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繼而來
送阿吉回屋洞後，莫予與望川在路上并排走着。
“那一塊土地……”
“對，都埋的是曜土城的人。”還未等莫予問完，望川便給了他答案。
“這麽多年，埋在那裏的人數不勝數，這裏的人多半痛苦絕望一生，像季淩這樣自我了斷的實屬常見。”
“說起來，季淩此人還不錯，因飽讀詩書而頗有見地，只是年輕氣盛得罪了小人，才遇慘禍。今年啊，應該是他來到這裏的第十年了，他不發瘋時與我還算聊得來，平日裏時常與我飲酒作樂，沒想到……可惜了。”望川波瀾不驚的述說着，掩飾不住的是眼裏的痛心。
“既要把關又要善後，你這個城主還真是當的不容易啊。”莫予擡起頭來看着望川，這一刻，他倒像是個歷經滄桑的老人。
“是啊，有的時候真想一走了之，卻又想着，若我走了，他們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望川搖搖頭苦笑道。
“這曜土城的人之間甚少走動，就算是死在屋裏也可能沒人知道，這也是我每日四處巡視的原因。”
“那阿吉又是怎麽回事？”莫予想起阿吉傷心欲絕的模樣，他與季淩應當交情很好吧。
“來曜土城之前，他與季淩原本就是鄰居。阿吉一直孤身一人，無親無故，季淩的父母在世時很是照顧他。”
”在季淩的父母慘遭殺害後，阿吉見季淩神情恍惚，便一直跟着他，季淩來到曜土城，他便也跟着一起。季淩每每發狂之時，他便一直陪着他，攔住他，不讓他傷害自己，他自己也時常被季淩誤傷。所以我說，如果不是阿吉，季淩活不了這麽久。”
“沒想到阿吉也是如此重情義之人。”莫予感嘆道。
“算是知恩圖報吧。”望川淡淡的說道，眼神複雜的思索着什麽。
“有沒有興趣陪我喝一杯？”望川拍了拍莫予的肩膀。
“行啊，你先回去，我過會就來找你。”
“噢？喝個酒還要提前報備啊。”望川饒有興趣的看着莫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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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木頭腦袋自然是不會懂？這叫尊重。”
“哼，不想懂。”
“我看你很快就會懂了。”
望川擡了擡眉毛，倒也不置可否。
各懷心事的兩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華臻正坐在院裏的石凳上百無聊賴的撥弄着頭發。樂吟都已經睡下了，也不知道莫予什麽時候才回來。
嗯，這才一會兒沒見到就牽腸挂肚，難怪昭兒哥哥給她的書裏，互相傾慕的男女都苦苦守候着對方，哪怕是死也不願放棄，她此刻好像有點理解了。
“咚咚咚。”門外傳來很輕微的敲門聲。
華臻小心翼翼的來到門前，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再次敲門的聲音，她只好轉身離去，卻一轉頭撞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臻兒。”莫予在華臻耳邊呢喃道。
“嗯？”華臻覺得耳邊癢癢的，嘻嘻笑着推開了莫予的頭。
“你是怎麽進來的？”華臻詫異的問道，這樣被他圈在懷裏，華臻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膛。
“從這兒！”莫予指了指門邊一個比老鼠洞大不了多少的洞口。
莫予将華臻轉過來，兩人臉貼着臉，面對着面。華臻星眸微轉，脈脈含情的看着莫予，莫予心下十分歡喜，輕輕的，視若珍寶般，在她額頭上印上一吻，正欲吻住那片殷紅的嘴唇，卻對上了前方淩厲的目光。
石龜正從窩裏擡起頭，梗着脖子豎着腦袋，惡狠狠的瞪着莫予，垮着一張臉，一語不發，仿佛下一秒就咬沖過來咬他。
莫予心虛了，自然識相的停止了動作，轉過身去不看石龜，這才想起來他此行的目的。
“對了臻兒，我回來是告訴你一聲，望川今日心裏不痛快，我今夜得去陪着他了。”
“嗯，我方才也聽樂吟提起過，那你去好生陪他吧。”。
“好，那你早點歇息。”
“嗯。”
可誰都沒有挪動一步。
兩人安靜對視着，半天都不願意挪動一步，空氣仿佛都靜止了，散發出暧昧的芬芳。
“快走吧。”華臻嬌憨一笑，用力将莫予，莫予只得連連後退。
“等着我，明日我便帶你去烏垠城走走。”
“好。”華臻乖巧的答應道，瞬時笑魇如花。
莫予這才轉身離去。
華臻卻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說是到了夜裏就該睡覺了，可這裏的白天與黑夜又有什麽分別。
外公啊，你到底去哪裏了，臻兒想你了。昭兒哥哥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得快點去救他才行。
…………
“華臻，華臻。”
華臻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如同蒙了一層霧看不清，朦朦胧胧，光波一起一伏的打的臉上癢癢的。
這是水，華臻猛然回過神來。
是小白龍！
晚笙的臉由一團模糊的影子漸漸清晰，兩人如老友重逢般相視一笑。
“華臻，我又來看你了，你可會嫌我煩？”小小少年的聲音仍然帶着孩童般的稚氣。
“怎麽會 我整日在這曜土城下，黑沉沉的，只有你來了，我才能見到這麽美麗的水與光。”華臻伸出手輕輕撥動着水波，讓水肆意從指間流過，确是十分享受這份安寧。
“你近來可好？”華臻微笑着向這個乖巧的“弟弟”投去關切的目光。
“嗯，比我預想的要好多了，我換了一個很好的地方療傷，傷勢恢複的速度也加快了。過不了幾個月，我就可以來找你了。”晚笙淡淡的說道，卻有一絲紅暈爬上臉頰。
“那太好了。”華臻是發自內心的為他高興。
“對了，我在這曜土城遇到一件怪事與你有關。”華臻憶起了那水怪。
“噢，這倒是稀奇，想不到這世上還能有事情與我有關。”
“嗯，我在曜土城的水潭裏碰到一只水怪，它們見到你給我的白色香囊便十分激動，我試着與他們交流了一下，它們似乎想見你。”
“想見我？”晚笙颦眉沉思道。
“他們似乎對你十分熟悉。”
“是嗎，什麽樣的水怪？”
“身體就如蟒蛇般又長又粗，但是長着三個蛇頭，一看到你的香囊就不停哀嚎。”
晚笙搖了搖頭。
“我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你所說的水怪。”
“嗯，不着急，等你親自來看看就知道了。”
“嗯。”
晚笙靜靜的看着華臻，華臻好像哪裏和往日不一樣了，語調都變得輕快快了起來。
“今日見你心情甚好，似乎比上次釋懷許多，可是有什麽好事發生。”
“你來看我就是好事啊。”樂吟俏皮一笑。
“那我每日都來看你可好？”晚笙低聲問道，慢慢向華臻靠近。
“那可不行，你還要養傷呢，不能總是這樣耗費元氣，我還等着你出關來找我呢。”
“好，那你可要等着我。”
“傻小子，五年十年我都等着你，如果那時我還活着的話。”華臻摸了摸晚笙的頭，眼神裏滿是疼惜。
晚笙是有些排斥這種目光的，但他還是點點頭，笑了笑，繼續扮作一個乖巧的弟弟。
不急不急，來日方長！
屋外，習慣夜裏出來散步的石龜，經過華臻的房門口，立馬察覺了華臻房間裏的異象，想要進去看看，但是無論怎樣，他的元神都闖不進這結界中，還被這結界彈出，仰面朝天的躺着，半晌才艱難的翻過身來。
來者不善啊，石龜想着。用力憋足了氣，使出了一招千裏傳音。
“華臻有危險，速回。”
石龜如驚雷般的聲音在莫予耳邊響起，受到驚吓的莫予将嘴裏沒來得及咽下的酒就這樣全部噴灑在了面前的幾道下酒菜上。
“我得回去了。”莫予急切的說完，就消失在桌旁，留下石化的望川，僵在空中的手拿着筷子，卻怎麽也下不去手，這還是方才莞娘送來的，都還沒開動就……唉……。
轉瞬間，莫予就出現在華臻房門口。
“怎麽回事？”
“華臻的房間裏有龍的氣息，且設下了結界，十分厲害，我進入不了。”石龜急切的說道。
“龍？糟了？”莫予不顧三七二十一，一腳踢開華臻的房門。晚笙察覺到了闖入的莫予，卻并沒有像上次那樣急着離開。
“華臻！“
“嗯？”
一道黑影漸漸閃現在兩人中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