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學現象

第6章 在和珞雩争吵之前

——在和珞雩争吵之前，星頤從沒想過她會喜歡自己。

最近星頤高興的很，她面露緋紅的樣子讓大英子一度懷疑她出軌了。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許世要回來了，大英子免不了送給她二斤白眼兒。

星頤是幾年前來到襄樊市工作的，原本許世跟着一起來，但後來因為工作的原因去了外地。雖然難過傷心，但沒辦法，自己不能成為他人生路上的障礙啊！

聖誕節之前他會來到襄樊，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許世是一名大學教授，年輕有為，也不知怎麽的兩個人就走到了一起，星頤覺得可能是他瞎了眼。不過也幸虧他莽撞的選擇了自己，要不然就憑自己這幅樣子，襄樊人口排一遍估計也輪不着她。

珞雩不像以前那樣話多了，每晚都借口擠到星頤床上去，什麽也不說，倒頭就睡。星頤以為她最近工作很忙，所以也不打擾她。

直到有一天，珞雩收到一條來自星頤的消息。“許世回來了，今天給他接風，晚飯不在家吃了，你一個人也要記得好好吃飯，我晚點回家，給你帶好吃的！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改天介紹你們兩個認識！”

珞雩放下手機，眼睛盯着浴缸裏那條游來游去的魚，制氧機在水裏噗嚕噗嚕的冒着泡，魚碰了碰就游走了。給你活下去的氧氣你怎麽就不陪陪它，碰了碰就走了，轉身就忘了。你怎麽忘得這麽快，也是，你是一條魚。

一整天辦公室煙霧缭繞的，下班前，珞雩開了除味淨化器，把身上的煙味清一下。

珞雩照常去了超市，今天是平安夜，超市人很多，他們看起來很開心。

珞雩買了很多星頤平時喜歡吃的菜，回到家一個人忙碌起來。

沒過多久，菜就擺滿了桌子。珞雩端了兩碗米飯，一碗給自己，一碗放對面。

她擡頭看了看時間，七點，星頤該回來了。她記得她說今天會回來吃飯的。

珞雩拿起筷子靜靜地吃着，不急不慢。直到菜都變涼了，米飯也變硬了，她還是一口一口的吃着。不能浪費糧食，浪費了就白費了。

一直到九點，珞雩的手機都安靜的像關了機。她收拾完後窩到地毯上看着小美人魚。

小美人魚獲得了雙腿卻沒辦法說話，又不會寫字，只能看着王子喜歡上另一個公主。她每走一步都疼的要命，竟然還要跳舞，最後還要為喜歡的人送上新婚祝福。讓她殺了王子她還猶豫，最後變成了一堆泡沫。不管怎麽算，這筆交易都不值得。

沒有人是愛麗兒，沒有人知道她怎麽想的，沒有人知道她有多麽的愛王子。沒有人是王子，也沒有人知道王子知道真相後會難過多久？

等星頤回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電視裏還播放着那條愚蠢的魚，珞雩窩在地毯上開了一盞落地燈在身邊。柔和昏黃的燈光照在她身上顯得孤孤單單的，星頤有些不好意思。

珞雩聽到了門響沒有回頭，電視裏正播到愛麗兒舉着刀子猶豫要不要刺向王子。

星頤帶回來好多好吃的，都是她倆以前出去玩的時候經常吃的。

“珞雩？”

她沒有回答。

星頤脫掉外套坐在她旁邊，把買的東西都拿出來擺在她面前。珞雩目不轉睛的看着電視，她還納悶，都看了好幾遍的電影了怎麽還這麽喜歡看。

最後，愛麗兒化成一堆泡沫，在陽光下什麽都不剩。

突然珞雩轉過頭來問：“如果愛麗兒把刀刺進了王子的胸口，結局會怎樣？”

星頤連想都沒想就說：“回到海洋，發憤圖強，加入軍隊，治理邊疆，成為新的海洋霸主，人送外號——海王！”

珞雩疑惑的看着她，這……

星頤嘿嘿一笑，“要不……她勤學苦練，研究出了魔藥能變出雙腿，然後帶兵打上陸地，占領人類世界！”

珞雩淡淡一笑，點點頭。“可能吧。”

“你覺得呢？”星頤反問她。

“我覺得……即使再重來一次，愛麗兒也不會殺了他。”星頤剛想感嘆一句她好善良，結果珞雩又補充了一句“她那麽愚蠢，記憶力還短。”

星頤沒想到她會這麽看待愛麗兒，愛麗兒也太慘了，還是轉移話題吧：“額……吃！”

珞雩困的早，沒吃幾口就回房睡覺了。天還冷得很，珞雩縮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星頤還納悶，以為她不舒服，過去問了問她只說是沒事，就是累了困了。

星頤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一邊聽着隔壁有沒有動靜，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等醒過來的時候，珞雩已經做好飯了。

整個早飯都靜悄悄的，只有筷子碰的碗碟的聲音。

早飯過後，珞雩收拾着桌子，頭也不擡的問：“今天聖誕節，你晚上……”

星頤有些不好意思，可能今天又要剩她一個人在家裏了。

“嗯……可能不回來吃飯了，不過今天會早點回來，許世過兩天還會走，正好趕到聖誕節，所以我想……”

珞雩端着碗轉身進了廚房，水流的聲音傳出來。

“好，我知道了，你去上班吧，耳機在門口櫃子上。”

天氣陰沉着，大街上都挂上小彩燈，裝扮上聖誕老人了，新彙廣場前還有一個超高的超大聖誕樹閃着綠色的光。許世說晚上可以一起吃個飯，下了班過來接她。

她開心不起來。

珞雩從昨天開始就很反常，她一直想問，又不知道該問什麽，也不知道從哪問起，應該說什麽。總覺得她在生氣，又不知道她生的哪門子氣，還能因為昨天把她一個人丢下嗎？可是男朋友來了也不能丢下男朋友一個人回家吃飯吧！而且還正好在平安夜聖誕節，也不适合多帶一個人吧……

“晚上一塊兒吃個飯吧！”

珞雩看見星頤發的消息來了精神，還沒高興兩秒鐘接着又來了第二條。“我把許世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一句話把珞雩剛升上來的高興勁兒蓋了下去。

“不用了，今天加班！”

星頤看着回複心裏好像好受點兒了，其實她也知道，這只是買了個自己心安而已。

帶着一肚子疑問煎熬的過了一天，到了下班時間剛出門，就看見許世靠在車邊沖她招手，星頤走過去，許世為她開了車門上了車。

仝瞳看着遠去的車，星頤走了，珞雩呢？

珞雩抽煙抽的狠，不開窗戶通風，整個屋子裏像堵了煙囪似的，有人進來送個資料都嗆得睜不開眼。

電腦彈出聖誕活動的消息，手機推送聖誕禮物的選擇，她打開抽屜，裏面有個紅色的絲絨小盒子。珞雩早就準備好了聖誕禮物，只不過它的主人跟着別人跑了。

珞雩收到一條新消息，星頤發來的：“聖誕快樂，記得吃飯，我給你準備了聖誕禮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你必須要說喜歡！”

“喜歡，我也給你準備了，給你放卧室。”

“星頤？星頤？”

星頤低頭自顧自的發着消息，樂的嘻嘻的，許世叫她好幾遍都沒聽見。

“啊？什麽？”

許世笑了笑說：“沒什麽，你在笑什麽？”

星頤察覺自己剛才走神不想讓他知道，随便扯了一個瞎話搪塞過去。

“額……銷售部琳達讓他們回去加班，結果大家都當沒聽見，沒有一個回去的。”

許世也跟着笑起來：“你的笑容比以前多了很多。”

“是嗎？有嗎？”星頤愣了愣，以前的事她好像記不太清了，以前她笑的很少嗎？沒有吧……

“有啊，現在多好，笑一笑，十年少！”許世說：“不要一個人随便亂跑，身體有一點兒不舒服就趕緊告訴我。不要随便減肥，容易出現幻覺。要是等到放假你就去我那裏，一年要做兩次全身檢查你數數你多久沒做了？女孩子更要注意身體健康，現在不幹淨的東西太多了，稍微不注意……”

“許世！”星頤打斷他，臉上卻笑盈盈的，“沒事的，我沒那麽嬌貴，我這身強體壯身體康健的，不用擔心。”

“你工作壓力大，維生素一定要注意補充，我給你寄的維生素吃完了嗎？沒了我再給你配一些來。”

“還有一點，吃完了我自己去找藥店買就行，總是給我寄太麻煩了。”

許世連忙拒絕：“那平常藥店可配不起來，這是我在國立附屬醫院專門給你配的，人家的要都是進口的，哪是随随便便一個藥房就找的到的。”

星頤被逗得哈哈笑，只好應了他。

酒足飯飽後，星頤一直惦記着珞雩送給自己什麽禮物，九點剛過半就想回家了。

“下次把我那個朋友介紹給你認識，我們一起吃個飯。”

許世饒有興趣的問：“你多了很多好朋友啊，挺好的！”

“怎麽了？吃醋了？不應該啊！”星頤故意笑他：“不過都是女生，人都很好。”

許世點了點頭，送她到樓下。星頤上樓前，許世喊住了她，她高興的回頭以為他有什麽重要的話要說，很期待的等着。

“星頤，你能交到這麽多好朋友，真好，我真為你感到高興，真的！”

雖然聽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應該是好話吧。

星頤把禮物塞到她珞雩裏，期待着她拆開禮物的反應。是一塊手表。表盤是普藍色，在光照下還有晶晶閃閃的，背後還用英文花體寫了她的名字……的拼音。

珞雩拿到手表表情很平靜，星頤很失望。

“你是真的不喜歡！”星頤有些生氣，“仝瞳和大英子都沒有，連許世都沒有，我就給你自己準備了你還不喜歡！”

“我喜歡，挺好看的。”珞雩換上一幅笑臉說：“我把禮物放你房間了，去看看吧。”

星頤置氣的走進屋裏，在床頭發現一個紅絲絨小方盒。她以為是個戒指什麽，打開一個是一個金葫蘆手鏈，小金葫蘆上還鑲嵌着一個紅寶石，亮晶晶的，真好看。

剛想咧開嘴笑又立馬憋了回去，還沒消氣呢！

“你怎麽放在我屋裏不親自給我？”

“我以為你今天會回來很晚，等不到你。”

珞雩坐在沙發上說的平靜，星頤知道自己這兩天見色忘友把她給忘了，但是沒辦法，許世好久才回來一次，一年也見不着幾面，哪頭都割不掉。

“明天晚上我在家吃飯，外面的飯油鹽重，還是你做的飯健康！”

珞雩擡了眼睛又低了下去，把那份小小的喜悅藏的嚴嚴實實。

許世這次回來襄樊是有些工作要做，聖誕節過後的兩三天星頤都沒有見過他。今天突然收到消息，元旦之後許世就要回清禾了，問她跨年要不要一起。清禾那麽遠，靠近海，去一趟要很久，下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跨年這麽重要的時刻當然要一起啦！

只不過她又要把珞雩一個人扔在家裏了。

仝瞳和自己男朋友去旅游，大英子最近神秘的很，總是搞失蹤，跨年肯定要過了午夜才回家。

下班回家後，進門就有人做好飯等着她，珞雩看起來心情不錯。

“許世過兩天就走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在……跨年那天怎麽樣？”星頤捏着筷子好不容易想出了一個還算比較穩妥的理由。

珞雩的手停頓了一下，心情立刻跌到了貝加爾湖底。

看着別人狂歡她可能還沒學會。

“三個人一起跨年容易摔倒，我不去了。”

說完便端着碗放進了廚房，星頤看着她進卧室的背影又生氣又難過。好心當成驢肝肺，生什麽氣啊！不去就不去，自己在家呆着吧！

跨年那天許世遲到了，星頤搖搖頭說沒事，心裏有點不開心。

路上的車堵的厲害，信號都給擠跑了，看着手機上發不出去的消息和紅色感嘆號，耐心即将拉響警報。

在人民廣場擁擠的人群中，萬千市民都在這裏準備倒計時，星頤被擠出了這樣一個問題。“跨年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她都懷疑腦子被擠出了一個包才會問這種問題。

許世告訴她：“這是對新年的希望，好好地迎接新年，新年會好好的把祝福給你。感謝過去的一年你有健康的長大，沒有讓大家擔心，新的一年你也要好好成長！”

星頤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沒想到這個大男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哄小孩兒似的。不行不行，不能陷入愛情的漩渦，保持清醒，保持理智。

“十，九，八，七……三，二，一！！！”

在所有人的共同倒數下迎來了嶄新的一年，許世低頭對她說了一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這時手機上也陸陸續續收到了各種祝福，可是翻看了一圈就是沒有珞雩的。她以為是信號不好，又跑到大街上去找，還是沒有。她憤憤的關了手機扔進包裏。

“怎麽了？”許世問。

“沒信號！”星頤說。

星頤回到家的時候，家裏漆黑一片。她以為珞雩沒在家，如果在家的話她肯定會開燈的。

她去了珞雩房間看，被子裏鼓出來一坨，原來她睡覺了。剛要準備關門走的時候，珞雩叫住了她。

“星頤。”

“你沒睡啊？我以為你睡了呢！”

珞雩坐起來悲傷的看着她，星頤拿過衣服來披在她身上輕聲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

珞雩盯着她，眼睛一直追随着她，一句話不說，手在被子裏已經握成了拳。

“我夢見……我……我們……”

星頤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如果讓你感覺到不舒服那就不說了，今天路上人多，回來的晚了些，你快睡覺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星頤！”珞雩一把拉住她。“你愛許世嗎？”

星頤一頭霧水，為什麽這樣問。“當然了，要不然怎麽會和他在一起呢？不早就分手了！”

“你真的愛他嗎？”珞雩又問了一遍。

“是啊，很愛他。”星頤肯定的回答。

“他愛你嗎？”

星頤覺得很奇怪，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今天我又把你一個人留下你生氣了？”

珞雩情緒有些激動，她抓着星頤的胳膊問着：“你說啊，他愛你嗎？他是真的愛你嗎？”

“珞雩！你是不是聽說什麽了？問這些做什麽？”星頤有些頭疼，她忍着煩躁問她。

珞雩瞬間冷卻下來，靠過去握住她的手，“你不能愛他。”

又像乞求，又像商量。

“我們兩個的事不管好壞都是我們兩個承擔，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突然這樣，有什麽話你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我聽不懂也不想去猜！”

“你什麽都不知道。”珞雩松開了手，癱坐在床上，眼睛卻一直沒離開過星頤，“星頤，他不愛你。”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是不是你看見他和別人約會了？”星頤一想，她根本沒見過許世，就連照片都沒有看過，“你是不是跟蹤我們了？或者你調查他了？”

珞雩冷笑了一下，靠在牆上不說話，星頤生氣的問：“你是不是跟蹤我們了？說啊，是不是？”

珞雩一直不說話，星頤以為她是默認了，整個人變得更加生氣。

“你為什麽要跟蹤我們啊？我光明正大的邀請過你你都拒絕了現在又要來搞偷窺很好玩嗎？你到底在想什麽呢啊？”

珞雩笑了起來，虛弱又無力，好像使勁一搡，整個人就會折了似的。

“我不想和你吵架變成仇人，我們是朋友……”

“我不想和你做朋友！”珞雩打斷了星頤的話，大聲的喊出來。

星頤愣住了，又生氣又委屈，一片真心喂了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還有好多話都堵在嗓子眼兒現在卻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你……你……你！”

感應燈滅了，對面樓上的光亮照過來屋裏不算黑。

“我好像不能和你只做朋友。”珞雩說，眼眶一陣濕潤。

“星頤，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