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狗風波
“走,找二師兄。”史岳峰既然拿定了主意就帶頭往回走,因為郭勃麟的住宅選在了寨子的後面,遠離衆兄弟,他就是這種性格,總是喜歡把自己孤立起來。
郭勃麟正躺在炕上看評書,他喜歡看演義小說,公案評書,什麽《大隋唐》《七俠五義》,《三俠劍》《雍正劍俠圖》無不涉略,習慣于在那裏面攝取營養。聽完了史岳峰的想法,郭勃麟的臉上本能地露出了嘲諷地笑容。“我早就說過蘑菇嶺要完全獨立,不要婆婆管着,看,是不是麻煩來了。
有人管着,做什麽事情都會縛手縛腳。要是在過去,這種事情我們自己說了算,直接去搶就是,用得着看誰的臉子?費那麽多的心機?老七,我再說一遍,他們能給我們什麽?一條繩子而已,把我們捆的死死的,這不行,那不能幹,什麽都是老百姓的利益,國家利益,民族利益。這個利益那個利益的,我們的利益誰管?”
對于郭勃麟的牢騷話,史岳峰聽的多了,也不想和他争辯。在一些具有遠見卓識的問題上,史岳峰認為郭勃麟還是有些小家子氣,太狹隘了,遠不如關羽鴻做人做事大氣。
“好了,二師哥,不說那些沒有用的,你就說,我的辦法能不能行?有沒有成功的把握?”
“怎麽不行,就刁得勝那個饞貓,準能上鈎。我敢保證,他不會告訴鬼子,這小子有獨食自己吃還來不及呢!會分給鬼子?”郭勃麟說到這,臉上又露出一陣冷笑,那是一副把對方看透的神态。“不過這樣一條好計策,僅僅搶點糧食就糟蹋了,我們何不順手牽羊,弄它幾十條槍?刁得勝的皇協軍可都換了新家夥。”
“你是說,借搶糧食的機會,幹它一家夥?”史岳峰聽郭勃麟這樣一說,心動了,立刻看到了更好的商機,自然是滿臉喜色。
“老七你想,刁得勝既然是想吃獨食,就會偷偷地去搶糧食,那就不會帶上很多人。只要我們的準備工作到位,在路上埋伏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是有把握的。而且最後刁德勝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他們不敢對鬼子說實話。”郭勃麟笑着說,還做了個手勢。
“我看二師兄說的是,應該幹。”熊冠來聽到這也聽出了門道,高興地插話說。
“好,那就幹一票大的。八弟,你立刻下山,告訴鎖柱想辦法把消息透露給刁得勝的人。”史岳峰也興奮了,感覺郭勃麟的分析一語中的,的确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主意,值得幹一把。
史岳峰得到郭勃麟的認可,郭勃麟又給他出了“順手牽羊”的主意,這一票“生意”自然是非做不可。那麽此刻的刁德勝在幹什麽,他麾下的皇協軍是不是生活的無憂無慮?非也。
在很多作者描寫的文學作品中,漢奸投降鬼子之後都可以吃喝玩樂,過上悠哉游哉地日子,這種說法多數和事實不符。漢奸們投靠鬼子,出賣祖宗,就是為了享受富裕安定的生活這不假,問題是鬼子又不傻,他們不需要請個爹來供起來。
鬼子之所以接受漢奸投誠,當然是為了幫助他們做事,在沒有看見漢奸的實際貢獻之前,鬼子是吝啬的,有肉自己吃,有酒自己喝,頂多給漢奸一點殘羹剩飯,至少在東北事實就是如此。當然在東北的投誠人員中,某些人之所以成為漢奸,首先是為了保住性命,他們的日子過的并不是很好,玉米面和高粱米,鹹菜嘎達照吃不誤,吃頓肉也是不容易的。
刁得勝率領绺子投誠,首先是因為保命,害怕被消滅才投降的,真實的情況是,投降鬼子後生活的質量實在是不高。主食是粗糧不說,天天大運動量訓練,半個月左右才能見到一次葷食,的确把這些人靠的夠嗆。
在鬼子的嚴厲監督之下,漢奸們不能随便外出打野食,這就讓他們的嘴裏淡出鳥來,怨聲載道是免不了的,事情到了這會兒連刁得勝都有了悔意。雖然他不用吃粗糧,頓頓有葷食吃,但是手下弟兄過清貧地日子,他心裏自然是不平衡,還有很大地憂慮,擔心人心散了。
因為刁德勝明白手下的兵員主要成分是地痞流氓,流民無賴,當初這些人之所以願意和他幹绺子,還不是圖着能夠吃喝玩樂,生活自由,沒有幾個人能過清教徒的日子。他擔心鬼子這樣搞下去,一旦有機會,會有很多人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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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這時候,部隊發生了一件讓他幾乎都不能忍受的事,他手下的三個中隊長一齊來找他,要求他帶着弟兄們反水,因為他們感覺鬼子沒有把他們當人,把他們看的連狗都不如。這三個人可是和他一快打天下的弟兄,是飛虎山的創建人,否則他也不會把這幾個重要的位置交給他們。那麽到底發生了事情,讓刁德勝都如此地惱火?
原來事情的開始是這樣的。鬼子憲兵隊裏的一條軍犬受了傷後,因為無法治愈死掉了。憲兵小隊長,一個叫龜田的,就把它埋了。哪知道這個事兒被刁得勝手下的一個班長看見了,覺得好好一條狗被埋可惜了,那可是一條肥狗,足可以出三四十斤狗肉,全班的弟兄包吃一頓沒有問題,因為弟兄們饞肉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的美味扔在地下不是暴殄天物?
天黑後他就帶着幾個弟兄去了河邊,把死狗挖了出來,然後找了個清淨地地方,炖開了狗肉。漆黑的夜晚駐地清靜,晚風游蕩不止,狗肉的香味很快地在城裏飄散開來,他們剛剛舉起酒杯,狗肉還沒有吃上幾口,就被巡邏的鬼子發現了。
平谷縣城雖然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經濟秩序,晚上也有飯店在營業,但是巧的很,偌大的縣城并沒有狗肉館。這是因為住在城裏的滿族人口比較多,而滿族是把狗奉為神明地,誰敢吃狗肉?所以在平谷縣城沒有賣狗肉的。既然飯店裏沒有賣狗肉的,而這些大兵在炖狗肉,不用說,不是好來的,非偷即盜。
鬼子的巡邏兵當然不是白癡,這點道理還是懂的。日本人做事又很認真,既然産生了懷疑,又怎能不查個明白?他們就不客氣地走進了屋子,不但看見了狗肉,還看見了帶有血跡的狗皮。這條被吃的軍犬是純種地藍毛青,真正的東洋狗,是有戶口的,狗皮上面還有印記,鬼子都認識。
鬼子的巡邏兵立刻眼睛藍了,因為他們并不知道士兵吃的是死狗,以為是他們偷了軍隊的軍犬偷偷宰了,這還得了。日本人的狗,那可比中國人的命值錢的多,何況軍犬是有功的狗,就是死了,日本人自己也不會吃的,而這些膽大包天地中國人,非但殺死了軍犬,還敢吃它的肉,這不明擺着要造反麽?當時領頭的伍長嘴裏大叫一聲,三八刺就挺了起來,“咔嚓”一聲子彈就上了膛,眼睛瞪的比玻璃球還圓,不容分說就把班長等人帶走了,直接送到了憲兵隊。
接待班長他們的,正是憲兵小隊長龜田,這家夥當然知道士兵吃的是死狗,問題是在他的心目中,死狗也比中國人尊貴,中國人也沒有權利吃它。在當時進入中國的很多日本士兵心目中,中國人真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尤其是漢奸。
因為很多日本士兵都接受過武士道教育的洗腦,鄙視貪生怕死之徒,所以在被捕和死亡之間,他們往往選擇死亡,因為他們把民族精神看的很重。在很多日本士兵看來,這些投降的中國人,民族精神沒有,又怯懦怕死,如何能夠讓他們瞧的起?
龜田當然是被洗腦的一份子,沒有絲毫地客氣,立刻命令把班長等幾個人吊了起來,準備了皮鞭,要好好地收拾他們,對于龜田來說,肆虐中國人是一種樂趣。在龜田的皮鞭下,虐待過很多中國人,有老人和孩子,有抗日的軍人和婦女,但是他的皮鞭還沒有飽嘗過漢奸的皮肉,這讓他一直感到遺憾。現在當這個機會出現在眼前,龜田就顯得格外興奮。對于經常吃人的惡狼來講,它們捕食的動機不僅僅是為了生存,還有對被捕食者肆虐地快樂,龜田和很多喜歡殺人的日本兵就有這種病态的心裏。
龜田選擇了一支粗硬地鋼絲鞭子,親自動手,就秉性而然,他是不肯把打人的快樂分享給別人的。結果第一鞭子下去,就在班長的前胸上撕開了口子,而這只是他的牛刀小試。随着呼呼地鞭子聲,那個班長的叫聲變得更加慘烈,聲音遠遠地送出了臨時的刑訊房,甚至在圍牆外都可以聽到凄慘地嚎叫。
聽見叫聲龜田更加興奮了,在他看來,從征服者身上發出的哀嚎聲無疑比貝多芬的英雄交響曲美妙多了,在荒涼地東北大地上能夠聽到這樣的音樂,就是人間的極樂。他的鞭子又一次地高高舉起,不過他選擇的地方不是班長的前胸,而是大腿。
龜田相信,那個地方是人身上最稚嫩地,最敏感地,只要一鞭子下去,對方就會痛徹心扉,就會永遠記住,日本人的狗比中國人高貴,你就是選擇吃中國人的人肉,也不能吃日本人的狗肉。
日本明治維新之後,尤其是經過甲午海戰,整個大和民族都進入了一種自高自大地狂妄之中,在他們看來,日本人是亞洲最高等的種族,有理由奴役別的民族。尤其是這個民族有着崇拜強者,淩辱弱者的劣根性,他們崇拜歐美,對于滿清之後的中國人從骨子裏看不起,所以中國人在他們眼裏是沒有任何地位的。
既然是一個劣等民族就理所當然的接受大和民族的欺辱,那麽中國人吃掉日本人的狗就是對大和民族尊嚴地挑戰,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基于這樣的思維方式,龜田當然不會去想中國人也是人,是人就應該享有同等的尊嚴和自尊,就不會考慮中國人尊嚴受到傷害之後,潛藏在骨子裏的反抗精神會爆發。單線條的思維方式讓龜田無所顧忌地發洩獸欲,把獸欲強加在漢奸身上,忘記了漢奸是他們的幫兇,同盟者,做出了自掘墳墓地蠢事。
龜田的愚蠢是日本人多年來洗腦教育的結果。
三
可惜龜田的自以為是是他本人的狂妄基因造成的,因此他的好夢并沒有做成,因為他并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中國人都怕日本人,也不知道有的漢奸并不怕死,敢和日本人理論,因為他們同樣有個性,骨子裏還有人的成分。
因此就在他的鞭子又一次舉起的一剎那間,大門口出現了喧嘩,隐隐約約地,還有槍栓拉動的聲音,這讓龜田大吃一驚。他不明白在日本人的領地,誰吃了豹子膽了,敢到憲兵隊來鬧事,這不是活得膩歪了。龜田想着扔下皮鞭走了出去。很快地在大門口,他看見了鬧事的人。準确地說,不是來鬧事的,是來搶人的,因為來的人都帶着槍,子彈是上膛的。
領頭的是刁得勝的拜把兄弟,綽號巴拉眼的劉忠魁,他是刁得勝手下第一猛将,這個世界上除了刁得勝,誰的賬都不買,因為刁得勝救過他的命。當年的他是個馬賊,在被巡捕追捕的過程中身負重傷,倒在了山路上。
刁得勝率領土匪打劫剛巧從這裏路過,看見他中了三槍居然沒有死,感覺是個硬漢,就把他放到了馬背上,連夜進城找了醫生進行急救,然後又把他送到了哈爾濱第一醫院,這才救了他一條命,從此以後他就跟定了刁得勝,成為刁德勝手下最得力地幹将,被龜田抓走的班長就是他的手下,當他知道了這個消息立刻火了。
在劉忠魁看來,不管什麽人,欺負他的兵就是和他過不去,就是不給他的面子,他可不管你什麽東洋人還是西洋人,既然你不把他劉忠魁放在眼裏,他就沒有必要對你客氣。因此他二話不說,帶着他的中隊就奔憲兵隊來了,到了門口站崗的鬼子不讓進,他就命令手下的人硬往裏闖。
龜田來到門口看見了這副情景,滿腦門的火就燃燒起來。因為中國人在他眼裏一向不算是人,如今這些不算個人的人,盡然要到他的手中搶人,根本就不把皇軍放在眼裏,心火就頂到了腦門,眼睛就瞪成了雞蛋大,嘴裏罵着“八嘎,”手就伸向了腰裏,把手槍迅速地拔了出來。
“你他媽的才是混蛋。”見龜田罵自己,劉忠魁随後就還了一句,見龜田掏槍,自己的槍也拔了出來,而且是雙家夥——兩把盒子炮,槍口還指着龜田的腦袋,嘴裏大罵:“媽拉個巴子,你敢動一動,老子就讓你腦袋變成篩子網。”
龜田哪裏見過這樣的陣勢,一時間愣住了,還真不敢動,因為日本人的秉性是欺軟怕硬。在龜田的記憶裏,中國人見了日本人,就是老鼠見了貓,避之唯恐不及,哪裏有敢反抗的。如今這個老鼠比他這個貓還兇,到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更主要的是,對方帶來的兵比他的人多的多,要是真的打起來,他們肯定不是對手。日本人本來就是這付德行:欺軟怕硬,龜田碰上了一個比他更橫的,自然就不會玩了。
雙方的槍口都指着對方,但是誰也不敢先開火。形勢算是萬分危急,此刻只要有誰擦出火星,倒下的就不是一兩個人。
“八嘎,槍的放下。”随着喊聲,小原和方伯良、刁得勝等人走了過來,他們的身後跟着一群日本兵,每個日本兵的槍都扣着扳機,刺刀在燈光的映射下閃着寒光。
龜田看看小原,首先把槍收了起來,垂首站到了一邊。
劉忠魁看看刁得勝,刁得勝做了個手勢,他也收起了槍。
看書看到了這會兒,也許讀者會問:小原怎麽來的那麽及時,要是他晚來一會雙方打起來,那一定是狗咬狗的一場好戲。的确,就當時的情景而然,要是真的幹起來,龜田肯定占不了便宜,劉忠魁也絕對不會手軟,他本來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問題是,憲兵隊離小原的司令部很近,劉忠魁帶着部隊來搶人,哨兵看見龜田要吃虧,自然要報告給小原了。小原此刻正在司令部裏,給日僞軍的當家人開會,公布五鄉三鎮當家人的人選,平谷縣城裏管事的都在,所以他來的快就不足為奇了。
“你的講,發生了什麽事?”小原先把目光對準龜田。
龜田“哈依”了一聲,到也老實,就把事情的經過講給了小原聽。小原鐵青着臉在聽,起先還怒氣沖天,準備把劉忠魁移交到軍事法庭,因為他犯了大忌,忘了誰是主人,誰是仆人。劉忠魁不但來像皇軍要人,還要對皇軍動武,這是侵犯帝國的尊嚴,絕對不能允許的,這種事情開了頭,後果是災難性的。
小原做為平谷地區的第一軍事長官,別無選擇,只能是殺一儆百。可是聽完了龜田的講述,他的心裏開始冒涼氣,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知道了這件事情處理不好會引發極大地後患,他的怒火開始轉到了龜田的身上,恨不能狠狠地抽他一頓耳光。
小原感覺龜田是個沒有頭腦的豬,不明白他為什麽為了一條死狗要公然地侮辱中國人,侮辱幫助他們進行聖戰的中國人。感覺龜田和好多愚蠢地日本下級士官一樣,不明白他們要在中國這塊土地上生存是離不開中國人的,沒有他們的幫助,他們自己就是聾子、瞎子。
如果說過去對這一點認識不夠深刻,那麽在進入平谷縣城之後,做為占領者的小原,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這一點,尤其在行政事務處理上,沒有中國人的幫助簡直是寸步難行,這個道理為什麽好多日本軍官視而不見,這是典型的愚蠢。
小原明白,眼前這些剛剛投降過來的中國人,并沒有從心底裏融入大和民族,本身還有很強的民族情緒,此刻你徹底地扒下了他的自尊,他焉能不和你玩命?再說了,他們之所以偷吃死狗肉,說到底,是皇軍給他們的待遇太差,責任并不在他們身上。如此清苦生活持續下去,這些绺子出身的人是受不了的,會有大批地人逃亡,這是他的失職,他為什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小原心裏這樣想,臉上并沒有表露出來,他不能當着中國人的面來責備日本人,更不能暴露內心中的恐懼。但是怎麽處理這件事即不讓皇軍丢面子,又不至引起皇協軍的混亂,這的确讓他頭痛。想着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方伯良,在這些人中,他也就能指望他了。
其實即使沒有小原的目光,方伯良也知道,能夠解開這個困局的人非自己莫屬。他知道外國人在處理勾心鬥角事情上的天賦遠不是中國人的對手,這是有據可查的。剛剛聽了龜田的辯解,方伯良也是十分氣憤,他要是有權利的話,一定會給這個豬一樣地龜田一頓耳光。
日本人瞧不起中國人他早就知道,他也并不為自己是中國人而感到自豪,否則他就不會當漢奸了。想想吧!堂堂地中華帝國被一個島國欺負成這樣,足見我們的民族不如對方,可是那不等于說,所有的日本人都比中國人強。
至少在方伯良看來,好多日本人就不如他,所以龜田為了一條死狗侮辱中國人,他的感覺就十分不爽,有如自己被侮辱一般,當然想揍他了。但是很快他的腦子就清醒了,明白此時不是賭氣地時候,必須幫小原把事情處理好,不然會出大亂子。刁得勝的手下剛剛歸順,野性還沒有去掉,弄不好,他們就會反水,這會讓平谷的秩序變得混亂,戰火就會重燃。
方伯良悄悄地靠近了刁得勝,小聲地說:“刁大隊長,你該出頭啊!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可會影響你的前程。”
方伯良的話不多,但是卻點到了刁得勝的死穴,算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此刻的刁得勝心中同樣充滿了矛盾。龜田對皇協軍的侮辱的确讓他生氣,但是劉忠魁的舉動也讓他害怕。感覺劉忠魁的膽子實在太大,居然要對日本人動武,這可是大逆不道的大事啊!要知道平谷是誰的天下,誰是這裏面的主人,要是把小原惹翻了,他們誰也不用想活。怎麽下這個臺階,不讓小原對皇協軍處理過重,一直是他在思考地問題。見方伯良走過來提醒自己,他知道自己該說話了,要是說晚了,只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着,刁得勝走到劉忠魁面前,壓低聲音說:“去,像小原太君認錯。”
“大哥,我們沒有錯。”劉忠魁幾乎要哭了,他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別廢話,聽哥哥地。”刁得勝沒有辦法去解釋,只能用嚴厲地聲音告誡劉忠魁,他心裏當然也憋屈地慌。
看見刁得勝無奈地表情,劉忠魁只好去了,但是就在這一刻他恨死了龜田和鬼子,因為他一生中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如果不是為了刁得勝,他寧願死也不會對鬼子低頭。
“你的,對大日本皇軍的不敬,本該死啦死啦的,看在刁大隊長的面子上,死了的不必了,中隊長的就不用幹了。”小原見刁德勝讓劉忠魁認錯,明白這個臺階必須下,因此說完這番話就走到了刁得勝的面前,又道:“你的部隊要好好地管教,以後在平谷,絕對不允許類次的事件發生。”
“是,太君。一切是我的錯,都是我平時疏于管教,太君要是不解氣就懲罰我。”刁得勝沒有想到事情就這樣結束了,一顆懸着的心落了下來,脊梁上出了不少地冷汗。
“懲罰刁隊長的沒有必要,但是我要告訴諸位的是,你們既然投靠了我們大日本帝國,那就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日本人的朋友,就是要和大日本帝國同心同德。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那些反滿抗日分子,槍口要對準他們,你們的明白。”
小原故意避重就輕,不提雙方産生摩擦的原因,不強調誰是誰非,而是強調雙方團結合作的重要性,因為他明白,真正應該受到責備的是蠢豬般地龜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