了”,話裏的意思,只有他們二人才會懂。
九無擎反過去也勾緊了他的腰背,将自己的下巴擱到他的肩上——是的,太好了,費了多少心思,才有了這樣一個結果。
“恭喜七殿下,恭喜九爺……”
一衆奴才們紛紛跪地,道喜。
九無擎閉了閉眼,套着面具的臉,一如平常冰冰冷,心裏似喜,又非喜。
“曦兒,恭喜恭喜!當太子了!哦,不對不對,以後見面要喚太子殿下了……”
放開九無擎,十無殇一拳打在拓跋曦的肩頭,笑吟吟調侃着。
平常,他們見面,并不拘于禮節,十無殇也會叫他“曦兒”,只有在人面上,才會叫七殿下。
拓跋曦輕輕一笑,俊美的眉目上,并沒有因為這聲“太子”而歡心,反而黯淡起來。
九無擎注意到了,知道他必是因為自己親手将兄長送上死路而難受,伸手,輕輕撫了他的肩膀一下。
“九哥,昨日秋姐姐,在別院自殺了,幸好救的及時……她說她不想活了。一個好好的家,就這麽毀了……你說,五皇兄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想不通……”
稚嫩的臉孔上是帶着微笑的,可是那笑容在一寸寸的憂郁起來——剛剛一路乘車回來時,九無擎就發現他的神色就有點恍惚,原本是因為這件事。
原本歡快的氣氛,因為這麽一句話,頓時抹上了一層悲涼,拓跋曦第一次感受了一種來自權利上的可怕——因為權力,而不得不彼此算計,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九無擎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安撫,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慢慢的,他會習慣,這是他作為太子,必須要去面對的無奈,想要坐上帝位,就得懂得自我保全,即便不忍心,必要的時候,也只能痛下殺手。
他擡頭,潛意識的往東方看,總覺得那地方,有人一道強烈的目光在注意他。
當真有人!
是金淩,一身墨色的錦緞袍子,抱胸,倚在廊柱前,風吹衣袂飄飄舉,正挑着勾人的琉璃貓眼,深深的睇着他們。
九無擎迎了過去。
“恭喜恭喜!別人遭罪,獨獨九爺沾盡喜氣。這番裏,七殿下得了太子位,九爺則是一箭雙雕,納得如花美眷,真真可謂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她斜抱拳頭,神色慵懶,一副豪邁男兒态,卻是唇紅齒白,忽泛開一抹明亮的笑,流光滟滟如雲霞般散開,與其說是在恭喜,還不如說,她在譏嘲……
他的心,縱然再如何強大,終還刺痛了一下。
他要娶妻,她恭喜他——他原該娶的是她,可如今,他的大婚典禮上,再不會有她——
****
拓跋曦沒有多留,宮裏來人催他回去。
九無擎回了紅樓,但看到園子裏,來來往往全是平常不能入紅樓的奴婢在搬東西,衆人見他來,紛紛跪地,齊喝:“恭喜九公子……”
他皺了一下眉,不喜歡自己的園子有外人走動,但以後,會有兩個女人在他的地盤上落地生根,他再怎麽不喜歡,也只能聽之任之。
他無聲的噓了一聲,揚手,示意他們下去,引頭走在前面,回樓,身後,金淩一直跟着,至于無殇,很識趣,沒有過來。
****
金淩一直跟上了樓,待關了門,東羅和南城便在門外守着,樓下,西閻和北翎帶人護着。
“謝謝成全!”
坐定,九無擎坐上了自己的輪椅,目光靜靜的落在她身上。
金淩淡寡一笑:“怎麽?你不怨我放了拓跋弘麽?”
“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中!”
他淡淡的回答。
這話令她覺得發冷。
此人太冷靜,心思也太深了,她走遍了五湖四海,從沒看到這樣懂算計的人,把每件事的發展皆盤算于胸。
“你真可怕!”
“謝謝誇贊!”
“你怎麽就能把事情算計的如此絲毫不差……瞞過皇上,瞞過了天下,把自己洗刷的一清二白,無人會懷疑到你身上?”
九無擎不作聲,心下并以為這一切真就瞞過了皇帝。
如果真瞞過了,他不會這麽急巴巴的逼他大婚。
不管怎樣,這一局,他還是有驚無險的贏了,當然,其中一半功勞是皇帝的,若不是他急于讓曦兒坐上太子之位,這事,成與不成,是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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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淩腦海裏忽記想起那日進宮路上,九無擎跟她說過的那一番話:
“這番進宮,會有事發生。
“皇帝會殺我!
“祈福大會上的事,不管天盤寶珠是誰偷的,他第一個會懷疑的是我。
“所以,他會第一時間喝令斬我,你在邊上冷眼看着就好。橫豎只是吓唬人。
“但如果,我真被拖出去了。記住,馬上去找七殿下。他會救我。
“以我的猜測,他想斬我是假,想讓七殿下施恩與我是真。
“所以,他會放了我,但一定會拘禁我,屆時必還會要求你幫曦兒去破案。你答應便是。
“這個案子自然是破的。
“你別這麽看我,說來你不信,天壇不是我讓人炸的,地室也不是我讓人給挖的,東西也不是我讓人盜的,常王更不是我令人炸死的……
“你去查了便知道,這一切,與公子府,與我更沒有半分關系。
“我只是利用了他們的野心,做了一回黃雀,最終只是想讓七殿下名正眼順的坐上太子之位罷了!
“也許查到最後,你會發現,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冷眼操縱着這副棋。唯一不同的是,東羅那場爆炸,大大出乎他原有的盤算。他沒打算要常王和晉王的命,而我有。他更沒料到地雷不止有十八枚,會一舉炸死那麽多人,甚至差點還炸飛了拓跋曦。
“記住了,這件案子最終的結果必須是:曦兒坐上太子之位,拓跋弘就此垮臺。
“只要你按照我的計劃去做,最後這個結果,肯定萬無一失。”
****
這些話,當時時候,金淩覺得不可思議,如今都已一一驗證。
一盤棋,兩人隐形的下棋人,玩了一副局中有局——九無擎設了一個大局,冷眼引導各只棋子在局中一步步演戲,另一人——皇帝,則睜一眼,閉一眼,坐壁旁觀,但看局中人機關算盡,暗中促成了這場棋。
一場戲,棋子廢盡心機,棋手借機算計,一條計中計,死了常王,毀了毓王,挫了晉王,成全了小小睿王東宮之名,最終漂亮收場。
沒人會在乎這場儲君之争,到底死了多少無辜人。
帝王家,自古最無情,說的真真是一點也不錯。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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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心,誰懂?——孽種
更新時間:2012-6-2 12:35:57 本章字數:4481
二
“明天,我會讓晏之帶你去祭拜八哥……我想,這就是你今天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吧……放心,你既然幫了我,我自不會失信……至于慕傾城,我會想法子将她救醒。至于鬼愁,我也會放,至于小魚兒,你若想見,我也能安排時間給你們見個面,只是現在不行……至于我這條命,你若有本事,取了去也無所謂。若沒那能耐,就別來自取其辱……好了,我言盡于此,你走吧!以後,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九無擎沒有再用正眼瞧她一下,開了門,極度冷迷淡的扔下話,想趕她出去。
她要什麽,他便給什麽,她要到了她想要的,應該就會離開吧!
最好就這樣回去九華,再不要留在西秦,那樣的話,對她而言是最好不過的茳。
他與她,再不該有瓜葛,要不然,他會舍不得放她走的。
****
金淩沒想到他這麽爽快,點點頭:“明天,我會再來!謀”
她越過他,走的飛快,紅樓這地方,她不喜歡——
這裏有太多的不愉快,他們之間也有着太多不堪的記憶。
出了門,東羅和南城默默的看着她離開。
她下了樓。
樓下,西閻和北翎倚在門口低低說話:“太吵了……公子怎麽受得了……皇上擺明了這是在監視。”
是監視!
金淩心知肚明:那皇帝留着這樣一個危險份子在身邊,也真真需要有點膽識,這種禍害,如果活得長,早晚會謀了他的江山。
園子裏,人來人往,一陣陣嘻笑怒罵傳來,一片片紅绫撐起一片喜慶,舉目而望,滿目腥紅。
這裏要辦喜事了。
可她看到的不是喜,而是無盡的悲涼。
九無擎要娶妻,又會有兩個無辜的女子毀在他手上!
這個可怕的男人,要傷害多少女子才甘心?
這樣的人,注定不得好死。
對,他一定不得好死。
****
晉王府。
拓跋弘手執一大壇燒刀子,一個獨坐于臺階上,就那麽随意的倚靠着,身上只穿了一件紫色的常袍,獨酌于月下,無人相伴,就像一個被遺忘的棄兒,那般孤零零的獨蜷于冷風中,月光将他的背影照的無比落寞。
沒有人敢過去***亂他,連平叔也不敢,只遠遠的守着。
咕咚咕咚。
他仰頭澆着那辛辣的白酒,已吃不出那是什麽滋味,品嘗到的除了悲痛,就是苦澀——比黃蓮還要苦上百倍。
這輩子,他已經夠慘,自小無所依傍,不得安寧,自小看盡眼色,受盡屈辱,好不容易終于遇得了一個真心相待且同病相連的兄弟,好不容易得來機會,靠着實力,出人頭地,好不容易得在朝上掙了一席之地,到如今,又盡數失去了。
兄弟,被他親手送進天牢,為了“自保”;權利,也被父皇盡數收回,從此以後,他便真正只是一個“閑”王。
今日,他在朝上引罪請辭,卸了一身職務,回府面壁思過,也是為了避嫌——五皇弟平素與他走的最近,這番他出了這種事,被揭穿時,他又在毓王府,雖然他用自己的行動洗清了自己的“包庇”之罪,終逃不過人心猜忌。思過是必需的。
只是五皇弟怎麽辦?
身為親王,他若許有一些驕縱跋扈,可他跟他一樣,也是一個可憐之人,被揭穿也就罷了,被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告發,這與他而言,打擊是致命的。
他只一想到那日在堂上,五皇弟望着駱晴秋那絕望的眼神,那悲痛難抑的眼淚,他的心也會跟着刀絞。
質子多年,他不識溫暖,回“家”,受盡冷落,那些年裏,他與他,彼此扶持,從少年到青年,他們喜怒哀樂都是共存的。他知道,想要尋個心意相通的人不易,五皇弟曾說:生不知何為家,是她給了他這份眷戀。末了,那女人親手扼殺了他——這樣一份痛,夠他生不如死。
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受罪判刑。
咕咚咕咚。
他拼命的喝酒。
要如何才能救他?
要如何才能保住他?
要如何才能挽回一切?
拓跋曦終還是做了太子,九無擎被放了回來,春風得意,喜納美人——之前,他被留在宮,父皇對外說:九無擎病了,需要好好在宮中靜養。他知道,父皇也是懷疑他的,只是沒有證據。
這一查,哈,真是讓人震驚,九地擎啥事都沒有,卻将他和五皇弟拖下了這灘混水。
他真厲害!
這樣的人,若留在朝裏,大秦國誓必要變天。
父皇的身子是越來直差,興許哪天雙眼一閉,就去了——他朝,若是太子登基,九無擎必受重用,而他也會跟着完蛋。
他要阻止!
必須的!
必須把九無擎的真面目揭出來。
但是,他想不出辦法,也查不出真相,這場被人精心利用的棋局,被人設計的如此缜密。
砰!
他将手上的酒壇砸到了地上,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對着月色,發出一記悲鳴:
“啊啊啊……”
嘹亮的嗓音穿透夜的冷靜,在整個寂寂清冷的王府上人盤旋,随即,淹沒于呼嘯而過的夜風裏,什麽都沒有留下,心頭的悲恨,越發的糾結難舒。
“爺,沉住氣!總能找到對方破綻的!”
平叔和容伯,一起走了過來,二人站在他身邊靜默了許久。
而後,容伯上來勸道。
拓跋弘回頭看。
自小到大,他們是他生活裏的全部。小時的候教養他,長大了,任由他驅使,他們是他的左膀右辟,更是良師益友,總會在他受到挫折的時候,給予及時的慰撫。
平叔走了上來,繞到他身邊,拍拍其臂,緊緊的扶着他的肩,沉聲道:
“我們還有時間……少主,毓王殿下秋後才斬,這表示皇上對這個案子還存有疑問,只要把在石林陣內刺殺你和拓跋曦的那撥人找出來,我們還有機會!皇上再狠心,也不可放任別人随便殺害自己的皇嗣——現在擱着沒有往下查,一是想緩口氣,穩定民心,二是要給新太子鞏固地位。只要時機成熟,他定不會放過那害群之馬。到時,有得那人好受!您忍着,等我們翻了身,定讓那人加倍奉還……”
“翻身?父皇的眼裏根本容不下我,想要翻身,太難……”
這些年,他走的有辛苦,他們是最清楚的。
“既然他不容你,那你也不必容下他!”
容伯的眼裏發出一道冷厲的寒光:“至于九無擎,雖然厲害,但也不是無堅不摧的銅牆鐵壁。這些年,皇帝能收住他,也只不過拿了他的致命軟肋。”
拓跋弘嚼着他話裏的意思。
“我知道,那九貴妃,似乎就是他的軟肋。九無擎連自己那個足月的胎兒都能狠下心打下來弄死,卻獨獨對那個女人恭敬有加……五年前還幫助那女人逃宮,甚至為了救那女人,明知有陷井,還義無反顧的自投羅網,當年,若不是鎮南王攔着,那時早已把他們弄死,我就知道,留着他們會後患無窮。”
一想到當年錯失了良機,以致于令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他心頭悔恨不已,恨恨一拳打一身邊的廊柱上,随即彎腰又從腳邊拎起一壇酒,拔塞狂飲。
酒水自口不溢出,順着兩腮淌下,他用衣袖胡亂的擦了擦嘴,又側頭想了一想,道:
“容伯,關于九無擎和那女人的關系,查的怎樣?我總覺得他們的關系非比尋常,父皇也是因為這個女人,而對八無昔和九無擎另眼相待的。記得十一年前,九無擎被火燒的昏迷不醒,八無昔燒傷了臉,全是那女人救的……平叔,容伯,你們說,這當中到底有什麽秘密?”
“有!”
容伯給了一個有力的肯定回答。
拓跋弘豁的轉頭,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