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拆穿
在一衆賓客裏，哪怕是坐在位子上，徐彬都顯得鶴立雞群。不光是身高長相，最出類拔萃的，是他那身氣度，不是尋常上班族能比的。
周圍幾個桌上的女賓頻頻看向這裏，而聞嘉囡坐在徐彬對面，卻連眼睑都懶得擡一下。身旁的夏楠，更是時不時翻個白眼，撇個嘴，恨不得把新娘子拉過來痛罵一頓。
要說，夏楠也同情過徐彬，把聞嘉囡回國的航班告訴過他。可是在嘉囡明确表示不喜之後，她選擇尊重嘉囡。再加上陸一茜陷害嘉囡，弄得夏楠現在對徐彬也有那麽點兒意見。
婚禮儀式和普通婚禮沒什麽區別，菜品也很一般，原本夏楠準備大快朵頤一番，可惜桌上的海鮮寥寥無幾，根本不夠她吃的，甚至覺得送出去的禮金有些虧了。
徐彬倒是沒對聞嘉囡做什麽，除了目光炙熱了些，上菜後習慣把嘉囡喜歡的菜式轉到她面前，其餘并未多說什麽。可能在他眼裏，嘉囡早已名花有主，而他只能當個旁觀者吧！
新郎新娘來敬酒，都對徐彬特別殷情，甚至帶了絲谄媚，讓其他同學都很不自在。而新郎話裏話外的意思，顯然是他想從徐彬公司那邊拿到某個項目，難怪範小胖會不遺餘力的請了他來，還安排在聞嘉囡這一桌。
夏楠沖聞嘉囡使眼色，意思是：我就說有貓膩吧！
聞嘉囡不置可否，早已沒了胃口，只等趕快宴散好回家。
到了最後氣氛變得熱鬧時，夏楠端個酒杯不見了人影，就有男同學坐過來問聞嘉囡電話號碼。另一個男同學看了就笑：“你這下手夠快的呀！”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男同學存好號碼，笑着掃了眼徐彬，繼續說，“難得這麽多年了，咱們班花還沒男朋友，我怎麽也得抓緊機會啊！”
聞嘉囡心下一緊，徐彬果然眸子一沉，看了眼聞嘉囡，糾正道：“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男同學一愣：“不是吧？夏楠不是說你沒男朋友嗎？”
聞嘉囡沒說話，端起飲料堵住了嘴唇。
不多時，夏楠回來，神神秘秘的把聞嘉囡拉去洗手間，興奮的說：“你猜我打聽到什麽了？原來新郎就是個城鄉結合部的，因為拆遷才在省城買了房子。還有啊，範小胖是個三兒！之前新郎有女朋友，她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損招，竟然上位成功了！難怪說什麽真愛，敢情在小三兒眼裏，真愛就無敵了？”
聞嘉囡奇怪：“你怎知道這些的？”
“哦，我剛和伴娘團的聊了聊，這些料很容易就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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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嘉囡這回不得不佩服夏楠的公關能力了，這才幾分鐘，就能從敵人內部問出這麽詳細的內容來了，厲害！
兩人補好妝出去，誰知被剛才那男同學攔住了，他不找聞嘉囡，要找夏楠。
聞嘉囡輕咳一聲：“我在門口等你。”趕緊溜了。
夏楠腹诽她沒義氣，沒好氣的問男同學：“幹嘛呢你？”
男同學看上去有點兒生氣，說：“夏楠，你老實說，聞嘉囡到底有沒有男朋友。”
“沒有啊，我不是說了嗎？”
“那怎麽……怎麽有人說她有未婚夫啊！夏楠，我上學的時候就暗戀聞嘉囡了，可是當初她有徐彬，現在徐彬結婚了，如果聞嘉囡單着，那就證明我有機會，可她要真有未婚夫了，我再追她不是犯傻麽！”
“誰說她有未婚夫了？！”夏楠急了，“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一點兒不知道呢！”
“她回國那天，在機場的那個！”
夏楠愣了許久，随即哈哈大笑：“你也聽說她在機場的事兒了啊！哎喲，那是騙徐彬的，她随手找了個男人假裝自己男朋友，就是為了趕走徐彬！誰讓徐彬有了老婆還老纏着她呀！”
“你說得可是真的？”
“當然真的了，她要真有未婚夫，我能不知道？拜托，她去美國之後也就跟我聯系，每天忙的腳不沾地，還有功夫訂婚？再說了，她那麽傳統的人，訂婚宴怎麽可能不在國內舉辦，不讓父母參加？我告訴你，你可別敗壞人家姑娘名聲啊！”
“我怎麽會？”男同學抹抹額上的汗，“沒有就好了，吓我一跳，那我可以放心大膽的追她了啊！”
“就你啊？”夏楠很不客氣的鄙視了他一番，“連我都看不上你，嘉囡怎麽可能看得上？你還是省省吧！”
“你……我……”男同學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夏楠踩着高跟鞋，臉上挂着笑，趾高氣揚的走了。她并未注意到，就在他們說話的不遠處，有一道陰影藏在暗處，将他們所說全部聽了個清楚明白。
聞嘉囡在家度過了剩下的兩天假期，三號晚上，吃過晚飯，她媽媽親自帶着大包小包送她去公寓，把她的冰箱塞得滿滿的。
“牛肉、香腸、肉丸、素包子……”葉慧娟一樣一樣的擺放好了，吩咐女兒，“別忘了吃啊，這麽多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做好了記得叫卓宬正一起吃。對了，他出差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晚上的飛機，明天中午到。”聞嘉囡随口答了句。
“那正好，這三鮮餃子時間不能擺長了，明晚你們就吃。”
聞嘉囡咳嗽一聲，提醒她媽：“媽，我們只是鄰居。”
“知道，知道，遠親不如近鄰嘛！你請他吃飯，他平時也多照顧你一些，我們也放心。”葉慧娟擺擺手，笑得有些暧昧。
聞嘉囡無語了，只好看着她媽整理好冰箱，再送她下樓。
送走媽媽，正準備上樓，公寓門口的一輛汽車忽然打開了車燈。猛然亮起的燈光照在聞嘉囡臉上，讓她不得已眯起眼，用手擋住了亮光。
燈光熄滅，車裏的人走了出來，身材高挑，西裝筆挺，是徐彬。
待聞嘉囡看清楚來人，本能的皺眉，雙手緊握，轉身就走。
“嘉囡！”他叫她，三步并兩步攔在她跟前，“我有話問你。”
聞嘉囡板着臉，冷冷的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兒？”外面的天氣很冷，她原本只打算送了媽媽就上樓，所以只穿了件居家服，說話時熱氣化作白霧，嘴唇也在微微顫抖。
徐彬快速的說了句：“我真要找你，自然找得到。”說完就拉住她的手臂，“穿的這麽少，小心着涼，去我車上說。”
聞嘉囡惱怒的想要甩開他的手，但他卻用了力，不由分說的就把聞嘉囡拖到了車上。
“你到底要幹什麽！”聞嘉囡有點怕了，她是知道徐彬脾氣的，如果不是很重要，并且能激怒他的事，他不會這麽動手。
徐彬鎖上車門，眉頭擰成了“川”字，他的一只手緊握住方向盤，彎曲手指，指節繃的發白，在方向盤上敲擊了幾下，才沉着聲音問：“你和卓宬正，到底是什麽關系？”
聞嘉囡的身體一瞬間完全僵硬了，但還是試着放松下來，平靜的說道：“我不是說過嘛，他是我未婚夫。”
“你哪兒來的未婚夫！”徐彬仿佛被人戳中了痛腳，高聲喝道，“你以為我這兩天在做什麽？你在美國的事我都查清楚了，你和卓宬正是在飛機上才認識的，就是我去接你那天，你故意找了個人來演戲，故意氣我！”
聞嘉囡沒想到他會調查自己，氣得渾身發抖，也不客氣的喊道：“你憑什麽查我？再說了，我有沒有未婚夫跟你有什麽關系？飛機上認識的又怎麽樣？難道就不許我們一見鐘情嗎？”
“你倆認識不過區區兩三個月，別當我傻子！”
“就算我們之前不是，那也不遠了，明天卓宬正就回來，我會正式接受他。”
聽了這句話，徐彬猛地看向她，那眼裏有憤怒，也有彷徨。漸漸的，他的眼神變得無助、失望，還帶着祈求。聲音也不再喧嚣，而是輕柔的哀求：“嘉囡，別這樣行嗎？別為了氣我就毀掉你的一生。我會盡快和陸一茜離婚，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聞嘉囡的心痛得幾乎讓她窒息，她的初戀，她曾經最愛的人，在最美好的年紀，也讓她憧憬過要嫁的人……那四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能将她淹沒，可至少她還保存了一絲理智。那理智不是來源別處，而是另一番記憶，那番痛苦的、恥辱的記憶。
她嘲諷般的笑了，淡淡的說：“怎麽？離婚之後娶我嗎？因為我爸爸升官了，不再是個窮鄉僻壤的小公務員？還是因為我媽媽也不是普通的音樂老師，而是葉老的女兒？的确，比起陸家那樣的暴發戶，這樣的家世更配現在的徐總。”
“嘉囡，我不是……”
“只不過，徐總，你覺得現在的我配得上你了，可你哪兒來的自信，覺得你配得上我呢？”聞嘉囡打斷他，惡毒的說出這句話，“別說你離婚了，就算你沒離婚，你，你刻薄的家人，沒一個配得上我！至少我清清白白，不會賣身求榮！我父母也堂堂正正，不會唯利是圖！我們家，不屑與小人為伍。”
說完這段話，聞嘉囡徒然覺得輕松了許多，她打開車鎖，潇灑的走出車子，再也沒有回頭。
徐彬仍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仿若泥塑木雕。
他仍愛着聞嘉囡，所以心才格外痛，她所說的話那樣傷人，他卻無法恨她。或許，她該說得更傷人些，甚至打他罵他，他才覺得，能讓她消除心頭之恨。如果她對他的恨消失了，他是不是就有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