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天天的,雞飛狗跳。
這周小少爺又把自己弄傷了,周樂湛發了好大一通火,下了禁足令,不準周琦瀾出門,幾波人輪流替換看守。
周琦瀾知道周樂湛這回是真動怒了,難得也有消停的時候。他屁股疼,趴床上睡了一天。
下午院裏熱鬧,周琦瀾睡眼惺忪地醒來,隐約聽見好像樓下有人在叫他,他忘記自己還傷着,猛地起身扯到身後的傷,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顫巍巍地光腳下床,扶着牆慢慢挪到窗邊。
樓下聚集了一幫人,管家和廚娘都擠在前面湊熱鬧,這一看不得了,院裏擺的那車怎麽這麽眼熟!這不是他那沒來得及去修的愛車嘛!
周琦瀾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蹦下樓,有哥就是好,還幫他把車弄回來了。這下屁股也不疼了,手腳也利索了,蹦跶到樓下,結果這份喜悅心情不過兩秒,如海中泡影,還沒戳呢,自己就破了。
周琦瀾得意地看着心愛寶座,機身硬朗線條流暢,引來衆人豔羨的目光。周樂湛看周琦瀾一眼,小尾巴都顯擺到他跟前了。他沒把車鑰匙還給周琦瀾,而是讓他在一旁看着,然後當着他的面,讓人把車給拆了。
拆車?
拆了?
拆了!
周樂湛找來車行的人,讓人直接把車給拆了,拆出幾百件零件,最後分批給拉走了。
這車花了周琦瀾大價錢買的,他怕一次性支付高昂金額會被周樂湛發現,所以選了個分期付款。現在倒好,分期沒還完,車已經被“分身”,還欠了一屁股債。
哦,他那可憐的,還沒來得及取名字的愛車啊,就陪了他兩天,兩天!
周琦瀾氣死了,臉鼓得像個小包子,打算再也不理周樂湛了。
于是這周霸權便又多一名字——周可惡。
周可惡實在是可惡!
車沒了,手斷了,沒樂子了,周琦瀾可算是閑下來了。
這日,周樂湛正和下屬開會,周琦瀾坐一旁,吃完果脯吃蜜餞。蜜餞有核,啃完果肉學裘千尺吐棗核的嘴上功夫,瞄準兩米遠的垃圾桶吐核。
嗷!沒中,再來一顆!裘千尺既然可以,相信周千尺也一定可以!
他玩得不亦樂乎,手機響了,當着叔伯和衆多小弟的面旁若無人地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是位送餐的快遞小哥,“你好,周先生是嗎?你的奶茶到了,方面出來拿一下嗎?”
“好的,我馬上下來。”周琦瀾扔了果脯,去拿牆邊的拐杖。
他傷的是左腿和左手,同手同腳拄拐不太方便,左臂腋下夾着拐杖,右手橫在胸前去扶拐。拐往前甩出一步,右腳跟着往前蹦一下,書房幾步路,走得陣仗倒是不小,看着都費勁兒。
沒周樂湛的命令,下面的人也不敢去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等這周小公子一瘸一拐地終于出去了,衆人可算是捏了把汗,結果清靜了還沒十分鐘,他又拄着他那拐回來了。
那拐頭磕地的聲音又響又重,咚咚咚的。
回來時,手裏還拎着兩杯奶茶。衆人心不在焉,哪裏還記得是來開會的,不約而同地朝周琦瀾的方向看去,周樂湛輕敲了兩下桌面,示意道:“跛子,繼續說。”
跛子回神,輕咳兩聲掩飾尴尬,繼續彙報昨晚酒吧的事。
周琦瀾坐回周樂湛身旁的座位,拆了吸管插進吸口,“噸噸噸”喝了半杯,接着把另一杯也拆了,又喝了半杯。
他點了兩杯奶茶,一杯加珍珠,一杯加椰果,連喝兩杯就是不給周樂湛,就是要當着周樂湛的面喝。
奶茶喝一半,又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包巨大的薯片,吃得咔嚓咔嚓響。
黃瓜味薯片,周樂湛不吃黃瓜。
鬧得動靜大了,周樂湛回頭看他一眼,帶有警告意味。
周琦瀾依舊我行我素,沒骨折的右腿颠得可起勁兒了。切,才不怕他。
奶茶喝多了,尿急。于是又拄上他那費勁巴拉的拐杖,費勁巴拉地挪到洗手間,費勁巴拉地脫褲子尿尿,轉身時碰倒了櫃子上的瓶瓶罐罐,東西掉了一地,辟哩咣啷一陣響。
門打開,身後傳來沖水聲,衆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回頭,只敢用眼角餘光偷瞧一眼。
這二公子是真能折騰啊,大家雖都早已見怪不怪,卻仍會覺得有意思,想看看他還能鬧出什麽動靜來。
周琦瀾回到墊了軟墊的椅子上,安靜了兩分鐘,想起以前在周樂湛書房裏藏了一袋瓜子,于是打開腳邊桌櫃的門,半個身子都埋進去了,從最最裏面的角落掏出一包葵花籽。
于是,他又開始嗑起了瓜子。一時間,房裏就剩他“咔噠—咔噠—”嗑瓜子的聲兒,皮就放周樂湛面前的桌子上,不多時便磕出一座瓜皮小山包。
他攢了一手瓜子仁,遞到周樂湛面前炫耀,給他看一眼,然後一口全吃了。
前幾天拆他車,他還記得呢,一顆瓜子都不給周可惡留!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哪還有開會的心思,想那“周千尺”的瓜子和奶茶得有多好吃啊?這會開的不能笑,又不能說,還不能明目張膽地打量,簡直如坐針氈。
熬到散會,衆人一秒不敢多待,作鳥獸散。
等人走後,周樂湛把周琦瀾抱到腿上,撿幹淨身上的瓜子皮,語氣寵溺:“周琦瀾,你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