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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3)

跳起來。

****

“是百變龍經不起龍少主的威逼,這才把煞龍盟的一些內幕吐了出來……具體情況,我們得和龍少主碰面才能把事兒理明白……走吧,一起去!”

那邊,拓跋弘說完這話,拍拍這個拼命救自己的小七弟,眼神複雜之極。

現在的情況表明:事情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麽簡單——

“咦,九哥來了!”

拓跋曦沒注意拓跋弘的神情有異,側頭思量時正好看到前方階下有人,忽然低叫一聲,立即撇下拓跋弘,笑吟吟疾走而去。

拓跋弘收回了手,看着拓跋曦高興的跑過去。

他知道,在他和九無擎之間,拓跋曦更偏向九無擎,如果非要他在他們兩個人之間選一人保全,相信他會選擇九無擎——事實上,他已經選了九無擎。

回頭瞟了一眼身邊的梁王,漫步走到一處無人處,而後,淡淡的問:

“你猜父皇傳他過來做什麽?”

“必和七皇弟有關。看父皇現在走的路數,是打算給七皇弟蓄養勢力了——“

拓跋曦才十二歲,皇帝突然冊封他為睿王也就罷了,還讓令他開始殿前伴駕,這分明就是當他視為儲君在培養了……

“五皇弟才過世,父皇這是怕你一枝獨大……生了急了……”

拓跋臻跟着拓跋弘掩到邊上,瞅着這裏沒有人,便低語了一句,半晌,努努嘴示意,淮侯和鎮南王府已從裏面出來,眼神立即又變的若有所思起來,提醒道:

“四皇弟,如果不把鎮南王收為已用,将來這位猛将必會為七弟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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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最後一頓,轉而問:“對了,慕傾城的情況如何?”

拓跋弘不說話,眼神一深,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心裏還是糾痛的,他的父皇,至始至終從來沒有考慮過由他來接替江山。

不管他如何努力,如何盡心盡責,都得不到他以江山為托的信任。

這是何等的悲哀!

****

金淩突在發現今天的拓跋曦有點不太一樣,細細一看,原來他身上穿的也是朝服,很別致的朝服……

朝堂之上,皇帝的龍袍是明黃的,親王着紫袍,武文百官,三品以上着緋衣,五品以上藍袍,六品以下綠袍。

拓跋曦身上穿的是銀蟒袍,前後是五爪正龍,肩繡行龍,這是極正規的親王朝服,卻偏偏選用了銀白色,顯然是在投其所好——瞧啊,這種衣色真是極漂亮,穿束于身,将這個粉雕玉琢的少年襯的格外的朝氣勃發。

按禮說,以拓跋曦的年紀,尚未成年,未曾入朝侍駕,不會有朝服,平常的皇子常服無正龍圖案,宴會時穿的冕服才會有正龍正蟒……

難不成拓跋曦開始伴駕了?

正想着,那個俊美的少年已走到眼前,看到金淩,啧啧而叫,驚訝不已:

“呀,還真是救回來了呢……九哥的醫術真是越來越高了……”

金淩嘴角一抖,用深思的眼神打量,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睜眼說瞎話。

想那日,是他把淮侯帶去鍄京府的,這是不是意味着九無擎的計劃,他是清楚的?

不!他的眼神極為澄澈,不像在說謊。

也對,九無擎的确不可能将整件事合盤托出的悉數告知于他,拓跋曦和皇帝父子情深,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作為深愛父親的兒子怎麽可能聯手一個外人來奪自己家裏的王權?

所以,九無擎說服拓跋弘幫忙傳遞消息,必是繞了彎子的。

“怎麽樣?身子痊愈了嗎?”

拓跋曦關切的問,明燦燦的笑容,看得讓人覺得特別的舒服——這樣無害的笑容,真是很難讓人相信會出自皇宮。

她調整好心态,淺淺一笑,點頭:“好了,多謝七殿下關心……”

“呵,謝我做什麽……你的小命,可是我家九哥拼命救下的呢,與我無關!”

拓跋曦燦爛笑着,繼而撇下她,上去一把抱住了九無擎,開始訴苦:

“九哥九哥,我想死你了!你能出來真是太好了,日後若有什麽不懂,我就可以找你來商量了……唉,這幾天,我快累死了……”

“不是有淮侯在幫襯你麽?怎麽可能把你累到?好了,去忙吧!這麽大的人了,還撒嬌?”

九無擎淡淡的拍了拍他尚顯削薄的肩膀,推開他,轉過頭,正好看到拓跋弘和拓跋臻齊站于不遠處的丹樨臺上高高的俯視,淮侯慕不群和鎮南王東方軻才從禦書房出來,沖他們走了過來。

****

拓跋弘的眼神再度落到了青城公子身上,金色的陽光照在“他”眼底,令“他”的笑容顯然分外的奪目,恍惚的,他便記起了那宜嗔宜怪的絕美之色,那個人兒鼓着臉兒在腦海裏直叫:

“你你你,你怎麽可能是小八?”

不可思議語氣一直揮之不去。

這幾天他借着九無擎不在公子府,曾向父皇請旨想去看看那位因救他而“慘遭不測”的公子府侍衛。

父皇準了。

他帶人去了公子府,公子府的管家說:已經厚葬。

拓跋弘帶着果蔬牲禮,很虔誠的去祭拜了一番。

這麽做,只是障眼法。

他心下明白,棺材裏的人只是一個替死鬼——人,是龍奕送去的,九無擎沒有任何動靜,并且默認了她的死亡,這表明他并不想把事情鬧大,也表明那個人身上有貓膩,于是他自然而然就把目光落到龍奕身上。

他很想弄明白被他藏在回春堂裏的是怎樣一個女子?

義莊驗屍前夜,探子來報,曾有一蒙面女子自回春堂而出,有龍奕貼身護衛玄影近身相随,待到天亮才回,中間去了哪裏,他們沒有查到。

也正是這一天夜裏,這個神秘女子突然失蹤。

驗屍風波過去後,龍奕曾拉着青城公子離開,似乎很不高興他去公子府,後來曾尾随九無擎入府,為此,還和公子府的人大打出手過。

最後,龍奕沒讨到便宜,離府後行蹤成迷。

這兩件事,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可他總覺這青城公子就是那個救他的神秘女子!

話說,這樣的聯想,是有些不可思議。

但,也不知怎麽的,每見“他”一回,他心頭這種想法就濃烈幾分,而後又多疑惑的幾分——

如果:青城公子=九公子侍衛=小淩子,那以,她救他,就有了理由依據,問題是,這個等式成立的話,事後,她怎麽就不理他了呢?

青城公子看他的目光是如此的陌生。

他很是納悶,這當中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

九無擎替金淩引見了淮侯慕不群。

這位侯爺果然是儀表堂堂,五官便如用刀子削刻的一般,有棱有角,極有威儀,所幸威的不是很冷酷,而是和善的,笑容極謙和,平易中自露着讓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慕不群打量她的眼神也是充滿研究意味的,當下,笑着寒暄了幾句。

東方珂也圍了上來,面對自己甥女的“義兄”又彼此客套了一番。

“傾城妹妹的情況如何?”

金淩關切的問了一句。

“一直未醒!”

提及這個事,東方軻難免泛出憂心,不覺皺起眉。

“等出了宮,我便去看看她!”

東方軻點頭,微露喜色。

這時,內侍來喚:“皇上喧九無擎和公子青見駕!”

九無擎淡淡的他們別過,棄了輪椅,緩緩臺拾階而上。

金淩不緊不慢的跟着,目光随意轉着,待望向丹樨臺時,看到拓跋弘和拓跋臻站在那裏瞅着他們,那個拓跋弘用一種深綿的眼神睇着她,直睇的她背上一陣涼,而拓跋臻則揚着笑和九無擎打了一聲招呼。

****

禦書房內,寧靜而肅然,濃郁的龍涎香将他大殿薰的噴香噴香,幾個內侍和宮婢守在殿內,順公公近身侍候着。

西秦帝拓跋躍倚坐在龍椅上,正用拇指搓着眉心,臉色極差——聽東羅說,那天皇帝去了鍄京府回來後就開始卧榻,曾在議事大殿昏過一回。

金淩不覺多瞄了一眼。

依着中醫望聞問切之法,第一眼,她就感覺皇帝的氣色,比之前她看到的那回差了很多,看來真是病的挺厲害。

“無擎叩見皇上!”

九無擎俯地而叩,靜靜請安。

“草民青城叩見皇上!”

金淩端端正正行了一個男子叩帝大禮。

皇帝頓住了捏眉的動作,緩緩擡頭,伴着一記重重的拍案聲,一聲冷厲的喝斥緊跟着砸了過來:

“來人,将九無擎押起來,推出午門斬首!”

梨花木拼成的地板光可鑒人,映着雕梁畫棟的房頂,也映下了金淩震驚的眼色.

門外,已有兩個禦前侍衛奉命進來,粗厚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铿铿铿”的聲響,震動着地面,也震動着她緊縮的心房。

她擡頭看,龍座上的人,着明黃龍袍,已卸了冕旒,只戴了一個龍形金冠,抱胸而坐,威風八面,蒼白的臉色并沒有減少他嚴厲的氣勢,直直逼視下來,壓抑的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九無擎呢,慢慢直起腰板,銀白的面具泛着清冷的光,目光寂寂,如死水般波瀾不驚,就好像一切全在他的料想當中,完全沒有一線一毫的意外。

待續!

章節目錄 風雲會——局2

何以皇位之争,層出不窮,從不間斷?

登上至尊之位,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得盡人間財富、享有天下美人、占得廣袤土地,如此大的誘惑,但凡有野心的男人,誰能抵擋?

古來,帝王之令,無可違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金淩心驚肉跳的想着,難道九無擎今日便要死在這個至高無上的王權之下。

**

正疑惑,九無擎平靜的聲音,極其冷靜的自面具底下鑽了出來:

“皇上,無擎說過,五年前,無擎就不該重新活過來。但既然都已經活過來了,依無擎的脾氣,這日子即便再難過,也得好好的過下去。您今日想摘了無擎的腦袋,總要給無擎一個道理……就算您不給無擎一個道理,也得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即便您不想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要給七殿下一個說法……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無擎不服,那是小事,天下人不服,那就是大事……”

不驚不乍也不亂,一句句話,沉着而平靜,似乎他面對的不是生死一線,漫口讨論的只是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

***

西秦帝的大智大謀,世人皆知,九無擎的心機城府,金淩也見過一二。

這二人,一旦對立,到底誰更勝一籌?

她猜不出。

***

“無擎,遠智已經招了!”

西秦帝面無表情的扔下一句話。

***

金淩記得的遠智是福寺的**師,皇帝的意思:他已經知道誰在祈福大會背後搞破壞了,那個遠智大師就是九無擎設在福寺的內應——如此一想,心頭陡然一驚。

***

九無擎跪的端正,面具無情,眼瞳無波,平平而直視,反問:

“不知遠智大師招了什麽,令皇上如此盛怒,致令皇上要問斬于無擎?”

***

唉,金淩不得不佩服九無擎,此人真是沉得住氣。

***

西秦帝已将那雙危險的利色眸子眯起,殿上,兩個銀甲侍衛腰配長劍,早已逼近。

“事到臨頭,你還想狡辯!無擎,你把朕當猴耍了這麽久?還想脫身事外嗎?朕五年前救下你,還真是養虎為患……左右衛拿下,立即拖出去斬!”

兩個近身侍衛彼此看了一眼,一左一右,将九無擎反手擒拿,雙手後負,以一種屈辱的姿态将人押扣了起來。

面具“啪”一聲沉沉掉到地上,幾絲地黑發自玉冠中脫落下來,垂于額頭,沒戴人皮的臉孔,赫然跳進了金淩眼底,坑坑窪窪,盡是猙獰的傷疤——

他沒有反抗,只是垂着頭,目不斜視的對着皇帝低笑——

***

對極,他是在笑!

金淩從沒有聽他笑過,這個人的聲音永遠是冰冷的,便是笑起來,也是冰冷的——不僅冰冷,而且透着無盡的蒼桑,就像他已經這世上兜轉了千百世一般,綿綿之間,盡是悲涼,令她情不自禁就生了幾分心酸。

是的,她竟能感覺得到他心裏的痛楚。

***

“等一下……你們不必急着送我上路,我還有話要和皇上說……等說完就走,絕不防礙我投胎時辰的……”

左右瞟了一眼押着他的侍衛,他淡淡的嘲了一句,語氣依舊不輕不重。

那兩個年輕的侍衛一看到他那張如厲鬼似的臉孔時,面色俱凜,不約而同看向皇帝。

西秦帝站了起來,挑着線條嚴厲的下巴,似在等着下話。

兩個侍衛松下手勁,九無擎覺被反負的手臂減了幾分疼痛,便擡頭睨向凜然不可犯的皇帝。

而皇帝在看到他這張其醜無比的臉孔時,似乎觸動了什麽,殺氣騰騰的眉,忽然一皺。

九無擎勾了勾唇線,淡道:

“皇上,無擎終日不離公子府,都已經不問朝事,如何還有那本事将您戲耍?無擎一直就被您捏在手心裏,稍動一下,就是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如此境況,怎麽您還這麽不放心無擎?既然如此,當初您為何還要千方百計留下無擎這條賤命?”

***

金淩垂了頭,并非懼怕,只是不想看到他這副被人遭賤的模樣。在人前,九無擎冷酷而傲然,在皇帝面前,他卻是如此的卑微而可憐,生與死皆操縱在別人手上,身首異處,那也是眨眼間的事。

這世道,人吃人,弱肉總為強者食。

看得他如此落魄,她心裏的恨,不知不覺消了幾分——每個人的都有情非得已的時候,有些人生不

如死的熬着,必是有他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九無擎是傲骨的,傲骨之人長年忍受屈辱,必然有原因。

***

“對于有用的棋子,朕必然重用……可惜你根本就不知悔改……”

一道勁風過,皇帝幾步穩穩踏來,步履沉沉的站到九無擎跟前,一只蒼勁的大手,狠狠的捏起九無擎的下巴,他俯下身子,四目凝對:

“無擎,朕說過,你是世間少有的奇才,若能好好為社稷着想,必成一番偉業,為何你要如此的執迷不悟,非要來弄權……嗯?”

利箭似的眸光眯的精亮,灼灼盯着,那熱度,仿似能将人盯穿燒透。

“皇上,凡事,要講證據!”

九無擎靜靜的對視,毫不退縮,徐徐對答道:

“若沒有證據,您難平天下攸攸衆人之口……人證物證俱在,才能斷案……您說遠智大師有所招供,那請無智上來對質。無擎自認問心無愧,如何能白白得了這個污名。五年前拓跋弘強加了無擎一個叛國之罪,五年後,換作你來冤枉無擎了麽?即便冤枉,您也得拿出據證來将這個罪名坐實……若是真從公子搜出了天盤寶珠,那麽,這事便不是無擎做的,無擎也認了……皇上,你別忘了,天壇的重整修建一直是常王殿下和遠一大師安排的,東林也是常王殿下管治的地方,您應該查的是常王……怎麽就把無擎這塊禁脔給拿起來問罪?”

提到常王時,皇帝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常王已死,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滋味,并不好受,畢竟是他的兒子,即便不是最最愛惜的一個,但總歸是自小看着長大的,父子之情總還是有的。

“皇上,草民也覺得,常王那邊的确要查一下。”

常王一直停喪在王府,皇上并沒有查實常王,這是事實。

金淩不識時務的插了一句話進去,終将皇帝那沉不底的目光招到了自己身上,那神情,就好像直到剛剛才發現她的存在似的。

“哼,常王沒有那份心機……即便有,也是遭人利用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會被炸得人不成人……鬼不成鬼……”

皇帝識人還是相當準的,一眼就知道常王不是大器。

她也在納悶,九無擎會不會在暗中利用了常王,東林裏的那場爆炸,也許他最終的目的就是把常王和晉王一并炸死,如此才能一勞永逸。只死了一個常王,與九無擎而言,那是一個失敗的計劃,所以,他惱她也是正常的。

“可這并不代表常王沒有嫌疑了吧……皇上,遠智大師呢……請他上來對質……草民以為,依着九無擎這破破爛爛的身子,好好養着,能活着三五年就已經是件稀罕事,他都來日無多了,至于要弄權嗎?再說,指使人盜天盤偷寶珠,對他來說有什麽用?又不能保他性命……”

金淩清朗的聲音極淡靜的反問着。

最後一句,也是她最最疑惑的地方。

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說到點上了,西秦帝聞言,松下開手,任由兩個侍衛将九無擎這樣扣在手上,不再揚聲讓他們把人立馬拖下去行刑,只冷冷睇着這個不怕死的“青城公子”:

“你敢替他辯駁?”

語氣帶着壓迫。

金淩轉了一下眼珠子:

“為什麽不敢?嘴巴長着就是要說話的!”

“他意圖颠覆西秦國,你就不怕同罪?”

這句,甚為兇狠。

金淩輕一笑,俊美的臉蛋便如一池秋水在陽光下晃了幾晃,光彩奪目的很:

“我與他素未平生,僅憑據理力争了幾句,就要同罪,皇上,如此以往,天下謀士誰還敢在您跟前說真話?人道是明君,便應廣開言路,從谏如流,而不是以勢壓人,以權噤口……”

雖是跪着,語出則铿镪有力,昂首而無畏。

“你就是公子青?”

距離兩步之遙,皇帝沉沉點着她的名字,上下打量着。

“草民正是公子青!“

“你的命倒是真夠大……”

口氣不陰不陽。

金淩有點摸不透他是什麽意思,左右尋思着,她在西秦國也沒出過什麽岔子,跟皇室更沒有什麽利益糾纏,便大着膽子往下接下了話去:

“托皇上福,九公子與草民有救命之恩,所以,草民忍不住要多嘴兩句——并且還想向皇上敬一言……”

姿态是從容的,全無初見帝王的畏懼之色,皇帝不由得對這個青城公子多看了一眼:“說!”

“皇上請先恕草民死罪……”

“這是為何?”

“忠言向來逆耳,草民怕一時說錯話,得罪了皇帝,畢竟草民是江湖人,說話恕來直率,不愛藏着掖着……直言不諱,很多時候,會有大不敬!”

“哼!”

皇帝冷哼了一聲:“青城公子,你以為朕是個昏君嗎?”

這一問,可不好回答。

若回答:皇上怎會是昏君,那皇帝會說:既然朕并不是無道之君,你何來瞻前怕後之心;若答皇上如果不察是非清白就要治九無擎的罪,這樣的行為不是昏君是什麽?當然,如後面所答,那是大逆不道,是自尋死路——挑釁王權威嚴,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心思急轉了幾個彎,金淩恭恭敬敬答道:“昏不昏,智不智,非一人之言可以定論,皇上,歷史會給每一位帝王一個最公正的評價,是非功過,後人自有評說。”

這話,答的甚為漂亮,既沒有奉承,也不曾得罪!

駕前侍着的順公公不由在心下輕輕一嘆:公子青還真能避重就輕。

皇帝又哼了一聲:“好一個能言善辯的公子青!”

“多謝皇上贊譽!”

“說吧,你剛才想說什麽,要先讨個免死口令?”

金淩想了想,正打算說話,殿門外忽急急揚起一陣腳步聲,未得回禀,就沖了進來:“父皇,父皇,我有件事要問你……”

在這禦書房內,也只有拓跋曦敢橫沖直撞……

金淩閉了嘴,看向來人。

****

拓跋曦一身銀蟒袍直闖入殿,看到兩個侍衛反手擒拿着九無擎,清水似的笑容,忽嘎然而止,整個身子猛的剎住,一時不相信眼前看到的,如玉的臉孔上漸露驚疑之色:

“怎麽了?父皇,幹嘛将九哥抓起來?”

皇帝瞟了拓跋曦一眼,轉身一步步走回自己的龍案前坐下,取了案上的參茶呷了一聲,淡淡道:

“曦兒,你九哥若和祈福大會偷盜國寶一事有關,你會如何處理?”

“不可能!”

拓跋曦想都沒想,大聲否定,而後,飛步沖過去,雙手一掃,将兩個禦前侍衛掃開。

九無擎得了自由,雙手因反負的太久,有點不舒服,甩了幾下,一臉醜陋的臉低着,一直沒有回過頭來和金淩對眸過一眼,似乎是有意避着的。

拓跋曦利索的從地上将面具撿起來,給九哥戴上,他知道九哥不愛把自己這張可怕的臉顯露出來。

等這些事都做妥了,他才扶着九無擎看向座上的皇帝。

皇帝呢,至始至終沒有出言怪責他的放肆。

“九哥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

他挑起溫溫如玉的小臉,一副誓死保護九無擎的模樣。

九無擎伸手撫了撫這孩子的背。

“遠智大師說的,幕後之人就是你九哥!如此禍國禍民的人留着何用?父皇打算斬了他!以絕後患!”

皇帝哼了一聲,那語氣就像在談論天氣一般很是平常。

九無擎依舊寧靜如井水。

拓跋曦呆了好一會兒,眸露玄疑之色:“遠智大師不是已經服毒自盡了嗎?父皇何時聽遠智大師說過這些話的?曦兒怎不知?”

“正月初四那天,朕曾見過遠智,是遠智親口告訴朕的,只是沒料到朕才離開沒過久,遠智就叫人滅了口……無擎,你好高的手段……”

皇帝目光如明顯顯的冷劍,露着不能掩飾的殺氣。

“不可能!那個時候,九哥正在望湖閣治替公子青治病……”

拓跋曦看了看九無擎,稚氣的臉上,閃上一絲猶疑,然後是堅定的維護。

皇帝聲音猶是響亮的蓋過了他的辯說:

“他有的是本事和能耐……”

而後,目光緩緩的自九無擎臉上移到拓跋曦身上,面色冷肅的道:

“曦兒,他瞞着你的事,多着呢!你若這麽信他,早晚怎麽被他吃了你都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可以留在這世上……左右衛,立即把人拖出去……”

“慢着!”

拓跋曦急切的攔在了九無擎跟前,小小的手臂一張,就像一只維護小雞的母雞:

“父皇,遠智大師已死,除非您能拿出足夠的證據證明遠智當真這麽說過,否則,您絕不能取了九哥的命……這樣子太武斷了……”

“曦兒,留了他,那是自掘墳墓!”

“不可能,九哥絕不會這種人!”

倆父子,大眼瞪小眼,臉面臉,一個沉沉而怒,一個漲紅着小臉,滿是倔強之色,誰也不服誰——這世上,也只有拓跋曦敢如此和皇帝說話,他啊,便是一個被慣的無法無天的孩子。

左右衛很是為難。

****

金淩靜靜的聽着,心下對這拓跋曦又平添了幾分好感,這孩子——真啊!要是哪天她看清了他九哥的本來面目,也不知他會傷心成什麽樣?

****

正當這事陷入僵局時,沉默了很久的九無擎忽開了口,淡淡道:

“皇上,您不必再為難曦兒。遠智與無擎并無多大交情,皇上若想殺我,不必借了遠智之口。無擎可在這裏起誓,若和祈福大會的事有半分關聯,無擎便遭五雷轟頂而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并且永世不得翻身。

“皇上,這輩子,無擎能多過一天就是一天,再無其他想法,皇上若怕無擎弄權,大可斬無擎,就此了卻心患,皇上若還有一絲不忍,就容我留着這口氣,有生之年,無擎必然會一心跟随七殿下,若有二心,神人共誅……”

金淩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個九無擎,發起毒誓起來,倒是狠——果然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撒起謊來,眼都不眨一下。

拓跋曦聽得如此毒誓,臉色變了一下,頓時露出了心疼之色,當即跪下,面對面色沉沉的父親,急叫:

“父皇,您聽到了沒有,九哥說了他與祈福大會的事無關,您就饒了他吧!說不定那遠智大師臨死故意拉個墊背的呢?單單就憑這片面之詞,你就要他的命,實在太沒天理了……

“父皇,您若斬了九哥……我……我就不做睿王了……我去當和尚……”

哈,這孩子,真是絕。

後半句話令金淩差點笑出聲。

“胡鬧!”

西秦帝氣的臉一沉。

拓跋曦氣鼓鼓的瞪圓了眼,卻是一副很較真的模樣。

皇帝板臉的模樣很嚴厲,拓跋曦縮了縮頭,悶悶的倔着嘴:“總之,您就是不能斬了九哥……曦兒保證,一定把這案子給破了……曦兒會向您證明,這事肯定和九哥無關……曦兒如今已經有些眉目了……”

皇帝瞟了一眼,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下,點頭道:“好,那朕就再留他幾天,你若真能查出這案子,朕便饒了他……如若不然,邊地生烽火,朕不管遠智大師的話是不是屬實,只能拿他開刀以儆效尤!”

拓跋曦張了張嘴,想辯,被皇帝狠狠瞪了一眼,終将要辯的話咽了下去。而後,他很不情願的看向九無擎,為自己立即給他洗脫罪名而報以歉然之色。

“九哥,您放心,我一定會把真相查出來的!”

這孩子信誓旦旦的起誓。

九無擎回以一眸,輕輕道:

“嗯,九哥信你有那本事!”

被人信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拓跋曦頓時笑開,點頭。

金淩小心肝狠狠的抽了一下,心下嘆:九無擎,你真是太能裝了……實在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

“公子青,聽說你曾在荻國幫助鳳王破過幾宗離奇怪案是不是?”

皇帝突然把注意力落到金淩身上。

一直靜默的金淩回過神,連忙道:“呃,只是機緣巧合,湊了一腳……”

“好個機緣巧合,既然這番你巧不巧正好卷進了這宗案子裏,朕想請你協助睿王一起破案,不知你樂不樂意?”

金淩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戲,既然已經開場,自然得往下唱!

****

皇帝并不是真的想斬九無擎。

從一開始,他就在給九無擎下套:事實上,根本沒有所謂智遠的招供。

皇帝之這麽做,原因有兩個,第一,他對九無擎是心存懷疑的,驀的來了這一記敲山霸虎,是在吓唬人,如果九無擎稍稍把持不住一點,就會露出狐貍尾巴——

第二個原因,他是想給睿王施恩的機會:皇帝要殺,睿王要救,其最終結果,妥協的必是皇帝,因為他要的九無擎欠下睿王恩情,如此做法,是想令九無擎更加死心踏地的跟着睿王。

至于為什麽會把“青城”也扯進去,以金淩的猜想,皇上以為九無擎曾救過“青城”,這“青城”又和鳳王交好,将這樣一個人物拉到睿王的身邊,一是為了辦案,二還是想給睿王培植勢力——

可憐天下父母心,皇帝對于拓跋曦還是相當相當用心的。

最後,九無擎被送進北宮圈禁了起來,皇帝撂下話來:什麽時候破案,什麽時候放人,若破不了案,九無擎只能死路一條。

****

獨自出了皇宮,時已近中午,東羅和南城聽到這個消息後,沉默了半天。

而後,東羅瞅着金淩問:“打算怎麽做?”

金淩輕一嘆,郁悶望望的天,眨巴眨巴眼:“我要吃飯——然後照劇本演下呗……”

****

一品居,雅座,滿滿一桌菜,金淩把那些煩心事通通抛諸腦袋,正埋頭苦吃。

東羅和南城坐在她對面,看着狼吞虎咽的俊公子,就好像是剛剛從難民營裏放出來,乍舌不已。

門突然開了,一道紫影飄進來,東羅和南城紛紛往後看,但看清來人,不由得一起站了起來。

“晉王殿下,這麽巧!”

金淩擡頭,小嘴油光發亮,笑燦燦着打了一個招呼。

來的正是晉王。

拓跋弘淡淡一掃吃的津津有味的墨衣少年,說:“不巧,本王跟在你們身後來的!”

東羅和南城臉微變。

金淩還是笑着,忙着吃:“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來了,一起吃!”

拓跋弘淡一笑,身如清風,輕輕一晃,坐到對面,對着這張俊美無俦的臉孔看了又看,似想将她研究透。

金淩顧着吃,不理會。

拓跋弘顯然很不喜歡被人忽視,來來回回一番細打量罷,丢出一句令金淩食不下咽的話:

“小淩子,既然肯救我,為什麽裝作不認得我?”

待續!

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 1

更新時間:2012-5-25 8:47:50 本章字數:10114

一枚穿着紅線的口哨,自某人的手心內彈跳了下來,铮亮铮亮的,在金淩的視線裏左右搖晃起來。

金淩的身子僵了一下,差的被嘴巴裏的肉給噎住!

頭頂上是一陣陣發麻——

哎喲喂,完了完了,救人果然救出事來了,那天晚上,這小子真的有醒過來,真的把她看清楚了——又被九無擎猜中,這人,果然了得。

她瞪着那枚惹禍的口哨,郁悶死了,不知道是在郁悶被猜中,還是在郁悶被認出—茳—

***

東羅和南城面色跟着一沉。

她和拓跋弘竟是舊識謀?

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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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友情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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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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