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式加入國樂盛典前，鄭菲帶着黎安去和節目組的音樂總監李奇、編導何海等人在茶館裏碰了個面。
李奇不僅是著名音樂人，還是這次國樂盛典的總制片人，他之所以向黎安發出邀請，的确是因為在網上看到的那個吹唢吶視頻，從他的專業眼光可以判斷出，視頻裏的那段快節奏唢吶是黎安吹出來的，而且還是沒有十年八年功底做不到的收放自如。
他們這檔旨在弘揚傳統民樂的節目，根本比不了時下新鮮的各種明星真人秀，請來的也都是一些民間樂團，雖然在這個圈子裏小有名氣，放到大層面上，知名度并不是很高，加上他們把絕大部分預算用于制作上，後期基本不會有多少宣傳力度，收視也就可以預見不會太高。
李奇想要邀請黎安加入，的确是有他的私心，做為新晉小花，黎安至少可以給他們的節目帶來一定的流量，他和幾個音樂人想把這檔節目做好，而不是只做一季就草草收場。
鄭菲在看完正式合同後，其他的勉強可以接受，就是出場費讓她有點想笑。
如果不是來前收到了大老板的指示，她可能會二話不說就拉着黎安離開。
“是這樣的李總，我們安安現在的身價您可能還不太了解，這麽跟您說吧，她現在代言的Y家化妝品是國樂盛典的三倍。”說這話的時候，鄭菲全程都面帶微笑。
李奇面色一僵，還是一旁的何海笑着打圓場。
“菲姐說的是，安安現在的人氣，的确不是一般節目可以請的起，我們李總做這個節目雖然是為愛發電，但也的确是讓我們安安的才華給驚豔到了，所以才會冒昧邀請。”
順完鄭菲的話，何海才又鄭重起來：“不過呢，我們這個節目和其他綜藝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需要參演嘉賓必須會至少一件樂器，這很考驗功力的。在這之前也有不少當紅藝人主動想來，我們都不敢輕易答應。”
聽完這話，鄭菲的嘴角幾不可見地撇了下，不敢輕易答應是因為給不起出場費吧。
不過鄭菲看破不說破，“我們安安也是通告排的滿滿，要不是私下裏喜歡擺弄民樂，想去多認識幾位老師，別說是二十天，兩天可能都很難擠出來。”
雙方就這麽較着勁地談了幾壺茶的時間，最後雖然也和預期一樣正式簽下合同，但是出了茶館，鄭菲還是對黎安表示了她的不滿。
“你說你究竟是想圖什麽？好，你閉關學習我沒意見，好本子也替你推了好幾個，可這才幾天啊，怎麽又突然想上什麽民樂綜藝？以你這形象氣質，上綜藝不是應該要上戀愛綜藝嗎，還是你覺得自己現在人氣高了，可以去拯救市場邊緣的節目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鄭菲生氣的原因，而是這件事她是後知後覺被動知道的，甚至在被要求不能違背黎安的意願時，鄭菲就隐約覺得這事跟陸家那位有關，再看黎安一臉我什麽也不知道的神情，就更加的氣不打一處來，合着這兩人明着鬧分手，背地裏卻玩這一套，把她當什麽了，耍猴也不是這樣耍的。
韓菽之前聽說過鄭菲的嘴在圈內是出了名的厲害，剛剛在茶館裏的時候，對方幾個大男人都差點要招架不住，雖然最後的出場費沒有多争取來多少，但是卻替黎安争取到了宣傳海報的C位。
現在突然把矛頭指向黎安，嘴上還一點沒有留情，韓菽就有點不能忍，凡是總有個裏外之分吧，沒這麽埋汰自己人的。
“不是菲姐，”黎安拉住了韓菽，“我沒有覺得自己可以拯救什麽，就是純粹喜歡這個節目，不管後續會怎麽樣，我只是想證明一下自己，我并不是除了臉一無是處。”
鄭菲還想訓黎安什麽，意外發覺她今天的眼神格外堅毅，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說幾句就跟着發脾氣。
想起來前老板交代的話，鄭菲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轉而說道：“不簽也簽了，現在再說那些也沒意思。我只提醒你，去了組裏不要太争強好勝，反正你也不參加競演，配合着表演幾個開場節目就行了，有這時間還不如多接幾個代言。”
黎安對此沒異議，反正她去的主要目的是結識蘇維錦大師，演奏方面未必能有人家樂團專業。
“你這脾氣就是太好了，要不她敢那樣指着你鼻子罵。”
鄭菲走後，韓菽很是替黎安打抱不平地念了句。
黎安倒是看的開，“吵贏了又怎麽樣，反正我很快就要解約，到時候她也管不着我了。”
韓菽想想也是，吵架的确有失風度，這便挽上黎安的手，“走，我請你去吃好吃的。”
二人去世貿中心吃了個午飯，随後再轉去醫院看了陸城。
◎
第二天一早，黎安就出發去了深海衛視，路上反複跟韓菽交代要低調，畢竟除了那些競演樂隊，還有好幾位大師級別的存在，她作為演藝界的一個後生小輩，不能在一衆老前輩面前表現的太過張揚，謙虛禮讓才是長久之道。
韓菽正在刷着手機，有搭沒調地應着，“放心放心，我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麽，不會給你丢臉的。”
說完把手機湊到黎安面前，“你看，昨天剛跟李奇碰面，今天就有人傳你要進軍音樂圈了，要不是知道鄭菲反感你去做這事，都要以為是她找人這麽幹的。”
黎安看了眼博文，是個不大不小的自媒體號發的，附文比較常見，不黑不吹放□□，但是配圖卻可以看到鄭菲黎安還有李奇的面部輪廓，那是在茶館門口剛碰面、幾人相互問好的時候抓拍的，角度不算遠，應該就在停車場附近，所以把幾個人都清楚地展示了出來。
黎安對待網上這些事比較佛性，但也知道網絡是個是非地。
“所以我們走在外面真的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誰也不知道暗處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稍微做錯一點事，放到網上，肯定會被無限放大。”
想到之前跟秦昊陽的那幾條熱搜，就是來的這麽莫名其妙。
這話韓菽認同，以前她就聽說過狗仔跟拍某某明星被怒砸相機的事情，那時候還覺得那個明星太過矯情，作為公衆人物，拍拍照怎麽了，又不會掉塊肉。現在再來看待這種事情，就覺得狗仔真的非常讨厭。
“拍照技術那麽差，後期還沒修圖，我在旁邊活活給拍成了五短身材。”
黎安莞爾一笑，“修圖也要花錢的，而且很多時候，網友喜歡看生圖。”
不管怎麽說韓菽還是很生氣，反複把圖片放大縮小看了又看，最後在評論區下留下了一個差評，甚至還關注了博主。
黎安倒是沒再去管韓菽在網上幹嘛，把自己的樂器翻出來擦了擦，思緒漸漸回到了從前。
直到韓菽在邊上叫了好幾聲，黎安才回過神來，看看周圍，到地方了。
韓菽已經拎上裝樂器的箱子和手提包率先一步下車，這會兒正探着腦袋看黎安。
“想了一路，想什麽呢。”
黎安：“想想要表演什麽曲目。”
韓菽便饒有興致起來，結果黎安卻來了句還沒想好。
“拿我尋開心是不是。”
韓菽嗔了黎安一眼，把手提包塞回過去，順便掐一把她的臉蛋。
何海已經在電視臺門口恭候多時，看到黎安下車走來，笑着迎了上去，并示意一旁的移動攝像跟上，為後期花絮記錄素材。
簡單寒暄後，何海就帶路往樓裏進，一邊介紹。
“我們這次的錄制場地在十五樓，是一個可以容納一千個觀衆的大演播廳，像一些文藝彙演，中秋、新年晚會都是在這裏舉行，去年影音設備全部更新了一遍，這次的現場收音一定會十分完美……”
黎安聽的認真，當何海說到競演嘉賓和鑒賞嘉賓已經到的差不多時，急忙問道：“蘇老師今天會來嗎？”
落在旁人眼裏，黎安的樣子頗有點像粉絲要見到愛豆的樣子。
至于蘇維錦的行程，何海如實以告，“蘇老師正在外地出差，要過兩天正式錄制節目的時候才能到場，不過她的得意門生周逸已經來了。”
說話間，來到大堂轉角處，就看到一男一女兩人正好也在等電梯。
何海剛擡手跟對方打招呼，電話來了，他只能先跟黎安和對方比了比手機，示意自己要接個電話，讓他們先上去。
雙方幾人都戴着口罩，彼此也不認識，對方那男的倒是挺紳士的，進電梯前側身讓了黎安她們先。
黎安道了謝，進去後便沒再同對方有過交流，對方可能也是不喜歡跟陌生人交往，進到電梯後就一直靠角落站着，眼睛盯着跳動的樓層數看。
等到了十五樓，那二人也一起出了電梯。
黎安和韓菽先走一步，直接先找自己的休息室去了。
韓菽一邊走一回頭瞧，小聲嘀咕道：“我看那男的長的還挺不錯呢，就是他身邊那女的有點矮，目測不到一六米。”
黎安低叫了聲小姑姑，“你不是答應過我不亂說話嘛。”
而且剛剛道謝的時候，黎安是有看着對方眼睛的，戴着口罩，沒有打理的碎發都快遮擋到眼睛，哪裏看出長的不錯了。
韓菽像是能聽到黎安的心聲：“光那雙迷蒙的眼睛就可以判斷出顏值，小鮮肉沒跑，沒想到民間樂團還有帥小夥。”
黎安瞥了眼後面，他們就跟在後面，也往這邊過來。
未免讓對方聽到尴尬，黎安拉着韓菽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休息室，進去關門一氣呵成。
而緊随其後的二人正是周逸和蘇維錦的女兒蘇馨，他們的休息室就在黎安前面一間，路過的時候蘇馨還刻意看了看黎安門上的編號，等到進了自己的休息室先把攝像給關了，轉頭就對周逸說：“沒想到節目組還真請了那個花瓶。”
周逸沒什麽反應，脫了風衣摘了口罩，從褲兜裏掏出手機給老師發了條微信過去。
蘇馨也不管周逸有沒回應，從包裏翻出保溫杯、茶灌，搗鼓着泡了一杯潤喉茶送到周逸面前。
“不過我覺得你沒必要跟那種人合作開場秀，你看今天網上傳的，都說她進軍音樂圈了，如果真的和她合作，肯定會被捆綁營銷。你這些年專注唱作，在原創歌曲領域的地位得來不易，不能因為她那種人影響了自己的口碑。”
周逸的視線這才從手機上移開，看向蘇馨，目光清冷，他沒有去讨論黎安怎麽樣，只覺得耳邊聒噪。
“這裏我一個人可以，你快回去忙你自己的事情。”
蘇馨早就習慣了周逸的冷淡疏離，她只把這個當成性格使然。
“我那邊有Agar盯着就可以了，你都大半年沒出來了，我留下給你當個形象顧問也行呀，又不收你費。”
周逸還是語氣平平：“你想留下來可以，等老師來了，去當她的形象顧問吧，我不需要。”
說完塞上耳機，點開音樂播放器。
“幹嘛呀你。”
不開心歸不開心，蘇馨還是湊到身邊去拉了拉周逸的衣服，“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無聊嘛，本來就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為什麽還要答應來。”
周逸轉頭看着蘇馨，第一次跟她解釋，“來放松放松，找找靈感行不行。”
蘇馨楞楞地松開了揪着的手。
她知道周逸這半年來的狀态不太好，頂着蘇維錦高徒的名號，不論他寫出什麽樣的歌曲，人們的評價往往都是：不愧是蘇老教出來的學生。蘇老的學生，水平還可以更高。如果邀請蘇老聯袂演繹或許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幾乎每一次，只要周逸發新歌，評價無外乎都是這些。
周逸自己也知道不要去在意那些，蘇維錦于他而言亦師亦母，可他就像是長了心魔一樣，對自己創作出來的東西越來越不滿意，甚至到了一度想要放棄的地步。
蘇維錦私下裏勸過他很多次，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他已經非常優秀了。
正好這次有這樣的機會，算是逼着周逸陪她來參加國樂盛典，就當是來玩兒了，也好過把自己關在家裏喘不過氣。
至于蘇馨，周逸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是蘇維錦的獨女，他也沒有絲毫的顧慮，一開始就拒絕的斬釘截鐵。
倒是蘇馨一直不願放棄，只要一有機會就會圍到周逸身邊。
連蘇維錦也拿女兒沒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阻止她過分打擾周逸。
周逸很少發脾氣，現在這樣，蘇馨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好在編導這個時候在廣播裏叫人，讓大家移步到訓練室彙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