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妖

第44章

“那小生告辭了。”雲庭舒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慶幸自己又撿回來一條命。

“等等。”南音看着他要離去的背影道，雲庭舒心中猛然一陣，這蛇妖該不是想反悔吧。他不敢不從，只得轉過頭來問：“南公子還有何吩咐？”

南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幾眼：“你就這麽回去？”

雲庭舒頗感詫異：“是啊。”

“外面尚在下雨，”南音頓了頓，“我允許你在這兒過一夜，待天亮了再走。”

雲庭舒拒絕：“小生在此恐打擾南公子休息，還是現行告退。況且小生是偷跑出來的，若是回得晚了，恐被發現。”

“少廢話。”南音伸手一揮，但見石壁角落的地上多了一床新的被褥，“後面有溫泉，洗洗睡吧。”

說着，打着哈欠又躺在了白玉圓臺上閉上了眼睛。

雲庭舒幾番思索，怕拒絕又惹他不快，徒增事端，不如順着他的意思來。雲庭舒道了聲多謝，順着南音指引的方向而去。

南音所說的溫泉就在白玉圓臺後面的不遠處，轉過幾處石板，便可看到。外面雖是下着雨，倒也不怕。雲庭舒将身上的濕衣脫了，邁步走進溫泉裏。溫泉裏的水溫不高不低，極為舒适。

泡在裏面只覺得渾身的筋骨都舒展開了，溫泉裏雖是舒服，但雲庭舒沒敢待太久，胡亂的擦擦身子就從裏面出來了。

他的亵衣剛才已然浸濕，但此刻不穿又沒別的衣服穿，只得硬着頭皮穿上，又抱着外衣往回走。

南音側着身子躺着，留給他一個窈窕的背影。

雲庭舒輕手蹑腳地走到放着被褥的石壁角處，到了那猛然意識到一個新問題。他身上穿着的亵衣還是濕的，若是就那麽鑽進被子裏，勢必會将被子弄濕。若是将衣服全都脫掉，那也太難為情了。

他偷偷地看了眼閉着雙眼的南音，數次欲言又止。最終狠了很心，想要将亵衣脫掉。

“喏，那裏有衣服。”南音憋着笑看着雲庭舒手足無措的樣子十分好笑，終究忍不住出聲告訴他。

雲庭舒順着南音手指的方向一看，在另一面的石壁上隐隐像是有一個衣櫃。

“那裏都是我的衣服，你随便拿一件穿吧。”

雲庭舒走過去才看清，那哪是隐隐有一個衣櫃，分明那面石壁上都是鑿好的衣櫃。這石壁至少有二十米長吧。

雲庭舒局促地打開一個櫃門，各色衣服疊得整整齊齊的，堆得滿滿登登。南音喜歡鮮豔顏色的衣服，整個衣櫃裏也都是五顏六色。

雲庭舒摸摸這個，拿拿那個。他雖不識得什麽名貴的绫羅綢緞，但看着每件衣服的材質，也知其價格非凡。

“有不要的舊衣服嗎？”雲庭舒不敢拿，這衣服太貴了，若是穿壞了，他賠不起的。

南音抻了個懶腰：“衣服太多，我記不清，随便拿一件吧，穿壞了不要你賠。”像是看出了雲庭舒心中所想，南音特意說了一句。

饒是如此，雲庭舒還是不敢拿。

南音等得失去了耐心，憑空伸手一抓，将一件雪白的亵衣抓在手裏，又擲到雲庭舒懷中：“快穿吧，我困死了。”

雲庭舒不好再說什麽，捧着南音給他的衣服來到一個南音看不見的地方，換上了。他與南音的身高雖然差不多，但南音比他瘦弱得多，這衣服穿在他身上微有些緊，不過也勝過穿濕衣服。

雲庭舒又找了一個地方将濕衣服晾上，才又輕手蹑腳地躺下了。

最開始的時候雲庭舒真怕他突然又變回原形，但看南音這樣子想必是睡熟了。

緊繃的神經突然放松下來，雲庭舒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雲庭舒醒來時南音還在睡着，他先是輕手蹑腳地到洞外看看，雨已經停了。天邊起了一層金邊，太陽就要出來了，現在趕回行道書院還不會被發現。

雲庭舒将南音的衣服脫下，換回自己的衣服。想去叫醒他，又怕打擾到他，想了想，在他躺着的石壁角處，用手指在地上寫了幾行字。

說明了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又告訴他，他将衣服帶回去漿洗，這才放心的走了。

下了一夜的雨，山路并不好走。一路上，雲庭舒磕磕絆絆地走着，索性沒有摔倒。

當天已然亮了時，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雲庭舒抵住房間，心髒跳得慌亂，這個時候，才感到一陣後怕。昨夜去大峰山這件事，是他二十年來做過得最驚險，最出格的事情。

倒不是因為遇見了南音，若是當真被吃掉也就算了，可若是被山長發現他晚上偷溜出去，将他趕走。他閉了閉眼，在家鄉臨走時的場景歷歷在目。

“庭舒，你起來了嗎？”是褚攸在門外敲門。

雲庭舒慌忙地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剛醒的樣子：“靈均啊，我，我剛起來，正穿衣服呢。”

“你慢慢穿，我與小芷兒先回房等你。”褚攸說完就走了。

雲庭舒慌忙地将南音的衣服藏起來，又重新找了套衣服穿在身上，拿着盆在外面洗了把臉，又找褚攸去了。

“庭舒，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有點兒奇怪？”白芷坐在雲庭舒對面，咬了口包子問。

“有，有嗎？”雲庭舒局促地摸摸臉，他以為自己隐藏地很好，怎麽一眼就被白芷看出來了。

“嗯，有點兒，”白芷點點頭，又看向褚攸問，“褚哥哥，你覺得呢？”

“庭舒，是有什麽心事嗎？”雲庭舒這人，老實厚道，正如他所言從不說謊。他做了那點兒事，雖然想掩飾，但臉上卻仍舊流露出不正常的神色來，讓人一眼就看透。

“沒，沒什麽事。”雲庭舒并不想将遇見南音的事說出來，他怕褚攸和白芷會以為他是受了那蛇妖的脅迫，幫着他找蛇妖出頭。那是妖，凡人怎麽鬥得過，若是這二人因他而有個好歹，他心中怎能過意不去。況且，南音也并未做什麽對他不利的事情。

“只是剛來到書院不太适應，”雲庭舒自嘲地笑笑，“看到你們都那麽聰明，讀幾遍就背下來了，我有些着急。”

褚攸道：“別想太多，思慮愈重，愈會适得其反。”

雲庭舒點點頭：“褚兄所言極是。”

“呦，褚兄，雲兄吃着呢？”錢通不知何時扇着扇子過來了，看着二人笑吟吟地問。

雲庭舒心虛地低下頭，不想與他說話。

褚攸道：“錢兄可是用過了？”

“剛吃過，正要往出走，可巧就看見你們了。”錢通是從褚攸坐着的那個方向來的，這會兒邊扇着扇子邊不着痕跡地往雲庭舒的身邊走。

“諸位昨夜可睡得好嗎？”錢通的眼睛不着痕跡地在三人臉上掃過，最後将目光落在了雲庭舒身上，雖說這話是對着這三人說的，可若是細心點兒的就能發現，他說這話時單看着雲庭舒。

“尚可。”褚攸也無意與他說話，卻又不得不應付，說得簡潔明了。

“昨夜下了雨，夜裏有些涼，倒也睡得踏實。”錢通笑吟吟地道，“說到雨，我還想起一事。我聽說只要一下雨，這山裏的蘑菇就會争先恐後地出來，特別美。而且這個時候的蘑菇特別鮮，采上一些用肉炒了，或是炖雞吃，或是熬成鮮湯。那味道，當真是人間極品。奈何咱們出不去這書院，否則真想到大峰山上去看看。雲兄，你可去過那大峰山嗎？”

雲庭舒将碗底的粥端起來喝個一幹二淨：“錢兄都沒去過，我如何去過。”

“說得也是，”錢通将扇子收起，“那等到休沐時，咱們定要去瞧一瞧。褚兄，雲兄，你們慢慢吃着，我先告辭了。”

褚攸拱拱手：“錢兄慢走。”

錢通走後，雲庭舒的臉上更不好看了。他知道，錢通是故意這麽對他說的。

白芷倒是放在了心上，剛才聽到錢通說蘑菇，口水直在嘴裏打轉。見他走遠了，白芷微微欠起身子，對二人小聲道：“我聽說大峰山上還有不少好東西，我想去看看。”

“別去！”雲庭舒慌忙地阻止道，說完後又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平複了下語氣又道，“山上必定會有猛獸，一定十分危險。”更何況還有只蛇妖，若是白芷出了什麽危險——

白芷倒全然不放在心上：“這個沒關系。”他法術再弱，也是只狐妖，普通的猛獸是傷不了他的。

“褚哥哥，我想去看看，好不好？”白芷可憐巴巴地看着褚攸。

褚攸拿着手絹擦擦他嘴角的：“好，待我休沐時，咱們一同前去。”

“我想今天先自己去，”剛才錢通說了，雨後山裏有蘑菇，等到了休沐的日子，只怕這蘑菇早就沒了，“我先去打探打探，等褚哥哥了休沐了，咱們再一起去。”

雲庭舒忙道：“沒到休沐的時候，書院不允許外出，若是偷偷地溜出去，被抓到了，可是要受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南音是受，南音是受，別站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