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按捺不住
星啓山上，大烏懶懶的躺在他的窩裏，眯縫着眼，透過陽光看着自己的爪子，這個姿勢一點鳥的樣子都沒有，倒像是個人。大烏嘟囔着，這爪子這幾天都粗糙了好多，都磨黑了，該去浮仙池好好泡下了。這身上的羽毛也不夠順滑了，暗淡無光，得補補了，下次讓華臻帶點黑芝麻來，以黑補黑最有效。嗯，說起華臻，這丫頭好多天都沒來煩我了，甚好，難得清淨。嗯，華臻這蠢丫頭會不會把白羽弄丢了，這可不行。嗯，捏個小蟲去看看。罷了，我自己去吧。
大烏一個打挺，直起身來，撲騰兩下，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後院的池塘邊，樂吟正拿着一個精巧的小刀熟練的削着竹子，華臻在一旁石桌的宣紙上畫着什麽。
“樂吟，我想畫一只烏鴉在燈籠上，你覺得好麽？”華臻拿起毛筆，沾上了黑色正準備落筆。
“可以是可以，只是烏鴉不那麽好看，又是黑色，不怎麽吉利。”
“不全是黑色，他的腳是紅色的，對了，我再在邊上畫一根糖葫蘆，不就很喜慶又好看了麽。”華臻為自己的突發奇想興奮不已。
“我可沒見過紅腳烏鴉，如果有也一定不會好看，像紅燒雞爪，哈哈。”
“哈哈哈，這麽說起來有時候确實很像……紅燒雞爪，哈哈。”
“哈哈哈……”
“嗯？”樂吟突然止住了笑聲。
“你說的該不會是那只大鳥吧。”樂吟指向屋外的一棵古樹。
古樹上的大烏正低頭查看自己的腳，翻來覆去的看，最後确認了跟紅燒雞爪并沒有什麽共通之處。
哼，這丫頭原來是找着伴了，就忘了自己這只“舊鳥”，還在背地裏取笑他，真是人走茶涼，人心涼薄啊，大烏懶懶的撲騰着翅膀慢悠悠的飛起。
待華臻轉過頭去，只看到一只黑鳥的背影，一會兒自由落體，一會兒直上雲霄，一會繞圈圈，看似要走，卻一直在附近徘徊。
“這大鳥好奇怪啊，是喝醉酒了麽，還是受傷了，或是在練什麽高超的雜耍。”樂吟看不懂大烏要做什麽。
華臻看着大烏的怪異模樣，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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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們出去找他。”華臻拉起樂吟，飛奔出家門，穿過窄巷，跳過栅欄，越過梯田，滑下草坡，到了一處靜谧無人之處，只有一個小池塘和一棵柚子樹，陽光正好灑落在池塘上，裏面的幾條小魚和幾根水草一覽無餘。
華臻這才停下來，拿出香囊，掏出一根白色短羽，在手心輕輕吹了口氣。
等了半晌，什麽動靜也沒有。
華臻尴尬的看了看樂吟，又吹了口氣。等了半天，依舊沒有什麽動靜。
“華臻，你在幹嘛？這裏是什麽地方”樂吟一臉茫然，不知道華臻怎麽也變這麽奇怪。
“我經常來的地方，再等等看！”
一個小青柚子掉下來，砸在華臻的肩膀上。
“啊哦，什麽東西。”華臻揉着肩膀，撿起地上的柚子，擡起頭一查看，一只黑鳥正站在一根小樹枝上，樹枝還在晃，看來剛剛的柚子就是大烏弄下來的。
“大烏你來了！”華臻呲着牙笑着，絲毫不介意大烏的惡作劇。
“這麽急着喊我來幹嘛？”大烏背過身去，只留尾巴對着華臻。
“剛剛見你在我家附近徘徊，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
“路過而已，我每天要路過大半個東臨城。”
“哇，那你可以幫人送信啊，這樣你就可以自給自足了。”
“說的也對，有事麽，沒事我可就先去送信了，可別耽誤我發財。”大烏好氣又好笑，卻也順着華臻的話往下說。
“有事有事……”華臻急忙回答道。
華臻小跑着把還站在遠處的樂吟拉了過來，迫不及待的要介紹給大烏。
“這是樂吟，是我的好姐妹，現在跟我住在一起。”
“樂吟，這是大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去星啓山的時候都是他陪着我。”
“我就是華臻的父母派給華臻的小跟班，呵呵。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的紅色爪子呢。”樂吟笑盈盈的望着大烏。
大烏不吱聲，卻也不再好意思背對她們，從樹上飛下來站在華臻頭頂。
“這位樂吟小姑娘看起來既能幹又聰明，帶着你這個笨丫頭一起再好不過了，看來我終于解脫了，我一個人落得清淨。”
“不行不行不行，你要和我們一起，星啓山上危險重重，你一定要保護我們兩個才行。”華臻把大烏從頭上拔下來，第一次把大烏像寵物般摟在懷裏，不，是锢在手上。
“哎哎哎，你先放開我。”大烏奮力掙紮、
。
“不放，我們是朋友，你不是真的把我當一個累贅是不是？”華臻是真的生氣了。
“我半個月沒洗澡了！”大烏撲騰着翅膀，頓時一陣黑灰撲面而來，看來大烏所言非虛。
“咳，咳，咳，不放。”
“你手上有我的白羽，我都任你宰割了，哪裏當你是累贅了，你這笨丫頭，哎呀呀，我的羽毛快被你拉掉了。” 大烏狼狽的從華臻手中掙脫出來。
華臻撅着嘴，一雙大眼直愣愣着盯着大烏。
大烏也從沒見過華臻如此較真的模樣，這幾年華臻無數次往星啓山上跑，他也總是不厭其煩的陪着華臻，倒是從未說過落得清淨此類的話，今天不知怎麽了。不過小姑娘這次可是真的生氣了，小姑娘還是小姑娘啊，什麽都當真。
“逗你的。”大烏語調一轉，柔聲說道。
華臻從沒聽過大烏這麽柔聲細語，氣瞬間就消了一半，微微捏緊的手也慢慢張開。
“現在有這位樂吟小姑娘陪你，我就放心多了。”
“放心什麽？”
“你聽我說，華臻。我要離開這裏一段時間了。”大烏此時用少有的認真的語氣說道。
“你要離開我了麽？”華臻眼裏頓時噙滿淚水。
“我也有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很重要的事麽？”
“嗯，很重要。”
“那你給我的白羽還有用麽？”
“……我可能會感應不到。”
華臻心裏明白，自己雖然依賴大烏，也不能自私的絆住大烏的手腳，各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與其在這依依不舍，還不如痛快的告別。
“什麽時候回來？”
“三年。”
“……”
“好，我等你回來。” 短短幾句話，華臻已經哭的稀裏嘩啦。
“舍不得我啊？”大烏笑着問道。
“是。”
“又不是不回來了，傻瓜。”大烏溫柔的看着華臻。
“你回來後，要帶我去看星啓山的星空。”華臻擦掉眼淚，抽泣着說道。
“你就這麽點要求啊？當然沒問題。我還可以給你帶一堆新奇玩意兒。”
“你說的啊，我可等着。”華臻這才破涕為笑。
“說話算話。”
“樂吟，還要拜托你把華臻看緊了，星啓山也不要再去了，遇到危險我也趕不回來救你們。”大烏又轉頭對着樂吟說。
“你就這麽相信我麽，我與華臻也相識不久。”樂吟莞爾一笑。
“樂吟姑娘，你一看就身手不凡，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那星啓山你們暫不要去，常有邪物出沒。再者，華臻是真心把你當姐妹，我只信真心不會換不來真心。”
樂吟贊同的微微點頭，不再多說。
“大烏…………”華臻想說些什麽。
“我先走了，華臻，等我回來。”
“嗯。”
“一定保管好我的白羽。”
“好。”
大烏騰空而起，滑翔着如利劍般劃破長空，只留下聲音在耳邊回蕩。
“下次回來時給我帶點黑芝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