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糧食困惑
八
桌子上的庸官、貪官推薦表讓小原生氣，軍隊上的軍官任免同樣讓他煩惱，刁得勝已經被任命為皇協軍的大隊長，盡管小原從心裏不願意下達這個任命。在小原看來，這個绺子出身的僞軍掌門人，軍事上雖然不是白癡，但也決不是強者。再看看他手下的那些兵，吃喝嫖賭抽無所不能，軍事素質政治素質極為低劣。
他們從飛虎山下來到現在，幾個月時間過去了，盡管是皇軍軍官在親自訓導，但是因為長時間養成的劣根性，隊伍的訓練成果很不理想，集體作戰能力、配合能力提高不大，這樣的隊伍如何能夠打勝仗？一支戰鬥隊伍如此的疲軟，不能不說是指揮員的嚴重無能。
做為軍隊指揮官的刁得勝，面對部下如此情況是麻木不仁，他不是把心思用在軍隊的訓練上，而是想發設法地在搞錢。剛剛來到縣城就私下開起了賭館，美其名曰給手下的弟兄找個有樂子的地方，軍隊的糧食配給本來就緊張，他也敢偷偷地盜賣軍糧，借此牟取暴利，偏偏是小原雖然知道他在違法亂紀，對他的行為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小原擔心過于嚴管他們受不了約束從而逼反了他們。
因為方伯良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他，刁德勝的部隊充滿了江湖習氣，小原明白充滿江湖習氣的隊伍，稍有不慎就會出事。小原現在不敢讓軍隊出事，眼睛裏又揉不了沙子，那種感覺就像似被縛住手腳的老虎，有力氣使不出來。
小原親自指揮的軍隊狀況是這樣糟糕，因為不放心他們，而不敢任意地駕馭，那麽曾經被他打散的绺子們就找到了機會，趁他無暇它顧，發展的很快，其中又以蘑菇嶺的發展讓他心焦。憑着經驗和本能，在和錢維民、刁得勝談話之後，深入的了解蘑菇嶺的史岳峰，小原已經對這支隊伍不敢小觑，尤其對蘑菇嶺年輕的當家人刮目相看，感到自己在平谷地區有了對手，而且看起來是個強硬地對手。
這些日子密探報來的消息更叫他憂心，據說共産黨的人已經進入蘑菇嶺在幫助他們，這等于給蘑菇嶺如虎添翼。因為小原明白，單單是绺子自己，鬧騰的再大也不會有多大作為，绺子的目的無非是搶點錢財。但是一旦他們有了組織做依靠，有了政治信仰和人生目标，那就可怕了，散沙一樣的軍隊就會有凝聚力，指揮官的目光也不會再短淺，軍隊就容易和民衆打成一片。
小原明白，軍隊一旦和民衆結合就會如魚得水，就會生發出無窮地力量，那麽将來剿滅他們就會非常地困難。
從密探報上來的消息看，據說有個叫關羽鴻的人在幫助蘑菇嶺，在蘑菇嶺那一帶的屯子裏活動的很厲害。他們在發動群衆，號召群衆抗日，從他進行宣傳的手段上來看，很像共産黨的所作所為。小原清楚，東北地區的屯子都不是很大，百姓居住也散，到這些地區進行政治宣傳實際上很困難，但是關羽鴻這個人硬是把工作做起來了，還給史岳峰的部隊輸送了不少兵員，據說還在各個屯子裏組建了自衛隊。
史岳峰有了這樣的人幫助，那就可怕極了。他們的地盤也從山上挪到了山下，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和回旋餘地。一旦小原準備圍剿他們，史岳峰的部隊在山上無法生存時，那些星星般地小屯子，很可能就是他們的庇護所，而小原不可能把所有的屯子都消滅、燒毀，更不可能把老百姓都殺光。皇軍占領東北是為了搶劫這裏的資源，如果殺光了人，沒有勞動力幫你幹活，再肥沃地土地也就沒有用了。
是的，目前看來史岳峰的隊伍人數不是很多，武器也很差，真正的戰鬥力還趕不上皇軍的一個小隊。但是別忘了，史岳峰的部隊不同于別處的绺子，部隊組成人員以當地的老實鄉民為主，而不是像別處的绺子，部隊組成盡是一些地痞流氓。這樣的隊伍比較純潔，容易教化，進行過正規訓練後，打仗的時候會很勇敢，有向心力，能吃苦。
如果再有優秀的領導人來指揮他們，有了政治方向，那就容易成為無敵之師，最明智的做法是在他們沒有強大起來的時候消滅他們。道理小原明白，可是他現在沒有兵可用，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坐大。
為了是不是盡早出兵蘑菇嶺的問題，他和方伯良之間出現了矛盾，方伯良的意見是盡快出擊，哪怕是動用皇軍，在史岳峰的部隊還很稚嫩的時候消滅他們。方伯良急于消滅蘑菇嶺的史岳峰還有一個原因，他認為：沒有一個穩定地環境，平谷地區的經濟就不容易發展起來。
小原并不是不知道方伯良說的對，可是他手頭就這些兵，顧不過來。眼前手裏這些部隊，保證政府工作建設都有限，小原哪裏還敢抽出部隊去打仗？一旦縣城附近出現真空地帶，給了绺子空子，誰知道會出現什麽情況？制造多大麻煩？他是不敢做這種嘗試的。
那麽小原的上級呢？他們根本不理解他的苦惱，命令他在今年必須把政府機構健全，到年末，把平谷建成物資供應基地，為聖戰提供源源不斷地資源，已經發現的礦山要進行開采，原有的礦山規模要擴大，與之相應的工廠、商鋪、集市形成規模。小原想做好這一切都需要軍隊進行保障，可是他手裏就這些兵，顧了東顧不了西。
當前唯一保靠的方法就是大量使用中國人和中國軍隊，但是這同樣需要時間，比打仗需要的時間要多得多。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小原居然有了一種深深地憂慮，有了不祥的預感：他突然覺得即使有一天帝國的軍隊打敗了中國的所有軍隊也很難實行真正意義上的占領，因為中國太大了，既然不能真正占領中國，那麽發動全面侵華戰争就沒有任何意義。他如此一想心裏就在暗暗祈禱：日本軍隊的腳步不要太快，軍部的胃口不要太大，蛇是不能吞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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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就這樣在辦公室裏翻江倒海，盡管時間過去的很快，他卻拿不定主意該做什麽。這時候岡村走了進來告訴他：刁得勝的部隊因為和皇軍吃的糧食不一樣，糧食的供給又不足，訓練上消極怠工很是嚴重，問他怎麽辦？聽見這話，小原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是的，進入春天之後，部隊的糧食供給成了大問題，哈爾濱方面也在像他要糧食，怎麽辦？小原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雲霧：糧食！！
鬼子在鬧糧荒，绺子和绺子居處的屯子也在鬧糧荒，整個平谷地區都在鬧糧荒。關羽鴻從他所工作的屯子裏跑到了蘑菇嶺，要史岳峰想辦法弄糧食，解決蘑菇嶺下部分老百姓的吃飯問題，因為有好多屯子裏的老百姓揭不開鍋了。
本來好多師兄弟對于史岳峰投靠共産黨就不滿，這下反對的人就更多了。你想啊！平白無故地找了個婆婆，這個婆婆沒有錢不說，還伸手要錢。要來的錢不是自己用，拿去救濟別人，這能不讓師兄弟生氣？郭勃麟第一個就不幹了，當初他就是第一個反對的。見關羽鴻出屋，就逼近了史岳峰，說出的話能打死人。
“當家的，咱們要是缺爹，也應該找個有錢的，共産黨有什麽，能給咱什麽？咱們自己都揭不開鍋了，還要咱們想辦法去救濟別人，我擔心這種高尚風格地玩法最終會把自己玩死。你聽說有哪路绺子不像老百姓要錢的？不靠老百姓養活的？現在倒好，不像他們征糧，反而周濟老百姓，這是哪家的規矩？”
“就是的，咱們不騷擾老百姓就不錯了，有什麽理由去管他們的事？”高松林聽見郭勃麟的話落地也跟着說了一句。
“我手下的弟兄都餓的‘嗷嗷’亂叫，哪有糧食給他們？”齊光雨也表示了不滿，他一直在負責訓練新兵，但是由于糧食不足，新兵的訓練熱情不高。
“好了，這件事情先放下再說，讓我想想。”史岳峰懶懶地抻了下胳膊，不準備進行下去了，他知道某些人的不滿由來已久，他們受不了山寨的清苦。還有就是郭勃麟喜歡挑頭鬧事，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有什麽更難聽的。但是究竟該怎麽做，他心裏有素，不會受別人的意見所左右。
史岳峰明白關羽鴻的工作是百年大計，救濟山下百姓是必須的，為了山寨的長遠利益，取得民心同樣是必須的，有了山下老百姓的支持，他的山寨就有了退路，就多了一個個窩點。這一點很多弟兄看不出來，他們受制于文化知識水平太低，只是看見了眼前的利益。覺得不受共産黨紀律的約束，山寨就可以像別處的绺子一樣，從老百姓那裏取得吃的，用的，沒有那麽多的顧忌，史岳峰認為這是短視行為。
即使蘑菇嶺不聽共産黨的，他也不會允許自己的部隊禍害百姓，這是他給自己定下的底線。眼下山區的老百姓很苦，要是在這個時候能夠幫他們一點忙，他們會感激的，這對争取民心好處極大，可以受到事半功倍地效果。關羽鴻一定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有救濟老百姓的提議，為什麽不幹？熬過了這個春天，到秋天糧食上來的時候，就可以大肆擴兵了，那時候會有許多村民主動來加入，這也就是在別處的绺子急于擴軍的時候，史岳峰幾乎按兵不動的原因。沒有糧食，拿什麽來養活兵？
史岳峰明白，關羽鴻的意見雖然好，可是到哪裏去弄糧食？沒有糧食一切好的計策都實行不了。史岳峰看見師兄弟們離開屋子，他也走了出去，一個人來到蘑菇嶺大寨的門口，像山下的出口望去，他現在急切地盼望一個人快快上山，希望他能給自己帶來令他興奮地消息，這個人就是熊冠來。
進入春天後的蘑菇嶺是美麗的，春的妖嬈把山前打扮的蔥綠一片，大片的喬木都已經換了綠裝，冬天的垂死氣息遠離了世界，成群的鳥兒在叽叽喳喳，蝶舞瘋狂地景象随處可見。這要是心情好的時候，史岳峰會湧起詩性，眼下他可沒有這樣的感覺。
一個人當你的肚子受到威脅地時候，你就沒有辦法在精神享受地王國裏游渡。史岳峰自己雖然還沒有餓肚子，但是他心系山下的群衆，因為那些人會成為蘑菇嶺的後方基石，他和他們是榮辱與共的，這是個大道理，史岳峰懂。史岳峰最大的優點是欣賞強者，能夠聽懂正确意見。雖然他的骨子裏充滿了傲氣，但是絕對不固步自封。例如對關羽鴻，開始是覺得這個人文化水平不低，說起理論來滔滔不絕，擔心他屬于書呆子型的，不大感冒。
随着對關羽鴻的進一步接觸，史岳峰的這種感覺就不斷地在退化，越來越覺得關羽鴻這個共産黨很不簡單，因為他看問題的角度和政治遠見令他折服，很多想法是他在绺子中聽不到的，這也就是他越來越欣賞和信服他的原因之一。
比如關羽鴻告訴他：日本人侵略中國，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掠奪資源，因為日本是個資源貧乏地國家，而他們的政府從明治維新之後已經走上了西方列強的軍國主義道路，他們既然要發動戰争，物資需求就是血液，所以我們破壞他們獲得資源，有時候比消滅他們的軍隊更讓日本人上火。
再比如關羽鴻如此說：戰争開始日本人是在進行破壞，目的是摧毀中國人的反抗精神，但是占領之後他們就會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家的後方，一定會進行建設，這樣日本人就等于給我們制定了目标，告訴我們選擇什麽樣的方式去打擊敵人。
在他們的後方沒有穩固，經濟秩序沒有建立起來的時候，他們沒有過多的精力來關注绺子，因為在鬼子眼裏，绺子的抵抗是微弱的，還不能夠對他們的政權構成威脅，這個時間就是我們發展的大好時間，一定要充分了利用鬼子給我們的時間和空間，積累起我們自己的力量，然後和鬼子進行殊死地搏鬥，因為真正的困難時期在後面，在鬼子真正認識我們的時候。
這樣的預見是史岳峰有史以來沒有聽見過的，最有戰略性的分析，史岳峰相信在他認識的人中，除了關羽鴻，誰也沒有這個洞察能力。他還相信在山上的人中，除了自己，誰也沒有看出關羽鴻這個人的實際價值，這是個具有戰略眼光的智者。
師兄弟中之所以很多人看不起關羽鴻，是因為具體到做些小事情的時候，關羽鴻的表現并不精明，有時候看起來還有些木那，因此好多人就不大看的起他，說明他們的眼光只能注意到擁有小聰明的人。
例如開槍射擊，到現在為止關羽鴻的槍法還是很差。他這種機械功能上的遲鈍被好多人當成笑話，甚至有人以此作為根據來斷定關羽鴻笨，反而對他發表的深刻見解聽而不聞。史岳峰對此不以為然，相反認為，像關羽鴻這樣做大事的人，本身有這樣的缺陷是正常的。因為一個在小事上處處表現精明地人，是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大事的，這就是史岳峰随着和關羽鴻的接觸後産生的感覺。
應該說，史岳峰是聰明地，是幸運地，所以他遇到了關羽鴻，讀懂了關羽鴻，接受了共産黨的主張。在滿洲的共産黨幹部中，具有關羽鴻這種政治遠見的能力，又肯到下面幹實事的幹部其實很少。史岳峰不是遇見關羽鴻，他的這支部隊将會和好多绺子的下場一樣，要不早早地被鬼子消滅，要不就會投進鬼子的懷抱，成了漢奸，留下千古罵名，而後一條路史岳峰是不會走的，最終他只能選擇前者。
史岳峰走出屋子，獨自面對群山，望的眼睛有些生疼地時候，熊冠來出現了。熊冠來騎着一匹快馬，頭上的狗皮帽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射着黃白色的光芒，身上穿着東北人常見的土布大衣。熊冠來個頭長高了，也胖了些，眼睛變得熠熠有神，完全脫去了孩子腔。看見史岳峰站在大門口不遠處的山包上很是興奮，飛一般地從馬上跳了下來，扔下馬，幾步就走到了史岳峰面前。
“當家的，你怎麽一個人在這看風景？”
“等你！”史岳峰簡短地回答，眼睛裏射出快樂的光芒，并沒有把熊冠來讓進寨子裏，反而用手指着山包。“不用進去了，我們兩個走走。”
兩個人離開了寨子，順着山路像山包的南面走去，那裏陽光燦爛，芳草絨絨，路邊搖曳的野花上，不時地可以看見蝶兒在飛舞，這裏青翠欲滴的景象在描繪着春天的生機勃勃。
“秀梅姐姐快要集訓完了，方老師說把她安排到電報室。鎖柱在警察局站住腳了，他的上司對他還不錯。當家的，縣裏有了咱們的人，以後得到鬼子的消息就容易多了。”沒等史岳峰問，熊冠來就把史岳峰急于想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史岳峰聽見這些開心地消息，欣慰地臉上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看來一切順利，這幾顆釘子埋下了，對今後的鬥争會有莫大地好處，尤其是姐姐所處的位置，可以直接接觸鬼子的機密。有了準确地情報史岳峰相信，自己就會如虎添翼。當然，這一切都應該感謝方雅琴，這個老同學很給面子，沒有嫌棄他這個土匪。
“糧食的情況怎麽樣？鬼子有沒有運糧食的打算？”
熊冠來搖搖頭。“聽方老師說，鬼子也很缺糧食，只是也沒有什麽辦法。各個鄉鎮的政府還沒有建立起來，沒有人替他們幹活，他們又不能去明搶，所以受憋是一定的。不過我打聽到了有個地方有糧食，只是在地主老財個人的手裏。”
“怎麽回事？你說清楚”史岳峰疑惑地問，因為他不知道熊冠來在說什麽，地主家裏有些餘糧，這很正常啊！
“靠近縣城的幾個鄉裏，有一部分地主喜歡囤積糧食，名單我都調查好了，只要我們偷偷地過去，迅速地抓住地主，弄到糧食一定容易。”熊冠來喜滋滋地說，為了得到糧食的準确情報，他算是費勁了心力，而從財主手裏搶奪糧食，正是他們山寨過去的一貫打法，不違天和，因此他有理由開心。
熊冠來可以開心，史岳峰卻犯難了，因為今天的蘑菇嶺已經接受了共産黨的領導，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是不準亂來的。傅家俊回來後，傳達了滿洲省委的最新指示：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進行抗日，就是地主老財不公開投敵，站在日本人那一邊的，也在團結之例。滿洲省委正在改正他們過去的極左做法，對绺子的抗日也不再拒之門外，這和關羽鴻當初的做法是不謀而合的。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就不能再随随便便地去搶劫富戶的財産，因為富戶成了山寨團結地對象。事實上滿洲省委這個決定是正确的，因為在整個抗日戰争中，為了國家民族的利益，很多有錢人表現出了強烈地愛國主義，不但出錢出力，甚至出人流血犧牲。但是就這樣放棄到手的糧食，眼看着那麽多的人挨餓，史岳峰還是心有不甘。
糧食，多麽大的一塊誘餌！可以做好大的一篇文章。既然他們蘑菇嶺不能公開的去搶，那就想個辦法讓別人去搶，然後他們從中漁利？史岳峰陷入了沉思之中。名義上史岳峰接受了共産黨的領導，但是從思想本質上來說，史岳峰并不明白共産主義是怎麽回事，他只是被關羽鴻的個人魅力所打動，快速地接受了關羽鴻的學說。
其實在史岳峰的身上，绺子的習氣，江湖的東西還是很多，骨子裏不願意接受黨的紀律約束，因此在碰到具體問題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小團體的利益。只要有利益，陽謀和陰謀在他身上是劃等號的，偏偏地，他又天生有這方面的才能，能在不能之中找出可能。此時的他就想到了，糧食是個巨大的蛋糕，誰都想得到這個禮品，他們、別處的绺子，還有刁得勝的皇協軍，甚至是鬼子。
但是史岳峰明白，這個消息不能讓鬼子知道，因為鬼子知道了，真把糧食搶去，憑蘑菇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奪回來的，那就是羊入虎口。也不能把消息告訴別處的绺子，他們得去了糧食蘑菇嶺不能去搶，那會讓蘑菇嶺原來的統戰工作付諸東流。
自從刁得勝投降了鬼子，誘騙大批绺子進入飛虎山，然後抓捕了他們，是史岳峰率領蘑菇嶺的绺子，将被捕的绺子救出，如此一來，蘑菇嶺就成為了平谷地區绺子的恩人、領袖，為了一點點地糧食就自毀長城，這樣賠本地買賣史岳峰不會做。史岳峰想，最好地辦法是把消息透露給刁得勝的皇協軍，他們也是一群餓狼，正在“嗷嗷待哺。”
據熊冠來偵查到的消息，刁得勝的皇協軍夥食較差，生活辛苦。鬼子的主食是白面，還能吃到大米。但是皇協軍的主食是玉米面和高粱米，副食是鹹菜、土豆和蘿蔔，比他們當绺子的時候還不如，所以有很多人在抱怨刁得勝，不該投降鬼子。
這個時候刁得勝他們要是得到了糧食的消息，絕不會無動于衷，很可能偷偷地幹出一票，因為這樣做不僅能解決肚子問題，吃上白面饅頭，還可能狠狠地賺上一筆，誰都知道，眼下的糧食就是黃金。當然，這是史岳峰基于對他們的了解做出的判斷，但也有令一個可能，就是他們把這消息透露給鬼子，那就可能讓這批糧食落在鬼子的手裏，顆粒無收，等于幫助鬼子解決了糧荒。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賭博，賭的是史岳峰的判斷力。他很想和關羽鴻通通消息，讓他幫自己做個決斷，但是他知道不能。因為史岳峰明白，關羽鴻不會讓他幹出違背政策的下作事，何況這裏玩的是陰謀，是變着法子違反紀律的事情。那就只有找郭勃麟了，在衆兄弟中郭勃麟的大腦最聰明，何況他會對這種事情有興趣，也有能力做出判斷。
要是得到了郭勃麟的支持，史岳峰自信，事情就成功了一半，對于這個二師哥的智商他還是信服的。不信服的是郭勃麟的人品，因為郭勃麟對于自己做蘑菇嶺當家人始終不服。按照郭勃麟的猜想是師傅偏心，即使不把當家人的位置給大師哥富加寬也不應該給史岳峰，因為史岳峰是老七，他上面有六個師兄。史岳峰對此也沒有辦法，師傅的決定是最高指示，理解不理解都只能執行。只是郭勃麟總是和自己過不去也讓他苦惱，卻沒有更好地辦法去化解，他特別反對蘑菇嶺加盟任何組織，只喜歡單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