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演武
“新來的仆人?”
說話間向輝把茶碗放到桌子上。
【不是】
薛英在紙上寫,向輝說的仆人正是小侍女,只從程家舊邸那夜過後,她被薛英提拔為貼身侍女。
向輝問只是覺得小侍女臉生得到答案就算了,“一會孤送你去的南平廣場。”他今天來除了吃飯外,為的就是這個,他怕薛英單獨去會出意外。
薛英品茶的手頓了頓,放下杯子對向輝眨眨眼,表示感謝。
可能是最近向輝來得多的緣故,薛英和他待在一起沒有那麽的不自在,以前靠裝和演才能表現出來的溫順樣子現在以不複存在。
當然更多的還是向輝之前來對薛英說的話,讓她意識到對方不介意自己放肆一點。
這對薛英來說是好事,畢竟裝着很累。
也不免我那樣誇張的對姜才人。薛英再次端起茶細細品。
姜才人來那日她本就有表演的成分在,為的就是試探向輝的态度,等摸底完後她就開始調整自己的表現,不再裝什麽溫柔,反而是放開手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有時候竟分不清是在演,還是本性。
薛英不知道向輝也感覺最近和自己相處很舒坦。
之前薛英的溫順和示好,向輝沒有什麽滿足感,只覺得很別扭。他不是沒見過的其他女子示好,唯有薛英示好讓他不舒服。
門外車馬準備好兩人便動身。
沿途薛英一直在外面,滿打滿算這是她第二次看到現在的永平城。
向輝在車裏閉目養神沒有管薛英。
Advertisement
到南平廣場外面早就停滿車馬,薛英在入口下車,春柚等仆人已經在等她。
“小姐。”春柚見薛英從車裏下來卻不見向輝有點納悶,她以為皇帝要和薛英一同出面。
【走吧】
薛英打着手勢,毫不在意向輝不想露面。
然而跟在旁邊春柚很在意,“陛下不來?”
奇怪的看了春柚一眼,薛英不明白她為什麽會認為向輝要一起來?身為皇帝向輝日理萬機,哪來的時間看演武。
實際上這段時間向輝隔三差五的來弄月小築已經足夠讓薛英納悶。
面對薛英的疑惑,春柚識趣的閉嘴不再問,與她一起随引路的小厮上到塔臺的最頂層,那裏視野最開闊,是觀看演武最好的場所,只有皇親國戚或者一些身居要出的大臣才能來。
越過層層的錦簾,薛英被小厮帶到正中要的挂着秀金絲牡丹的帷幕前。
小厮弓着腰恭敬的對裏面的人說:“夫人,薛英小姐來了。”
“那還不快進來。”輕柔的女聲從裏面傳來。
薛英臉上客套的笑容更盛,她一直好奇能當上向輝貴妃的女人會是何等模樣。
金絲彩線修成的牡丹皺起來,簾子被從裏撩開,薛英透過不寬的縫隙看到兩個背影,其中一人穿着黑色的男裝,她們說說笑笑看起來甚是和諧的樣子的,但薛英卻敏銳的嗅到火藥味。
“原來這就是薛英小姐,生的真漂亮。”
說話的人正是賢貴妃俞明婵,她帶着黃金掐絲頭冠,穿着一襲淺藍色的長裙,胸前衣服上繡有蝴蝶紋樣,白玉做成的項圈挂在頸間襯的那點露出的皮膚越發珠圓玉潤。
然而華麗的衣服只是陪襯,最美的還是她那張臉,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漂亮的眸子含着多情,紅唇似笑非笑,是天生的富貴模樣。
就連薛英看到俞明婵也不得不感嘆,世間竟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哪怕身為女人的她,看到俞明婵都不免心動。
“陛下身邊的大紅人也來了,賢妃,你怎麽沒和我提,讓我連禮物都沒來得及準備。”
身着黑色男裝的人開口對俞明婵的調笑道,她雖然穿着男裝,但卻是女子。
金洬。薛英默默念出她的名字。
這麽多年過去她真的越來越英俊了。薛英打量着的金洬,她與弟弟金濤長得有七八分像,同樣劍眉星目,可她的氣質比金濤強多了,一襲男裝英氣逼人,手中扇子一打一收之間不知收獲永平城中多少女兒的芳心。
俞明婵見薛英看的金洬看的挪不開眼,打趣道:“這是我們的淑貴妃,從小就不愛女裝。”
裝作反應過來的薛英趕緊低頭行禮,用手語表示,【見過兩位貴妃】“都是姐妹,這麽客氣幹什麽。”俞明婵連忙起身親自去扶薛英,“還不快請薛英小姐坐。”
薛英近距離的看着俞明婵那張美貌的臉,只覺她要是心和人一樣美就好了。
落座後薛英端起茶喝了兩口,順着觀景臺往下望。
下面人山人海,全是來看武演的百姓,幾個女子此刻正在條劍舞,她們手中未開刃的劍随着鼓點交錯碰撞,成為樂器和歡呼聲外的第三種聲音。
真是熱鬧。薛英不由想到努金部的秋獵。
“薛英小姐可知這演武的來歷?”金洬忽然問。
搖頭薛英表示不知道。
“淑妃何必難為薛英小姐,這演武是以前一個老将軍發明的,原本只在軍中進行,但耐不住大家都愛看就改成了表演。”搖着團扇俞明婵解釋,“每場拔得頭籌者都會有獎賞,不過啊。”
俞明婵故意賣個關子,薛英卻知道她要說什麽。
演武每隔三個月舉行一次,有為四場分別為馬術,搏擊,武器,箭術,比賽實行抽簽制,上場後選手需要帶面具,這樣做避免某些達官顯貴作弊。
每場的冠軍會得一金獎勵,可重複參加,但是獎金其實不是重點,演武在民間流行起來後,以永平帝都的演武最為隆重,各方豪傑義士蜂擁來永平參加,但凡能成為冠軍,就代表有機會做某個大戶人家的乘龍快婿。
這樣導致很多女子,尤其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比平常男子還愛看演武。
誰也不知道自己未來的丈夫會不會出現在賽場上,與其盲婚啞嫁,不如先提前來考核考核,碰上心儀的還能主動提親。
能比演武更熱鬧只有每年殿試出榜的時候。
“瞧賢妃說的,我們的都是要伺候皇上的人,來看就看個熱鬧,還惦記什麽?”金洬笑着搶先開口,她面若美玉,一雙天生深情的眼睛看像薛英,直接把人看的心跳漏了半拍。
轉過頭薛英不敢再看,把目光放到賽場上。
舞劍的女子已經退去,第一場馬術的比賽開始。
經過十幾年的演變馬術比賽已經有單純的齊射變為打馬球,十匹駿馬馱着選手上場,看到馬來了,人群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歡呼聲,一時間震得薛英耳朵疼。
【為什麽這麽吵】薛英提筆在的準備好的青色紙張上寫出。
“這次好像是決定冠軍的比賽。”春柚看到薛英的疑問湊過來解釋。
俞明婵看了看薛英,側身對金洬說,“我記得淑妃支持瀾滄?”
“正是。”金洬從小就愛看馬球,要不然她這次不會來。
得到答案的俞明婵又問薛英,“你可有喜歡的馬球隊?”
薛英搖頭在紙上寫,【北昌不打馬球】北昌人騎馬不為游戲,真要比只會比較騎射,連女子會騎馬打獵也比手工活做得好受歡迎。
金洬探頭看到薛英寫的話,意味深長的說:“北昌啊,那你可是會射箭?”
【會】
這時外面傳來吹哨聲,金洬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不再看薛英寫了什麽。
“薛英小姐認為哪隊會贏?”在瀾滄隊進了一球後俞明婵問。
想了想薛英提起筆寫了兩個字,【平丘】俞明婵看完對薛英笑了笑,“為何不選瀾滄?”
【平丘的衣服好看些】薛英寫完刻意流露出些許不好意思,平丘是俞家支持的馬球隊,薛英這麽寫完全是投其所好,通過剛剛的觀察她算是看明白,金洬與俞明婵的關系非常不好,倆人面上和睦,實則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正眼看過對方。
看來向輝送我卻進來,可能不只是太忙,更多的是不願介入後宮之間的鬥争。薛英思考的同時平丘隊在賽場上節節勝利。
掃了眼計分板,薛英想這後宮的局勢是不是正如這馬球比賽,表面上看金洬贏了先手,但實際上俞明婵才是真正的主宰。
很快馬術比賽分出勝負,平丘大獲全勝。
金洬很生氣,要不是身份限制她都想跳下去大罵瀾滄不管用,奈何勝負成定局,她是皇妃也沒辦法改變。
“萍兒,給我拿點果汁消消火。”金洬吐了口氣,感覺心裏窩火,她轉過頭正好看見薛英冷靜的看着她。
太熟悉了。金洬恍惚間仿佛真的信了那個流言,向輝找了個和程雪英很像的替身。
突然俞明婵開口,“我才看見薛英姑娘寫的字。”
眨眨眼薛英不明所以看向俞明婵,再度點頭。
俞明婵見狀笑容沒變,“薛英小姐要不要露兩手讓我們瞧瞧?我只聽說北昌人人都會騎射,但還沒見過。”
此話一出,所有的仆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薛英身上,想看她如何回答。
【好】
提筆揮毫薛英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起身脫下外面大紅紗面的罩袍,作勢就要下樓去。
春柚想攔住她卻被薛英搶先一步按下手。
俞明婵的笑容消失了,她本以為薛英會拒絕,屆時她可以邊自責邊諷刺幾句金洬氣瘋了。
結果薛英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弄得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還有種可能,薛英的箭術非常好,所以她才願意參加比賽。俞明婵頓感要是如此的話她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而給薛英出風頭的機會。
事到如今沒人敢攔薛英,金洬更是火上澆油,直接讓萍兒帶薛英去報名。
“難得薛英小姐有能力不如我們就看看。”話語中帶着幸災樂禍,金洬終于正眼看俞明婵。
俞明婵趕緊找補,“哎,都怪我口無遮攔,罷了,罷了。”
在第一組比完後帶着面具的薛英出現在賽場上,箭術比賽有不少女子參加,她的出現并未引起異樣。
然而薛英試了試弓箭,她舉起來,卻并未對準靶子。
觀看演武的衆人不知薛英用意如何,但她身上坦然的氣場讓他們想看看,這女子是故弄玄虛,還是真有些本事。
不一會整個賽場竟安靜下來,所有人屏氣凝神,過了不知多久,就在已經有人開始坐不住時,天空有兩只大雁飛過。
真是天助我也。薛英本想的随便等幾只鳥,結果大雁來了。
只見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弦上飛出直指天上,伴随凄厲的鳥鳴,賽場上成千上萬雙眼睛看到兩只大雁雙雙從天空墜落。
這一幕太過于有沖擊力連裁判都驚的忘記去查看,直到此起彼伏的驚嘆響起,他們才終于反應過來打了個寒顫沖出去。
“是同一只箭!”
裁判的喊聲融入轟動的歡呼中,如水滴入大海。
薛英昂首挺胸站在賽場中央,這一刻她殺死了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