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伸冤
羊奶甜酪?
向輝第一反應是自己在被薛英所救後吃到的第一樣東西,不得不說味道不錯,他還挺懷念,“送上來吧,孤也想嘗嘗。”
薛英咬咬牙,她只希望成大娘子不要只送來一碗。
放着甜酪的碗被端上來,打開蓋子,還好有兩碗在,只是……
眯起眼薛英不知道哪碗藏着油紙。
“薛英小姐先選。”向輝見有兩碗也是謙讓。
咽了口口水,薛英微微扯出一個笑,随手端起一碗,向輝從善如流的端起另一碗,等候的仆人适時遞上勺子。
拿着勺子端着碗,薛英面無表情的舀了甜酪送進嘴裏,甜美的味道炸開,但她卻感受不到,只覺味如嚼蠟。
向輝吃的倒是開心,這甜酪的味道比他之前在薛英那吃的還好。
“這羊奶甜酪真不錯。”向輝放下勺子意猶未盡的說道,“孤都想讓禦廚去讨要個食譜。”
薛英将吃到一半聽到向輝的話把碗放下。
【配方沒有什麽新鮮】【是所用材料不同】【這碗羊奶甜酪用的是努金部獨有的綿羊奶所做】“原來如此。”向輝感嘆道,“孤只知努金部的綿羊特殊,在其他地方不好養,沒想到的還能做出這種美味。”
“今天真托薛英小姐,讓孤享了一回口福。”
向輝說的真情實意,薛英客氣的笑了笑。
【下次陛下來一定會提前備上】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薛英,向輝回複道,“那最好不過。”說完他站起身,“回去。”
沒想到薛英拉伸手住向輝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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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英小姐還有何事?”向輝有點好奇,薛英之前沒有做出過挽留的姿态。
薛英微微仰頭看着向輝,眼神溫柔如潭水。
【陛下不怪我如此對姜才人】看到這行字向輝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回答,“身為主人收拾來鬧事的潑婦,不是理所應當?說來,孤該再謝謝薛英小姐。”
薛英聽到向輝對自己說謝謝,有點不明所以,難道她那次還幫到了向輝?
她又能幫助他什麽?
只是向輝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把袖子從薛英手中掙開便離開,只留薛英一人思考。
春柚想提醒薛英送向輝,哪成想向輝下一句便是。
“不用送了。”
薛英望着的向輝離去的背影,最終不着痕跡的搖頭嘆氣在侍女的服侍下回房。
【下去吧】【我要睡會】到房間換好衣服薛英便把周圍的人打發走,就連春柚也被她安排個活支開。
終于沒有人薛英張開嘴突出那黃豆大小的紙條。
舒了口氣,薛英放松下來,她緩緩拆看紙條看到上面寫道。
【以在路上】落款千機公子。
薛英表情未變她看完就走到燭臺前,對着蠟燭将紙條燒毀。
看來的兄長和察林部的談判非常順利。薛英回到床上停下,漫無目的的想,察林部肯定會接受努金開出的條件,畢竟努金想必北昌其他部族最不缺糧食和金錢,而察林需要努金的支持撐過這個冬日。
這張紙條确實值得冒險送進來。薛英默念,這是通知我最近做好準備,看來千機做的不錯。
千機原本是哈努爾的門客,遇見薛英後兩人一拍即合。
薛英擅長分析推演情報,而千機則對各路消息極為敏感,他能從一堆消息中,選出來最為有用的。
憑借着他們二人的默契配合很快一張情報網絡就以瑟葉城為起點鋪開。
千機更是為了更快獲得中原王朝的動向,在兩年前以富商的身份秘密前往京城。
薛英能推演出向輝的行軍路線就少了不千機的功勞,若沒他源源不斷的将永平中最新的消息送到努金,就算薛英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那麽準确推算出向輝的動向。
在床上薛英盤算着,等确定好堂姐被關押的地方,剩下的就好辦了,現在最迫切的是讓向輝把她帶進宮裏。
莫名薛英感到懊惱,她實在是不明白向輝為何不把她帶進宮,又不是要讓她當皇後,至于那麽堤防嗎?
皇帝帶個女子進宮而已,難道還有人敢說三道四不成。
不過向輝确實個品行高潔的人。薛英記得向輝兒時對陌生女孩就會可以保持距離,後來長大了一直在軍中,女人見的更是少。
至少薛英記得在自己奔去北昌前向輝都沒有妻妾。
說真的要不是知道向輝已經有三位貴妃以及說不清的世婦嫔妃,她都以為對方非她不娶。
想到這裏薛英搖頭暗想自己當年真決定非君不嫁。
可惜,向輝與她之間終究是有緣無分。
異樣的感覺在薛英心中蔓延,她突然非常的疲憊,周圍的陳設跟着眼前模糊起來,一瞬間薛英以為她回到十年前,還在程家的府邸。
這種熟悉感好似她和向輝沒有變,他們應該到了年齡就兒時立下的誓言,無論是對整個王朝,還是對他們自己。
‘只要英娘想做的事,就一定能成功,誰也攔不住!’
薛英閉上眼她不願再想。
曾幾何時的誇獎變為枷鎖讓薛英束手束腳,最終一步錯步步錯。
然而世事如棋,落子無悔,薛英後悔過但她無法收回那一步棋,又或許即使能收回,下一次她仍會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悔過的位置。
人生來面對的殘酷便是有時你覺得最差的選項,偏偏是那時唯一的選擇。
天道從不為一個人的結局負責,它只會推着人向前,而身為凡人唯一要做的就是擊潰它。
這是薛英一直在做如今卻放棄的事,因此她不恨程家不識時務一意孤行,不恨舅舅為一己私利連累全城百姓,更不很向輝為坐穩地位将她的父族全數屠戮,他們都有理由。
唯獨她沒有。
薛英只恨自己的聖與私不夠極致,她活該痛苦。
睡吧,醒來還有很多事面對。
薛英帶着悔恨沉入夢境,這次她的夢裏沒有奇幻的光影回憶只有一片虛無。
暖房內孔雀圍繞着花草閑庭信步,俞明婵從翠綠色軟榻上起身,她頭戴金鳳華冠,一身鵝黃色小菱格襯花邊的裙子,衣帶上的玉佩的随着她身體的移動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
“起來吧。”俞明婵說話時打了個哈欠,聲音中還帶有剛剛睡醒的困頓。
跪了一個時辰的姜才人沒有起身,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腿。
暖房是暖如春日,但地上依舊冷的滲人。
“還不快扶姜才人起來,別愣着啊。”俞明婵指使侍女。
姜才人推開了來扶她的侍女,不知哪來的力氣撲倒在俞明婵腳下,“不,賢貴妃我不用起來,我哥哥的事……”
抽回腳,俞明婵用遺憾的語氣說:“你若不去招惹那弄月小築裏的主子,我還能在陛下面前為你說上幾句好話,可你去了,還讓我怎麽開口?”
“是賢貴妃你說的啊,是你提了我才去。”姜才人眼睜的極大,裏面盡是慌張。
姜才人不是真傻,她沖去弄月小築鬧事無非是為讨好俞明婵。
兩個月前姜才人的哥哥為出風頭在鬧市縱馬,結果踏死了一個糧食商人的十歲女兒。
這對姜家這種世家大族本不算大事。
誰料到這糧食商人是個鳏夫,妻子為生他們僅有的這個閨女難産去世,他沒有再娶,一心一意帶着孩子老母過活。
如今閨女死了,糧食商人一家的主心骨全沒了。
本來姜家快把這事壓出去,可就在十天前糧食商人突然帶着老母在永平成的最繁華的市井大街上一步一磕頭,邊磕邊喊世家欺人,求皇帝做主。
姜家派人要去把人拿下,可晚了一步,官府搶先出面把人帶走。
在大牢裏,那個糧食商人拿出一本羅列姜家子弟罪行的冊子。
負責審訊糧食商人的主審官和姜家有幾分交情,想攔下罪證,奈何不知誰走漏的消息,皇家內衛在關鍵時刻出現,連人帶罪證直接帶進宮,說是等陛下回來定奪。
這下姜家沒了辦法,他們斷不敢在皇宮內刺殺糧食商人,因此只能寄希望于姜才人在皇上面前求情。
姜才人在宮裏說不上話,但同為世家女,她是賢貴妃俞明婵宮中的常客。
所以當俞明婵提到向輝帶來女子住進弄月小築,她們這些後宮的姐妹都要失寵時,姜才人咬咬牙沖到弄月小築,想替俞明婵出風頭,讓她高興,假如她高興願意為自己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她家或許還有救。
“我那時只是抱怨幾句,姜才人想哪去了?”
說這話時與俞明婵一臉無辜,她當然知道姜才人是想讨好自己,只是他的所作所為太蠢了。
蠢到都不想承認姜才人和自己一樣是世家女。
姜才人見俞明婵撇開關系,氣急攻心口不擇言,“你,你,俞明婵,我這就要去陛下那說你挑唆,是你挑唆!”要不然她幹嘛要去招惹薛英,還差點瞎了!!她做了這麽多,結果被俞明婵與是自己要去和我有什麽關系就否定了,她也是世家女子有尊嚴,俞明婵不僅不把她當回事,還把她用尊嚴換來的示好當成一坨狗屎。
“你要是去了就是誣陷皇貴妃,姜家罪加一等。”俞明婵的笑收斂起來,“陛下一直對世家不滿,這個節骨眼上你哥哥還敢鬧事縱馬,上趕着給把柄,你姜家好歹是百世傳承的世家大族,怎麽到這代全是蠢人?”
“俞明婵你欺人太甚!你作踐我!還作踐我姜家!”胸口起伏劇烈姜才人感到自己的心要炸開,“我和你拼了!”
然而還不等姜才人對俞明婵伸出手,仆人已經沖過來把她按住。
“送客。”
俞明婵搖搖頭,心道爛泥扶不上牆。
仆人聽到主子發話,動手把姜才人‘請’了出去。
姜才人被仆人駕走後俞明婵招招手,“去拟張帖子請弄月小築裏的那位下月五號去南平廣場看演武,挑個良辰吉日送過去,不然顯得我們碧玺宮不講究。”
“是。”
侍女答應退下,俞明婵一個人看着孔雀,心道還是她來吧,這弄月小築的主子若真不光長得像那程家二小姐,那可就真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