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今後你對那個項目有什麽打算
聽着金礦多證實了她确實要開裝飾公司以及她的姐姐梅子萱跟魯治國發生婚變的事情,楊光照愣了片刻,轉而一臉唏噓,張了張嘴巴旋即閉上嘴巴,過了一會兒複又張開嘴巴,淡淡地說:“好啊,恭喜恭喜!我先預祝金總的裝飾公司一帆風順吧!”
金礦多笑了笑,開口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楊光照又搶着說道:“哈哈,我現在倒是真得認為你那天去我們公司的活動會場确實是去做無間道的!哼哼,好氣人啊,也不知道被你學到了什麽絕招呢!”
“楊總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不過你放心,憑我不到一百的智商,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一下子就能夠領會你的千古絕學!”金礦多接過楊光照的話說:“不過,現在我要開裝飾公司已經是鐵板釘釘喽,你總不成想要把我那個名字還沒有最終确定的公司扼殺在搖籃裏吧?”
“我可不敢幹殺嬰的事情,太造孽了!”楊光照涎着臉皮,連連擺着手,說:“好吧,不跟你計較那個事情啦,算你贏了,也算是我破天荒地收一個徒弟吧,從此要乖乖地跟着我這個師父後面好好學喲!”
金礦多見楊光照至少在表面上不再反感自己開裝飾公司的事情,便進一步強調自己的公司将定位為專做工裝——當然主動送上門來的家裝單子肯定也會去接,畢竟作為一個新開的公司首先要追求的是能夠活下去,如果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麽追求美好前景呢。
楊光照聽了金礦多的這個表示,笑了笑,又想了想,說:“其實,你即使跟我一樣定位于只做家裝的話,我也攔不住你,而且也不在乎,因為我不怕你!哈哈!”說着,他打住了,沖着金礦多壞壞地笑眨了眨眼睛,接着問道“你今天是要來向我請教什麽呢?或者要求我幫你做點什麽呢?看在你這個徒弟照顧了我一筆不算太小的業務的份上,你盡管說吧!”
見楊光照出口很幹脆,金礦多便說出了想要跟他進行施工人員方面進行合作的想法。
靜靜地聽着金礦多說着她的想法,楊光照的臉上漸漸地浮現起一些凝重的神色。
終于等到金礦多的高論告一段落,楊光照突然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使勁地搖了搖頭,重重地說:“金總,其實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所謂的合作,實際上就是将來找我借人,但是我的人決不能借工人師傅給你去做工裝!”
楊光照的話非常堅決,金礦多不由得一愣,擡起眼來,直直地看着他。
“看看這個吧!”楊光照大概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過了,重又在金礦多的身旁坐了下來,拿起擱在茶幾上的手機,調出微信,将那一段視頻打開,然後将手機遞給了金礦多。
那段視頻雖然有将近十分鐘,但是金礦多還是非常耐心地看完了,然後扭過腦袋将手機還給楊光照,滿是疑惑地對他說:“其實,這個視頻我已經在自己的朋友圈裏看到了,只是剛看了一個開頭便因為有事情而撂下了,沒有想到竟然是針對你們的!想想吧,你這幾年尤其是最近這一陣子狠狠地得罪過誰啦?”
楊光照搖了搖頭,一臉莊重地說:“我這個人雖然性格外向,喜怒形于色,說話老是直來直去,但是卻從來不做小人!”
“呵呵!”看着楊光照那張嚴肅的臉,金礦多咧了咧嘴,習慣性地伸出手指頭隔空點了一下他的額頭,說:“你不做小人并不代表你不會得罪小人,而且你們這些所謂的‘正人君子’最可悲之處就是得罪了那些‘小人’卻往往自己還懵然不知!而且,你也應該知道什麽叫做‘君子無罪,懷壁其罪’吧!誰讓你總是高調宣揚所謂的家裝公司對業主的責任和你們嘉苑裝飾公司的所謂幾大優勢還經常不太客氣地針砭行業弊端,并且你那‘只做家裝,不做工裝’的八字直經總是言不離口,這下子好了,讓那些有意無意地總是盯着你的人找到攻擊你的靶子了吧!”
楊光照想了想,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點了點頭,說:“金總說得對!”,又誇金礦多很聰明。
金礦多沒有回應楊光照的恭維,而是問他打算怎麽辦。楊光照說這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看來也只有首先讓他弟弟楊光耀和嘉苑裝飾公司的方小龍一起出面,再拍個視頻澄清一下事實,當然,有鑒于公衆對負面的東西普遍有嗜痂之癖并且總是相信只有不美好才是事物真實的一面,所以可能這種澄清的效果也有限,甚至可能越解釋越說不清越抹越黑,但是無論于情于理總得這樣做;再就是雇傭一批水軍在網上必帖子吧……當然,楊光照說他倒是傾向于找關系把那個視頻帖子從江東市民論壇上徹底删除掉永絕後患,只是,那個小魚兒,他雖然打過那麽一次交道但是總歸還不熟悉,再想想她在視頻裏所說的那些話,可能這個小女孩也不大容易溝通。
說着說着,楊光照似乎是有意無意地向金礦多的身邊挪了挪身子,竟然一下子跟他的距離降到了十厘米以下。但是,金礦多似乎并沒有發覺自己臨時的領地受到了侵犯,而是偏着腦袋認真地看着楊光照,聽着他說話,直到他說完了也直直地盯着自己的時候,才歪着頭想了想,然後說:“要不然,我替你去跟小魚兒聊一聊吧,以前我還在凱庭裝飾公司的時候,她有幾次到公司裏采訪魯總,我跟她也算認識了,而且,她也曾經幫我介紹過一個客戶,也可以說是有一點兒小小的交情。當然,我可一點兒也不敢保證,只是死馬權當活馬醫吧。”
楊光照對金礦多的這個表示感到非常意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金總既然願意出馬,那這件事情就拜托你啦!”不過,他的語氣裏也和金礦多一樣,流淌着不抱多少希望的情緒。
又聊了一會兒,金礦多便起身告辭,還說今天回去就聯系一下那個小魚兒,楊光照又表示了一回感謝。
“至于你說要借工人師傅的事情,到時候再說吧。真得不方便的話,哪怕我幫你找人也可以,畢竟我比你要多認識幾個人。”在金礦多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楊光照忽而好似想起來什麽似地對她說道。
正站在金礦多的身後等着她對自己剛才那一番願意在施工人員方面予以幫助的表示作出回應的時候,楊光照卻聽到她大聲地沖着門外叫道:“楊總,你怎麽也來了?”
楊光照一愣,但是旋即明白過來,是自己的弟弟來了。
楊光耀擦着金礦多的肩膀走進他弟弟的總經理辦公室裏,在和金礦多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朝着金礦多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對她剛才跟自己打招呼所作出的一個回應。他的表示顯然是一種怠慢,但是金礦多的臉上卻平靜如水,絲毫沒有跟這位江東裝飾界大佬計較的意思,只是也點了一下頭,再回望了一眼楊光照,然後便在楊光照的“恕不遠送”聲中離開了嘉苑裝飾公司。
“怎麽,你認識這個女人?”楊光耀背對着楊光照站在楊光照的大班臺前,看着門外,向身後伸出手用手背在大理石臺面上敲了一下,然後問楊光照。
“認識,而且她還是我的客戶。”楊光照輕描淡寫地回答着哥哥的問話,随即又補充道:“她家在鳳凰香府的房子就是我們公司幫她裝修的呢,已經開工有好一陣子了。”
楊光耀目光仍然盯着門外,嘴角噙着不可思議的怪笑說:“呵呵,這倒是一樁有趣的奇事啊,凱庭裝飾公司的合夥人将房子給另外一家裝飾公司來裝修,你們公司的業務能力也着實太強大了,啧啧……”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當當當當”的沉悶聲響打斷了楊光耀的發揮,只見金礦多站在門口,右手微蜷,用指關節輕輕敲擊着門框。
“不好意思哈,手機忘記拿了!”金礦多臉上浮現着歉疚的微笑,款步走進辦公室,來到茶幾旁邊,彎腰輕輕拈起手機,然後站起身來,沖着楊家兩兄弟又笑了笑便要離開。
“金總別急着走呀,咱們難得碰到一起,不妨坐下來好好吹吹牛嘛!”楊光耀看着金礦多,調侃着,也伸手指了指茶幾旁邊的沙發。
看着金礦多在長沙發上坐了下來,楊光耀也走過去,在和長沙發垂直的那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正好跟微微側着身子的金礦多對視着。
“聽說金總最近照顧了我弟弟一筆生意,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夠照顧一下我呀?哎,我現在慘淡得都快喝稀飯啦!”楊光耀看了一眼金礦多,然後說,說着話的時候,他伸手整理着茶幾上的廣式茶具,那套茶具是以前嘉苑裝飾公司剛剛開張的時候他送給哥哥的賀禮之一,但是楊光照雖然愛喝茶卻不耐煩細斟慢酌,所以也很少使用那一套茶具。
“嗯,楊總是每天喝鮑魚稀飯吧?那天也賞我一口,讓我這個窮苦人民家的小女子也嘗嘗鮮咧!”金礦多輕啓朱唇,反擊着楊光耀的調笑,馬上又接着說道:“至于照顧楊總的生意,我恐怕再也做不到了,因為我馬上就要成立自己的裝飾公司了,到時候還指望着能夠在江東的裝飾市場上撿一點楊總不屑一顧的殘渣剩飯好填飽肚子哦!”
“什麽?真的假的?今天可不是4月1號啊!”楊光耀猛地按下電水壺的開關,雙眼裏放射着驚異的目光,仿佛要刺穿金礦多的身體去到他的心裏一探究竟。
“當然是真的!”金礦多淡淡地不容置疑地回答着楊光耀。
“你不是跟魯治國合作得挺好的嗎?怎麽說散夥就散夥了呢?”楊光耀愈加不解了,一邊低頭泡着茶一邊問。
“我已經離開了凱庭裝飾公司。”金礦多說,眼裏掠過一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呵呵,這也不足為怪,畢竟像金總這樣的女強人肯定不會甘于久居人下!”楊光耀一聽金礦多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最近肯定跟魯治國之間發生了一些不可調和的矛盾,便不再問了,而是轉移了話題,非常理解地笑了笑說,同時将斟好的一小杯烏龍茶輕輕擱到金礦多的跟前。
見金礦多客套地沖着自己輕聲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端起那杯還冒着熱氣的茶抿了一小口又撂下,楊光耀也站起身來,走到飲水機旁邊,拿出一個一次性的杯子,然後轉身拽過自己的公文包,從裏面取出一包速溶咖啡。見金礦多正看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楊光耀連忙解釋說:“噢,以前在法國留學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再加上老婆這幾年的不斷調教,已經不怎麽喜歡喝茶了。可惜,別的地方沒有煮咖啡機,所以只好将就一下啦,說到底,速溶咖啡也可以算得上是咖啡啦!”
金礦多注意到,提到老婆的時候,楊光耀的臉上竟然有一抹羞赧的神色一掠而過,心想,他們的夫妻關系應該不錯,不由得想起了姐姐跟魯治國的事情,心裏也不由得酸了一下。
“哦,原來楊總還曾經是個漂洋過海的大學霸,真沒有想到,看來是學渣的本質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啦!只是,我也非常好奇,怎麽楊總學成回國之後還幹起了裝修這個行當來跟我們搶飯碗呢?”金礦多一聽楊光耀曾經在歐洲解留過學,着實有些吃驚,竟然将這一句聽起來含着一些譏諷的話脫口而出,當然,她本意并沒有嘲笑楊光耀的意思,純粹只是感到驚奇而已。
“慚愧慚愧!”楊光耀已經沖好了那杯咖啡,回到沙發上坐好,連連搖着手說道:“名為留學,實際上只不過是游學而已,跟方鴻漸其實也差不多,只不過我拿的畢業證書不是克萊登大學的罷了!”
“但也是西太平洋大學法國分校的喲!”這個時候,正非常享受地倚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的楊光照冷不丁地補了一刀。
“嘿嘿……”楊光耀有些不大自在地笑了笑,沒有理會哥哥的話,而是問金礦多:“那,現在,我倒是想問一下,你以前跟蹤了隆潤項目那麽長時間,花費了那麽多精力,并且也認識了他們的不少人,所以說,今後你對那個項目有什麽打算呢?”他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很認真,很顯然他是真得非常在意這個問題。
“你說呢?”金礦多沒有回答楊光耀的問題,而是反問他。
“我想你必然會放棄,雖然你在內心裏百分之百地不甘心!”楊光耀喝了一口咖啡,随即将還剩下大半杯咖啡的一次性杯子重重地撂到茶幾上,非常肯定地說:“畢竟,那麽在一個工程,你一個新開的公司哪裏有實力去對付,除非你是什麽富二代!”
“我确實只是貧下中農子女而不是什麽富二代,要不然的話,我當初也不會跟着魯治國後面混!”金礦多順着楊光耀的話說,聲音有些軟弱,似乎是一副對自己不太自信的樣子。
“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走務實的道路,像我哥哥一樣,踏踏實實地做家裝,其實家裝做好了也蠻賺錢的嘛!”楊光耀竟然當仁不讓地替金礦多謀劃起來,提起了建議,說來也是,他到底是江東裝飾行業的前輩元老,所以也有資格跟金礦多這樣說話。
“別別!別別!”這個時候,楊光照站了起來,雙手撐着大班臺的桌面,沖着他弟弟嚷嚷着:“你呀你,竟然要砸自家哥哥的鍋,難道還嫌我的競争對手不夠多啊!”
“她不當你的競争對手也得當我的競争對手嘛!”楊光耀朝他哥哥擠了擠眼睛,攤開雙手,裝做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
“并且,我雖然勸金總放棄隆潤那個項目,但是我也知道,她肯定不會死心的!所以呀,我還是非常希望她能夠把矛頭轉向你。再說了,你是我哥哥,所以,你不替我擋刀,又能夠讓誰來擋刀呢!”頓了頓,楊光耀馬上又滿臉嘻笑地接着說道。
看着楊光耀那副涎着臉皮的樣子,金礦多不由得感到好笑,心想,果然是親兄弟,連無賴的樣子都差不多。
“哈哈,我金礦多實在是三生有幸,竟然承蒙江東裝飾行業的兩個大老板都看得起我,都把我視為競争對手,這實在是太榮幸了!看來,即使我最終丢盔棄甲落荒而逃,被你們這些武林霸主放逐到荒野孤島,想着曾經能夠不知天高地厚地跟各位大俠切磋較量,心裏也一定會感到萬分驕傲哦!”金礦多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用抒情的語調誇張地說道。
說完,包括她自己在內的三個人都被逗樂了,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好啦,我該走了,不打攪兩位楊總喽!”笑得夠了,金礦多拎起包包,拿好手機,沖着楊家兩兄弟說道。
在楊光耀和楊光照幾乎同時發出的“慢走,不送”聲中,金礦多走出了嘉苑裝飾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
來到樓下,已經是中午時分,金礦多便走進了上次跟楊光照一起去過的那家咖啡館,要了一份牛排套餐,細嚼慢咽地品嘗起來。
不管怎麽說,今天跟楊光照的會談還是成功的,畢竟他表明了将來願意在向他借用工人的事情上幫助自己,所以理所當然地應該吃一頓好的慶祝一下。
嘴裏咀嚼着柔嫩的牛排,金礦多又想到自己剛才在楊光照的辦公室裏曾經答應要幫他找小魚兒談那個帖子的事情,心想這件事情一定要盡最大努力辦成了,也算是将來好得到楊光照這位江東裝飾行業風雲人物關照的投名狀。
思慮了一會兒,金礦多打開包包,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