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再見應有時
月上柳梢頭，華臻準備和衣睡下，看着腰帶上挂着的香囊，依然耀眼奪目，如珍珠一般。頓時思緒萬千，拿出三年未拿出的白羽與香囊擺在一起，自言自語道。
“小白龍這麽久都沒有來找過我了，看來是已經忘記我了，大烏，你是不是已經忘記我了？”
入秋的夜晚格外涼，華臻只着單衣，寒氣從頭灌入腳底，阿嚏——阿嚏——，噴嚏一個接一個的打。華臻把白羽收進香囊，正準備回身關上窗戶，一個黑影竄進來，悄無聲息的停在華臻頭上。
“是誰？”華臻伸手去捉，覺得觸感異常熟悉。
“大烏，是你麽？”華臻驚喜的問道，試圖把大烏從頭上扯下來。
“你不停的召喚我，發生了什麽事？”大烏低聲說道。
“不停的召喚？。嗯，大概是我打了幾個噴嚏。”原來華臻剛剛無意吹動了羽毛，一聲接一聲。
“你竟如此随意。”
“我方才只是想拿出來看看，對不起啊。”華臻委屈的說道。
大烏落在桌前，這才看清了華臻，頓了頓，半晌不語。
三年未見，昔日的小黑妞已經出落成了大姑娘，明眸皓齒，楚楚可人。
“沒事我就我先走了。”大烏退了幾步
“既然來了，不多說幾句話嗎？”華臻步步逼近看着大烏，雙眼在月光的照耀下，燦若星辰。
“不必了。”大烏立馬拒絕。
“你生氣了麽？”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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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什麽？”
“你，你衣服穿太少了，會着涼。”大烏磕磕巴巴的說道。
此時的華臻周身只着了貼身亵衣，不同于平日寬松的外衣，再也掩不住時間在青春少女的身上雕刻出的曲線，模糊卻曼妙。
“那我去穿好衣服，等等我。”華臻絲毫沒有意識到大烏的微窘，披起一件粉色罩衫，再加上微微吹紅的臉頰，愈發襯得人嬌豔可人。
站在窗沿默默的看着華臻，早已找不到當年那個哭哭唧唧的小屁孩的影子。
“華臻。”
“嗯？”
“你長大了。”
“這麽久了，你再不回來我可都要老了。”華臻打趣道。
“……”大烏又沉默了。
“那你呢，有沒有學會變成人形。”
“……”
“還沒有學會啊？你可真夠笨的，我都學會了做燈籠，樂吟還教了我一些小法術和一些劍法，我自己學會了吹笛子，改日你有空我吹你聽啊。”
“看來是大有長進啊，再等上一個月，我就回來聽你吹曲兒。”大烏朗聲笑道。
“嗯。”華臻也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三年未見卻仿佛昨日才見過般熟悉。
“我真的得走了。”
“好！”寥寥兩句，兩人就這樣幹脆的告別。
大烏從窗沿一躍而起，正欲振翅，卻感覺有一道灼熱的光在照向自己，偏頭看向華臻家裏的池塘，兩道渾濁的柔光透出來，大烏盤旋在池塘上空，對着那兩道光對峙了許久，最後低聲嗚了一聲，水咕嚕嚕的冒着泡泡，光慢慢散開，這才結束。
這池塘裏竟藏着這樣一個老家夥。
大烏又飛回華臻房裏，卻見華臻趴在桌上睡着了。本想把華臻叫醒，看着華臻睡着恬靜的樣子，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忽見閃過一團黑影，不見了大烏，只有一名身型高大的黑衣男子，俯下身來緩緩從椅子上抱起華臻。溫香入懷，黑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滞，有些微妙的情緒沖上心頭，有些不知所措，我這是在幹什麽，莫予定了定神，很快就抛去了不太适時的意亂情迷，輕輕的将華臻放在床榻之上，小心翼翼的給華臻脫鞋，撚好被子。
這樣安靜的夜裏，只聽到華臻熟睡的呼吸聲，黑衣男子仿佛石化般定在華臻床前。這樣安心睡着的華臻，是第一次見。 忽然，又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院子裏的水池又開始冒泡，黑衣男子眉頭一皺，快步走到華臻的書桌前，執筆揮毫，寫下幾行字。黑光閃現，黑衣男子變回烏鴉模樣，沖出窗帷，消失不見。
清晨的窗外，跳來跳去的麻雀叽叽喳喳吵醒了華臻的美夢，夢裏有父母，有外公，還有素未謀面的哥哥，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吃飯，還有大烏依然站在自己頭上打瞌睡。醒來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夢一場，皆為泡影。
昨夜她似乎是在桌上趴着睡着了，今早卻是在床上醒來，怎麽回事。華臻拍拍腦袋，努力回想，似乎是有人将他抱上了床，卻記不清是誰。
華臻疑惑着打開窗，陽光立刻灑滿屋子，清晨的涼風吹的華臻直打寒顫，一張宣紙也吹落在華臻的腳邊。
“日後若遇危險困境，務必趕回家中，最是安全”
華臻心生疑問，這是誰寫的呢，字體豪放粗犷，不是外公的字跡，更不會是樂吟寫的。華臻又仔細翻看了一遍，把紙展開，看到最下面幾個黑黑的爪印，抿嘴笑起來，原來是他。看來大烏昨晚匆忙走了之後，又折了回來。那把她搬上床的人，是大烏？可是，她雖未看到，當時也感覺的到是兩只強有力的手抱起的他，大烏……只有兩根小翅膀吧。想到這裏，華臻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露出一絲了然于心的笑。
華臻輕快的走出房門，來到樂吟門前。
“樂吟，樂吟。”華臻低聲喊着，輕敲着房門，試探着樂吟是否已起床。
“樂吟一大早就出門去市集了，哪像你，睡到日上三竿。”外公在池塘邊的石桌上糊着燈籠，擡起眼皮子望着華臻。
“外公，你這次新做的是什麽燈籠？”華臻的目光掃過外公的手，還未完工的燈籠吸引住了她的視線。
“天氣一涼起來，蛇蟲鼠蟻就多起來了，屋裏蟲蟻亂飛，恐怕是以前的驅蚊燈籠失效了，就新做一個，咬到我這老骨頭倒是不要緊，咬到你們小姑娘就不好了。
“有這玉葫蘆，這些小東西哪裏敢近我身。”
“我是給樂吟丫頭做的。”
“好啊好啊，我也跟你一起做，做一個黃色的吧，樂吟喜歡黃色。”
“那可不行。”外公擺擺頭
“為什麽，外公你不是還有五彩燈籠麽，怎麽就不能做成黃色。”
“每種不同功用的燈籠要配上特定的顏色才能發揮最好的效果，就像這驅避毒蟲野獸的燈籠，就要用上橙色的燈罩。”
聽到外公談起這制燈的門道，華臻突然認真起來。
“外公，臻兒原本想着覺得就算學會了，也不能去華晟坊，也回不了華家，不學也罷，現在想想，做做燈籠驅驅蟲也是好的。”
外公了然一笑，不多言語，回到房裏，拿出一本書，遞給華臻。
“這本書，你多看看吧。”
“什麽書？”
“燈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