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癡情而又不可思議的艾麗絲
最近一段時間,楊光耀為了整頓江潮建築公司的內部管理而弄得精疲力竭。江潮建築公司最初是由三個股東創立的,分別是楊光耀的岳父和他岳父的叔叔即童馨的叔爺爺以及他岳父的小舅子也就是童馨的舅舅,後來,楊光耀的岳父去世之後,根據遺囑,童馨獨自繼承了股權,再後來,童馨也因為意外離世了,那部分股權自然也就由楊光耀來繼承了。當上了江潮建築公司的第一大股東之後,楊光耀終于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土豪,但是,剛一成為夢寐以求的土豪,楊光耀馬上便發現自己這個土豪的日子其實并不好過。因為,其他兩個股東——他的叔爺爺已經年近八旬,而他的舅丈人雖然才六十不到,但是卻身體很差,住在醫院VIP病房的日子竟然比住在自己家裏的日子還要多,所以,江潮建築公司日常運營管理的重擔就完全落到了楊光耀的肩上。但是,楊光耀本質上又是個志大才疏之人,光是一個耀元裝飾公司已經夠他忙活的了——并且耀元裝飾公司還是完全屬于他一個人的公司,所以,在再次緬懷着念了幾十遍亡妻的好處之後,他不得硬着頭皮将江潮建築公司裏裏外外梳理了一遍,然後跟兩個長輩商量着,在岳父和童馨留下的一衆顧命大臣之中選擇幾個最得力最值得信任的幹将,組成了一個職業經理團隊,才總算是勉強對付過來了……當然,好在老天爺和岳父以及妻子在天之靈的保佑,現在江潮建築公司已經完全運轉正常,雖然還要經常操心,但是楊光耀基本可以抽身而出了。
即使是在最忙亂的那一段時間裏,楊光耀也沒有忘記自己的核心任務,那就是緊盯隆潤集團江東新廠房室內外裝修項目,畢竟,那個項目被他視為人生當中的一塊足以重新定義自己的裏程碑,所以可不敢馬虎大意!
因為太忙,所以楊光耀近期沒有親自去上海去找胡不鬧和程雨玲,而是讓艾麗絲代表自己過去。但是,艾麗絲去了幾次,也都沒有取得什麽實質性的進展,也就是刷了一個存在感而已。并且,每次艾麗絲回來之後,臉色和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提到胡不鬧,更是憤怒鄙夷加無奈。當然,楊光耀也明白艾麗絲遭遇了什麽事情,但是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淡淡地安慰她一下,帶她去吃個飯,或是陪她逛個街什麽的。當然,艾麗絲也沒有跟楊光耀訴說什麽,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淡淡的,自然而又自如。現在,至少表面看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有如一杯溫吞白開水,看來是不會再有什麽故事了,就好像曾經風暴肆虐的海洋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寂一般的平靜。
而且,就在最近一次從上海回來之後,艾麗絲向楊光耀提出了辭職,理由很簡單,她父親年紀大了,所以要回去照顧老人,并且,老人也希望寶貝女兒早點找一個男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她也決定做一個孝順女兒……雖然楊光耀一直将艾麗絲的辭職壓在抽屜裏沒有批準,但是他也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上,已經顯露了心灰意懶的跡象了!
就在前不久,程雨玲忽然主動打電話跟楊光耀說,梁宇明和黃子倫将要前來江東,除了依照慣例視察江東分公司和新廠房建設進度,還要去拜訪一位市領導。得知那個消息之後,楊光耀一開始想到要找高進,看能不能請他幫忙找個機會接近梁宇明——或者退而求其次,即使是黃子倫也行,但是,很快地,楊光耀便否決了這個想法,現在的高進,對于他來說,已經是一塊用過的髒抹布了,雖然說這塊髒抹布洗一洗也還可以再接着湊合着用幾次,但是他還是決定從此扔掉,畢竟,這塊抹布不但髒了而且還粘乎乎的……
“市領導……市領導……”楊光耀握着手機,倚着寬大的真皮老板椅,下意識地反反複複念叨着,好像那位領導跟自己是親戚似地。忽而,他猛地一拍腦門,激動地大聲叫道:“有了!”全然不顧手裏還拿着手機,以至于手機也砸到腦門上,一下子讓他龇牙咧嘴,不過,那突然遭受的疼痛絲毫沒有影響到他忽然之間獲得一個重大發現的喜悅,想當年,牛頓被蘋果砸着腦袋之後,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當天下午,楊光耀就把李默然約到茶樓裏——雖然他不喝茶但是李會長卻愛喝,撺掇李會長央求那位市領導在接見梁宇明的時候,提出要求讓隆潤集團在江東新廠房室內外裝修工程招标的時候,能夠将投标方限定在江東本地的裝飾公司範圍之內,他知道,李會長在市國土資源局工作期間,那位市領導正分管着國土資源方面的工作,跟李會長的關系是非常要好,據說,李會長後來之所以成為了會長,還是那位領導在幕後推動的呢。
李默然一聽楊光耀的想法,沒有怎麽考慮就認可了,雖然說這樣做難免有地方保護主義之嫌,但是做為江東市的裝飾行業協會會長而不是其它城市的裝飾行業協會會長,在實際工作中當然要以本地為中心把會員服務好,這是一個起碼的宗旨,雖然這個宗旨似乎一直沒有很好地切實落實過,但是也總得偶爾認真一回吧……
于是,再後來,就有了梁宇明答應了那位市領導的要求,将把隆潤項目盡可能地交給江東本地的裝飾公司去做。
對于楊光耀來說,競争對手的範圍已經非常明确了,外地的裝飾公司已然失去了競争資格,本地的裝飾公司,有實力逐鹿隆潤的,充其量也不過就是江東裝飾行業的“江湖三俠”。而“三俠”之中的千龍裝飾公司,剛剛成功地在上海擊敗耀元裝飾公司獲得了一個大項目,估計是騰不出精力來跟蹤隆潤項目了,而且,根據可靠情報,自從隆潤江東新廠房開建以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派人跟隆潤集團總部或者江東分公司的任何人接觸過,所以,現在,說白了,隆潤集團江東新廠房室內外裝修項目,無非也就是楊光耀和魯治國兩個人之間的競争了,當然,如果要走正規招标途徑的話,肯定至少得有三個投标者,不過,那也沒關系,對他們這些江湖老油子來說,根本就不算個事情,到時候拉一個陪标者過來就是了。
只是,有一件事情,還是讓楊光耀感到如鲠在喉,那件事情是昨天晚上聽他哥哥楊光照說的。昨天是楊爸爸生日,楊光耀和哥哥都去給父親祝壽去了,在晚上吃飯的時候,兄弟兩個聊起了最近的所見所聞,楊光照也就很自然地說到了前幾天跟金礦多一起陪梁宇明在銀月湖打高爾夫的事情。
當聽說了金礦多跟梁宇明的關系已經到了一起打高爾夫的程度,楊光耀的心裏不由一驚,雖然表面保持着無所謂的平靜,但是內心之中卻不啻一聲驚雷。盡管他不怎麽看得起那個小小的人魚裝飾公司,但是卻忽然感到,不應該小瞧了那個女人的能量,所以一定要鄭重對待,堅決不能讓黑天鵝事件發生,無論如何,他楊光耀絕對不可以輸給金礦多!當然,他也毫不懷疑地堅信,那只黑天鵝飛上天空的概率不會大于百分這零點零一。
離開了父母家裏,楊光耀把車子開到半路上停了下來,坐在駕駛室裏思索了一會兒,打開車窗,讓外面的冷風吹拂了一會有些腫脹的腦袋,然後撥通了艾麗絲的電話,請她出來一起吃個宵夜。
一個小時之後,楊光耀和艾麗絲在城東的一個燒烤店裏碰面了。盡管已經遞交了辭呈,但是艾麗絲仍然在盡職盡責地工作着,對于老板的召喚還是迅速地響應,到底是老員工了,即使不想幹了也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楊光耀想要艾麗絲盡快陪自己再去一趟上海,但是艾麗絲卻一口拒絕了,還提議他可以帶高豔過去,那個女孩早就厭煩了整天困在財務室裏面,一直想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她不行!所以,你這次一定要陪我去!”楊光耀馬上便否決了艾麗絲的提議,他太了解高豔那個女孩了,其實眼高手低,整天只會嘻嘻哈哈,并沒有什麽頭腦,而且,對她,楊光耀的心中還有着幾分嫌惡,因為,她是童馨的表妹,童馨在世的時候,經常點名讓她陪楊光耀外出,以陪同之名行監視之實。
“可是,我不想再去上海了!真得是再也不想去了……”艾麗絲見楊光耀堅決地堅持着,只有無力地抗辯着,甚至都快要哭出來了,可以想見,那幾次,她在那個魔幻之都一定經歷了魔幻般的遭遇。
“艾麗絲,求求你,好嗎?”忽而,楊光耀放棄了剛才堅決的堅持,一把抓住艾麗絲的手,溫柔地說。
艾麗絲身子微微一顫,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猛地将自己的手從楊光耀手中掙脫出來,沉默着不說話。
這個時候,兩個人同時想起來,他們已經又有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牽過手了,甚至已經失去了對于對方的手感……
楊光耀也不說話,只是繼續溫柔地直視着艾麗絲。
艾麗絲将腦袋六十度扭過去,竭力躲避着楊光耀的目光。
突然,艾麗絲“欻”地一下将腦袋扭回來,戚戚地看了楊光耀一眼,将跟前的滿滿的啤酒杯端起來,迅速送到嘴邊,一仰脖子,在楊光耀驚詫的目光裏,“咕咚咕咚”一飲而盡。
“楊總,我答應你,這次陪你去一趟上海,也一定會全力幫助你實現目的,但是,你同時也得答應我一件事情!”艾麗絲放下啤酒杯說,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似乎很平淡,但是平淡之中又似乎透着凄然和在下了無數次決心之後仍然不能完全褪去的猶豫。
“艾麗絲,你說……只要能夠答應的,我一定答應你!”楊光耀開始還有些遲疑,因為他生怕艾麗絲會提出他無法答應的要求,但是,想了想,一咬牙,還是給了她一個無比堅決的回答。
“這一次從上海回來之後,我就回四川老家,請楊總一定要同意我的這個要求!”艾麗絲在楊光耀話音剛落之際,便緊跟着說。
“可以!”楊光耀雖然在剛才已經預料到艾麗絲十有八九會提出回老家的要求,但是還是一副“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大丈夫氣概,說:“到時候,我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了,楊總,我自己坐飛機回去好了,再說,你工作那麽忙,我也不好耽擱你的寶貴時間!”艾麗絲使勁地搖了搖頭,表示不同意楊光耀送自己回家。
楊光耀看着艾麗絲,“哎”地輕嘆了一聲,也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搖頭動作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麽,而且就在腦袋剛剛停止擺的那一瞬間,他也猛地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啤酒瓶,“咕咚咕咚”給自己跟前的啤酒杯倒滿,然後迅速地像艾麗絲剛才那樣一飲而盡,嘴上沾滿了白色的泡沫,仿若羊角瘋發作。
梁山好漢般地幹完了那一大杯啤酒之後,楊光耀“咚”地一聲将杯子重重地掼到桌子上,将全部的目光投向艾麗絲,凝視着她。
艾麗絲這次沒有躲避,用她同樣專注的目光呼應着楊光耀的凝望。
“艾麗絲……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而且,會永遠喜歡你!”眼睛和眼睛的對峙持續了足足有一分鐘,楊光耀終于再次捉住艾麗絲的手,喃喃自語着。
艾麗絲沒有再試圖掙紮,晶瑩的淚花不知不覺地從她清澈的眸子裏流淌出來。
當天晚上,時隔很久之後,艾麗絲再次跟着楊光耀回到了他的家裏。這一次,艾麗絲發現,童馨生前穿過的衣服已然在衣櫃裏沒有了蹤影,甚至,她在所有的房間裏,都再也察覺不到那個讓她和楊光耀曾經既怕又敬的女人留下的任何痕跡。
終于,艾麗絲下定了決心,将自己完整地奉獻給楊光耀……
次日早上,兩個人都睡到了自然醒。醒來之後,艾麗絲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楊光耀正用無比輕柔無比溫暖的目光深深注視着自己,情不自禁地又一次緊緊地箍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臉緊緊地貼到他的臉上。
“艾麗絲,我一定永遠對你好……謝謝你,謝謝你把你的第一次一直保存至今送給了我!”楊光耀倏忽之間,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嘴裏發出夢幻般的聲音。
“或許……不用了,只要我們曾經有過……就行了……”艾麗絲——這個癡情而又像一個無解方程式一樣不可思議的女孩,也用夢幻般的聲音回應着楊光耀……
起床之後,楊光耀陪着艾麗絲慢慢騰騰地梳洗打扮,然後兩個人一起做早餐,再慢慢騰騰地愉快地吃着味道并不怎麽美妙的煎雞蛋喝着稀飯——他們都不擅長廚藝甚至連簡單的白米粥的火候都掌握不好。
吃過早飯之後,楊光耀沒有去公司,而是通過電話了解了一下公司裏的情況并布置了一下工作,然後帶着艾麗絲去了郊區的花海山莊。在花海山莊,兩個人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上午,吃了一頓野味,中午在山莊古色古香的貴賓客房裏又度過了一段缱绻纏綿的美妙時光……下午,帶着慵懶和尚存的微醺酒意,兩個人在山莊主人的陪同下,來到山莊裏的俞伯牙琴坊。這個山莊主人向來喜好附庸風雅,尤其自稱精通古典雅韻,開了這間俞伯牙琴坊,打着“以琴會友”的名號,這些年倒賺得個盆滿缽滿。
因為早已耳聞楊光耀乃是江東新晉土豪,又揣測土豪也十之八九喜歡像自己一樣附庸風雅,那山莊主人便竭力推薦楊光耀買下了一架號稱在某座古墓之中挖掘出來的“桐木古琴”。楊光耀雖然不大懂得民族音樂,但是憑着對西洋樂器的了解,由此及彼,也大致推斷出來,那架古琴雖然是不會是什麽文物,但是根據其做工和音色,應該也是上品,于是帶着一些嘲諷的微笑欣然接受了那山莊主人的推薦,然後在回去的時候,真得好似對待什麽珍貴的古董寶貝似地,極其小心翼翼地放到車子後備箱裏,一路上也監視着那山莊主人為他叫來的有近二十年駕齡的代駕師傅,讓那個師傅開得小心翼翼,絲毫不敢怠慢。
回家之後,楊光耀和艾麗絲和那個師傅一起,将那架古琴像請菩薩似地請回了家裏,打開包裝确認一路上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傷之後,才給程雨玲打了一個電話,說明天過去拜訪程部長,還特地給她帶去一架尋訪多時方才得到的古琴雲雲。
這一次,楊光耀得到了程雨玲從未有過的爽快回應,說明天下午将在隆潤集團總部旁邊的那家四星級酒店裏同他會見……
在酒店的停車場上,雖然極盡十二分小心,但是在将那架特地從江東帶過來的古琴從後備箱裏搬出來的時候,楊光耀卻還是因為一陣寒風吹來引發的一陣咳嗽引起的身體一陣哆嗦導致右腳在腳下的一個小水坑裏狠狠一滑,他竟然“撲通”一下右膝跪倒在車廂的邊緣,琴盒跟車廂相撞發出了一聲不大但卻讓他心驚肉跳的“咣當”,幸虧艾麗絲手疾眼快,一把将他從後面撐住,他的身體才沒有繼續後傾,總算沒有讓琴盒落到地上或者跟車廂發生更猛烈的碰撞。
回過神來之後,楊光耀和艾麗絲都已經臉色煞白,連忙将琴盒重新小心翼翼地在後備箱裏放好,打開琴盒,仔仔細細地檢查一遍,看到古琴經歷一劫之後安然無恙,才雙雙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楊光耀揉着又脹又疼的膝蓋,一路在身後扶持着艾麗絲,像捧着新生的嬰兒似地将那架古琴終于侍候到了酒店的大堂裏。
在大堂裏剛剛喘息均勻了,程雨玲和胡不鬧趕了過來,一見到楊光耀和艾麗絲,都熱情地打招呼。當程雨玲看到楊光耀右褲腿膝蓋的部位有點髒,便問是怎麽回事情,聽楊光耀笑說是為了“保護送給程部長的禮物而受傷”之後,頓時露出一臉的驚訝,連聲說着過意不去。到了上次胡不鬧單獨接見楊光耀和艾麗絲的VIP套房,程雨玲便将目光直直地落在艾麗絲緊緊摟在懷裏的琴盒上。楊光耀會意,連忙和艾麗絲一起将琴盒打開,程雨玲馬上一聲驚嘆“好琴”,輕撫幾下琴弦,音質锵锵,連聲說“太貴重了,當不起當不起”,楊光耀趕忙爽快地帶着一些不經意的口氣回道:“只要程部長喜歡,這都不算什麽!”
在VIP套房裏陪楊光耀聊了一會兒,再次對“楊總的盛意”感謝了一番,程雨玲借口有事,抱着那架古琴便要先走了,并請楊光耀具體的事情和胡不鬧詳談。
将事情安排好了,程雨玲朝胡不鬧使了一個眼色,胡不鬧便馬上将程雨玲懷裏的古琴接過去,跟楊光耀艾麗絲打了一個招呼,讓他們先坐一會兒,說是要把程部長送到車子上。
在程雨玲已經出門了而胡不鬧仍然身子在門口的時候,那個家夥又回看了一眼,特別是将目光落在艾麗絲身上足足有十秒鐘,惹得艾麗絲不由自主地身子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為了你,我打算豁出去了……”眼看着胡不鬧的身影終于從視線之中消失了,又過了半晌,艾麗絲猛然抓住楊光耀的手,咬着牙,狠狠地說。
“艾麗絲……不要胡說……”楊光耀馬上一把将艾麗絲緊緊抱住,輕聲地說……
将程雨玲和令她一見傾心的古琴送到程雨玲的車子上之後,胡不鬧一回到VIP套房,馬上便急不可待地大聲對楊光耀說:“程部長對楊總的禮物真得好滿意,連聲誇楊總是個豪爽的人,所以一定要好好幫助楊總,但是這事肯定也不能只靠着程部長一個努力,到時候楊總恐怕也要做一些必要的付出,這樣才可以實現我們的共贏!”
“那是自然!”楊光耀想也沒有想,馬上又爽快地說,說着這話的時候,他仿佛已經看到那個兩億大單的合同浮現在自己的眼前。當然,楊光耀也還沒有堕落到天真的地步, 兩億大單的合同在眼前迅疾地閃過之後,他馬上又回過神來,不禁在心中暗自責怪自己剛才也不想一想胡不鬧那句“到時候恐怕楊總也要做一些必要的付出”之中“必要的付出”幾個字的具體含義所意味的代價便那麽草率地輕易表态,不過,好在表個态也沒有什麽多大的關系,但是這也提醒了他,一定要認真堤防胡不鬧和程雨玲這次熱情背後一定暗藏着的玄機。
的确,程雨玲和胡不鬧——尤其是程雨玲态度的轉變,背後确實深有緣由。
上次,小苒去找林卉傾訴,确實是受程雨玲所指使,而且,在那一次,程雨玲是将對小苒出國費用的全部希望已然寄托在了魯治國的身上,并且做好了拼力幫助凱庭裝飾公司拿下隆潤集團江東新廠房室內外裝修項目的準備,甚至已經考慮好了自己将要為此可能要承擔哪些後果,但是,她此時已經不可能顧及太多了,畢竟,女兒是她的命根子,是她餘生全部的希望之所在,既然當初為了能夠讓女兒開心殾能夠同意那丫頭跟她那個天殺的父親一樣喜歡西洋音樂,那麽,現在,她認為自己當然就有義務也有責任滿足女兒實現西洋音樂夢想……所以,程雨玲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一切以女兒為中心的“女兒奴”了!哎,可憐可嘆而又偉大的母愛……
小苒那天離開凱庭裝飾公司之後,馬上打電話跟媽媽說了林卉得知她想要去法國學音樂而又為費用犯愁的事情之後的冷淡反應——當然這筆賬肯定首先要算到魯治國頭上,讓程雨玲感到失望,甚至有些憤怒,不禁産生了魯治國不識相的想法,更覺得曾經受到自己那麽多恩惠的林卉也變得忘恩負義了,這更讓她覺得傷心。但是,程雨玲放下電話之後,想了一會兒,又覺得可能是小苒那個丫頭表達得不夠準确,他相信,魯治國那麽聰明一個人,不可能就不明白小苒必然是在她的授意之下去找林卉——實際上是間接找他魯治國,所以,就在魯治國和林卉在凱庭裝飾公司揣度着她們母女兩個的時候,程雨玲給魯治國打去了那個抛繡球的電話。但是,魯治國卻好像真得傻掉了,竟然還是沒有作出什麽表示,哪怕僅僅提及一下小苒去過了而且他們也知道了那丫頭出國費用困難的事情也行啊!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程雨玲便一直猶豫着要不要放棄魯治國而找一個接盤俠。起先,程雨玲還猶豫着自己跟林卉的感情,後來,再想想林卉和魯治國對自己所遇到的女兒出國費用的事情明明知道而卻裝傻卻無動于衷,覺得自己對林卉已經仁至義盡了,而現在既然卉丫頭不仁,也就一點兒也怪不得她程阿姨不義了!這樣想着,程雨玲便漸漸釋然了,也就沒有了心理負擔。
剛好,又過了沒有多久,銀蜘蛛裝飾集團的運營總監林茵找上門來,程雨玲在談笑風生之間,委婉地提到自己雖然做到了這麽大一個集團管理部長的位置,但是卻還是不得不為女兒的出國費用憂心。
當說到這些的時候,程雨玲特地用心地觀察着林茵,也捕捉到了林茵的臉部不經意地抽動了一下,馬上心裏一喜,心想,這個氣質優雅的聰明女人無疑是百分之百聽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于是,便打着敲邊鼓說:“我們非常了解銀蜘蛛裝飾集團的實力,相信只要我們能夠互相關照互相幫助,一定有機會進行良好而愉快的合作”,而林茵顯然也馬上明白了程雨玲的意思,說:“只要隆潤集團願意為我們提供機會,能夠幫到的忙,我們一定鼎力而為!”經過這一番太極,程雨玲對林茵和銀蜘蛛集團已經由衷地好感,覺得他們應該是一個可靠的接盤俠。
但是,因為有了前次過于相信魯治國而帶給自己的教訓,程雨玲還是決定再選定一個備胎,并且這個備胎最好是江東本地的,因為江東新廠房項目畢竟在江東,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選擇楊光耀的耀元裝飾公司——當然,在江東,除了魯治國的凱庭裝飾公司,她現在大概也只有選擇耀元裝飾公司了,至于江東其它來找她的裝飾公司,她是根本就看不上的。
正是基于這個原因,程雨玲在梁宇明和黃子倫将要去江東之際,特地給楊光耀打去了那個通風報信的電話。再後來,當得知梁宇明已經承諾那位江東市領導将要把江東新廠房室內外裝修項目交給江東本地裝飾公司去做的消息之後,程雨玲不由得慶幸自己做出了一個多麽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