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正面較量
“是的，準備好了。”刁得勝說這番話時，腰板挺的筆直，雙腿并攏，一只手托着軍帽，這一做派很符合标準軍人的姿态。只是那對不敢正視小原的眼睛裏，射出的目光是閃爍地，甚至有些迷離。
嚴格地說小原這一次動怒和他有關，因為劉忠魁私自搶糧食違犯軍規是他私下授權的，可惜的是，劉忠魁把事情辦砸了，不但沒有弄到一粒糧食，連老本都搭進去了。雖然事情過後小原問他的時候，他推脫自己不知道，搶糧食是劉忠魁的個人行為，但是他心裏明白，只要小原稍稍地認真一點，根本不難查出真像，因此他始終在忐忑不安，怕小原暴怒之下不但會奪了他的官，甚至會要他的命。
但是他沒有想到，小原非但沒有為難他，反而在決定掃蕩蘑菇嶺之後委以重任，這讓他雖然莫名其妙，但是也很感激。他在中國舊軍隊幹過，深知軍法無情，如果被着上司犯下這樣的大錯，最輕也要撤職罷官。看來小原很是夠意思，十分看重他，所以才會對他寬宥，面對這樣一個主子，他再三心二意，那就說不過去了，因此他決定拿出全部的本事，在這次掃蕩中，給小原争臉。
當然除了感激小原的賞識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刁德勝從心裏恨死了史岳峰。明明劉忠魁的部隊已經逃離了岡村的追捕，沒有被鬼子消滅，誰知道他的部隊反而成了史岳峰的俘虜，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這件事情不但讓他損失了一個排的兵力，也讓他丢盡了顏面。而且史岳峰用他的勝利告訴了平谷地區所有的绺子：他刁得勝的绺子不是平谷地區最強的，史岳峰的绺子才是真正的霸主。
至少在日本人的眼裏，史岳峰比他強多了，如果真有一天史岳峰帶着他的绺子投降日本人，小原首先就會重用他，這樣一想無形中他有了一個可怕地對手。現在趁史岳峰還在和皇軍作對，借助皇軍的力量，盡早地消滅史岳峰，剪除後患。小人就是小人，他刁德勝投降日本人就以為所有的绺子都會投降日本人，就無理由的妒忌史岳峰，這就是刁德勝做人的素質。所以刁德勝急于出兵，消滅史岳峰的绺子，其心态一點不比小原差。
“呦西！”小原對于刁得勝的回答很是滿意，然後指指沙發椅子又道：“你的請坐，對于這次的掃蕩，說說你的看法。”
“太君，根據我對蘑菇嶺绺子的了解，史岳峰的部下有一百多人，武器很差，彈藥也嚴重不足。當然，他手下士兵的素質還是可以的，這是史岳峰訓練部隊有些辦法，老巢就在蘑菇嶺。不過據我所知，蘑菇嶺的地勢一般，地形不算險要，四面都可以進攻。所以在下看來，只要我們出其不意地包圍蘑菇嶺，史岳峰他們就插翅難飛。我想這一次他們搞到了那麽多的糧食，肯定是在山上忙活呢！我們就悄悄地出兵，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說到這，刁得勝臉上露出了笑容，仿佛仗還沒有打，已經勝利在望了。
“你的是說，史岳峰還在山上？糧食也在山上？”小原問，眼裏卻射出了疑惑地目光。
“當然了，小原太君。做绺子的都是這樣，把搶來的東西放在身邊才放心。這些糧食不但可以讓他的部隊度過饑荒，連過冬都夠了。”刁得勝用肯定地口氣說，眼裏剛剛有些卑微地神色不見了，瞬間就充滿了自信，甚至還有點得意。
“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史岳峰沒有這樣蠢。”小原皺着眉頭說，眼裏不覺噴射出失望地目光。他覺得刁德勝作為一個久負盛名地绺子，對他的對手下出如此輕易地判斷，或者說并不了解他的對手，這讓他感到生氣。小原知道，知彼知己才是戰場上取勝的關鍵。
作為一個合格地軍人，永遠不要輕視你的對手，這是軍人的原則。這次事件發生之後，小原開始也暴跳如雷，幾乎想要将怒火全部傾瀉在刁得勝的皇協軍身上。但是當他詳細地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之後，他的心不由地顫抖起來，因為他發現方伯良的話是對的，錢維民也沒有誇大史岳峰的能量，這個年輕人不但是個對手，而且是個強硬地對手。
看看整件事情的安排，簡直是絲絲入扣，不着痕跡。如果有一處安排不當，就可能全盤皆輸。史岳峰做到了周密，簡直讓你無話可說，好像整出戲都是他在導演，而他小原像個傻瓜似的一無所知。因此史岳峰不但搶走了全部糧食，還戲弄了皇軍，消滅了皇協軍的一個排，這是多麽大膽地計劃，其精密程度不能不讓人贊嘆。也許正是看到了這一點，他才原諒了刁得勝的違規。
岡村的無能，他知道在這樣的對手面前，他小原也不敢說有必勝地把握。如今刁得勝這樣看待史岳峰，對于這次掃蕩做出如此的結論和部署，他如何能不生氣？他相信憑史岳峰的智商，不會愚蠢到搶了糧食之後，不做任何準備，等待皇軍去攻山。史岳峰會憑蘑菇嶺那些部隊去固守山寨，和皇軍進行面對面地對抗？史岳峰會這樣不自量力？不！他不會。他覺得史岳峰不會把糧食都放在山上，那不等于在幫皇軍儲存糧食？想到這，小原的眼裏射出了冷笑，感覺他猜出了史岳峰會用什麽方法對付他。那麽他呢？會上當？那也太給帝國軍人丢臉了。
“刁隊長，史岳峰不會把他的主力部隊留在山上，更不會在山上掩埋糧食，你的真正的軍人的不是。”
“太君，你是說……”刁得勝聞聽這樣的嘲弄，臉上的肌肉抽動了，豬肝色布滿了半個臉龐。
“蘑菇嶺會有部隊，但是不會有真正的抵抗。他們的，要和我們打游擊，所以我們要和他們進行貓捉老鼠的游戲。”小原說着做了個手勢，卻把話頭打住了，好像在等着刁得勝回話。
Advertisement
刁得勝怔怔地看着小原，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他根本就猜不出小原的想法，自然也不知道這貓捉老鼠是怎麽回事。
錢維民在一邊急了，要是這樣一直靜音下去不做回答被小原輕視是小事，小原認為他無能，以後的日子就難受了。雖然他知道不該他說話，但是也知道不能不說了，即使以後引起刁得勝的妒忌也顧不得了。
“隊長，太君的意思是不是說，不把蘑菇嶺當成主攻的方向，派小股部隊進行攻擊，只是做做姿态。我們的主力待在外圍，進行大範圍包圍，發現了史岳峰的主力再行動。”
“呦西！”小原聽見錢維民的解釋不由自主地豎起了拇指，對錢維民的理解發出了贊嘆。又道：“單純地攻擊蘑菇嶺，有一個小隊的皇軍就可以了。如果山上沒有部隊，我們就燒毀山寨。如果有少量地部隊，就殲滅他們。史岳峰的部隊人員有限，他不會坐視部隊損失不管。只要他的主力部隊去增援，我們消滅他們的機會就出現了。
如果史岳峰的部隊完全放棄山寨，就要重新找地方紮營。這時候我們可以以靜制動，發現他們的集結點再進行攻擊。總之一句話，我們不能盲目而動，不要做大炮打蚊子的蠢事，在沒有發現史岳峰的大部隊之前，只可以派出小股部隊進行騷擾性的進攻，對他們施行疲勞戰術，甚至可以适當地抛出肉餌，引他們上鈎。這就是貓戲老鼠的戰術，你們的明白？”
“明白！”刁得勝可不想再被小原看成白癡，立刻點頭答應，其實他還是不明白這個貓戲老鼠是怎麽回事。
“呦西。現在我的命令，此次掃蕩由岡村率領皇軍的一個中隊做主力，秘密地進入蘑菇嶺地區。刁大隊長，攻擊蘑菇嶺由你派出小股部隊來執行。剩下的部隊分成兩部分，要大搖大擺地進入蘑菇嶺地區，首先對蘑菇嶺山下的村子進行掃蕩，可以弄的雞飛狗叫，要激怒史岳峰。”
“是！”刁得勝這次是真的明白了小原的用意，所以答應的十分痛快。
小原笑了，他感覺到了勝利的曙光。在他看來，史岳峰的部隊很可能不在山上，那麽山下的村子就可能是他們藏身之處。他這一招打草驚蛇勢必會激怒史岳峰，他為了保護山下的村莊就不能不露面，這樣一來雙方部隊就會交火。
只要擺開正面戰場，小原相信，就算有五個蘑菇嶺也不可能是皇軍的對手。那麽小原的算盤不可謂打的不精，那麽史岳峰會不會上當受騙？這個就由不得小原了。戰争本身就是智慧的較量，算盤也不是由鬼子一家撥動的。如果史岳峰和小原玩“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的游戲，這場戲就好看了。
史岳峰打贏了連環計就回到了蘑菇嶺，因為他不能不想到鬼子會進行報複，一旦小原派出主力部隊來進剿，硬碰硬是絕對不行的，因此他命令郭勃麟負責糧食的藏匿工作，他自然不敢把大批的糧食放在山上。因為史岳峰明白，一旦小原拿蘑菇嶺做靶子，蘑菇嶺是守不住的，糧食放在山上就等于放在鬼子的倉庫裏，他們則成了鬼子免費雇傭的保管員了，憑史岳峰的大腦，他當然不會幹這種蠢事，所以才決定把糧食藏在山下。
安排好糧食藏匿的工作，他重點要考慮如何和小原鬥法。還沒有等他想出辦法，負責情報工作的熊冠來就送來小原出兵的消息，史岳峰當時有些發蒙，因為小原出兵的速度超出他的預想，如此一來按部就班的工作肯定是不行了。在和衆兄弟商量之後，史岳峰決定放棄蘑菇嶺，盡管這個提議讓大家很不痛快，史岳峰還是堅持這樣做。
為了怕自己謀略不周，他想到了應該找關羽鴻商量，畢竟對于史岳峰來說，放棄根據地是大事，一旦決定作出了就必須承擔全部後果，所以史岳峰心底也不是很托底。他就派出手下人去山下請關羽鴻上山，并且囑咐他說，不管關羽鴻在做什麽，告訴他必須馬上回到蘑菇嶺。
自從關羽鴻和史岳峰分了工，就一直在山下做群衆工作，而且很有成效，轉眼間十幾個村子就被他打開了局面，秘密地招兵工作也進行的有條不紊，各個抗日的團體也建立起來。這對于沒有軍隊的關羽鴻來講，完成這樣的任務是非常艱難的，但是關羽鴻做到了，而且幹的不壞。要是小原了解這個情況，鼻子不氣歪才怪，一旦民衆的抗日情緒高漲，對于鬼子意味着什麽他太清楚了。
史岳峰也自然清楚關羽鴻工作的重要性，知道關羽鴻在幫他解決“水”的難題。後備兵員有了，堡壘戶有了，他幾乎就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放手和鬼子一搏了。關羽鴻幹的是造血工作，這不能不讓他萬分感激和敬佩，但是他卻不大講義氣，在偷襲糧食的事情上違犯政策，陽奉陰違，用黑吃黑的手段獲得了利益，這是典型的绺子打法。
關羽鴻知道後怒不可遏，正在這時，史岳峰派人找關羽鴻上山，關羽鴻就把山下的工作交待給傅家俊，急急忙忙地往蘑菇嶺趕來了。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感覺到黨的原則問題受到了傷害，就是頂頭上司也會大幹一場，他不會因為小利而放棄大義。關羽鴻覺得史岳峰的做法開了一個很不好的先例，如果被富戶知道了，大家會對他們的抗日采取抵觸。
因為對于某些富戶來講，抗日不是首要的，首要的是吃飯，吃好飯，自身的利益不能受到傷害。某些富戶抗日是有條件的，是在自身有餘力的情況下再去抗日。此時的滿洲省委已經發出明确指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那就是說，只要對方不是漢奸，都在團結之例，這當然包括富戶。而史岳峰用陰謀手段從他們手裏搶奪糧食，顯然是在幹違犯政策的事情，這是不能被允許的。
史岳峰經過一個晚上的忙碌，感覺身心疲憊，因此起床較晚。不過一個晚上的休息，使他臉上的春色完全恢複了，眼裏的熠熠光輝又閃射出來，并且帶有掩飾不住地開心。史岳峰沒有想到，和小原的第一次較量，事情就進行的如此順利，這不能不讓他高興。現在他的手上有了這些糧食，不但山寨缺糧的問題解決了，還可以拿它去接濟很多的鄉民。
史岳峰相信關羽鴻收到這些糧食，一定比他更開心，因為他也可以兌現鄉民的諾言了，那麽就會有更多地鄉民投入到他的隊伍中來。更開心的是，這次的行動不但搞到了糧食，還搞到了一批武器，消滅了部分鬼子，而最讓史岳峰開心的，是搞到了鬼子的歪把子機槍。
對于山寨來說，這家夥可是頂頂地好東西，足足頂一個排的火力。在戰場上肉搏你再勇敢，家夥不行也只能挨宰，對于這一點，史岳峰是深有體會的。而且今後的對手是鬼子和皇協軍，那是硬碰硬的戰鬥，武器的好壞在一定程度上将決定戰鬥的勝負。現在有了這個大家夥，史岳峰感到有了底氣，碰到硬碰硬的戰鬥不用一味地避戰了，逮到機會可以和鬼子或者皇協軍，真刀真槍地幹一把。
吃過早飯後史岳峰獨自一人來到了寨外，在這春天已經來臨的妩媚天氣裏，蘑菇嶺四周景色優美，春意盎然。面對這大自然的賜予，他不想把自己關在屋子裏，正好借助花草的香氣，構思下一步行動。
弟兄們可以陶醉在戰鬥的勝利裏，他卻不能，因為他明白，一切将将開始，他的虎牙已經露出，蘑菇嶺不再是默默無聞地小草，小原将把他們當成主要地對手，大戰是不可避免的。雖然他告訴熊冠來加緊收集情報，為他做出準确地判斷提供依據，但是他明白，關鍵的決斷還在于自己，因為你不能指望熊冠來每一次都會提前送來你所需要的情報，那會誤事的。
看守山寨的弟兄看見他出來，熱情而尊敬地和他打着招呼，他也熱情地回着話，從他們那充滿敬意的目光裏，他明白自己在弟兄們心中的位置與日俱增，這是一次次戰鬥成功帶來的效用，為此他不能不有些自豪和得意。一個如此年輕的當家人，統帥一群虎狼之師，只靠尊崇的地位是不夠的，你必須拿出令他們信服地本事，這就是绺子不同于正規部隊的地方：強者為王。
不知不覺，史岳峰走出正門有千米遠了，眼前的苦菜花，車菊花和狗奶子花在争相鬥豔，輕輕搖曳的花蕊在山風的輕撫下，像似剛剛睡醒的少女，顯得姿态嬌憨，風情萬種。史岳峰不覺停下了腳步，神思間竟然有些恍惚，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湧上心頭，讓他感到熱乎乎地，有些氣血翻湧，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渴望向他襲來。至于那東西是什麽，他并不清楚，但是撩撥的他心裏癢癢地，使他心裏産生一股了說不出的欲望。他目光傻傻地看着花兒，看着在花兒上舞蕩身姿的蝶兒，一動不動地站着。就這付姿容哪裏還是叱咤疆場的軍人，到像是懷春的少男少女。
還好，就在這時候，下面的山路上傳來了馬蹄聲。盡管山風在喧鬧，卻沒有遮住這“嗒嗒”的蹄聲，才把史岳峰從沉迷聲中驚醒。他怵然一驚，雙手習慣性地伸向了腰間，眼睛則向遠處望去。在那成緩坡的小路上，關羽鴻的身影出現了，他身後還帶着警衛，敞開的胸懷裏，露出了插在腰間的駁殼槍。
關羽鴻粗黑的短發在陽光的映射下顯得很亮，下巴上的胡子毛喳喳地，看起來好久沒有刮了。坐下的馬外相還算高大，但是跑動的步伐在告訴內行的人，這是一匹耕種過地的馬，因為它跑動的腳步太不規範。史岳峰本想迎上去，最後還是站住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問題：關羽鴻可能是來興師問罪的。
史岳峰的猜測有根據，開始時關羽鴻是這樣想的，但是後來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觀念就轉換了，感覺史岳峰的做法雖然違紀，可是也有一定地道理，畢竟蘑菇嶺目前的處境是危機的，部隊生存是第一需要的，沒有糧食就等于斷了血液，史岳峰铤而走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做為一個地區的抗日組織開拓者，關羽鴻自然有大氣的成分，心胸不會那樣狹隘，目光也不會那樣短淺，做事情當然不會那樣循規蹈矩，教條地去執行法律法規。他知道什麽事情該說，什麽事情要得過且過，否則憑他的赤手空拳，就不可能打下一片天地。更主要的是，他知道怎麽樣去發現人才，利用人才，去開掘他們身上最強大的能力，給他們以必要的指導。否則像史岳峰這樣比較自負的，又十分有能力的人，怎麽會乖乖地聽從他的命令。
比如這次搶糧食事件，雖然史岳峰違犯了政策，使用了非常規的手段，但是他不能不承認，史岳峰的計謀是高明的，計劃是周密地，對于鬼子的打擊是巨大地。
史岳峰把蘑菇嶺僅有的武裝力量用到了極限，因此才取得了豐碩地戰果，目前他認識的軍事領導裏面也只有史岳峰能夠做的最好，換了是他是沒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從這件史岳峰獲得成功的事件就能說明，史岳峰在軍事上極有天賦，如果政治上成熟一些，在平谷這個地方，将來能夠和小原抗衡的，也許只有史岳峰。面對這樣一個軍事天才，如何使用關系重大，關羽鴻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
看見史岳峰，關羽鴻信步下了馬，臉上挂着并不友善的笑容，走到史岳峰身邊後，故意用譏嘲的口吻說：“當家的，好潇灑啊！在為你漂亮地勝利而得意吧！”
史岳峰料定關羽鴻會說出難聽的話，只是沒有想到他會用這種語氣，頓時有些發愣。在他的感覺中，關羽鴻是寬厚的，即使他對你有意見，也會直來直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去譏諷。他的臉有些紅了，眼裏呈現出一絲懊怒。“關大哥，有意見就直說，別用這種口氣說話，我不習慣。”
“別叫我關大哥，我是黨派來的代表，叫我黨代表。”或許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火氣不小，關羽鴻頭一次更正了史岳峰的稱呼，而在過去，他從不在乎這些小事。“你要是還承認我這個黨代表，承認共産黨組織對你的領導，就要服從黨的紀律。”
史岳峰看看他，感覺到了關羽鴻話中的分量，沒有吭聲，但是臉上的表情告訴關羽鴻，對于這一點他認賬。九一八之後，共産黨組織進入了東北，在抗日的大旗舉起之後，已經成了一股不容忽視地力量。今年以來，共産黨領導的抗日組織蓬勃發展，給日本鬼子以沉重地威懾，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夠看見的。
何況關羽鴻到了平谷之後，僅憑一人的力量，就開辟了好多村子的抗日工作，其組織能力為人驚嘆。關羽鴻不僅為抗日做了許多實事，對于山寨的發展同樣起到了巨大作用，這是史岳峰心知肚明的。對于這樣的組織和個人，他不依靠那不成了傻瓜？他史岳峰再狂，也知道憑蘑菇嶺這點力量是無法和日本人鬥的，何況還有将來的去路也要選擇，他們總不能幹一輩子绺子，那是沒有出路的。
看見史岳峰臉上出現了愧色和不安，關羽鴻知道話該到此為止了，不能過于傷害對方。史岳峰雖然是當家的，可他畢竟還是個年輕人，應該允許他犯錯誤，适當的敲打就可以了，所以他随後就把口氣放緩了，用比較平和的語氣說：“當然，你們這次出擊，給了鬼子一記響亮地耳光，這對振奮當地軍民的抗日情緒是有好處的，也增加了山寨的抗日力量。尤其是你的指揮技能很是高明，這一點誰也不可否認。只是我想告訴你，打仗除了軍事，還要考慮政治因素。一個出色地軍事指揮員，只有軍事頭腦是不夠的。”
“政治？”史岳峰反問道，關羽鴻提出的問題對他來講是個新課題，他從來沒有在這方面去深入地想過。
聽見他疑惑的聲音，關羽鴻知道該進一步和他談些大事情了。既然史岳峰不缺乏軍事才幹，那就要讓他盡早地在政治上成熟起來，這對于他個人，對于蘑菇嶺今後的發展都會有好處，一個優秀當家人是會造福一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