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落入陷阱
平谷地區對陣的兩大陣營主将，論智商能力難分高下，論武器裝備條件相差萬裏，這當然會因為硬件條件太差而造成另一方不可避免地損失。關羽鴻不知道岡村因為皇協軍的連連失利，已經沒有辦法組織起有效的包圍圈了，而皇協軍的以排為單位的攻擊陣型，不得不變成以中隊為單位。
這樣一來，參與進攻的部隊就少多了，包圍圈自然就松散了，也就留下了很大的空隙，讓史岳峰的部隊有了活動空間。只是這種現象的改變，關羽鴻并沒有及時得到消息，所以他還要竭盡全力地為史岳峰分憂，在他的心裏，為了達到給主力部隊解圍的目的，即使犧牲眼前的這股部隊也在所不惜。
等待消息的時機是煎熬的，幸好關羽鴻并沒有等待多久，熊冠來就匆匆地趕來了，他的臉上雖然流着汗，但是臉上的表情一如平常，這讓關羽鴻稍稍地松了口氣。
“八弟，有什麽消息，鬼子是不是要來掃蕩？”沒等關羽鴻張口，等在一旁的齊光雨就忍不住了，到現在為止，他并沒有認為昨天晚上的行動有什麽不妥，所以他急于地發問。
“不是，”熊冠來搖搖頭，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這一次鬼子吃了虧，到現在為止一點舉動都沒有，簡直是太反常了，好像是鬼子改了性子。“，關先生，城裏送出的消息說，小原沒有進行報複的意思，鬼子的部隊也沒有任何舉動。我也弄不懂為什麽了，關先生，鬼子是不是有別的陰謀？”
“肯定有，鬼子是狼，狼是不會改性子的。”關羽鴻見齊光雨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态，就斬釘截鐵地說，他不想和他争辯。關羽鴻對于齊光雨昨天的魯莽行動十分惱火，但是史岳峰不在，他又不好說什麽，怕是說了齊光雨也不會聽，那就不如不說。可是不能讓他再鬧下去了，這支部隊他要說了算。
“鬼子沒有準備掃蕩，就沒有別的舉動？”他問熊冠來。
“小原他們正忙着迎接日本來的采礦專家，《聚仙樓》被鬼子包了，門前披紅挂綠的，挺熱鬧，鬼子的憲兵把通向飯店的馬路都封鎖了。”熊冠來說。
“采礦專家？采什麽礦？”關羽鴻皺着眉頭問，他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可是敏感地政治觸覺立刻讓他感到這裏有文章，既然小原都親自出動去迎接，那就說明這幾個日本人是重量級人物。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容我慢慢地說。”熊冠來原來并沒有把這件事當回事，現在見關羽鴻在追問根源，才知道他疏忽了，幾乎把一個有價值的消息淹沒了，臉上有些發熱。
“關先生，還記得孫不良吧！當年他為了霸占熊瞎子溝，害死了當家的一家人，那個熊瞎子溝據說有金礦，如果不是鬼子打進來，說不定已經開采了。鬼子進來，東北軍撤走，東北局勢動亂，孫不良沒有了靠山，強行開礦是不可能的，政治上經濟上都不行。
但是這家夥不甘心當個平頭百姓，挖門盜洞要當官，門子走了不少，冤枉錢沒少花，只是到方伯良那兒被刷了下來，方伯良嫌乎他名聲太臭不願意用他。後來不知道誰給他出的主意，他居然去了哈爾濱，還見到了木村司令官，獻上了熊瞎子溝的地契。
木村當時就派了地質勘探的專家去了熊瞎子溝。經過勘探，證明孫不良沒有說謊，熊瞎子溝不但可以開金礦，還是個很肥的礦。這不，鬼子上心了，就從日本弄來了采礦專家，要在平谷開金礦，孫不良就用熊瞎子溝換了個鄉長，據說日本人在金礦上也給他留了個董事的位置，這下孫不良在日本人眼裏抖起來，連小原也對他刮目相看了。”
關羽鴻被這件事深深地震動了，熊冠來當成故事來講，他可沒有當成故事來聽。因為他明白，鬼子侵入中國，主要的目的就是搶劫中國的財物，那金礦不用說，是財物中的精品。孫不良獻上金礦，別說給個小小的鄉長，就是給個哈爾濱市市長也不為過,這個愚蠢的漢奸，把金子當黃銅賣了。
關羽鴻想着，腦海裏出現了一個新的計劃——襲擊鬼子采礦專家，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推遲鬼子開礦的時間，晚一天開礦，鬼子就能少掠奪一天中國人的金子。二是對小原是直接地打擊。如果這樣的人物在平谷出了事，他的上司是不會放過他的，小原出了事，對史岳峰他們的掃蕩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雖然做這種事情風險很大，但是和拯救史岳峰的部隊來比，就是犧牲部分戰士也是值得的。想到這他不再遲疑，立刻把自己的想法對熊冠來和齊光雨說了。
“好啊！要是把鬼子專家給宰了，小原的腦袋說不定都要搬家，幹他奶奶的。”齊光雨首先表了态，他做事從來不怕事情小，讓他大鬧東京才過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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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冠來卻有些猶豫，本來想提出反對意見，但是看見齊光雨也這樣熱心，就把沖到喉嚨口的話咽了回去，改成了贊成。三個主要領導人都同意行動，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熊冠來馬上返回縣城探聽鬼子專家的行蹤、住處，齊光雨和他的小分隊也走出了莊稼地，開始像縣城靠攏。雖然關羽鴻也要求參加這次行動，但是被齊光雨拒絕了，他的理由很簡單：他不想帶個累贅，因為他的手下都能高來高去，跑動迅速，動作靈活，關羽鴻這方面的能力差遠了，去了只會添麻煩。其實他的真正原因是不想讓關羽鴻冒險，一旦關羽鴻出了事，他在史岳峰面前無法交代。
關羽鴻自然了解齊光雨的用意，但是對方的理由也的确是冠冕堂皇，偷襲敵人玩武功确實不是他的長處，說不定真會成為齊光雨的累贅，因此想想就放棄了。只是再三叮囑齊光雨：安全第一，在沒有十分把握的情況下，寧可放棄行動，也不可以冒險，齊光雨滿口答應後就出發了，他覺得關羽鴻有些婆婆媽媽。
齊光雨并不是個猛撞之徒，在熊冠來給他提供信息之後，他自己又親自進城偵查了一遍，當他感到四周的情況都摸清楚了，這才決定了行動的步驟，選定了行動的時間。
這天晚上夜色很黑，基本上沒有星光，尤其到了下半夜，整個縣城都死一般地寂靜，一點亮光都沒有。齊光雨等人就在這個時候出發了，他們走的是居民住的小胡同，此刻即使有人聽到聲音也不會出來幹涉。在這種亂世年頭，縣城居民們奉行的政策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他們的行動是絕對安全的。
只是通過了這段區域，前面就沒有特別隐蔽的道路了，他們必須穿過主要公路，越過商業區，才能接近鬼子專家住的賓館。白天偵查的時候，齊光雨已經看明白了，這所縣城獨一無二的賓館，本身戒備就嚴密，現在又多了鬼子憲兵的守衛，想從正門進入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走後院，那裏雖然有圍牆，但是圍牆擋不住他們。問題是後院也可能有暗崗，或者有流動哨，那就十分地麻煩，到時候只能視情況而定了。
還好，他們走過馬路，穿過商業區還算順利，并沒有遇到鬼子的巡邏隊。就這樣他們像獵豹般地接近了賓館，迅速地來到了後院。一個弟兄看見周圍沒有動靜，正要靠近圍牆，被齊光雨制止了。齊光雨揀了一個小石子，遠遠地投在牆上，空中發出了輕微的響聲。片刻之後，從圍牆後面伸出了一個腦袋，四下裏張望着。齊光雨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攥在手中的飛镖閃電般地射了出去，只聽一聲沉重地悶響，那個暗哨樹樁般地掉了下去。
齊光雨招招手，他和手下的弟兄這才迅速地逼近了圍牆，貍貓般地爬了上去，又輕輕地落下了，然後隐身在柳樹的後面。等了幾分鐘後見樓房中沒有動靜，他們就直奔東南角的住宅樓。齊光雨猜測，這棟裝飾華貴的小樓，很可能就是鬼子專家居住的地方。
果然在逼近正門的時候，齊光雨看見了抱着槍的崗哨，那個哨兵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向他們隐身的地方走來。齊光雨沒有猶豫，甩手就是一道飛镖，那個中镖的哨兵身體晃晃，身子沒等摔倒，就被飛奔而來的齊光雨扶住了。這裏離樓房太近，齊光雨可不敢讓他摔倒，從而發出巨大的響聲，那會驚動敵人的。他把哨兵的屍體拖到了一邊，輕輕地放了下去，然後才和手下的弟兄逼近正門，腳步緩慢地走了進去。
樓道裏燈光昏暗，十分寂靜，各個寝室的大門緊閉着，看的出來，入住的客人正在酣睡。齊光雨把弟兄分成了兩撥，悄悄地尋找着鬼子專家的住房。但是找過之後才發現，一樓都是普通房間，齊光雨料定鬼子專家不會住在這裏就放棄了。當他們走到樓梯口附近聽到了聲音，齊光雨迅速地閃在了一旁，不久那聲音消失了。等了好一會看見沒有動靜，齊光雨就轉過身來，像樓上走去。快要走到平臺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了，原來是暗藏地守衛。
他看見齊光雨等人一怔，只是剛剛張開嘴，齊光雨的飛镖比他說話的速率快，刀子就紮在了咽喉上，他一聲不吭地倒下了。齊光雨飛快地來到樓上，身子閃電般地堵住了豪華間的門口，此刻在他身後的弟兄們也跟了上來，同時站在了門外。到了這會兒，齊光雨相信，鬼子的專家一定住在這裏。他掏出工具輕輕地撥了撥門閂，然後用手推推，門掀開了一條縫，齊光雨沒在猶豫，快速地沖了進去。
屋子裏亮着燈，但是寬大的床上空空蕩蕩，根本不像有人住過。齊光雨見此情景大腦頓時“轟”的一下幾乎爆炸了，因為他是久經沙場的戰将，看見這個情景當然知道上當了。正要下令向後撤，一陣枭鳴般的怪叫從身後傳來，和這間房子相對的房間大門開了，兩挺機關槍張着黑洞對着他們，笑聲是站在機槍身後的候仁平發出的。
“齊當家的，好身手。不過這一次你是走不掉了，放下武器吧！小原太君和方縣長已經等你多時了。”
“媽了巴子……”齊光雨的話說了一半就咽了回去，因為他看見不光是對面的機槍在對着他們，樓梯口還出現了大批的鬼子，這個時候要是反抗，他和手下的弟兄就會被打成馬蜂窩，一點活命的機會也沒有，齊光雨感到自己沒有權利這樣幹，不能讓弟兄們白白地送命，因此下達了放下武器的命令。
候仁平笑了，很是佩服方伯良的神機妙算，他把天大的功勞送給了自己。侯仁平知道，齊光雨等人是蘑菇嶺的重要人物，他們是來刺殺皇軍的采礦專家的，是小原必須消滅的對象。如今這些人落在自己手裏，小原的嘉獎是不會吝啬的。
當然整個設計都出自方伯良的手筆，他用自己的強硬，首先阻止了小原對巡邏皇軍被殺的報複願望，然後又按照自己的主張對鬼子專家到來大肆渲染，高規格接待，他相信自己這一番動作下來，該洩露的消息一定會洩露出去，那麽該知道的人采取行動是一定的，他就趁這個機會張網捕魚，只要對方進入網裏，一網打盡是肯定的。如此一來小原并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收獲頗豐，他自然會滿意，雙方的争論也就有了結果，方伯良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用自己的智慧争取小原的絕對信任，像小原證明，中國人的智商不比日本人差。
齊光雨的突擊隊全部落網，這令小原喜出望外，不能不對方伯良高看一眼。事後他親自去現場進行了勘察，發現擔任保護專家任務的三個哨兵幾乎在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齊光雨他們消滅的，這本身就說明齊光雨和他的手下人作戰能力有多強，也說明史岳峰的部隊的确不一般。
史岳峰自己就不必說了，手下居然有這樣的精兵強将，難怪他敢和皇軍公開地較量。如今他們落在了自己的手裏，這是皇軍來到平谷之後取得的最大戰果，是一副多麽好的牌啊！如果能夠制服他們，為皇軍所用，那對史岳峰部隊的瓦解就會是致命的，或許全部殲滅史岳峰的绺子，就在這幾個人的手上。只是這一切的功勞是方伯良的，是他的精心謀劃，才沒有讓齊光雨他們逃脫，看來對付史岳峰這樣的中國人，最合适的對手是方伯良，如此看來以華制華是十分必要的，是絕對高超地戰略戰術。
也許因為心情的良好，也許是早晨的陽光實在的迷人，小原起床後就走進了辦公室，打開了所有的窗戶，把戶外新鮮地空氣放了進來。窗外綠色的景致和金色的陽光一齊滾了進來，遠處的山巒變得格外的清晰。他的部隊在岡村的指揮下，正在掃蕩史岳峰的部隊，如果一切順利，到了今年秋天，平谷将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反抗力量，平谷地區各級政府會建立起來，那麽東北地區的王道樂土就會首先在這裏實現，那麽他将是侵華日軍中級官佐中的第一人，前程的遠大是毋庸置疑的，這是另人振奮地前瞻，小原不能不興奮。
在窗前站了好一會小原喊來了衛兵，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後拿起了昨天的報紙，但是他只看了兩行就看不下去了，因為他想到了今天要做的事：對齊光雨等人進行提審。這種工作歷來由憲兵隊去做，但是不知為什麽，小原突然感到不放心了，至于為了什麽，他一時還想不出來。總之，那種不安在騷擾他，他就拿起了電話，打到了方伯良家裏，方伯良不在，小原就把電話打到縣長辦公室，接電話的果然是方伯良，方伯良的敬業讓小原欣慰。對于小原來說，遇上吃不準的事情，方伯良是最好地鑰匙。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方伯良走了進來，他穿着一身長衫，腳下是黑色圓頭布鞋，頭發剪的短短地，面目清癯，看起來像個學者，很難跟執掌生殺大權的政治家有關。
“早上好，方先生。”小原面帶笑容地說，并沒有說起為什麽找他來，剛剛泡過的茶，他把第一杯遞給了對方。
方伯良笑笑地接過了茶，臉上的表情是愉快的，這裏既有對小原的感謝，也有故意示好的意思。因為小原對待他态度之好和倚重，不但超過了在平谷的所有中國人，也超過了在平谷的日本人，這不能不讓他受寵若驚和引為知己。面對這樣的上司，方伯良願意竭盡全力地去工作。
“太君是不是準備審問齊光雨？”
“是的，只是還有些拿不定主意。我擔心齊光雨是死硬分子，容易煮成了夾生飯。”小原見方伯良主動提出這個問題，也就不再隐晦自己的擔心了，把實情說了出來。
方伯良看看小原，略微想了片刻放下茶杯說：“讓我先試試，中國有句老話叫先禮後兵，最愚蠢地審訊方式是嚴刑逼供，能不用刑具最好。”
小原頓時豎起了大拇指。“方縣長，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在我看來，刑訊逼供是審訊中最無能地表現。有方先生出馬，我就一百個放心了。”
方伯良笑了，然後謙虛地說：“小原君高看我了，其實就算他們不投降，人在這裏，對我們也是一張好牌。”
“哦！方先生的意思是……”小原不解地張大了眼睛，對于方伯良跳躍的思維，小原有時候會感到迷惑。
“齊光雨和史岳峰他們是結拜兄弟，都出身江湖，江湖上的人是很講究義氣的，這個是中國文化傳統的一部分。”怕小原不明白，方伯良給小原講了評說小說中的歷史故事《說唐》，《三俠五義》。當然少不了引用《水浒傳》《三國演義》中的典故，然後才歸入正題“齊光雨他們被捕，史岳峰不會不管。這樣一來，我們手裏就有了一塊很肥的誘餌，只要我們計劃周密，就有可能把大魚釣上來。”最後方伯良信心十足地做了解釋。
小原對中國江湖上的故事也不是一無所知，尤其是《水浒傳》《三國演義》他也看過，知道方伯良說的在理就點點頭，算是對方伯良話的認可。正要接着往下說，門口傳來報告聲，小原就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目光像門口看去，看見龜田一身疲憊地走了進來。小原看見他，心裏不知為什麽升起一股不祥的預兆，熱熱地目光變冷了。
果然，龜田先是報告了刁得勝的部隊損兵折将，然後把岡村的要求提了出來：增兵。
小原沒有做聲，兩眼直視着龜田，臉色陰沉地可怕。因為他明白，就他手裏這些人馬，再抽調部隊去蘑菇嶺圍剿史岳峰，平谷周圍就成空城了，要是再有部隊來偷襲，根本是防不勝防，平谷的绺子并不是只有蘑菇嶺一家。
岡村這個笨蛋，兵力、火力遠遠勝過史岳峰的土匪，仗卻打成這樣，讓他感到寒心。小原想着就把目光轉向了方伯良。當初圍剿蘑菇嶺，方伯良反對出兵，說是會勞師糜饷，看來他又說對了。這讓小原很生氣，自己手下那麽多帝國陸軍大學畢業的軍官，到了需要用的時候，沒有一個像方伯良這樣管用的。看來只有像方伯良讨教了，或許他能有聰明地解決辦法。
“閣下，我想問的是，皇軍再出動一個中隊，是不是能夠把史岳峰的部隊困死在山上？”方伯良知道小原希望自己出主意，就不再謙讓了。提出了這個問題後，他沒有等小原回話，自己就回答了。“不能，絕對不能。皇軍靠眼前這些兵力，封死幾百裏大山是不可能的，即使把平谷縣城所有的部隊派出去也做不到。可怕的是，一旦史岳峰看到了我們的漏洞，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從山裏偷偷地殺出來，平谷縣城都可能被他弄個天翻地覆，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史岳峰這個绺子決不能小觑。”
方伯良沒有說應該怎麽幹，但是他把災難的前景描繪出了，這等于在告訴小原：不能增兵，結束掃蕩。小原怎麽會聽不出來？如果換了別的日本軍官，就是為了維護皇軍的顏面也不會撤兵。但是小原和那些人最大的不同就是，敢于正視自己的錯誤，然後加以改正。
小原明白方伯良的擔心是存在的，即使發生不了那樣的悲劇，讓他的絕大部分部隊在山裏轉圈子，也不是明智之舉。那樣做的後果，只能證明皇軍的無能，提高史岳峰部隊的抵抗士氣，從而影響更多的人加入抗日部隊。想到這小原不再猶豫了，他揮揮手，把龜田打法走了，然後坐在方伯良的對面。他要和方伯良仔細地研究一下，體面地把部隊撤出來，結束這場已經被事實證明失敗地掃蕩。
“方先生，事實證明你的預見是正确的，我的犯了官僚主義，小瞧了史岳峰這個土匪的能力。現在我們騎虎難下了，應該怎麽辦？”
“閣下，沒有人不犯錯誤，就是聖人也做不到。聖人之所以成為聖人是他們認識到錯誤之後勇于改正。普通人則往往為了面子、自尊去維護錯誤，結果就是越陷越深，難以自拔。太君是個聰明人，至于該怎麽做，我想不用我教了。”
小原知道了方伯良的意思後，當然不會再遲疑了，就給岡村下達了撤退命令。只是小原沒有想到，此刻的岡村已經不得已的把部隊撤到了山下，因為沒有了刁得勝部隊的配合，只靠皇軍那個中隊是不可能包圍住史岳峰的部隊的。而刁得勝顯然是被史岳峰打怕了，緊緊地把部隊聚攏在一起，這樣戰鬥力自然就被削弱了，也就構不成對史岳峰的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