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龍總入夢
華臻望着大烏的離開的方向呆呆的站着，樂吟輕輕的攬住華臻的肩。
“別難過了，三年就像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就過去了，再說還有我陪着你呢。”
“嗯，習慣了就好了。”華臻擦去眼淚，抿嘴擺出一個笑容。
“你跟大烏怎麽認識的？”
“幾年前，我跑這裏來玩，他在這柚子樹上睡覺，他嫌我吵，就要趕我走，結果把我吓哭了我也不肯走，我一直哭個不停，他突然就開口說話了，叫我快回家，還摘了一個甜柚子給我吃。”
“你不害怕麽？”
“不害怕，只覺得好玩，這之後我就經常跑這兒來，時常能遇到他睡覺。我就經常帶些零嘴小吃之類的來，他也挺喜歡吃。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就遇不到他了，直到有一次我跑去星啓山，碰到了一只很奇怪的四腳蛇要抓我，他就出現了，尖嘯了一聲便趕走了那四腳蛇，很厲害。在這之後，我一出現在星啓山他就會出現，一直跟到我下山。我就經常去山裏玩，他就一直陪着我。”
“那這個大烏還挺仗義的，一直護着你，他是妖吧？”
“應該是吧。”
“你見過他變成人的樣子麽，我認識一只小樹妖，變成人形就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寶寶，哈哈。”
華臻搖了搖頭。
“沒見過，他不會，男女我都不知道呢。”
“哦？” 樂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咕~咕~”突然響起肚子叫的聲音在這靜谧無人的地方格外清楚。
“回去再跟你細說吧，我燈籠還沒畫完呢。”
“你是趕着回去吃飯吧。”樂吟捂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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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話多，快走啦。”華臻這才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吃飽喝足，跟着外公學着做了幾個燈籠，已經是夜裏，華臻一個人在房間裏，想到大烏的離去，鼻子抑制不住的發酸，坐在桌前撥弄着大烏的白羽，白色的絨毛綿軟如絲，羽軸卻堅硬非常，像一把利刺，讓人不敢太靠近，就像大烏別扭的性子，讓人捉摸不透。
淡淡的帶着花香的微風從華臻的窗裏吹進來，舒服的讓人昏昏欲睡。華臻就這樣趴在桌上睡着了。
正準備前來好好道別的大烏見到這一幕，不忍将她叫醒。他默默的看着華臻，她的眼角還依稀挂着淚。五年了，他陪着她爬了無數次星啓山，接住快掉下懸崖的她，從湖裏撈出落水的她，幫她驅趕妖怪山賊，為保護她也受傷過幾回，又怎能放心留下她這個笨丫頭。
罷了，這世間，衆生都來去匆匆，沒有誰離不開誰。
大烏化成一道黑影閃過，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華臻身邊，輕輕的幫華臻擦去眼角的淚水，在華臻的肩上披上一件外衣。
“保重，臻兒。”
一道黑影閃出了門外，窗也随之合上。
夜深了，華臻趴在桌上，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他。
”華臻，華臻。”
華臻猛擡起頭撐起身子，發現自己又是在水裏，看來是夢。
果然，還是上次的小男孩，一月不見，似乎長高了一點，氣色也比之前要紅潤一些，但仍然很虛弱的樣子。
“你是上次入我夢的小龍？”
“嗯，上次我因為受傷法力失了大半，只夠支撐傳送香囊過去，所以珍珠和花沒能傳送到你那去。”
“那你現在身體恢複了嗎？ ”華臻看着小男孩友善的笑着。
男孩搖搖頭，聽到華臻關心他有些感動。
“我受的是重傷，被挑斷了龍筋，幾近殘廢，幸好沒有完全斷，不過要想完全恢複，至少也要修養個五年十年。”
“怎麽能這麽狠心，對你這樣的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手，你的父母呢？”華臻眼裏滿是疼惜。
“應該已經不在了吧。”小男孩神色平淡的說着，好像說的不是自己。
“……那你可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華臻蹲下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
“在夢裏傳送東西過來需要耗費很多的法力吧，我并不急着要，等你恢複好了再來給我吧。”
“這是我的承諾。”小男孩堅定的說。
“早一點遲一點都沒關系，現在你自己的身體最要緊，知道嗎。”華臻看着小男孩的眼睛，神情如同哄小孩一般。
男孩乖巧的點點頭，看着華臻。
“你叫什麽名字？”華臻幹脆拉着小男孩坐在水底，托腮問道。
“我叫晚笙。因我是父母的老來子，哥哥姐姐們說我生晚了，就取名為晚笙。”
“晚笙？挺好聽的。你還有哥哥姐姐啊？”
“嗯，三個哥哥兩個姐姐，我也找不到他們，應該也不在了吧。”晚笙依然淡淡的說道。
“……”華臻沒想到晚笙居然有這麽凄苦的身世，沉默良久。縱使是上天入地的龍又如何，還只是個孩子，怎麽能承受的起這些。
“晚笙，我雖有兄長與父母，可是我從未見過我的兄長，父母也只能偶爾見到，也不能回自己家，我曾經為此而難過傷心，與你的遭遇相比卻算不得什麽。未曾想你小小年紀便已經孤苦無依，我……”
“我早已經習慣了，家族鬥争一向如此，一方生存必定就又另外一方死去，我的父母兄弟又何嘗不是雙手沾滿血腥，勝者生，敗者亡，規則便是如此。”
華臻本來準備好好安慰晚笙一番，聽到他這樣一番話，像是毫不在意，她也不知該從何處安慰起。
“華臻，我以後能經常來夢裏看你嗎。”晚笙看到華臻心疼自己，與華臻更為親近，拉着華臻的衣角問道。
“可以，不過不能太耗費你的法力。”華臻拉起晚笙的小手，拍拍他的頭說道。
“還有， 你得叫我姐姐才行。”
晚笙搖搖頭。
“那随你吧，華臻就華臻吧。”華臻想着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親姐姐，戳到了傷心處，便不加強求。
“華臻，謝謝你。”
晚笙突然變得有些模糊，身影若隐若現。
“我有些累了，我得去休息了。”晚笙虛弱的說道。
“嗯，你快走吧，要保重身體。”華臻微笑着叮囑着晚笙。
“我還會來看你的。”晚笙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
四周又變回一片漆黑。
華臻只覺手臂酸痛，擡起手來，才發現趴在桌上睡了這麽久，恍然想起剛才的夢，看來以後經常會在夢裏見到晚笙了。
看到自己手上還緊捏着的白羽，大烏已經走了好遠了吧，就這樣倉促的告別了。“啪”的一聲，華臻身上的披着的衣服掉落在地，還有衣服上粘着的一根黑色羽毛。
華臻會心一笑，看來有人已經來看過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