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內應
面對姍姍來遲的救援,薛英不惱,反而裝出驚恐的樣子。
朵顏還要護她卻人被的大喝。
“放開那女子!”
這聲音太大了,連薛英都被吓得一哆嗦。
喊話的人是名少年,他鼻梁高挺,已然有幾分胡人的血統,只是他對同樣是胡人的朵顏并不客氣。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少年下馬,手按在劍柄上蓄勢待發。
“我保護我家小姐,幹你何事?”朵顏看到少年的長相冷笑一聲,她看不起那些投奔中原的胡人。
“你家小姐?”少年聽到朵顏楞了一下,随即眉頭緊皺,永平城裏誰家小姐會用胡人當侍女?
薛英扯了扯朵顏的袖子,讓她退下。
【春柚】
叫春柚上來薛英讓她翻譯手語,她感受到了朵顏對這個少年的敵意,故而沒讓她來做這件事。
【她确為我的侍女】春柚雖害怕卻也盡職盡責,她輕柔的聲音讓凝重的氣氛緩和不少。
“原來如此,”聽到春柚的話少年的手從刀柄移開,轉而行禮,“這位小姐,在下內衛夏真,你的侍女在下要帶回內衛審查,還望小姐配合。”
思索片刻薛英同意。
【你先和他走】朵顏面無表情的接受命令,任由其他的內衛拿走了她的匕首和其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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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了。”夏真不鹹不淡的對朵顏說,反遭嫌棄。
夏真對此視而不見,翻身上馬,“這位小姐,接下來我和其他內衛會護送你回府。”
皇家內衛每逢演武都要抽調一部分人來幫忙維持秩序,保衛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南平廣場的三巷正是這些貴人們馬車停靠的地方。
以前從來沒有事,偏偏輪到夏真就出事了。
【好】
薛英沒有拒絕,她比完手語才看見夏真非常意外,再聯想這次刺客都是胡人,薛英懂了,于是她比出手勢,讓春柚告訴夏真地址。
“要不路上再說,小姐我們不急着回去……”春柚看到薛英的手勢很猶豫。
這個內衛是胡人,前來刺殺的也是胡人,太巧了,以至于春柚懷疑是夏真和刺客勾結。
薛英無奈,再次比手語讓春柚說。
【沒事】
春柚這次才報出住址,“弄月小築,勞煩小郎君了。”說的是如此不情願,但和之前朵顏的嫌棄一樣,被夏真無視了。
在大隊人馬的保護下薛英換了輛車帶着幸存的仆人打道回府。
在車廂裏薛英感受到還未平息的驚恐,她也跟着心情低落。
【春柚】
薛英比完見春柚還在走神,只得無奈的拉了她的袖子一下。
“怎麽了小姐。”春柚慌忙回神。
【找個好地方】【把死去的人安葬】說到底是因我而死。薛英在心中嘆息,即使在很多所謂貴人眼中,仆人命如草芥,死了給副薄棺一埋便算主子仁慈。
薛英卻看不下去,她不由的想到向輝,在曾經他給她寫的信中經常有他帶着士兵安葬了多少人,他寫的字字泣血,單看上去薛英都能從中感受到隐藏的悲傷。
興許從那時起對向輝來說,一個能讓百姓安居樂業的國家,比什麽都重要。
春柚看到薛英快與泫然欲泣的樣子,自己忍不住先流下淚來,“是小姐。”
大概是因為春柚流淚,其他年齡不大的侍女也跟着哭起來,有些事為死去的朋友,有些為劫後餘生的自己。
薛英沒有阻攔,她聽着耳邊的啜泣閉上眼睛。
一功将成萬骨枯,薛英默念着,她沒資格毀滅的眼前寧國百姓來之不易的安寧,所以她能毀滅的只有自己。
馬車緩緩載着薛英回到弄月小築。
主子遇刺的消息早傳過來,整個弄月小築的仆人嚴陣以待,所以馬車剛停,就有的人焦急的湊上來。
【我沒事】薛英推開要攙扶她的侍女踩着腳踏步履穩健的下車,緊随其後的是春柚等人。
在走進門前薛英聽見個人怯生生的在問車上下來的侍女,“桃蘭姑娘沒回來嗎?”
嘆了口氣薛英沒有敢再聽下去她走進弄月小築。
“別圍着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春柚見仆人都聚在院子裏,趕緊站出來讓他們去幹活。
仆人不敢違抗春柚請罪後鳥作群散。
春柚見他們這樣忍不住罵了一句,“勢利眼的東西。”她太清楚這群仆人的德行,全都是看碟下菜。
【回房】
折騰一通感到疲倦的薛英想回去睡會,等醒了再處理朵顏的事。
在臨睡前她囑咐春柚,有來客一定要叫醒她,不要擅作主張讓客人等着,哪怕客人不介意也不行。
春柚好好的應下,随後她出門招呼小厮去門口守着,要是有人來立刻通報。
見都安排好薛英安心睡去,大概是太累的緣故,薛英醒來天都黑完了。
屋子裏點着兩盞燈一個人影在燭火旁邊,才睜開眼睛的薛英沒看清楚來人,只當是有侍女還在守着,然而那不是侍女。
【陛下】
揉揉眼薛英不遮掩驚訝,同時她迅速明白春柚不敢叫自己想必是向輝安排過。
他沒事幹嗎。薛英腹诽想下床行禮。
向輝體貼的走來把她按回床上。
薛英僵了一下,瞬間心跳開始加速,就在她以為要發生點什麽的時候向輝退回到之前的座椅。
“你才受驚,即使沒有受傷,也該好好休息,禮就免了。”向輝說話間從燈罩裏取出蠟燭開始點其他的燈。
看着他把房間裏的燈全點上薛英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而且薛英發現她好像沒對向輝行過禮,對方不是在她要行禮的時候打斷就是說不要來這些虛的。
“餓了吧。”
向輝點完燈轉而關心起薛英的胃,只聽他又說:“你還沒吃晚飯,孤讓廚房備着熱食,若是餓随時都能吃。”
聽聞此言薛英的肚子适時地叫了一聲,不受控制的饑餓讓人尴尬。
見她這樣向輝有點想笑,他拍了拍手,守在外面的春柚趕忙帶着一群侍女進來伺候。
“讓廚房上菜。”
春柚頭垂的很低,接到向輝的命令後立即帶人退出去通知廚房準備。
薛英眼睜睜的看着春柚來了又走,更加尴尬,她本以為還會有侍女留下來,誰知并沒有。
“是孤吩咐他們不用伺候。”不知為何向輝對薛英解釋。
被看透的薛英立刻收斂,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窘迫,她其實挺想起床,問題是她身上只有單衣。
在薛英看來穿着單衣對皇帝行禮尚且算得上是沖動,交流中還這穿着單衣未免太不尊重,哪怕對面不是皇帝。
想了想薛英決定不顧及向輝自己去穿衣服。
幾秒後向輝目瞪口呆的看見薛英從容下床走到屏風後一件件的把搭着的衣服往身上套,燈光在屏風上映出一個美妙的影子。
向輝過了好久直到仍散着發的薛英穿好了外衣從屏風後走出才回過神。
随意的把頭發向後攏了攏,薛英從梳妝臺取出一根綢帶慢慢把頭發紮起來,不是她裝,她是真的不懂挽發。
薛英收拾好拍,春柚敲門來送菜。
“進來。”說話間向輝挪開眼不再看薛英。
只覺得有意思的薛英忍耐住笑意,乖巧的和向輝坐到一張桌子上,反正她是真餓了,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
晚飯是肉粥加幾樣酸甜開胃的小菜,不算豐盛但搭配起來确實好吃。
喝了一碗肉粥後薛英感覺身上暖洋洋的,她見向輝在旁邊不動,随手比出手語讓春柚說出來,“陛下不吃?”
“來時吃過了。”向輝其實也有點餓,但為了帝王威嚴他不能吃。
本來他是來看望薛英,結果來了什麽都沒做,安慰的話也沒說,光顧着吃飯,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皇帝的顏面何在。
薛英不勉強,又讓在桌邊守着的春柚為她從砂鍋裏盛了一碗。
見薛英吃的香,向輝不由的更餓,他慶幸好在自己沒有如薛英般肚子叫,不然那才叫面上無光。
待酒足飯飽向輝讓仆人撤席端上紙筆,他和薛英還是有正事要談。
“薛英小姐,下午在南平廣場一箭雙雕的人可是你?”向輝直奔正題。
點頭薛英知道瞞得過別人瞞不過向輝,她不如痛快承認,省的以後再生事端。
向輝見薛英點頭,他一直不言辭色的臉上出現喜悅,只聽他說:“你的箭法這麽好,為什麽不告訴孤。”
薛英見向輝這樣默默感嘆,原來他今天對自己如此有耐心,果然全是因為這個。
心裏這麽想薛英面上很無辜,她提筆寫道【陛下沒問】不想射靶子确實是覺得簡單,但薛英更知道一箭雙雕純粹是偶然,要不是正巧碰上那兩單落單的大雁她最多只能射點麻雀。
向輝被噎的無話可說,确實是他沒問過,同時有點明白哈努爾為何對薛英如此上心,他扪心自問,要是他的妹妹能百步穿楊,他也會盯得和眼珠子一樣,絕對不能讓凡夫俗子娶走。
【可有賊人身份的消息】薛英見向輝陷入沉思,只得先問。
把所有人叫出去不就為了說些私密的話嗎?怎麽問完演武場上的事以後,後面的不問了?
還以為能等着向輝親自告知情報的薛英也差點跟着陷入沉思。
賊人身份。向輝的注意力果然被墨跡吸引,盯着看了會他壓低聲音回答道,“是努金部的人。”
墨水滴在紙上形成墨點,薛英放下筆。
見她這樣向輝沒有安慰反說,“哈努爾.努金十日前懸賞萬金要除掉一個人。”他盡可能的說的委婉,在向輝看來薛英是聰明人,應該能領悟他話裏那個要除掉的人是誰。
是我。
薛英默念。
“薛英小姐你大可不必擔心,你兄長或許是為給察林部一個交代才下達此命令。”向輝說這話一是想讓薛英不那麽悲傷,二是想借機拉攏一下薛英,對方有如此箭術,在戰場中說不定能起到大用。
【那朵顏在哪】薛英面對向輝的話置若罔聞,轉頭問起自己侍女的事。
“她無事,等明日就能來弄月小築。”
今天下午向輝知道薛英遇刺,朵顏出現救主後,立刻命令內衛把活口和朵顏都帶來。
向輝通過朵顏得知刺客是哈努爾派過來,而朵顏是得知哈努爾要殺薛英後叛逃趕來救人。
而從努金部到寧國的都城永平最快要五日,就是說那群刺客在得到哈努爾命令後快馬加鞭,幾乎是一刻不歇的趕到永平,更可怕的是寧國對此一點消息都沒有不說,還放任這群刺客進城。
要說沒有內應向輝第一個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