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初戀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許淼緊緊牽着他的手，即使樓梯狹窄，容不下兩人并肩走，但許淼寧願側着身體，也不願松開手。

江一帆還在打電話，低沉的聲音在空蕩的樓梯口格外清晰。

走到二樓那兒，門突然開了，阿婆提着一袋垃圾低頭出門，一擡頭就看到許淼，“阿淼，你回來了？”

看到阿婆，許淼下意識地松開手，他太過措手不及，導致力道有點大，江一帆的左手在空氣裏狠狠甩了一下。

這個動作太大，阿婆看了過來，注意到他們牽着的雙手，江一帆也停止講電話，只一句“挂了”便按斷通話。

許淼咬牙，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輕着聲音，無所适從地喊了句：“阿婆……”

聽到許淼的聲音，阿婆回過神，擡起眼看向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江一帆，笑了起來，問：“淼淼，這是你朋友吧？”

“嗯。”許淼點頭，他狠狠咬了下舌尖，被抓了個正着，他也豁出去了，“我男朋友。”

阿婆徹底愣住了，她年紀大，沒見過也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新事物，反應了好久才遲疑着問：“阿淼，你是女的啊？”

許淼：“……”

安靜了片刻，聲控燈暗了下來。

江一帆重新牽住許淼的手，開口時，燈光被聲音驚得再次亮了起來，照亮了小小的樓道口，他臉上的神情也格外清晰。

“阿婆。”江一帆的聲音永遠平淡毫無情緒，此刻卻帶着嚴肅，“我和小許是情侶。”

阿婆看着他，才想起他就是那天守在許淼家門口的人。

“你……”阿婆遲疑着開口，卻被許淼搶先一步，許淼朝她鞠躬，真誠道：“阿婆，希望您能理解。我們先回去了。”

不等阿婆說話，許淼轉身上樓，他一直繃着神經，牽着江一帆的手，力道也重了不少，掌心冒出熱汗，從手心燙到心尖上。

直到關上門，許淼反手将江一帆抵在門上，重重地親吻他。

江一帆感覺到他強忍着的情緒，手撫上他的後背，輕而緩地拍了拍，松開他的唇舌，把他抱在懷裏，“沒事的。”

許淼下巴抵在他肩上，越想越覺得不安，“江一帆……阿婆年紀那麽大了，萬一接受不了，晚上睡不着怎麽辦啊？”

“不行……”許淼兀自念叨着，他松開江一帆，“我要去找阿婆說清楚，避免她會多想。”

江一帆聞言，低聲道：“我和你一起。”

許淼看了他一眼，卻搖頭，“不用，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許淼現在算是無父無母，阿婆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不想阿婆因為他的事而煩惱。

他踩着光影下樓，走到阿婆房門前，敲了敲門，“阿婆，是我。”

沒一會兒，阿婆過來開門，她沒去扔垃圾，那一袋垃圾就放在門旁邊。

許淼收回視線，朝阿婆擠出一個笑容，說：“我們來聊聊吧。”

他坐在沙發上，與阿婆面對面地。

許淼鼓足勇氣看向她，緩緩道：“我和江一帆高三就在一起了，在一起三年分手了。他是好學生，也很厲害，他在美國讀了博士，今年下半年才回國，我很喜歡他，所以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我活了快三十年，就喜歡他一個，對其他人都沒有感覺。”許淼低垂下眉眼，“阿婆，我真的希望您能理解，不要覺得我們奇怪，也不要難過，我喜歡男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說完，陷入沉默，安靜地等着阿婆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

阿婆沉沉地嘆氣，伸手握住他的手，粗糙的手輕輕摸着他的，“淼淼，你怎麽不早說呢？”

許淼喉嚨一哽，艱澀道：“我怕您接受不了……”

“我不能接受又怎樣呢。”阿婆笑了笑，眼周的皺紋更深，笑容和藹，“這是你的人生啊，不要太在意別人的感受。”

許淼擡起頭，一股股酸澀湧上鼻間，他抿緊唇角，重重地點頭。

“阿婆只是想看到你能有個伴兒，所以才跟你催婚。”阿婆一下下撫摸着他的手背，語重心長道：“不管男的還是女的，你過得好就行。”

……

許淼上樓回到家裏，關上門站在門口喊了句：“江一帆。”

江一帆從陽臺出來，身上還帶着寒意，信步走了過來，問：“聊得怎麽樣？”

許淼伸開雙手，直直地盯着他，“寶寶，抱。”

江一帆眼眸漾開一絲笑意，無聲地抱住他，許淼的雙腿卻順勢環住他的腰身，手也摟住他的脖子，終于綻放出笑容，低頭親了親他的嘴唇，“沒事啦。”

江一帆這樣抱着他走去卧室，輕笑一聲，“小許真厲害。”

“不要這樣誇我。”許淼笑着去捏他的耳朵，一邊說，“明天晚上你有時間嗎？阿婆叫我們一起去她家吃飯。”

江一帆：“有時間。”

“那就這麽說定了。”許淼漂亮的眼睛彎起來，開心到極點，他側過頭親了親江一帆的臉頰，在他耳邊低緩道，“要不要做？”

江一帆問：“你傷好了？”

“那不算傷！”許淼臉一紅，別扭道，“就是被衣服磨的，你別碰那兒就行。”

說完，他想起江一帆的某些愛好，耳根子都快紅透了，小聲道，“輕一點也可以的，我不怕疼……”

這一玩，就到了淩晨。

許淼趴在床上，江一帆把被子蓋他身上，卻被他掀開，嘟囔着：“不蓋被子，我熱。”

“會着涼的。”江一帆還是執意将被子蓋他腰上，禁止他再掀開被子，目光隐隐帶着威壓。

許淼撇嘴，啧道：“我哪裏有那麽弱？身體強着呢。”

“來聊聊。”江一帆充耳不聞，垂眸看向他，“今晚發生了什麽，他為什麽叫你寶寶？”

許淼：“……你這是事後算賬嗎？”

江一帆：“嗯。”

許淼翻了個身，撐腦袋看着江一帆，解釋道：“我騙他說我叫王二寶，所以他就那樣叫了，我也知道很惡心人，早知道我就叫王二狗了。”

江一帆伸手去摸他汗濕的黑發，低了嗓音，“還害怕嗎？”

許淼搖搖頭，又說，“當時挺怕的，感覺自己不是死于車禍就是被他……呸！想想就惡心，我寧願死于車禍。”

江一帆下意識皺緊眉心，低斥：“不要亂說話。”

許淼頓時樂了，“學霸還這麽迷信呀？沒事的，算命先生之前幫我算了一卦，說我能活到八十八呢！”

江一帆終于露出一絲笑意，他攬過許淼的腰，把他擁進懷裏，身體碰到的那一刻，許淼倒吸一口氣，“哎，疼。”

江一帆松開一些，許淼皺着臉說，“別看了，先上藥吧。”

他這算是自食其果，為了一時的快樂，現在賊他媽難受，跟被螞蟻咬似的。

江一帆拿來藥膏，仔細地幫他上完藥。

糊着一層藥膏，畫面感太過……還沒弄化藥膏，許淼就蓋住他的眼睛，惱羞成怒道：“不準再看了！”

江一帆低笑出聲，問：“那你自己來？”

許淼低頭看了看，猶豫了幾秒，虎着臉道：“你摸黑兒來，反正不準看。”

他抓着江一帆的手，引導過去。

結果，反而适得其反，弄到周圍去了，許淼頭疼，他又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他放棄了，松開蓋住江一帆眼睛的手，無力妥協道：“算了，随便了，你上藥吧。”

好不容易上完藥，許淼差點又被勾起勁兒，江一帆也沒好到哪裏去。

細白的腳尖碰了碰他的，許淼愁眉苦臉，“咋辦？”

“再來？”江一帆反問。

許淼想了想，搖頭：“不來了，我還想活到八十八呢。”

江一帆：“好。”

許淼瞥了瞥他，啧道：“你別碰我，讓我自個兒消消火。”他視線往下移，拖長了音，“你也消消火。”

兩人各躺一邊消火，氣氛格外安靜，又帶着一絲暖意。

許淼專心去想陳俊帥，沒一會兒火就滅了，他扭頭看向江一帆，見對方“火勢”還猛，支了個招，“你還記得陳俊帥嗎？就我們一起吃飯那天，那個穿夾克的，你想想他，立刻就能消火，比洗冷水澡還管用。”

江一帆對上他的目光，無聲地詢問：“？”

許淼：“……”

他意識到什麽，連忙解釋道：“我和他沒啥的，他是直男，我也沒經常想他，主要就是拿來瀉火用的。”

江一帆沉默半晌，低聲問：“什麽時候開始想他的？”

許淼：“啊？”

“為什麽在這樣的時間，會突然想到他？”江一帆言簡意赅，看他的眼神卻明顯帶着威壓和探究。

許淼噎住了，沒想到江一帆的關注點在這兒。

他無語了一會兒，忍着想砸枕頭踹人的沖動，耐着性子，一字一句地解釋，“兩年前一個早上，我不想用那些東西，想着讓它自個兒消停，就開始胡思亂想轉移注意力，一不小心想到帥帥，然後就好了，就是這個原因，當時完全是偶然，沒刻意想他。你以後別再瞎想了啊，小心我把你踹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