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寧王發威
涼玉一聽,連忙打起精神,掀開馬車簾子,坐在了楊刃身邊,一手已經握住劍柄。
遠處,舉着火把的人群黑壓壓的壓過來,還有噠噠的馬蹄聲。
涼玉對馬車中的二人說道:“好像是一支城防隊伍。”
楊刃虛着眼,又觀察了片刻,得出結論:“主子,是巡捕營的人!怕是看見刑部大院着火,過來滅火排查的!”
沐淺煙聽罷眼神一暗,喃喃:“巡捕營的人如何會來這麽快,這集結的速度,看着倒像是事先就得到了風聲。”
秦素鳶聽着他的話,再想到自己剛剛遭遇的鬼面男子,心忽然咯噔了下,某個不好的預感漸漸充斥在心頭。
“喂!那邊的馬車!”巡捕營的人遠遠呼喊,“夜半三更,是什麽人鬼鬼祟祟的?刑部失火,是不是你們搗的鬼?還不下車接受搜查?”
涼玉哼一聲,一開口,頗有些潑辣的架勢:“哪裏來的隊伍,大呼小叫個什麽?也不看看車裏坐的是誰!沖撞到貴人,你們擔得起嗎?”
“哪個潑婦,竟敢跟巡捕營頂嘴!巡捕營有權在必要時刻對王公貴族進行搜查,你敢妨礙我們辦公?”巡捕營的人靠近過來。領頭的幾個騎馬的,将馬車團團圍住。接着又跑來許多步兵,站在周圍。每個人都持着火把,攜帶器械,氣勢洶洶的,擺明了是不讓馬車輕易的離開。
那巡捕隊長打馬來到涼玉的跟前,将她打量了一遍,傲慢的問道:“剛才說大話的就是你?”
涼玉無懼的盯着他,“是小女子我!我家主子今晚出去赴宴,正在回府途中,恰巧路過這裏。主子正急着回去呢,各位軍爺就不要搜查了,我們這位主子可不是軍爺能得罪的。”
巡捕隊長啐一口,嗤道:“老子告訴你,我們巡捕營做事絕不徇私枉法,哪怕是皇親貴胄,也請恕我們公事公辦!”
馬車裏響起沐淺煙的聲音:“巧了,本王正好就是皇親貴胄。”
聽言,巡捕隊長愣了下,手下的将士們也沒想到馬車裏坐着的是皇親國戚。
巡捕頭朝着馬車,拱一拱手,語調稍微恭敬了幾分:“卑職乃京城步軍巡捕五營分隊隊長,不知車中的皇貴,是哪一位?”
“寧王。”沐淺煙神定氣閑的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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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寧王?這巡捕隊長聽言愣了下。奇怪,不是都說寧王身患怪病,極少出門嗎?怎麽會去赴什麽家宴,還三更半夜的從刑部旁邊的小巷子裏走,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
巡捕隊長這樣想着,說道:“原來是寧王殿下,卑職見過殿下。還請殿下能配合巡捕營的搜查工作,下車來請卑職們檢查。”說着就朝手下的人揮揮手,示意他們靠近馬車,準備掀開簾子。
沐淺煙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放肆!本王的馬車也是你們能看的?本王今晚是去四哥府上吃酒了,方才不是說了嗎?”
巡捕隊長道:“不瞞殿下,巡捕營今夜是接到舉報了,說有人在刑部縱火,這才帶着手下趕過來的。我們将刑部四面的路都包圍了,但凡過往人員和車輛,都要接受排查。卑職等也是職責所在,還請殿下不要為難我們啊!”
聽得此話,沐淺煙和秦素鳶不由得對視。
秦素鳶想起今晚刑部的火,是那個鬼面人放的。既然巡捕營來得這樣快,就說明,早在鬼面人放火之前,他們就接到舉報了。
那個舉報人,和那個鬼面人,必然是同一夥人!
沐淺煙眯起眼睛,幽幽道:“本王身體不好,諸位都知道。還是快些把路讓開,讓本王早點回去休息。”
“殿下……”
“還不讓路?”
“卑職等不能徇私枉法。”
“讓是不讓?”
巡捕隊長不由撇撇嘴,心想王爺又有什麽了不起,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臭名昭著的人。身患怪病也就罷了,還學戲子唱戲,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據說長得還和娘們似的。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風姿卓然的寧王殿下?就是皇後娘娘所出的皇子,人家也沒他這般自以為是吧。
巡捕隊長的眼神含着鄙視,拱一拱手,說道:“卑職們檢查殿下和馬車,這都是聖上授予的權利。既然寧王殿下不願意下車,那卑職們只能冒犯了!卑職這就來掀簾子,親自請寧王殿下下車。”
巡捕隊長說着,翻身下馬,用惡狠狠的眼神瞪着楊刃和涼玉。
涼玉不服,便要拔劍,但楊刃卻扣住她的手腕,把涼玉拖到一邊去。
涼玉使勁瞪楊刃:你幹什麽?
楊刃不說話,只是看了眼馬車車廂,他的眼神像是在說:放心吧,主子自有辦法,一切都是他的套路。
巡捕隊長走到車廂前,掀開了馬車簾子。
當看見車廂裏的情況時,他大吃一驚,臉上頓時充血起來。
只見寧王一襲紅衣,摟着個衣冠不整、發髻散亂的女子,像是在安撫她,又像是剛剛做完什麽香.豔的事情。
再看那女子,被寧王的寬袖遮了半面身子,只露出一角雪白香肩,肩頭的衣服還在往下滑。巡捕隊長這才看見,原來寧王的一只手就擱在女子的胸口,手指上還纏着她的一縷衣帶,只消稍微一旋,就能将她的衣衫全數退下來。那女子還含羞帶怯的,發出些細細碎碎的嬌.吟,這、這……
“本王不都說了嗎?不想下車。”沐淺煙的目光斜過眼角,看着巡捕隊長。一陣宛如三九天的嚴寒冷意,瞬間爬上了巡捕隊長的脊背。
“本王也是男人,溫香軟玉在懷,被你們打擾了好事,你們又該當何罪啊?”
“這……卑職……這個……”巡捕隊長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寧王是在和美人溫存,說不定前一刻都還是在車.震。早知道是這樣,他就不逼着寧王下車了。真該死,寧王殿下一個閑散皇子,又怎麽會是火燒刑部的元兇呢?
“還看!!”沐淺煙陡然一聲冷喝,吓得巡捕隊長差點摔下去。
“本王的美人也是你能看的?再敢看,挖了你的眼珠子!”
巡捕隊長吓得丢了車簾,踉踉跄跄的退後,站好,忙拱手賠禮:“卑職罪該萬死,請殿下恕罪!卑職、卑職這就讓手下人都讓開!”
“早點明白不就好了嗎,何至于惹得大家都不痛快。”沐淺煙語調不善的問,“本王和馬車,是不是通過檢查了?可有看見什麽不妥的嗎?”
“沒有!沒有!卑職什麽也沒看見!卑職等恭送殿下回府,殿下路上慢些走,卑職們也要繼續巡查了!”巡捕隊長給手下人連連使眼色。
眼瞅見路被讓開了,楊刃忙回來駕馬,涼玉坐在他旁邊,随着馬車重新啓動,她的視線掃過兩側的巡捕士卒,神采飛揚的一笑,如同在宣告一場勝利。
涼玉本來對沐淺煙沒什麽好感,覺得他就是個好色之徒。但經此一事,涼玉發覺,這個寧王有些城府。
他在巡捕隊來勢洶洶的時候,拒不配合,将他們的氣焰和懷疑推到頂點;然後,在巡捕隊長以為可以得逞的時候,再用意想不到的場景,扭轉局面,化被動為主動,反讓巡捕隊沒了理,只能心驚膽戰的吃下這個啞巴虧。
怪不得楊刃說,主子自有辦法,一切都是套路。
只是可憐了自家小姐,犧牲色相不說,還要被那些個粗人給看去。
想到這裏,涼玉就有些替秦素鳶抱不平,她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沒事。”秦素鳶整理好衣服,終于能安心些。
她靠在沐淺煙懷裏,将方才藏在身後的那張信紙,拿了出來。
“六哥,就是這封信。”秦素鳶把信遞給了沐淺煙,“我在刑部的卷宗室,遇到了一個戴着鬼面具的人……”
秦素鳶仔仔細細的,将自己與鬼面人過招的全部過程,都說給了沐淺煙。
沐淺煙長眉皺了皺,顯然也是不知道這號人。不過,兩人都能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有人在盯着他們,并且知道他們今夜會來刑部的卷宗室。
說起來,今夜來偷盜書信,是秦素鳶臨時起意的,按說這個消息只有她和沐淺煙、楊刃、涼玉四個人知道。不過,也不排除寧王府裏有內鬼,偷聽到了他們的商議,将這件事洩露出去。
總而言之,他們的處境不妙。
借着馬車內燃燒的燭光,秦素鳶偏着頭,和沐淺煙一起看這封信。
沐淺煙仔細的閱讀了內容,來回閱讀了三遍,又把視線落在了左下角的印章上。
他的手指摩挲着紅色的印記,對秦素鳶道:“秦将軍的這枚署名印章,看起來有些特殊,與尋常的人名印章大相徑庭,看着就像是一塊簡單的名牌。”
“不錯,這是秦家專門打造的印章,用的是一個特別設計的模子,秦家每個人都有,包括我。”秦素鳶說着,把手伸到自己的腰間,摸索,“秦家的印章,均以配飾的形式,系在腰上,你看我這枚……”
話說到這裏,像是斷了一樣,歸于寂靜。秦素鳶的眼底也漸漸凝起了一抹凝重,她的手在腰間不斷的摸索,卻怎麽也摸不到那枚印章。
她低頭往腰間一看,自己的印章,不見了!
秦素鳶立刻把之前發生的事都想了一遍,緊接着心中大是驚恐。
她終于明白,那個鬼面人和她鬥來鬥去、又放火燒刑部的真正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