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年，一年，又一年
一場大雨來襲，綿延數十天，把整個東陵城淋的稀裏嘩啦，好不容易放晴了，整座城卻都泡在水裏，除了華臻和外公的房子。
“外公，你看着門口全都是水，鄰裏左右全都淹了，可水就是進不來我們家，真是稀奇。”華臻和樂吟拉着外公到門口，看着水浪層層從家門口流過。
“還有池塘裏的水，下了這麽久的雨，竟然一點水都沒漲起來。”樂吟補充道。
“有什麽可稀奇的，華臻的玉葫蘆都可以避雷火，就不準我這屋子避水了。”外公摸着胡子走開，瞟了眼池塘。
“原來我們這房子也是個寶啊。”話音剛落，池塘裏的水開始咕嚕嚕冒泡泡。
“有高人相助啊。”外公對着池塘喊了一聲，池塘又恢複了平靜。
“什麽高人？”華臻問道。
“不可說。”外公只留下背影神秘的搖搖頭，回到他房中。
“哦？”
華臻正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時，聽到外面傳來陣陣哭聲，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孩童不知怎麽掉入水中，被湍急的水流沖走。
“危險。”華臻和樂吟趕緊跳入水中，上前拉住了孩童，将其抱起來，孩童嗚嗚大哭。對面一年輕婦人急急跟着跑過來，看到華臻像是受了驚吓般抱起孩子就往回跑。
“這人怎麽如此無禮，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就跑了。”樂吟憤憤不平道。
“我記得她，是她當年扯開了我眼睛上的布。”華臻平靜的說道。
“她看到過我的眼睛。”華臻當時雖未滿一歲，對當時的場景卻是印象十分深刻，滿大街的人看到她都吓得紛紛躲開，外公只好趕快帶她回家。
“是全黑的對不對？”樂吟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邊擰着衣服上的水。
“你怎麽知道？”華臻詫異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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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在華府長大，沒有人知道我小時候偷偷跟着大人想去看華夫人的孩子，就偶然看到夫人把你抱走，眼珠是全黑的。”樂吟平靜的說着，眼角帶着笑意。
“你不害怕麽。”
“不害怕啊，你還流着口水朝着我笑呢，就像這樣。”樂吟歪着嘴燦爛的朝華臻一笑。
“我才不是這樣。”華臻也忍俊不禁的笑起來，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
“好了不逗你了，快去換衣服了，小心着涼。”
午後，久未放晴的天空生出一道彩虹，小姐妹兩并排坐在屋頂上欣賞這罕見的美麗。
“樂吟，你說這昭兒哥哥送給我的木笛，我怎麽就吹不好呢？”
“我覺得吹的挺好聽啊，跟少爺都吹的不相上下了。”
“真的嗎？”
“當然還是差了那麽一點，再多練習幾年就好了，三年，三年就夠了。”
“這麽久啊？”
“怎麽久了，大烏都離開了三年了，還不就是一晃眼，說久一點都不久。”
華臻心裏一驚。
已經三年了麽？
在離華臻的屋頂千裏之外的一顆巨樹之上，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正在指揮着同族的幾十個黑衣男女搭建着一個天梯。
這巨樹旁邊還有衆多古老而龐大的樹，交織盤桓在一起，衆人修葺的便是這依附這些巨樹而生的烏垠城。烏垠城的人都是烏羽族人，真身皆是烏羽鳥，喜歡四處雲游，各自散居在外，平日裏除了把守城人與城主，甚少有人會待在家，但這些房屋建築每七十年便需重修一次，且難度極大，需全城人合力，修上數年方可完成，單單是是遠赴百越之地取木取水便需花上一年，修建難度更大，因為這些只能靠人力完成，不可用法術。這也是烏垠城最熱鬧的時刻，一旦修建好，大家慶賀一番之後便會作鳥獸散。
烏垠城，也可以說是一座空城。
衆人用手指浮起一根根短粗的圓木，一根根的往上遞，這圓木其重無比，豆大的汗珠從人們臉上流過，最前面的人手持一把鋒利的鏟刀，每往中間的樹幹上鏟掉一塊皮，便把圓木貼上，然後圓木得皮就迅速生長蔓延在巨樹上，兩者就合為一體，與這裏的木棧路，房屋，亭子也是一樣，所有的建築都是活木，都是和巨樹長在一起的，可能你出去一趟之後，不管是路還是屋子，包括家中的家具，都可能跟之前長的不太一樣了，就出現了屋頂在空中的屋子，變成滑道的棧道，還有與門框長在一起的門。這還是烏垠城建成以來第一次修建這麽高的天梯，直通樹頂，衆人都不知道莫予這小子在想什麽，但城主都吩咐了大家都要聽他派遣，他又是莫極大師的兒子，肯定有他的打算。
“圓木貼緊的力道應前松後緊，才能更貼近後面的圓木方向，形成緩沖。”這之中指揮着大家的翩翩少年郎便是莫予。
華臻叫他“大烏”。
這本是他的父親莫極的任務，負責設計督管整個烏垠城的重修，奈何父親五年前便傳信城主，稱有事脫不開身，不能參與此次重修，讓莫予來接替他。莫予收到城主的信後，沉思一番，便回了城主五個字“兩年後再議”，此事便就此擱淺。
兩年後城主再次來信，莫予才不得已告別華臻，趕回去接手這個燙手山芋。
莫予看着就快沖入雲霄的天梯，默默想着，等這個天梯搭完，再到天梯盡頭修一個高臺，就算是完成了。這三年為了重修烏垠城的事，一刻都未停歇過，修葺的各種房屋也好，亭臺樓閣也好，選材也好，格局也好，各種事，無論大小，他都事無巨細一一過問，少年都快熬白了頭，難怪父親将此事推給他，總算是要結束了。也該回去看看了，小丫頭不知道過的怎麽樣了。
莫予準備飛去樹頂上再觀察一番，樹頂的樹幹較下面來說偏細，不知是否能完全托得起一個高臺。
等等，怎麽回事，眉心忽然如針刺一般，一下接一下，這倒是三年來白羽第一次傳訊來，而且是連續不斷，莫非是華臻出了什麽事。
“你們先按我說的做，我去去就來。”莫予對着人群中為首一人交待完，便化一道黑色閃電消失在空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