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奸計流産
當地人常說漢奸不可怕,漢奸有文化才可怕,這話落在方伯良身上真是恰如其分。投靠小原的第一天,他就給平谷地區的绺子設下了陷阱,差一點讓平谷地區的抗日力量熄火。如果不是史岳峰有了警惕,他的陰謀真就得逞了。
這出戲大幕拉開的時候,平谷地區的民衆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鬼子兵橫掃東北,兵鋒直抵齊齊哈爾,東北大地全部淪陷,離北方名城哈爾濱百裏之外,卻上演了一出收複國土的戰鬥,而這次戰鬥的發起者和組織者卻是被政府從來不恥的绺子。這些一向與國民政府為敵,被國人譽為民族垃圾的匪徒,此刻的表現的确讓民衆大跌眼鏡,绺子展示出的少有的愛國熱情和勇敢精神出乎民衆的意料之外。
這一天通往平谷縣城的各條道路上,熙熙攘攘地人流如條條小溪,流向四面八方,使寒冷地東北大地出現了春日般的陽光,在這些隊伍中,飛虎山的人馬最為耀眼。他們不但人馬衆多,武器裝備也最好。除了機關槍外,居然還有小鋼炮,此外錢維民不知道通過誰還弄了幾門義和團時期使用過的生鐵大炮。別看這些過時的大炮已經陳舊,但是用于攻城還是有一定的威力的。他和刁得勝等十幾個人騎在馬上,顯得氣宇軒昂,神氣十足,好像他們不是準備去打仗,而是去趕集一樣,飛虎山的部隊主攻縣城的正門。
這一次攻打平谷縣城的兵力部署,幾乎由錢維民一個人完成的,很費了他一番心思。這樣多的人數,這樣大規模地戰鬥,對于錢維民來說都是全新的課題。人員的配備,攻城地點的選擇,主攻和佯攻,通訊聯絡,糧草的調配,出現意外後的撤退路線,哪一件事都夠叫人頭疼了。但是錢維民不愧有小諸葛之稱,盡然在最短地時間裏将這些難題解決了,連刁得勝都感到驚奇,對他自然是刮目相看。
錢維民不能不得意,也有理由得意。他相信,這個本事除了他,在平谷地區找不出第二個人。但是不知為什麽,每當他得意之時,心頭總會浮起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就是史岳峰,然後心裏就會不舒服。是妒忌?還是恐懼?他不清楚,或許都有一點點。
史岳峰這個年輕人身上有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東西,是智慧,早熟,還是一身正氣?有時看的見,有時又摸不着,總歸是一種威脅,一種危險,讓他不由自主地把他想像成未來的敵人。比如這一次攻打縣城,幾乎所有的绺子都頭腦發熱,對于攻打縣城表現出少有的熱情,史岳峰卻提出了戰敗後如何的撤退,想出了用烽火傳訊的招數,是他真正的看到了陷阱,還是他在未雨綢缪?
其實一個強大地部隊領導人,總會狡兔三窟,不會把自己置于死地,在史岳峰身上就體現出這種素質。現在的他不得不懷疑,史岳峰主動要求擔任外圍警戒,是不是有什麽玄機?作為飛虎山的實際當家人,在很多方面錢維民比刁得勝考慮的要多,要長遠。例如扛起平谷地區抗日的旗號就是他的主見,在東北軍撤出這一地區的那一會他就想到了,感覺這是個難得的,樹立威望,争取民心,洗白山寨的機會。
在政府權利出現真空的時候,誰最先進入,誰就掌握了執政的主導權,将來論功行賞,他們自然是首功,弄好了還會是民族英雄,這是一頂多麽燦爛地桂冠。退一步說,即使有一天日本人真的統治了這一地區,他們面對一支強大的绺子進行招安,給的地位也不會太低,他們也有讨價還價的本錢。
只是史岳峰的出現,多多少少給他心裏留下了陰影,讓他感覺有了對手,心裏不大痛快。不過他想,這次攻打縣城一旦成功,飛虎山的聲望就會如日中天,到了那時候,就算史岳峰有什麽想法也翻不起大浪了,平谷還是由飛虎山當家。小人的思維永遠跳不進大海裏,這和他們自身的人生格局有關,因此盡管錢維民智商不低,卻只能看三尺遠。
就在錢維民算計着史岳峰的時候,史岳峰可沒有功夫去想他,史岳峰的腦海中都是這場即将開始的大戰。雖然他已經預料到這是陰謀,但是到目前為止,返回的情報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出來,平谷地區的風雲照舊,縣城裏的鬼子雖然加強了戒備,卻沒有增兵的跡象,一切平靜地讓人感覺不到任何不利。
事實越是這樣,史岳峰越是感到不安。抗日隊伍這樣大的動作,鬼子又不是聾子、瞎子,怎麽可能看不見?按照一般的常識,他們就算沒有把這支隊伍看在眼裏,那也不該無動于衷。由此史岳峰确信,鬼子不但有準備,還有非常嚴密地準備,否則為什麽他的哨兵走出了縣城十裏,都沒有鬼子的任何動靜。難道縣城遭到攻擊,鬼子會無動于衷?這不合乎道理。如果鬼子增援,會從天上掉下來?這個世界上,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後面一定隐藏着合理,只是需要你擁有火眼金睛去發現它,史岳峰相信自己已經抓住了狐貍尾巴。
城外幾裏的土丘上,史岳峰看着準備攻城的绺子在忙碌,而他指揮自己的部隊在堆柴草,柴草堆已經高高地堆起,千米距離一個。他相信,這樣密集地烽火,攻城的部隊不會看不見,現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一旦出現意外,绺子會各自為政,不安計劃好了的路線撤退,那就會形成一瀉千裏的局面。
如果出現那樣的敗局,平谷的抗日力量從此就再也沒有能力和鬼子抗衡了,到時候鬼子即使出動小股部隊也會各個擊破。史岳峰之所以着急,并不是真正的關心別處的绺子的死活,是因為他需要時間來培育自己的武裝力量。在他的部隊不具備真正的戰鬥力之前,他希望別處的绺子為他們擋子彈,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
“七弟,看來我們是虛驚一場,省城的鬼子不會來了。”齊光雨說着話走了過來,打斷了史岳峰的沉思。這大冷的天,齊光雨走的頭上冒了汗,衣服扣子都解開了,狗皮帽子上挂滿了白霜。今年的冬天來的早,剛剛進入臘月,天氣已經奇冷無比,大雪下了好幾場了。遠處的山巒,近處的大地上到處都是積雪。這也是史岳峰鬧心地原因之一。這樣惡劣地天氣條件,部隊一旦戰敗,就是逃跑都很難找到隐蔽場所。
“為什麽這樣說?”沒等史岳峰說話,郭勃麟先問了,他就站在史岳峰的旁邊,臉上同樣是憂心忡忡地表情。
“我剛從縣城那邊過來,各路绺子都到達了,攻城馬上開始,二哥你看,哈爾濱的鬼子還是沒有動靜。”齊光雨說,眼睛裏全是笑容,似乎在責怪史岳峰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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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為了證明他的話正确,炮聲響了,是攻城部隊放的炮,然後是激烈的槍聲。槍聲開始還是星星點點,後來就連成了片。雖然站在他們這裏看不見绺子攻城的情景,但是激烈地槍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史岳峰靜靜地聽了一會就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因為他發現,鬼子雖然在反擊但是沒有打炮,他知道鬼子不但有炮,炮打的還很準,那麽鬼子為什麽不開炮?要知道,炮火對于攻城部隊的殺傷是巨大的,還有心裏上的威懾。鬼子這樣幹,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正想派人到前面去看看,頭上傳來了喊聲。他順着聲音的來處看去,在這座丘陵的最高處,瞭望哨在對他揮動着旗幟,喊聲就是他發出的,也就是說,他發現了情況,史岳峰最擔心地事情出現了。史岳峰臉色變了,雖然他已經預料到這是一場陰謀,但是還是希望自己的預料是錯誤的。
史岳峰迅速甩掉身邊的師兄弟,以最快地速度像哨兵所站的位置跑去,他必須親眼看看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麽,然後才能下決心如何行動。
幾分鐘之後,史岳峰站到了最高處,和哨兵一起向哈爾濱方向望去,通往平谷的路上,煙塵遮日,長蛇似的的車龍迤逦而來,雖然看不清車上的人影,但是在這一地區,有如此龐大的車隊,除了鬼子找不到第二家。很顯然,這些鬼子根本就不是從哈爾濱來的,如果從哈爾濱出發他們應該離平谷還很遠。他們一定是隐藏在半路上的某個地方,聽見槍聲後殺出來的,鬼子真的好狡猾。
現在史岳峰明白了,守城的鬼子為什麽不開炮,他們是要纏住攻城的绺子,等待大部隊的到來,鬼子的目的不是吓跑绺子,所以不能打草驚蛇。這個守城的鬼子指揮官好聰明,好厲害,算計之精讓人恐懼。史岳峰算是看到了對手,或者說感覺了對手的強大,心裏有了深深地不安。他現在領導的部隊人數,武器裝備,訓練的質量,本來就不是鬼子的對手,鬼子又有了出色地指揮官,那不等于在傷口上撒鹽麽?
史岳峰雖然恐懼也不及多想,立刻下達了釋放狼煙的命令。
“我們怎麽辦?”郭勃麟問,他是随後跟上來的,事情既然已經預料準了,就是說绺子的敗局已定,那就要想自己的出路了,因此郭勃麟有此一問。
“找個地勢險要的地方阻擊鬼子,給攻城的部隊撤退争取些時間吧。”史岳峰說,這也是眼下他唯一能夠做的。至于攻城的绺子能夠逃出來多少,聽天由命吧!
“我們不能為了這些豬腦子犧牲自己的弟兄。”郭勃麟顯然不同意史岳峰的主張,他從心裏看不起平谷地區的绺子,尤其他們的當家人,認為這些人都是一些酒囊飯袋,只有本事搞內讧。
“二哥,我們和他們之間是唇亡齒寒的關系,如果這一戰平谷地區的绺子全軍覆沒,蘑菇嶺就成了鬼子唯一打擊的目标。憑我們一家的力量,沒有能力和鬼子叫板,以大局為重吧!”史岳峰耐心地對郭勃麟說,當然也是說給其餘人聽的,他知道持有相同觀點的,絕對不會只有郭勃麟一個人。但是史岳峰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義氣用事,必須顧全大局,否則大家會一塊完蛋。
三
就在各路绺子攻城打的最猛烈地時候,做為平谷縣城的最高指揮官小原,連他的辦公室都沒有走出一步,指揮戰事的權利完全交給了岡村,勝券在握的他對岡村的要求很簡單:拖住绺子,等待大部隊的包圍。看見他這樣托大,方伯良不免顯得憂心忡忡,在他的感覺中,绺子的戰鬥力雖然不如皇軍,但是也不是面瓜。對方的兵力十倍于皇軍,萬一有個散失,後果是嚴重的,所以他嘴裏和小原說着閑話,耳朵卻在傾聽着外面的槍聲,對小原提出的問題,回答的就不那麽到位了。
“你的在擔心,我的部隊擋不住绺子的進攻?”小原看出了方伯良的擔心問,臉上明顯露出了不快。“方先生,你的謀略是高超的,可是膽子是小小地,對大日本皇軍的戰鬥力缺乏必要的了解。我的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為了徹底地殲滅平谷地區的绺子,根本就沒有必要請求援兵,憑我手中的部隊就可以打敗所有的绺子,他們的,對手的不是。”
“太君,绺子的人數太多了,中國有句俗語多人成虎,我怕皇軍顧此失彼。”方伯良說,他畢竟沒有在戰場上歷練過,對于現代戰争缺少了解,認為決定戰争的勝負還停留在過去的某些概念上,人多勝面就大。
“不,方先生,你的真正的軍人的不是。”小原說完大笑起來,終于可以藐視一下驕傲地方伯良,感覺很是開心。然後他推開了窗戶,一股冰冷地寒流席卷而入,槍聲、爆炸聲變得更清晰了。“今天的戰争,人數的多寡已經不是重要地因素。戰争的勝利,首先在于指揮官的智慧,在于武器的精良,士兵訓練的強度。而我的對手在這些方面遠遠地低于我們,因此勝負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當然,這場勝利,你的功勞大大地。”
“謝謝太君的誇獎。”方伯良多少有些受寵若驚,在他為小原貢獻這條計策的時候,多少帶有賭博地成分,沒有想到候仁平真的能幹,居然把刁得勝騙住了。如果這一次日本人大獲全勝,真的把平谷地區的绺子消滅了,他自然是居功至偉。
“方先生,你的對于皇軍的忠心大大地,勝利就在眼前了。我現在唯一憂慮的是,绺子中是否有能人,能夠識破了我們的計謀,那樣,我們的勝利就會打了折扣。如果他們得到了消息,提前撤出了戰場,我們怎麽辦?”小原問,他沒有說謊,這的确是他擔心的。
“根據我對平谷地區绺子的了解,绺子中應該沒有這樣的人才。如果他們産生懷疑,哪怕是一點點,就不可能攻城了。”方伯良微笑地說,對于這些绺子的智商,方伯良一向是輕視的。在他看來,這些只會打家劫舍,不學無術的家夥,動手的能力比動腦的能力強多了。
“不能大意,戰場上經常會出現意外,我們不應該輕視任何對手。假如這一次我們沒有全殲绺子,他們就會成為驚弓之鳥,溜回到大山裏,那時候我們該怎麽對付?”小原顯然沒有方伯良那麽樂觀。當然站在他的角度想問題,是應該把事情想的複雜些。
“如果事情像太君說的那樣,我們還可以給绺子設套,讓他們再一次地掉進我們的陷阱裏。”方伯良滿有把握地說,臉上帶有得意之色。至于那個套是什麽,他沒有說。這到不是他故意地諱莫如深,是因為事情還沒有到那個份上,提前說了有賣弄之嫌。
小原狐疑地看看他沒有往下問,但是卻對他報以贊賞地一笑。這一次绺子中計來到了平谷,使他意識到原來疏忽地問題是多麽可怕,在中國的土地上作戰,離開了當地人是不行的。中國雖然很弱,政府腐敗無能,但是不代表這個群體中沒有精英,用好了他們中的精英,對于治理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意義重大。再說了,日本畢竟是個小國,物資、人口和中國無法相比,總不能把日本國的人都搬來吧!那麽以華治華就是必須的,用中國人來管理中國是必要的。
小原想着正要說話,外面的槍聲變得猛烈起來,桌上的電話響了,是岡村打來的,說是绺子的攻勢突然增強了,攻勢很猛,盡管绺子死亡慘重,但是活着的绺子還是不要命地往上攻,請求炮火支援。
“炮火的沒有,機槍的幹活。”小原說完就挂上了電話,臉上的氣色很不好。岡村作為久經沙場的皇軍少佐,在绺子的進攻面前驚慌失措,簡直是丢人。如果他現在動用炮火襲擊,绺子是會損失慘重,只是這樣一來,绺子會發現他們沒有能力攻下縣城,說不定就逃跑了。而參加包圍绺子的皇軍剛剛出動,不可能追上绺子,殲滅戰就變成了追擊戰,這是他不能允許的。他不是要擊潰對方,而是要消滅對方。
方伯良親眼聽到這樣的命令,親眼看見小原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鎮定自若,不僅從心裏佩服,當然也明白了小原的用意。小原是要讓縣城的皇軍當磁石,牢牢地吸住绺子,最後等待大部隊到來時聚而殲之。
“太君的決定英明,不能讓绺子斷了念想。”
“哈哈,方先生果然聰明,我并不想讓他們都下地獄,最好的辦法是活捉他們,讓绺子成為大日本皇軍的朋友。當他們無路可走的時候,當然會投降我們,事實就該是這樣。”小原說到後面臉上不免出現得意之色,其實他是在告訴方伯良,他不僅僅是個軍事指揮官,還有相當的政治頭腦。
方伯良這才明白,小原果然不是凡夫俗子,戰争沒有開始的時候他已經成竹在胸,在打绺子的主意了,要讓绺子成為他手下的武裝力量,化敵為友,這個人真的不一般啊!
和小原方伯良這些枭雄比起來,绺子的當家人就差多了,領導人之間的差距其實已經決定了戰争的勝負。戰争是由英雄來主導的,士兵和民衆不過就是棋子,無論誰在擡高民衆在戰争中的作用都是于事無補的。
作為攻城現場的主要指揮者,錢維民雖然不是庸才,對這次進攻投入了極大的力量,只是和小原方伯良相比還是有不小的距離。在他再三地說服下,刁得勝最終同意了把飛虎山的王牌部隊投入戰鬥。
錢維民的理由很實際,時間長了不能拿下縣城,一旦鬼子的增援部隊到達,他們就會腹背受敵,很可能被鬼子圍困在堅城之下,那樣一來後果就不可預料了。刁得勝明白這個不可預料是什麽,那是說好聽的,其實就是一場屠殺,他的部隊打不過鬼子。眼下的戰鬥雙方呈膠着狀态對他們不利,錢維民的憂慮是正确的。
錢維民對于這次進攻報着極大地希望,為了使正面進攻能夠見效,他命令所有圍攻縣城的绺子同時進攻,力争多點開花,讓鬼子首尾不能相顧,發揮绺子人多勢衆地優勢。可是他很快困惑了,鬼子就像是粘皮糖,你硬他就硬,你軟他就軟,好像故意在和你泡蘑菇,戰場上始終維持的是勻勢。
绺子攻不下縣城,鬼子也不出擊,一切像是安排好的。他感覺到了這裏有問題,但是是什麽問題看不出來,只是明白一點,這樣僵持下去對鬼子有利,绺子會越打越沒有信心,再遇到意外,就可能兵敗如山倒。此刻他對出兵縣城有了悔意,心說不該小瞧了鬼子。然後派人去找特派員侯仁平,想和他商量一下,是不是取消攻城,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他們沒有力量攻下縣城。但是侯仁平不見了,派了幾個人去找也沒有找到。錢維民立刻意識到問題嚴重了,這個特派員丢了到還好,要是他是鬼子派來的,那就麻煩了,說不定眼下的一切都是圈套,那绺子處境就危險了。
沒有辦法,錢維民只好來到了刁得勝身邊,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他。
刁得勝聽後自然是大吃了一驚,心說這仗打的,把特派員打丢了,叫什麽事。他到不太擔心特派員是假冒的,只是感覺這裏面出現了什麽差錯。既然錢維民着急,他的話也有一定道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做兩手準備為好。刁德勝開始從新調配部隊,把主力撤了下來,準備做撤退時的先鋒。就在這時,錢維民臉色變了,嘴唇哆嗦起來,連說話都不能連貫了。
“當家的,你……你看?”
刁得勝奇怪地看看他,就順着錢維民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和錢維民一樣成了茄子色。在遠處的高空上,幾縷黑色地濃煙像蘑菇似的,盤旋着上升,黑煙越來越大,這是他們和史岳峰約好的信號,說的是鬼子援兵來了。當初錢維民把和史岳峰的約定告訴刁德勝,刁德勝以為是杞人憂天,不以為然,認為鬼子沒有兵力,哈爾濱的兵力守城都不夠,不可能增援平谷。現在鬼子的增援部隊真的出現了,怎麽辦?他腦海中第一個閃現的,就是他的部隊如何脫身。
“快,告訴弟兄們,立刻撤退。”
“當家的,不能這樣跑。”錢維民阻止了刁得勝的亂命,他到底是喝了幾年墨水,事情想的多些。“咱們這麽一跑,別處的绺子就會跟着跑,那就亂了。城裏的鬼子看見咱們逃跑,能不追擊?”
“你說咋辦?有屁就快放。”刁得勝真的急了,部隊對于他來說就是命根子,他可不能讓他的部隊受到致命損失。
“悄悄地把部隊往外撤,讓別處的绺子繼續攻城,給咱們作掩護。當然,咱們也得留下一部分部隊做做樣子,只有這樣,咱們才可能真正的脫身。”錢維民說。事情出現了意外,錢維民還能夠冷靜地處理,算是難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