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八顆星
池牧回來了。
這是陸星雲近期最開心的事情。
更慶幸的是他沒有多問，甚至沒有過問她不告而別的原因。
盡管很多次她都想解釋，但他不讓說。她也曾想過這樣對他是否公平，明明不告而別的那個人是她，為什麽他卻像做錯事的人，盡力在讨好她。
池牧認出歡喜就是原來的小白，她給他講小白再次被抛棄的故事，他沒說什麽，拿着玩具球跟歡喜玩得不亦樂乎。後來她從外面回來，聽見他在跟歡喜說：“還好你沒有變成我這樣。”末了，她都準備過去了，又聽他說，“還好我們都遇見了她。”
她曾經無意中聽到過陸博文和秦漢末提過池牧的過去，說得很隐晦。但是她隐約猜測到了，那些輕易不敢說的過去都與他的家人有關，而那些事情幾乎都像利刃生生地刺痛着他。
正因如此，她才不敢輕易将池牧卷入自己的家庭。
上次陸國強來夜市鬧事後，她再沒回過家。陸國強和陳麗娟輪番打電話，她都不接。兩人也來過店裏，被大偉趕回去了。
這天，陽光正好，氣溫不算太高，陸星雲和池牧約好帶歡喜去公園玩。
池牧的家在大學城附近，開車只要十來分鐘。
陸星雲抱着歡喜，在馬路邊等池牧。前幾天，她和池牧總共見了三次，每次都在店裏，時間也不會太長。
這次的約會，他們計劃了好幾天。兩人都不太喜歡熱鬧，池牧是本身就冷淡，而她則是平時熱鬧慣了，閑下來的時候比較喜歡安靜。他們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帶歡喜出去玩。
十分鐘前，池牧打電話過來，等他到了再讓她出去。她心情雀躍地像個小姑娘，電話挂斷就抱着歡喜出去了。
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約會，更是她和池牧的第一次約會，她絕對不能遲到。
等待的時間很難熬，半分鐘就像過了一個世紀。不過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他，等待的時間又都不算什麽了。晚點都沒關系，只要他來就好。
黑色的SUV距離她還有幾十米時，響起幾聲鳴笛，随後慢慢地在她面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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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牧按下副駕駛的玻璃窗，探出身來，“星雲，上來。”
他聲音不大，卻有力地撞擊着陸星雲的心髒。她都能聽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暗罵自己不争氣，他簡單的一生呼喚都能讓她臉紅心跳。
她打開車門，正欲上車，突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下意識回頭，看到陸星辰竟站在店門口，手裏還提着一個大袋子。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抓着車門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沉默兩秒，她将歡喜放到車座上，自己也跟着上車。
“想下去嗎？”池牧問她。
她看了眼後視鏡，陸星辰正往這裏跑。“不去。”
剛系好安全帶，車窗被一只手扒住。她反應過來，想要按下去，被池牧攔住了。
“等我。”
池牧說着，解開安全帶下去。陸星雲一直望着後視鏡，見陸星辰看到池牧，有些恐懼地看着他，兩人說了幾句話，他便将手裏的袋子遞給池牧，後者沒有接。
陸星辰氣急，将東西硬塞到他懷裏，池牧連連後退，整個人直接被抵在花壇邊。
她深呼吸，解開安全帶跑下車。後座的歡喜見她走了，嗷嗷亂叫，她都沒有聽到。
“陸星辰，我不歡迎你來。”
“喂，現在傍上池牧了就這副樣子？”陸星辰以往礙于池牧的面子，對她還算客氣。現在大概是被惹惱了，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回去！”
“不行，爸媽讓我必須抓你回去。”陸星辰甩開被池牧鉗制的手，“你要不想回去也行，把我這些衣服洗了，我就幫你寬限兩天。”
“我說得已經夠清楚了，我不會再縱容你們。這些年我沒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以後也沒有。”
“你是想擺脫我們跟他過吧？”陸星辰冷笑幾聲，“我的好姐姐，他可是牧羊人論壇的創始人，是天文攝影圈的大神，怎麽會專情你一人？”
陸星雲垂在兩邊的手，攥成拳頭，暗暗發力。她當然知道池牧的身份，所以她更要獨立，才能配得上他的喜歡。
“我……”
話音剛開始，身旁的池牧開口說道：“專情與否不勞你費心，你們不當回事的人，在我眼裏是寶貝。”他幾乎是咬着牙說的這些話。
陸星辰只在家裏人，在外面對其他人有些惶恐，更何況面前的人是池牧。光是他的身份還有眼神就足以讓他氣焰全消。
陸星辰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臨走前他說：“爸媽最近在給你找結婚對象。”說完他有些害怕地對着池牧，“不讨好我，我是不會在爸媽面前說你好話的，等着瞧吧。”
池牧不像祝願，他根本不想通過讨好陸星雲的家人來得到她，相反地，讨好她的家人才是對她最大的羞辱。
他只需要讨好她便足矣。
陸星辰在的時候，她沒哭。陸星辰走遠了，她反而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剛剛為什麽不反抗？”
“嗯？”他不解。
“他都快把你抵到花壇裏去了，你怎麽不反抗啊！”
池牧瞬間明了，上前握住她的手，另只手輕撫她的頭發，漸漸地，她的情緒緩和了很多。
“傻瓜，我要是把陸星辰怎麽樣了，你爸媽該來鬧了。”
聽完，陸星雲情緒再次崩塌，哭得越發大聲了。
“好啦，被其他人看到該說我欺負你了。”
他輕聲安撫着，半擁着将陸星雲帶回車上。剛上車，後座響起嗚咽聲，歡喜瞬間蹦跳起來。直到這時，她才想起自己将歡喜獨自落在車上了。幸好時間不長，要是再久點，後果不堪設想。
“歡喜寶寶，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丢在車上的。”
“歡喜不會怪你的，對吧？”池牧探身摸了摸歡喜的毛，歡喜叫了兩聲，臉上笑眯眯的。
他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怨她，也會一直陪着她。
公園內。
池牧拿着球陪歡喜玩了會兒，陸星雲則在旁邊看他倆玩。
歡喜身體靈活，綠色的球剛扔出去它都能順利接住。池牧怕它累都不敢丢太遠，歡喜玩了會兒便不想玩了，偎在池牧身邊，眼睛滴溜溜地轉。時而看來往的人，時而又看眼坐在旁邊的陸星雲。
太陽逐漸西沉，公園裏來遛狗的人越來越多。
歡喜很快發現新目标，它認識新朋友了。旁邊的老夫婦懷裏抱着的也是比熊，歡喜蹭蹭蹭地跑去過，搖着尾巴，哈着嘴要和它們玩。後者也回叫，老夫婦立刻明了，放下比熊就坐在旁邊看他們玩。
陸星雲和老夫妻點頭示意，打了聲招呼便被池牧攬着懷裏，在旁邊的休閑椅上坐下。
池牧把玩着陸星雲的手，她不斷地往回收。因為常年幹活的原因，她的手上都是老繭，跟同齡的女生的相比，不太好看。
“我很喜歡。”池牧安慰她。
她瞬間笑了，手也不往回縮。“以前不愛說話，怎麽逗都不笑。現在怎麽出口是情話，是不是背着我練習了？”
練習沒有，倒是多看了幾本書，這自然不能跟她說。
“沒有。”
他草草回答，不敢再多說。
天色暗淡下來，老夫婦遛完狗準備回去，他們親自将歡喜送回來，陸星雲連忙起身道謝。送走老夫婦，她彎腰将歡喜抱緊懷裏。
“等我們老了也能像他們那樣該多好。”
與子偕老，她以往想都不敢想。
“沒問題，你想怎樣都行。”
不得不說，池牧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陸星雲再次懷疑他是否偷偷練習了，說不定還請了專門的老師。
“晚上帶你去個地方。”
“歡喜怎麽辦？”
兩人認真想了想，只能拜托給大偉了。畢竟，他是歡喜第三喜歡的人。
夜市裏。
“什麽？你倆去約會，把歡喜給我？”
陸星雲有些緊張，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大偉的私人生活。“麻煩嗎？”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我還沒跟歡喜睡過覺呢。”
她放下心來，很快又緊張起來，“你不能折騰歡喜，它晚上睡覺都很準時！”
“放心吧，我舍不得歡喜熬夜。”
今晚人流量不大，大偉本想再堅持會兒，現在有了歡喜恨不得馬上跑回去陪它玩。
一切交代妥當，陸星雲跟着池牧上車，一起前往下個地方。
臨走的時候，大偉當着黑臉的祝願，将她拉到後面囑咐，“牧哥邀你晚上過夜，你自己多注意點！”
過夜？
她完全沒往那方面想。
“你別胡說。”
大偉一副我最懂男人的樣子，讓陸星雲很想揍他。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哦……
那還去嗎？當然要去！
她在心裏自問自答。
懷着這樣的心情，陸星雲坐在副駕駛上，始終不敢直視池牧。
“星雲。”他突然叫她，她緊張得眼神亂晃。
“嗯。”不會真是大偉說的那樣吧？
“上次在理塘，你說想許願。”
“你不是說封建迷信嘛……”
“今晚有英仙座流星雨。”池牧頓了半響，“這次別忘記許願。”
狹小的車廂內，池牧的聲音似乎還在蔓延至每個角落，陸星雲抿着嘴，盡力憋着笑。偏頭看向正認真開車的池牧時，她終于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眼前的人是全世界最好的池牧，也是對她最好的池牧。
還是她最愛的池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