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進屋時聞見一股子焦味,見鐵盆裏的碎末,便使了使流珠,讓她将灰燼等物埋起來。
“娘娘,還是找不到彩藍。”挽眉說着,又提醒周琬靜:“時辰不早了,娘娘改去看看皇上了。”
周琬靜嘆了口氣,心道今日怎的如此多事,再擡頭一瞧,的确是不早,近日皇上脾胃不适,胃口也不好,周琬靜正變着法的研究新菜式,好讓皇上有胃口進食。每每到了這個時候,總是要去華隆宮将皇上連哄帶騙的請來朝宣宮。
貴妃的步辇剛剛放下華隆宮門口,便瞧見了另一個嫔級的步辇。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胃疼 o(╯□╰)o
☆、48宮鬥謀略之養虎為患
這一打聽,才知道是顧婕妤在裏頭呢!
周琬靜淡淡一笑,老遠的便朝着龐公公問好:“龐公公近來起色挺好。”
龐公公點頭哈腰的,急忙道:“承蒙娘娘關心,娘娘請,娘娘小心臺階。”
周琬靜邊說笑邊走着,不經意間問道:“皇上在裏頭多久了。”
“哎喲,回娘娘,有一會兒了!說是顧婕妤帶了什麽新鮮玩意給皇上,平時這回都午覺起來了,今天愣是沒休息。”龐公公回着話,轉眼間兩人便走到了殿前。
“娘娘請稍等,老臣這就去通報一聲。”
龐公公走進殿內,卻見皇上橫卧在榻上小眠,顧婕妤在一旁為皇上扇風,見龐公公走來,輕聲說道:“皇上睡着了。”
龐公公回道:“是,不過……”
“外頭是貴妃娘娘吧。”顧婕妤欣然一笑:“請龐公公轉告娘娘一聲,皇上歇息了,午後還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怕是見不着娘娘了。”
龐公公滿頭那個汗吶!有句話怎麽說的?前有狼後有虎,這顧婕妤是狼,周貴妃也是頭尖利爪子的老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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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主,老臣告退。”到底皇上還是最大,龐公公再如何想偏着周貴妃也不敢當着皇上的面偏袒,仔細一琢磨,還是先別吵着皇上歇息,回頭再告之皇上。人還沒退出殿內,只見顧婕妤一個近身宮女朝自己走來,輕聲細語道:“龐公公安,奴婢是顧婕妤身邊的宮女,今日貴妃娘娘身旁的宮女在花園之中沖撞了顧婕妤,被我家娘娘罰搬運盆栽,此時真在紋秀宮中做活,待她受完罰後,再請娘娘宮中的人接回去,還請公公代我家娘娘轉告貴妃娘娘。”
龐公公進宮伺候皇上這麽久以來,頭一回覺得事情難辦了。
門外的周琬靜等了許久,有些不耐,等到龐公公出來之後觀其言察其色,周琬靜更加覺得有些不妙。
龐公公心玲珑着呢,對周琬靜這種明白人也不敢糊弄,當即先将殿內的事情言明了,再将彩藍受罰的事告之。
周琬靜差點就暴走了。
“娘娘,我們進去,哪有一個小小婕妤敢在娘娘面前放肆!”挽眉語氣充斥火藥味,恨不得馬上殺進殿內,問她個究竟。
“她既然敢讓我在門口等,就有她的理由,我若是貿貿然闖進去驚了聖駕反而不妙。”周琬靜按下心火,開始條條分析起來:“再說,龐公公也會幫我的不是?”
龐公公一笑:“還是娘娘通透,娘娘放心,老臣一定會提及此事,斷不會叫娘娘白受了委屈的。”
周琬靜回宮之後并沒有發火,只是叫人将彩藍接回宮中,若有人敢阻攔,就以以下犯上處置了。
彩藍倒是沒受打沒受罵,只是體罰讓她脫了力,連走動都不行,只好先讓她歇息着,待回了力氣之後,周琬靜這才細細問起了。
彩藍躺在床上,回憶起先早的事兒:“娘娘,是奴婢莽撞,娘娘喚奴婢去搬盆栽,奴婢在花園看見顧婕妤身旁的宮女們圍着亭子候着,也沒多想,只當是顧婕妤在裏頭休息罷了,便自顧自的選起盆栽來了,可是命小太監們沒搬幾盆,她顧婕妤身旁的宮女便過來了,說奴婢大膽,藐視她家娘娘,奴婢不知裏頭還有皇上,便頂了幾句嘴,這就驚動了皇上……顧婕妤開口罰奴婢的時候,皇上也默許了……娘娘,是奴婢不好,奴婢以為……”
“難怪我們的人跑遍了整個花園,也沒人告訴我們,原來事關皇上與顧婕妤,宮人們怕禍從口出,故此才都搖頭不知。”挽眉細細琢磨着。
周琬靜輕輕安撫彩藍:“好了別怕,都過去了,你好好養好身子。”
“娘娘,是不是奴婢又闖禍了,給娘娘難堪。”彩藍抽泣道。
“不關你的事,是有人要給我難堪,不是你也會是流珠,挽眉,碩公公,還有本宮我……”
周琬靜當天夜晚才知道,皇上雖然默許了顧婕妤處罰彩藍,但是卻掩實了後宮宮人們的嘴,此舉大概是為自己的留點臉面罷了。
哼,既要讨小老婆歡心,又不想得罪大老婆,世上哪有那麽容易的事兒?
周琬靜見了潇昭儀與佘美人,細細将事情說與她們聽。
“太放肆了!簡直不要臉!呸!”潇昭儀一口惡氣,差點就要尋事到紋秀宮去。
“娘娘莫氣,顧婕妤如今不同往日了,論新進宮貴人們升的最快的,頭一個便是她,足見皇上對她的喜愛程度,娘娘若是故意尋事,傳到皇上耳朵裏,那娘娘伺候太後的功勞不也抹殺去了嗎?”佘美人急忙勸住潇昭儀,又對周琬靜說道:“娘娘,嫔妾之前勸過娘娘了,此人留不得,養虎為患,她顧婕妤憑着這份寵愛,步步高升,再加上她的家世,這一條條算下來,到跟娘娘有些相似。”
“哪裏相似?娘娘的周家那是輔佐皇上登基的大功臣,她顧家不過是新出頭了幾個毛頭青年,破了幾樁案子罷了,哪能跟百年根基的周家比較?”潇昭儀對顧家不屑一顧。
“好了,你們說的我都能明白,只是除掉此人,還需想個好計策。”周琬靜一副定下心意的表情,可是顧婕妤卻不是她首要想除掉的。
“一不做二不休,要做就要一絕後患,不能讓她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佘美人狠狠道。
這日請安,賢妃不知怎地,好似今天特別看顧婕妤不順眼,句句話堵得顧婕妤有苦說不出。
且說宮殿名稱之事。
賢妃一來便說起後宮宮殿換了不少新主子,近來又有幾個妃嫔們晉升了位份,是不是幾個宮殿也該擴一擴,也好有個新氣象。
衆人聽罷也同意附和,佘美人如今是美人了,再住個淑茗齋也不合适了,擴建一番改成淑茗宮,元寶林居側宮也說的得體。顧婕妤如今也可移住一宮主位了,同居還未侍寝的周美人居側宮。
賢妃說着說着,便提起:“我記着原來顧婕妤還是才人的時候曾經想一改宮殿名稱,不過被以不合規矩給拒了,如今顧婕妤是一宮之主了,這宮殿名稱也哈改一改了。”
這一番話,倒是向衆人提醒着當日顧婕妤還是才人的時候那一股子張狂的樣子,在聯想道如今就她最得寵,升的最快,免不了有些妃嫔妒忌。
佘美人是恨她恨的咬咬牙的。
“聽聞貴妃娘娘向來也是個弄墨之人,嫔妾還是寶林之時,常常見到皇上與娘娘用四書五經論一些國家大事,還曾聽聞娘娘提起過國策,娘娘學富五車,卻處處低調,嫔妾正想向娘娘學習,不如請貴妃娘娘為顧婕妤一改宮殿名稱吧!”佘美人這麽說着,賢妃也是頭一個附和。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這句話果然沒錯!
那邊顧婕妤臉都白了,心道:難道貴妃也是才女?
周琬靜腼腆笑着,一副有些難為情的樣子,猶豫了片刻,便道:“顧婕妤平日裏為人謙虛有禮,又得皇上喜愛,論才情也是衆位姐妹學習的典範,本宮就賜予她甘謙二字,即日起紋秀宮便改為甘謙宮。”
顧婕妤一臉僵硬,咬着唇忍着怒氣應下了。
這幾日裏,賢妃不滿顧婕妤已經是後宮衆人皆知。
因為前頭衆人高呼貴妃為顧婕妤宮殿起名一事,這事兒本是顧婕妤的榮幸,可是後宮的人兒那個不是火眼金睛,眼看周貴妃與顧婕妤就要水火不相容了,顧婕妤能樂呵樂呵的接受周貴妃給她賜的宮名麽?
這邊剛剛賜名,那邊顧婕妤轉頭就尋皇上哭訴,那一個叫梨花帶雨的。
可皇上淡淡來了一句:“是靜兒賜給你,你也應下了,怎的現在叫朕去改回來?不妥。”
顧婕妤當場怔住了。
這事就經宮人嘴裏傳到了賢妃那兒,第二日賢妃見着顧婕妤便好一頓奚落,當着衆人的面,硬是讓顧婕妤就此事給個說法,并向周琬靜賠個不是。
周琬靜心中很清楚,賢妃這可不是改頭換面朝自己示好來了,這是挑撥自己與顧婕妤呢!
請安完畢之後,周琬靜做了一件自己一直想做的事。
“請左輔谏大人放心,他兒子的事,本宮必定會向皇上說明。”周琬靜點點頭,遂即燒掉了信件,只回了句話給碩公公,碩公公仔細記下了話,便出去了。
“這左輔谏大人家的公子也算是個好情郎,既然為了女人私自離職,跑了百八裏地才被抓住,如此為心愛女人拼命,連官職都不要了,也是個癡情種吧!”流珠捧着心口說道。
一旁的挽眉忍不住笑話起她來。
周琬靜聽說此事後,只是應承下了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并無收受左家的東西,但左家也是個門清,當即便是記下娘娘恩情,來日定當回報。
處理完此事,周琬靜又喚了碩公公,派人去調查周家。
一直埋藏在心中的迷惑越來越使周琬靜不安,父母對自己與庶妹的态度天差地別,與自己當初為何穿越而來,這些問題一直糾纏不安,直至近日周琬靜越發覺得心慌起來。派個人去查一查,塞大把銀子就夠了。
至于顧婕妤,這日,潇昭儀特來尋周琬靜,說的便是此事。
兩人就坐在湖心亭之中,宮人們分布散開看守,若是有人想偷聽也不敢走近。
“娘娘,這幾日佘美人不斷向我說道顧婕妤的事。”潇昭儀開口便是這句話。
“說什麽了?”周琬靜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
“要我勸勸娘娘,顧婕妤如何得寵,現在不早除掉,怕是以後她在後宮根基穩了,再想除掉便難了。”潇昭儀說罷,朝着東宮方向一指說道:“後位空懸着,後宮人人都想當,佘美人這番話也不無道理。”
“你也這麽覺得?”周琬靜反問一句。
可潇昭儀卻搖頭道:“不,我只是覺得,佘美人力薦娘娘除掉顧婕妤,怕是個圈套,顧婕妤如何且不說,但娘娘如今最想除掉之人,還當是賢妃莫屬。”
“你向來知我心意。”周琬靜點頭承認,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是盤算着此事,只是賢妃剛剛才得皇上饒恕,再者又有個顧婕妤虎視眈眈着,若是一個不小心被抓住了尾巴,那可不妙。
“不過佘美人那麽熱心,嫔妾認為,倒不如讓她表一表忠心。”潇昭儀陰狠說道。
“前面有個陳采女,佘美人又不是一次兩次遭你我暗算,她會那麽蠢?”周琬靜遙指當初佘美人還是寶林的種種事。的确,佘寶林肚子裏的孩子沒了,與後宮誰都逃不了幹系。
“且看看她想做些甚麽罷了,只消娘娘手上幹淨,她們耐得了娘娘麽?”潇昭儀冷笑:“當初一個掃地宮女罷了,如今做了美人,怕是也有了些城府,不過到底是宮婢出身,臣妾認為,相比與梁才人仗着與先後相似獲寵,顧婕妤仗着才女兒子獲寵不同,她佘美人是實實在在的以色侍君!”
“你且莫說這個了,就單單一個人老珠黃的賢妃就夠我頭疼了。”周琬靜搖頭道:“再看看罷,莫要沖動。”
周琬靜定下的主意,誰也不能動搖。
做人就要有主見。
不過幾日,左家公子放了出來,聽聞皇上貴妃得知左家公子為女子不惜辭官一事深受感動,雖然人是犯了法,但不外乎人情,皇上特赦免了罪罰,只是要複官還得照舉人那般,等有空缺了再重新補上。
左家出了個舉人,皇上也是頗為賞識了,畢竟這年頭官宦人家的公子哥讀成材的也不多見。
但查周家一事,暫時沒有着落。
周琬靜也不急,但是這個周美人卻三天兩頭的上朝宣宮來,着實令人頭疼。趕走吧?又不合适,不見吧?又難免被人诟病,再則若是躲着,不過幾日父親母親的信便又會來。
周琬靜苦笑,人家的目的不外乎是撞撞運氣,看看皇上在不在罷了。
挽眉特別警告朝宣宮當值的宮人們,不論周美人給出任何東西,皇上娘娘的事兒半句都不能透露,于是周美人每每失望而歸。
事情一拖再拖,就在這個午後,潇昭儀急急忙忙到了朝宣宮,耐不住挽眉的行禮便急忙道:“你家娘娘在不在?”
“娘娘定是在的,小主為何匆匆忙忙的?”挽眉不解,扶着潇昭儀走進殿內。
“娘娘,大事不好了,周美人在甘謙宮與顧婕妤起了争執,被顧婕妤賞了幾巴掌。”潇昭儀一見周琬靜便急忙開口,周琬靜倒也不怪罪,但是潇昭儀話中的消息倒是令她震驚。
不是驚于周美人頂撞顧婕妤,自己那妹妹的腦袋實在有限,而是驚于顧婕妤竟然敢私自在宮中體罰主子們,須知如今多少人巴望着她犯錯誤。
“娘娘,周美人到底也是您的妹子。”潇昭儀見周琬靜沒有表示,急忙提醒道。
“你快坐下,說說怎麽回事。”周琬靜讓挽眉扶着潇昭儀就坐,可潇昭儀哪還有心情坐呢,着急道:“娘娘,周美人現在就在甘謙宮裏,被顧婕妤手底下的嬷嬷們一巴掌一巴掌的掌刮着呢!”
“那也得問明白事情經過啊!”不是周琬靜心狠,實在深知周美人為人魯莽沖動又不善言辭,顧婕妤再如何也是懂得說一兩句話為自己開脫的。
“事情經過我也不太明白,只是聽說周美人不滿顧婕妤霸用自己的小廚房,待人砸爛了顧婕妤的飯菜。”潇昭儀将自己方才聽聞的消息說出。
“小廚房?周美人怎會有小廚房的?”周琬靜不解道:“她一個美人,怎麽也配有?定是顧婕妤的罷了。”
“不管是誰的,娘娘怎能見周美人讓顧婕妤打罵呢?”這下子輪到潇昭儀不解了。
“你是不知道罷了。”周琬靜深深嘆一口氣,将自己入宮以來,以及家中父母對自己的與庶妹的态度全然告訴了潇昭儀,末了補充一句:“我是不知父母親大人是怎麽想的,我只知道入了宮後,便只能先保全自己,再去管其他人了。”
潇昭儀還未在這驚人的事情中反應過來,卻聽見周琬靜說着,聯想之前的事兒,也明白了周琬靜的苦楚,不由得同情道:“若不是今天娘娘說,臣妾還不知娘娘與家中關系呢!還當是娘娘不願與妹子分寵愛。”
周琬靜搖頭:“若她是個玲珑剔透的人兒,我倒也希望有個可靠地幫我鞏固地位,可她偏偏是個……好了不說,此時我們去也無濟于事,只消人沒怎麽便好,也當做一次教訓,讓她也知道知道後宮這是什麽地方。再則,顧婕妤這麽做,你知道了後宮其他人也會知道,自然有人替我回敬她。”
“娘娘,賢妃還是早日動手罷。”潇昭儀勸道。
周琬靜之所以不忌憚顧婕妤而忌憚賢妃,主要有兩個。一是賢妃入宮比自己久,資歷比自己老,家世上,楊家雖然是依附着陳家而上,但是底子清白,若是皇帝願意,楊家的幾個也是可以委于重任的,與顧家和自己周家不同,楊家根基穩固,這便是當初先後一去,大臣們便提議封賢妃為後的原因。
家底子幹淨,是最最重要的。
第二個原因,便是皇上的心意。皇上到底是念舊的人,顧及賢妃侍奉小陳後多時,斬草不除根,故此倒是給賢妃幾分薄面。
皇上的心意,是最最難測的。
作者有話要說:我又一次證明了,香蕉跟紅茶是不能混合的,一混就胃疼。
感謝大家的關心,疼一會就沒事了。
☆、49宮鬥謀略之造反罪
“只祈歲月靜好,今世安穩。”周琬靜趁着月色美好,合十祈願。
皇上朗聲笑着,品了一口酒說道:“靜兒果然是風雅之人,如此好的月色,若不是靜兒把朕從華隆宮請出來,朕倒也是看不見了。”
“皇上日理萬機的,也該顧及自己身體。”周琬靜說着,擡起就被,将酒撒入湖中,念念道:“這酒咱就不喝了,嘗嘗新鮮的糕點罷。”
“你剛才祈求的,歲月靜好,今世安穩,可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皇上忽然開言。
“再美麗的女人,也有衰老的一天,女人嘛,到底希望日子過得安安穩穩的,又怎麽會老想着挑起波瀾呢?”周琬靜反問着。
“你覺得朕狠心嗎?”皇上意指小陳後。
可周琬靜卻實實在在點頭:“你狠心,太狠心了。”
“她非死不可,她不死,陳家不甘心。”皇上嘆氣。
“她是想着你,為你留下手谕,起皇上将來給個藩王給大皇子,可對我……”周琬靜眼珠子一轉:“皇上又不是不知靜兒動的那些手腳,為何皇上還放任着臣妾?”
“你是說陳采女。”皇上撇了一眼周琬靜:“陳家恩盡于此了,朕已經放寬了手指縫,留他們一縷血脈。”
“皇上,臣妾說的是梁才人。”
皇帝回過頭,瞧着眼前人認認真真的盯着自己,不由得好笑:“犯了錯就要受罰,梁如何,朕并不關心。”
周琬靜心知皇上明明知道自己的意思,卻搪塞過去,好不氣人,于是扭過頭決定不理。
哪知皇上見周琬靜與自己賭氣,也不生氣,當即将周琬靜橫抱起來,兩人嬉笑,遠遠地宮人們只聽見皇上與貴妃高聲笑談……
第二日,周琬靜命人做了新的羹湯後去請皇上來時,卻迎來了龐公公,龐公公只道是皇上政務繁忙,無暇抽身,周琬靜面上一笑,命人将羹湯裝好托龐公公送去。
龐公公前腳一走,後腳碩公公便來報:“顧婕妤在華隆宮中……”
“好!好一個顧婕妤。”周琬靜醋意橫生,卻半點沒注意到自己與往常的不同之處。
“娘娘!”挽眉為周琬靜的舉動怔住。
“皇上對本宮若即若離,本宮試探過,梁才人,陳采女的事,皇上也知道一二。”
挽眉大驚:“娘娘,皇上知道我們……”
周琬靜點點頭:“皇上知道,且倘若不是她們自己作惡,中了本宮的計,皇上也不會怪罪本宮,但是……皇上到底是将本宮放在什麽位置,本宮竟也猜不透。”
“娘娘,娘娘從前為何從未告訴我!”挽眉實在是想象不出,若是她們一向的手腳都被皇上覺察……挽眉不敢想下去,這可是大罪!
可是挽眉不知,後宮衆人也不知,即便是梁才人顧婕妤也不知,皇上在周琬靜面前有另外一面。
當年周琬靜穿越而來,性情大變,皇上便察覺到了。起初皇上以為是周琬靜為鞏固皇上寵愛,作怪罷了。而後經過多日觀察,倒也不覺得是裝出來的,唯一的解釋便是周琬靜先前的模樣才是演戲,如今這副沉穩城府才是真的周琬靜。
升為貴妃,協理六宮之權,代掌鳳印……這一樁樁,全是皇上與周琬靜合作後的安排。目的是拉攏周家一齊對抗陳家。
如今陳家終于倒了……
周琬靜突然心口一跳,難道陳家倒了,自己便再無利用價值,皇上便對自己于普通妃嫔那般?
周琬靜犯了一個穿越女子都不會犯的錯誤,她從來沒有真正面對自己的內心,從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她只是活在當下,覺得該争便争,該鬥便鬥,卻從不知道自己為了誰……
夜晚,周琬靜尋來了佘美人,只說了一句話。
“我想知道,顧婕妤如何能在本宮眼前消失。”
佘美人聽着這話,面上露出喜色:“只消娘娘願意,嫔妾定當為娘娘謀劃!”
“那我便想聽聽,你知我脾氣,少賣關子。”周琬靜盯着佘美人,企圖看出佘美人的一絲保留。
“娘娘,嫔妾曾經說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顧婕妤此人,要除去就必定一招斃命,不可讓她有喘息的機會!”佘美人見周琬靜眼神越發熱切,便直接切入主題道:“如今平定了朝綱,亂黨餘殘的也被抓獲,前朝安穩,皇上正是要大展宏圖之時,若是因後宮使得朝政大亂,皇上定當不會姑息!只消我們知道皇上最最忌諱什麽,那便好辦得多了,嫔妾記得,當年造反者經常将一些反詩詞藏于文書之中,互相以文交友的理由傳遞消息,若是皇上在顧婕妤宮中發現反書反畫……”
佘美人在此停頓,可是周琬靜卻皺起了眉頭:“當年三皇早已經死了,顧婕妤與三皇子有牽連?這未免太說不錯去了。”
“顧婕妤是不需要跟三皇子有牽連的,但是顧家呢?嫔妾大膽言一句娘娘家事,娘娘家中父親為文官,倒是在如何得皇上寵,只消不貪污不結黨,定能步步高升,可是這有兵權的人家就不一定了,皇上斷斷不會為了抽去陳家權勢而在培養一個顧家。”
聽完佘美人一番話,周琬靜心中有了底。
“三皇子死不死的,毫無關系,但是顧家若是打着三皇子的旗號……就另當別論了。”佘美人适當的再加上一句,見周琬靜動搖了幾分。
“好,就按你說的辦,事情要做的漂亮。”
周琬靜點點頭,目送佘美人離開,直到佘美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視線之中,後頭簾子裏才走出一個人。
“娘娘。”潇昭儀行了禮,便坐在方才佘美人坐的椅子上:“這佘美人還真是蠢笨。”
“顧婕妤獨霸皇上,她定是以為本宮急于除掉顧婕妤了,不過她的計策倒是狠毒,此人越發上道了。”周琬靜冷笑着。
“娘娘,佘美人這種人,是永遠談不上合作的,只能利用,用得好便是一把利器,用的不好……”潇昭儀擔心道。
“我省的,自然不會留下把柄,不過佘美人在後宮除了你我還有誰可以依靠的?”周琬靜一句反問,潇昭儀倒是想也想不出還有第二人選。
“我只是隐約覺得有些不安……”
畫很快的制好,乃是出自佘美人親自之手,畫上畫的是黃山風景,山腳下幾只公雞啄米的情景。
周琬靜小心捧着畫,連胭脂都不敢多上,生怕留下蛛絲馬跡,見畫作沒什麽問題,便收起對佘美人道:“畫是可以,但如何放入顧婕妤宮中。”
“嫔妾已經想好了,只消借由着上門敘談的片刻藏于甘謙宮便可。”佘美人見周琬靜皺眉,似乎不喜,便解釋道:“一來若是收買了她的宮人,難免留下把柄,再說她的人嫔妾也不敢用,二來畫嘛,自然是被人發現的好,我們也不需藏得多深,還有,顧婕妤平時好畫畫,宮中畫作許多,不經意放在畫卷之中,倒是一個極為匿藏的好法子,屆時皇上只會認為顧婕妤膽大妄為罷了,絕不會多疑心。”
“這也解釋的過去。”周琬靜想想便同意。
幾日下來,很快的佘美人便來告之周琬靜,反畫悄悄藏于顧婕妤宮中了。
佘美人是誰的人,周琬靜從來不糾結于此,但是此時她必定是賢妃的人!早在此前,周琬靜早在自家宮中閉門幾日,練習作畫。等到佘美人來報,便去見了皇上,交談之間提起畫作,周琬靜邊拿出自己的作品邊窘迫,皇上見罷大笑:“靜兒的畫頗有一股意味,瞧着鴨子畫的。”
“皇上~~那是鴛鴦……”周琬靜一臉怨念。
此時佘美人則将顧婕妤從甘謙宮請出,邀她賞花看看寫刺繡活。
“皇上,聽聞顧婕妤作畫是一把好手,臣妾不才,想請教一二。”周琬靜說着,皇上見周琬靜今日特別興起,加上方才一笑過後心情也好了許多,便同意道:“好,去請顧婕妤來,順便讓她把畫作都帶上來。”
“皇上最是厲害了,為何皇上不拿出自己的?”周琬靜纏着皇上畫畫,那邊顧婕妤卻渾然不知。公公到了甘謙宮才得知顧婕妤不在,宮女們立刻便飛奔去尋顧婕妤,可是皇上有命,帶頭公公便請嬷嬷們先将顧婕妤的畫作拿出些許先回去複命。
皇上握着周琬靜的手,教她點梅花,但周琬靜調皮的要緊,也不好好畫,惹得皇上哭笑不得。這梅花好似會跑一般,怎麽點也點不好,末了,周琬靜筆杆子一扔,賭氣道:“不畫了,太難了,還是欣賞欣賞行家的佳作罷!”說罷就命宮女們将畫作打開。
第一幅是冬日臘梅,再次春季實在是不合時宜,皇上看了幾下便擺手,周琬靜卻道:“那梅花畫的挺好的。”邊說着邊品了一顆蜜餞。
第二幅圖卻是放牛娃吹笛,周琬靜左看看右看看,驚奇道:“這顧婕妤乃是閨閣姑娘,怎會見過放牛娃放牛的情景?”
“你這就不懂了,作畫非是看見什麽便畫下什麽,而是看意境。”皇上指點,周琬靜似懂非懂的只是猛點頭。
兩人看了幾副,除了誇贊顧婕妤的作法藝伎意外,也有些意興闌珊了,周琬靜便上前去,翻動畫卷。
佘美人說過,那副畫卷之外有沾墨的痕跡,作為辨識。
翻動之間,周琬靜一眼便瞧見了,但是她卻就近抓起另外一幅畫,笑道:“皇上來看看這副,畫的是人呢!”
皇上走近一看,畫的卻是顧婕妤的自畫像,但是那一雙眼睛……好戲似曾相識一般。
周琬靜假裝吃醋,将畫放置桌上,委屈道:“待會顧婕妤便過來了,皇上何須對着畫像入神。”
皇上面上一滞,複笑道:“是你自己作畫,又要看別人的畫,如今怎麽卻吃起醋來了。”
“臣妾哪敢吃醋,臣妾只是一時興起,想陶冶情操,與皇上共同作畫罷了,但是皇上瞧不起臣妾作畫,臣妾也無可奈何了。”周琬靜低頭嘆氣。
皇上見此,只好安慰道:“哪事靜兒作的不好,是朕不好。”兩人說着,又恢複了方才嬉耍的口吻,周琬靜順手将手上畫作一收,那副被墨水沾污了的畫作便大喇喇的呈現在皇上面前,皇上不由得好奇,伸手去拿,邊說道:“顧婕妤一向喜愛幹淨,特別是對自己的畫作,更加不過拿沾了墨水的紙張作畫。”
“皇上真是細心。”
完了完了,貴妃又吃醋了。
只見皇上攤開畫,瞧了一眼,瞬間面色陰沉起來,前後大有不同,周琬靜心中有些緊張。
“皇上?皇上?”連叫兩聲,周琬靜見皇上開始注意畫像,倒是同意佘美人一句話,皇上是最為忌憚三皇子的。
“啪!”皇上合上畫,随手便扔在地上,倒把周琬靜吓了一跳。
“怎麽了這是?”周琬靜作勢上前要拿起畫,卻被皇上阻止,只聽皇上沉聲道:“傳顧婕妤,讓她速速來見朕。”再對周琬靜說道:“靜兒可知這是什麽畫?”
“臣妾不知。”周琬靜搖頭。
“此乃反畫。”皇上眼睛一瞪,怒道:“你真的不知?”
“反畫!?”周琬靜大驚失色,忙道:“畫是皇上取出來的,臣妾……臣妾,願意接受檢查,還我一個清白!”周琬靜就勢要下跪,卻被皇上虛扶一把,擦着淚珠子道:“皇上莫要恐吓臣妾,這太平盛世,哪裏來的反賊?”
“你看看這畫。”皇上意指地上的畫,龐公公急急忙忙上前,使了個眼色給殿內宮人們,宮人們便紛紛離開,只留下皇上心腹的幾個公公太監。
“這畫上畫的,是黃山景色。”皇上指着展開的畫,說道:“下面卻畫一只公雞,公雞要登山,便是登基,黃山黃山,倒過來就是三皇。”
周琬靜瞪大眼珠子,不由自主說道:“三皇登基。”說罷猛的一驚醒,忙捂住自己的嘴。
兩人說話間,顧婕妤早已到達。
因事關重大,非同小可,皇上顧及顧婕妤顏面,也生怕有人嚼舌,反畫藏于宮中,傳了出去不是好聽。周琬靜便自請回避,随着龐公公的安排暫且去隔間回避。周琬靜坐在隔間之中,有些忐忑。過了一會,挽眉進門而來,說是龐公公讓她來伺候自己,周琬靜心倒也放下了,只想着潇昭儀不知動作如何。
不過片刻,只聽外頭顧婕妤抽泣求饒之聲,但房門緊閉,周琬靜也聽的不仔細。在房中來回徘徊,有些焦急。
此時門忽然打開,龐公公一臉恭敬道:“娘娘,皇上請娘娘出去。”
周琬靜點點頭,跨步走出房間,龐公公又補上一句:“賢妃娘娘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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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宮鬥謀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