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睨東羅一眼,低低的吩咐了一句,嗯,實在是因為他不想讓別人分享了她美豔的“紅臉”。
東羅忙收回視線,恭身離開。
空闊的園子,植着幾株柳,遠處有幾個侍衛守着涼亭,東羅走過去叫他們退到園子外,自己走南城身側,低聲交談了一會兒,兩個人像在兩座鎮山大神一般背手侍立亭子的兩邊,遠遠守着。
金淩一步一步走到九無擎身前,九無擎一動不動,兩個人,你睨着我,我睇着你,恁着沒打,遠處的東羅和南城看的甚為納悶。
“高手對招是這樣的嗎?用眼神就行?”
南城怪怪的問。
“呃……”
東羅望天,表示無語。
****
“你看什麽?怕吓壞你才套人皮面具的,真沒臉!”
九無擎一本正經的說,終于被她睇的有點不自然了,才忍不住開的口——嗯,正确來說,看着那張紅豔豔的唇太久,會讓人遐思不斷——前幾天,他有喂過她藥,嘴對嘴……藥味很苦,但是,那只小嘴的滋味就有點……
平靜的心亂了幾拍。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在慌什麽嗎?”
“你錯了,我九無擎就算做了虧心事,也不會慌!”
一句話就把他堵的沒了後話。
的确如此啊,這家夥做了這麽多的缺德事,還活的這麽心安理得,怎麽可能會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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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眼神的較量中,他的确是敗下陣來了!
“若是不想練,就去涼亭喝口茶吧……”
很想嘆氣,他轉身慢悠悠的往涼亭走去。
金淩倒是想跟他打上一打的,猶豫了一下,丢下槍,還跟了過去。
二人一先一後進了一座亭閣,閣下置放着一張茶幾,幾旁有小爐,爐上正燒着水,水正好燒開。
九無擎擦了一把汗,走過去,姿态優然的泡了一壺茶,并給她沏了一杯推了過來。
金淩執盞聞了一聞,好茶,卻沒有喝,重新放下,抱胸斜斜的倚靠在太師椅上,淡淡的道:
“九無擎,什麽時候帶我去見小魚兒!”
背站在閣前的東羅和南城聞得此話,互換交換了眼神,眼底有驚異之色迸射出來。
九無擎不驚不乍的呷了一口茶,神态自若,似乎完全沒有意外她會這麽問,眼裏隐約射出一抹欣賞之色,嘴上卻說:
“青城老弟何出此言?小魚兒被人暗渡陳倉,這件事,官府的人猶在查,如今時間都過去七八天了,就算尋回來了,也已經是死屍一具……”
他叫她“青城老弟”,這調調,聽着怎麽就那麽別扭?
金淩的小心肝抖了抖,皮笑肉不笑的一拍桌案,打斷他的搪塞之辭。
“九無擎,你這套把戲,可唬弄了別人,獨獨唬弄不了我……鍄京府那出戲碼,分明就是你事先布局好的……”
茶水四溢,茶香陣陣,金淩眯着一抹冷笑四下瞅了圈,眼見附近沒有外人,壓低着清朗的聲音,有力的叫破。
亭前的兩個侍衛再度對眸,露出了驚駭之色。
“哦?”
九無擎漫不經心的吹了吹茶葉,聞着那沁人心骨的陣陣幽香,淡靜道:
“青城老弟憑什麽認定這是無擎事先策劃好的?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說飽了撐着,讓晉王的府的人發現慕傾城和小魚兒的行蹤,又吃飽了撐着在他們身上下毒,而後又及時的出現救下小魚,再吃飽了撐着安排一個死人進鍄京府把人換出來?請問我何以吃飽了沒事找事……”
三個“吃飽了撐着”聽得金淩嗤之一笑:這個男人,當真很能混淆視線!
待續!
明天見!
風雲會——案件的真相 (精)
更新時間:2012-5-19 8:50:11 本章字數:11771
很多事,她也是在這兩天裏想明白的,坐定而思,再縱觀全局,雖有很多地方是她所弄不明白的,可是,大致的輪廓,她已經摸索出來。
“九公子心思敏捷,才高八鬥,怎麽可能沒事找事?”
金淩懶懶的開口。
“俊”氣的臉蛋浮現一朵笑容,淡定而自信——膚白如美玉,有春霞暗湧,眸亮似天星,有流光閃動,這孩子随意一坐,便是一道亮眼的風景。
九無擎肆意的欣賞着,這是屬于他的風景,哪怕語氣不善,卻也是極美,極賞心悅目的。
“願聞青城老弟之高見!”
微風輕拂中,他淡淡的接話。
這些年以來,他已經養成了不多話的習慣,但他願意和她說話,也想知道她的道行到底有多深謀。
“慕傾城和小魚兒會被人擄去,那絕不是你的本意,因為你沒有那般做的理由,正如你所說,那是畫蛇添足,聰明如你,自不可幹這種愚事把自己埋了,對于這一點,我表示深信無疑!”
金淩開始抽絲剝縷。
九無擎淡淡點頭:“還好,這幾天沒有白睡,總算有點清醒的認識了!”
這話,即贊又損。
金淩倒也不生氣,看開了,只輕一笑,繼續往下說話:
“至于那個擄人的黑手,想必是九公子一個隐藏于暗處的勁敵。那個人不光想致你于死地,還想叫我因此更加的憎恨你。只是我不明白他這麽做的依據是什麽——
“那個人在小魚兒身上下毒,而沒有直接弄死,也許是想讓我或許是讓你親手驗屍、剖屍,成為那個真正殺害小魚兒的兇手,等到小魚兒因剖腹而死時再來揭露這一真相,到時,如果是你動的刀子,我必怒你,因為是你擄走小魚兒,從而導致發生了這樣一樁無法彌補的憾事,若是我動的刀子,我必恨我自己,學了一身醫術卻誤診,枉為醫者。
“他最終的目的就是想叫我們兩個人都不得安寧。
“當然,這種猜測,沒有什麽根據,純屬瞎猜,但是多年的直覺在告訴我,這種猜測絕對有道理,只是我暫時找不到理由來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确的!
“再有就是,我認為那個幕後黑手,必然和西秦皇族帶仇,否則,他不會放任你在暗中為禍。也許,他要的結果就是讓你和西秦王室自相殘殺,如此,他才能坐收漁夫之利……”
有一點,她說對了,人生最悲慘的事,就是無心之下,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親手解剖自己在乎的人,便是一種殘忍。
那天他若趕不及時,金淩必不會深思其他,會協助鳳烈行動,等到木已成舟,她必追悔而生痛——
這便是那人陰險的地方。
九無擎依舊靜如止水的喝着茶,連眉都不動一下,眸子深深,等她說完後,淡然道:
“分折的頭頭是道……那你倒說說看我又為何往鍄京府做那偷龍轉鳳之事?那地方,是官衙重地,來來往往都是朝廷上的人,晉王、梁王他們一個個都守在那裏,我呢,從早到晚,一直和你在一起研究《天醫策》,從不曾離開過半步,更沒有那個權力深入到鍄京府……你以為我以有什麽作為……你不覺你的斷論太過武斷了……”
這是狡辯之辭,她斷然打斷:
“不對,你有必須這麽做的原因!”
“必須做?”
他終于挑了一下看樣子很老實的濃眉:
“你憑什麽認定我就必須将她安全的弄出來?”
金淩揚唇一笑,滿臉自信:“當然有!”
“哦?說來聽聽!”
“理由很簡單,如果你不把她弄出來,一旦我們将她救醒,她必會供出不利于你的供詞,哪怕她有可能從來沒有見過你,但總會橫生出不少枝節,甚至于還會把我也扯出來……從而順藤摸瓜将慕傾城的事情一骨腦兒的抖開……小魚兒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罷了……“
“這也正是我現在所奇怪的,你這麽狠心手辣,照理說,你就應該會将她弄死才對……如此一了百了,可是你沒有這麽做,居然還真的用盡心思想救她……”
“這是為什麽,我百思不得其解!”
說到這裏,她停下話來,仰起下巴,以一種研究的姿态審視着,這個男人就他像一個神秘的迷團,她不自覺的自問自答起來:
“九無擎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江湖傳言紛紛,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不清楚。
“但我以為,作為一個統帥,你能領導軍卒,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若沒有一點機謀如何能在軍中立威;作為一個權臣,你在官場沉浮,依舊穩穩當當的操縱着你在朝堂上隐藏的勢力,若無一點城府盤算,如何能活到今時今日?
“既然,你是這麽一個有機謀有城府的人,做事怎麽可能拖拖拉拉,又怎麽會為自己留下禍根?
“除非,冒險救下她的會給你帶來很豐厚的利得——
“只有利益的驅使,才會令你拼盡一切來險中求勝!你說是不是?”
說什麽沒有把他看透,字字句句卻将他分析的如此透徹!
九無擎默默的又呷了一口茶,清爽甘冽,齒頰留香,對面的女子也是品茶高手,此刻卻執着于案情,而辜負了這上好雲沫茶最佳飲用時間——嗯,那丫頭在觀察她,以确定她的推測是正确的。
“你認為一個一文不值的小丫頭片子能給我帶來多大的利得?”
他仍然不動聲色。
“這就要問你了?我很想知道那夜你給小魚兒看脈,到底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致令你會跟我說:‘哦,如此倒是真的很會撿’。
“這句真的‘很會撿’,着實是讓我疑惑了很長時間。即便在昏迷的時候,我亦在想,這句話,是不是別有什麽深意……前天我醒來之後,依舊在琢磨這件事……直到問了東羅幾個問題以後,我才對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有了一種大致的認定……”
金淩看到九無擎的嘴角輕輕揚了揚,但眸依舊低垂的,長長的睫兒掩着他所有的情緒,但她以為,自己揣測的方向應該是對的!
****
亭前侍立的東羅有些無法淡定了!
事情怎麽扯到他了?
他記得昨天她問他的問題沒什麽特別的啊?
怎麽會促成了她的某種認定?
他努力的想!
一道淡淡的目光掃到了東羅身上,是九無擎無奈的目光——
東羅無辜的回眸過去,哀哀的用眼神為自己辯護:天地良心,我哪有多說什麽?我用我的人頭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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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了東羅什麽問題?”
九無擎收回目光,繼續見招拆招。
金淩無視這對主仆之間的眼神交流,想着昨天自己問了什麽事來了,思量一會兒後,答道:
“我問東羅,那具女屍怎麽樣了,有沒有燒掉。他說燒了,我又問,是誰押去燒的,他說是淮侯。我再問怎麽送出去的,他說淮侯讓人送進了一副棺材進來……末了,我最後一問,淮侯親自押送的?人家堂堂淮侯怎麽做這種事?就不怕染了瘟疫。他笑着不答了……
“如果他回答說是淮侯沒親自押,交給某某人去辦了,或許我會沒了其他想法。可他偏偏不答了,不答便是默認,或是怕言多有失,才有了這樣的避諱……于是,我便有了某種想法的雛形……九無擎,我想現在淮侯應該已經是你的人吧……”
****
聽得這樣的解釋,東羅額頭上冷汗直冒,幾個問題而已,就被這個女人套去了話,還生成了這樣一種認知,真真是不得了啊!
嗯,這女子和主子一樣可怕。
南城摸了摸鼻子,掩住驚愕嘴巴,看向露出苦笑的東羅,比了一個大拇指,用眼神表示:“這女人,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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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淩沒看到他們的表情,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九無擎這張冰山似的臉孔,見他不答,便開始如數家珍的背起曾經看過的資料來:
“淮侯,姓慕,名不群,原是江湖人,無意當中和當今皇上認得,成了八拜之交,後助皇帝打天下,是皇帝身邊左膀右臂,早年娶了滇西第一俠女為妻,愛妻如命,生有一女。此生不好名利,重情重義,生性不羁,帝業一成,便攜着美妻愛女歸隐,皇上為了嘉獎,封其為淮侯,準其在淮地居住。
“淮地遠離京城,淮關卻是一道護衛京都的天然屏障,淮侯手下更掌握着一支強大的兵馬,三個主要将領是皇帝曾經的老部下,這些人都忠心耿耿于皇帝,是皇帝身側的親信,也許還是皇帝刻意給拓跋曦留着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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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羅和南城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驚訝于這個女人對于準侯的認識,以及對于西秦皇朝人馬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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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無擎在心頭輕輕一嘆:這孩子的腦瓜子啊,當真不簡單,但嘴上并不誇獎,再一次反問:
“你不是說淮侯是皇上的心腹麽,既是如此,怎麽可能倒戈來幫我,這事,與情不何,與理,說不通!”
金淩終于覺得有點說渴了,執盞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如老牛飲水,擡頭,他依舊淡定無波,下巴挑起,一副靜待下文,洗耳恭聽的樣子,清清嗓音,她繼續說:
“自然說得通。這個淮侯,對人不對事,他這一生只效忠拓跋躍,忠一不二,若要把這樣一個忠臣良将拖到你的陣營裏來幫你跑腿辦事,必是費一些周折的,我想拓跋曦應該在中間起了很大的作用。”
說到這裏,她一頓,似乎另外想到了什麽,轉而道:“我記得那天你叫上拓跋曦去書房去了很久,後來拓跋曦中飯都顧不上吃就走了,想必是聽了你的吩咐去辦事了。而那張人皮面具也是那個時候你做好了拓跋曦帶出去的……
“嗯,我見過你書房內的畫,每幅山水畫都将畫出了那處地方的神韻,你擅丹青是一定的,除此,你還有超強的記憶力,過目而不忘,所以你就是在那個時候按照記憶做了那一張人皮的。這世上,若沒有高超的醫術,如何能制出那種可以假亂真的人皮來?
“除此之外,我大膽猜想,小魚兒的身世是不是會和淮侯有什麽牽扯……
“雖然我來龍蒼時間不是很久,對于龍蒼各國的權利争鬥不是很清楚,巧的是我正好知道一件事:淮侯的掌上明珠四五歲的時候失蹤了,後來說是找回來了,其實是那淮侯為了安撫自己的發妻另外尋了一個小丫頭帶回去冒名了頂替,真正的慕小姐一直流落在外。
“江湖有這樣一種傳言說:那位慕夫人身子弱,頭胎落地便不能再生養,故,她視這女兒如命,又雲,那慕夫人身子有病,便是生下來的小姐也遺傳了她的病——至陰至寒,渾身冰涼如水……
“所以,我以為淮侯會幫你,也許就是因為你讓拓跋曦去跟他說了這麽一件事,告訴他鍄京府內那個小丫頭,極有可能是他女兒。
“我記得那日你給小魚兒把脈時,曾露出一抹奇異的神色,當時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回憶起來,我想那必是你曾給慕夫人看過脈,如今號到同樣體質特征的脈叫你驚訝了,又或是你在小魚兒身上另外發現了什麽東西,而後,托着拓跋曦加以陳述,結果導致淮侯倒戈到了你的陣營裏……”
九無擎靜靜的聽完,搖頭:“你的話,還是有些自相矛盾……”
“如何自相矛盾了?”
金淩仔細回想了自己說過的話,反問。
“剛才,你不是說,慕不群重情重義,對人不對事,一生只效忠拓跋躍嗎?他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尚不曾确定的事實而做了我的幫兇?”
這一問,可算是一針見血。
“是人皆有私心!淮侯也有他的弱點——就像當初皇上,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個收複失地的機會是一樣的道理。當人的私欲駕馭理智時,什麽事都會發生!”
這話也有幾分道理,猶其是她拿了當今皇帝來舉例,說服力增強了不止一點點。
“其實,這個理由并不能真正站得住腳……現在,就權當這個假設是成立的,我又是怎麽把一具身染‘天疫’的女屍偷偷送進去的呢?不錯,我得天花不怕不疫,別的人就沒這麽幸運。誰敢做這種事?而且還是鍄京府內辦案?那一天,出入收押案的人,全是府衙裏的差役,光是高官醫就曾多次進去檢查小魚兒的狀況……而且還有四個衙役在裏面看守……”
九無擎再度質疑。
金淩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
“這還不簡單。四個衙役,其中兩個肯定是你的人,而高官醫最初幾次檢查到的那具身體必然還是小魚兒的。偷梁換柱這伎倆不宜實施的太早,太早容易穿邦。在傍晚時分去實施這個計劃剛剛好。這個時候,衙役交~班,官府中的其他人都已回家吃飯——想那天你可是催着我去吃晚飯來了,而且,飯後都沒有歇一下,就拉着我趕着集的往鍄京府去,想必就是為了趁早圓那個場……”
“除此之外,我還清楚的記得,在鍄京府發現疫情的時候,你曾語氣很重的對梁王說:必須立即去報禀皇上!”
“為什麽一定要連夜報禀?”
“不是你當真像你所表現的那樣忠君愛民,而是你安排的棋子就是皇宮裏等着走棋路。只有去報禀,皇帝才會親臨鍄京府,如果他不親臨,那麽拓跋曦也會出帶上淮侯出現。而淮侯是皇帝身邊極為倚重的心腹,在這樣的緊要關頭,皇上把大事交代到他手上去辦理,那是順理成章的。
“所以淮侯就在第一時間到附近的棺材鋪送一口棺材。
“當然了,那棺材也必定不是普通的棺材,定是夾層的,那棺材鋪也必然不是一般的棺材鋪,定是你九無擎隐藏于外的某股隐形勢力。
“這棺材,一被送進鍄京府,出來時必然是釘死的,既是瘟疫而死,那自然沒有人敢開棺再驗真身。即便開棺也是不怕的,睡在上一層的便是那具瘟屍,夾層中躺着才會是小魚兒。你說是不是……
“而後,送棺材出去火化的過程中,肯定是淮侯親自押送的,因為這是皇上交代的差事,他不能辜皇上的信任,實際呢,他就仗着皇帝的信任,在荒郊野外将夾層中的人給偷出來,交與了一早就在附近候着的自己人。
“最後得到的結果是:你們這幫人裏應外合,終于光明正大的将瘟屍火化了,于是呢,所有的線索就此嘎然而斷……你,九無擎,再度自編自演了一場暗渡陳倉的戲碼,并且完美落幕。過程很驚險,結局很如願,我得喝一聲‘恭喜’……”
說到這裏時,她揚起素手,鼓了三下掌,表示對這場布局的驚嘆。
九無擎低下頭,吃茶,不露一絲神彩。
金淩忽想到自己還有兩點關鍵沒有說,未作做停頓,再度開口道:
“至于所謂的瘟疫,其實根本不是瘟疫,你只是借着瘟疫之名,将所有對此事可能表示懷疑的厲害角色全部排除到了收押房外。一并把我和那兩個禦醫一起唬弄了……
“那具女屍是被人下了毒,一種類似瘟疫的奇毒,初始症狀幾乎和瘟疫如出一轍。我會被傳染,是因為碰了那人的身子,而那位醫官會昏厥,大概是因為在收押室待的時候太久,受死屍所散發出來毒氣長時間的浸染,才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情況。另外,你為了表現逼真,四個衙役,以及東羅和南城都有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所以你才會在第一時間讓梁王熬藥湯……便是要防止東羅和南城也跟着倒下……”
“至于小魚兒的現狀,現在應該被你牢牢捏在手掌上吧!作為威脅淮侯的利器,你怎麽可能放而不用,而淮侯也只能聽憑你利用,因為懂得天醫策上那些針法的人,鍄京城內沒有幾人……”
這段話落下後,“啪啪啪”一陣掌聲響了起來,九無擎放下茶盞後,倚在輪椅裏極為難得的鼓起了掌。
他很少為人喝彩的!
“我猜對了是不是?”
金淩極其平靜的又反問了一句,沒有一點驕傲,也沒有一點洋洋得意,有的只是肅然的沉靜,想了另一個被他忽視的問題:
“那天,龍奕沒有出現在鍄京府,也一定是你在暗中将人引開的,或者說他現在也落到了你手上……是也不是?要不然,他必會破壞你的計劃!”
****
掌聲停止,九無擎輕輕搓搓自己的手心,十指相合成什,久久不說話。
真是,他是被這個丫頭的思維羅輯折服了!
這丫頭啊,真是不簡單,明明什麽都不知道,明明什麽也沒有參予,卻通一些細枝末節上将他的計劃看的如此明透,并且将其聯成了一個整體,幾乎把整件事全面的剖析出來,就好像他才是那個布局人一般。
“丫頭,好聰明!”
這是發自內心的贊嘆,這一聲“丫頭”也帶足了欣賞之味。
“從沒有人能将我的布局看得如此透徹,就連東羅和南城他們,也只是知道我部分的計劃罷了……”
當然,其中有些事,她猜錯了,比如說他從來不曾想拿小魚兒去要脅淮侯,因為淮侯跟他一直就是一條戰線上的人,所不同的是,他比較傾向于維護皇帝。
可暗中,他不折不扣就是拓跋曦的後臺:多年以前皇帝便已指婚,早将慕家小姐許給了曦兒為妻,他朝繼位,慕家千金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發現小魚兒的身上的胎痕,看到小魚兒耳上的木墜子,證實她極有可能是淮侯千金,只是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達成了他與淮侯的某個默契。
****
金淩靜默,道破他的布局,令她看到了他的能力,果然是可怕的——
朝堂之上,盤根錯節的利益網底下,他到底操縱着怎樣一股力量?
一身武功,高深莫測,一張鬼臉,掩盡鋒芒,滿懷心機,誰能相抗?
這樣的人,生來就是玩權的主。
“九無擎,你想謀朝篡位,君臨天下,後宮三千?這才是你真正的野心?”
他默默的睇了一眼,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她也不想知道太多,也便沒有追問,罷罷手,喝茶解渴:
“你不答更不答,這事與我無關的!”
咕咚咕咚又是一番牛飲水,真是白白糟踏了這極品雲沫。
很快,茶杯見底,嘴裏感覺絲絲甜味,有點意猶未盡,粗魯的用衣袖擦了擦嘴後,擡頭又問:“九無擎,小魚兒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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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他的機關算盡,這丫頭終是良善——當然,她的聰慧也是無人可比的,但是,太過真直,與她而言,不是好事,要是,将來,她大婚的那個人,有意弄權,她如此心存善意,如何能維護自己的利益?
他生了幾分憂慮——這個丫頭需要配一個一心為她、并且不會霸着權力不放的男子,可是,有這樣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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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無擎……”
金淩發現他在走神,眼神極為的複雜。
“嗯?什麽?”
他轉頭。
“我問你小魚兒的事……”
“她很好,已經醒過來,正在靜養恢複中,等時機到了,我會讓她認祖歸宗!”
他簡單的說了一下情況。
金淩一怔,側眸看:“怎麽?小魚兒當真是淮侯的明珠?”
“是!”
這倒令金淩生了一喜,經了一劫,倒是成全了她骨肉團聚,可一轉眼,她的神色又凝重起來:
“九無擎,你是因為她是淮侯之女,才會這麽想方設法的救她的是不是?如果她什麽也不是……”
“若有需要,我一定會找個合适的機會讓她從此開不了口!”
這句話是何等的無情。
金淩冷不伶仃就打了一個寒顫,對着他露出了嫌惡之色。
“那具瘟屍是怎麽來的?”
她又問了一句,目光死死的盯着這個可怕的男人。
九無擎扯了扯嘴角,不說話。
“說啊!”
茶見底,九無擎又往自己的玉盞裏斟了一杯,輕聲道:
“沒什麽好說的,我造的孽,将來自會報應到我身上……與旁人無關,與你,更無關!”
金淩的心鈍鈍的又疼起來,救了一個小魚兒,害了一個無辜的少女就此無辜妄死,這一切一切的罪孽全是因為這個人貪圖那張龍椅……真不明白,那些至死效命他的人,跟着這樣一個可怕的主子,到底圖的是什麽?
“九無擎,你真的好可怕!現在我知道了你全部的事,你說接下來,你打算想怎麽處理我?是不是想将我滅口,以絕後患!”
金淩激憤的瞅着。
他感覺到了她那毫不掩視的憎恨,極淡極淡的接着話道:
“不會,你還有利用價值……青城公子如此了得,何況還是我的女人,我怎麽可能輕易将你辦了……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金淩很讨厭他說“還是我的女人”這種口吻,很想喝斷:“閉嘴……你要是再敢提這件事,我跟你拼命……”
不行,就算拼了命,她也不可能報仇,所以,在自己不夠強大的時候,她絕對不可能做這種愚蠢的事,硬碰硬,輸的是自己。
她咬了咬牙,忍着那股氣兒:
“哦,是麽?不知道我還有什麽地方是值得九公子利用的,青城倒想知道閣下想做的交易又是什麽?”
兩個人,四目相對,一個“委屈隐忍”,一個“咄咄相逼”。
他用屈着手指扣了扣光滑的桌面,一字一頓:
“我要你留在我身邊為我辦事——一切皆聽命與我,直到我穩定大局,到時,我會放你走,連帶放了鬼愁,任由你們離去……”
這語氣分明是誓在必得的,并且充滿了自信。
金淩冷淡一笑:
“你就不怕養虎為患,反咬你一口……又或者給你一記冷箭,到時,你死都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沒關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青城公子如此風流俊爽,本公子看着甚為喜歡,納為姬妾,那可是別人想都想不到的豔福……”
嗯,九無擎發覺自己無恥起來也真真是夠無恥的,一句好好的話,經他這麽一看,成了挑釁之辭,流氣之極……
小淩子的臉孔果然豁然一變,赫然大怒:
“你說什麽?”
九無擎面不改色,頓了一下,心想自己在她眼裏早已定型,也不怕再抹黑,便又淡淡加了一句:
“我說我想納你為姬妾,在府裏,你繼續做你的小金子,日後搬到我房裏來為我溫床,若是離開公子府,你便是公子青……”
“無恥!”
金淩氣的渾身發顫,素掌一揮,就把桌案擊成粉碎:
“九無擎,你欺人太甚,你欺了我一次還不夠,難不成還想霸占我?這世上怎麽會有你這種卑鄙無恥之人……”
某人徹底被激怒了。
待續!
嘿,這章給力不?小淩子厲害不?嘿嘿,今日更新完畢,明天繼續!
PS:親愛的讀者們,若喜歡《我本傾城》,請支持正版閱讀,如此,晨才能在創作道路上走的更遠更好,一天一兩角錢,與你們而言那是九牛一毛,與我而言是七八個小時碼字所得到的回報。
積少而成多,每一個讀者的小小支持,最後都會化成我的寫作動力,謝謝!
風雲會——一劍穿胸
更新時間:2012-5-20 10:54:47 本章字數:9167
一記小擒拿,直直的往他胸前擊去,他輪子往後一推,滋溜溜自斜坡滑了下來去。
金淩見勢收掌,青雲一縱,緊随而去,收全身之悲憤,往他命門上狠狠擊打而下,椅上之人便如破竹的長劍,卷起一地風塵,沒有和她正面交鋒,閃避而開。
兩擊未中,猶如被猴耍,她氣結于心,飛身自武器架上拔出長劍。
那劍端的是好劍,在陽光底下猛的一璨,射出萬道銀光,耀的四周一片光華乍乍。
金淩裹着銀光,一鶴沖天,急卷而至,他一退再退,在刀光劍影當中躲躲閃閃,翩若驚鴻,宛若游龍,躲開了那層層綻開的劍網,一來一回,已是十來招茳。
“如此心浮氣躁,想要取別人頭上的首級,是不是太過兒戲了?”
這個可惡的男人猶在那裏冷言冷語的譏諷——
氣定而神閑謀!
混蛋啊混蛋!
“用劍,要一心一意,心随意動,劍随心走,心領神會,你現在滿心仇恨,早和劍氣離神……燕青城,臨陣對敵,講究的是一個‘靜’字,心靜而後謀,心亂只會意氣用事,你家師尊連這點道理都沒有教你嗎?”
“還有,你的輕功雖好,可惜不能與劍法結合,逃跑時倒是一絕,對敵時,就失了靈巧,你若想巧勝對手,就該好好多研究武功……而不是終日在江湖上鬼混!”
字字句句,切中要害。
他說的全對,是她太過心浮躁,是她心頭藏了太多的無法宣洩的恨了……反而失盡了以前的那種從容和淡定,從而顯露了自己的薄弱之處——
她的功夫,更多的時候,勝在一個“巧”字,而今,心頭懷恨生亂,便在別人手上狠吃招,漸落下風。
當下,她逼迫自己沉下心思,心劍如一,将姑父所教的《天女散花劍》發揮到淋漓盡致,終令九無擎再不可小觑,而後一套《青城十三劍》将這個只守不攻的狂妄之徒不得不拔劍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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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女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