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此時早已将近天亮,想必皇上一夜務政,提議道:“皇上許是累了,龍體為重,傳些膳食進來罷!”
皇上只道了句:“不必了。”便坐上床榻,問道:“愛妃,如今前朝在為後位空懸一時争論,愛妃可知?”
周琬靜若是說不知道,那就太矯情了。
“臣妾也偶爾聽聞,只是這身為國母,比當是仁德仁厚,愛民如子,秉性娴熟,大方得體之人,更要是能輔助皇上,對皇上有益,更加能料理後宮繁複事務之人。”周琬靜說罷,俏身一側,便到了皇帝身後輕輕拍打皇上肩部。
“唔,那愛妃看此人可在後宮?”皇上問道。
“皇上,這種事臣妾怎好說,再則,今年繡女們入宮,皇上就不想見見?”周琬靜笑道。
“朕若是寵幸新的貴人,愛妃卻又要說朕薄情寡義了,可是朕想好好地跟愛妃論事,愛妃又說上了繡女們,叫朕如何應對是好啊!”
“皇上,臣妾如今也不是當年無知少女了,總知道帝王恩寵是要雨露均沾的,臣妾不敢想一人獨霸皇上。”說着,周琬靜伸手圈住了皇上的脖子,輕輕在耳邊道:“何況臣妾不用獨霸,皇上也是我的……”
周家見舉薦周貴妃為後不成,便想讓周貴人侍寝,這信剛剛到了周琬靜手裏,變成了灰燼。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就那副小家子氣,難登大堂,還想侍寝!”周琬靜萬分鄙夷。
自打那晚皇上試探過周琬靜之後,隔日,陳家幾個中樞大臣先後請辭,而從先帝到如今的陳家短短十幾年積攢下來的權勢,也漸漸被皇上所瓦解。
如今留下的,不過是幾個新官子弟,根基不穩,職權略小,到底朝中要用人,皇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罷了。周琬靜眼看着陳家這一結局,略有些感嘆,大小陳後淪為黨派政權的犧牲品,自己也如是。
“娘娘,那邊又傳來消息。”挽眉低聲打斷了周琬靜的思緒,忙道:“說。”
挽眉使了個眼色,流珠彩藍打發走了宮女,殿內只留下可親近之人,挽眉這才道:“自打娘娘将訓導貴人這差事交給了賢妃,賢妃便日日前去督促,不下三五日便罰了周貴人好幾次,周貴人昨個剛剛被罰下跪,今日又被罰抄書,午後那會剛剛聽聞被罰戒尺,這會又不知道會被賢妃娘娘罰些什麽了!”
為什麽周琬靜聽完覺得這麽舒心暢快呢?
“賢妃就沒起疑?”周琬靜憋着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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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應該不覺得,到底是娘娘妹妹,不過這幾日下來,娘娘不聞不問,有些起疑了。”挽眉說道:“如今賢妃沒了靠山,梁才人早已無用,只怕是孤軍奮戰了。”
“無妨,就讓她罰吧,今日父親來信了,要本宮提前為妹妹安排綠頭牌,本宮還在想如何周旋呢,這賢妃幾巴掌下去把妹妹打傷了,便暫時不能侍寝了。”周琬靜慢悠悠的說,靠在靠幾上笑道:“賢妃為打壓本宮勢力,不斷地壓制周芝諾,卻不知此動作正中本宮下懷。”
周琬靜剛剛打定主意,貴人們的牌子便呈上了,周貴人因被掌嘴,不能侍奉皇上,除此之外,四位貴人的牌子均呈上聖上面前。與後宮衆人所料不同的是,皇上翻了陳貴人的牌子。
那晚,各有各的落寞,落魄家族也能得皇上恩寵,許多人心中憤憤,就連一向被看好的黑馬顧貴人,也是黯然神色。
周琬靜宴請衆人,瞧着一幕幕的,心裏大有快感,連喝三杯,笑道:“各位妹妹們,今日便是你們進宮的第一夜,以後定當要三從四德,侍奉皇上,遵循宮規,莫要做出出格的事情來。”
衆人連忙稱:“是。”
顧貴人許是喝的急了,面色緋紅,有些不支,卻頭一回朝衆人笑道:“衆位娘娘,嫔妾有禮了!”說罷仰頭大喝,立刻倒下,身後的宮人們亂作一團,将貴人攙扶下去。
潇昭儀見此,放下酒杯,默默地搖搖頭,道了聲:“可惜有情人了。”
周琬靜輕哧笑道:“是可惜有情卻無情。”
“娘娘今日是怎麽了。”潇昭儀取笑周琬靜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連聲道:“聽聞賢妃娘娘近日來忙于訓導貴人們,倒是辛苦了,各位妹妹,從今日起你我便是姐妹了,雖然分為有別,但一同侍奉皇上便是緣分,來日一定要和睦相處才是。”
賢妃臉色本有些得意,一聽潇昭儀一說,瞬間垮了下來,悶悶不樂。
一場宴席過後,恍然之間,衆人有的心心念念聖上,有的埋頭飲酒,有的還沉浸在宮廷輝煌之中,也有的落寞之極。
隔日,陳貴人被封為陳寶林,周琬靜取來鳳印蓋下章之後,便賜陳寶林居住麗繁宮側宮。陳寶林一早來請安之時,面色紅潤,款款大方,瞧得衆人皆側目稱贊。
行完禮後,陳寶林安排在末座,佘寶林的身旁,周琬靜這才說起近日六宮事宜,待說完,有些惋惜道:“可憐梁才人了,現在還是菀芳齋裏,是瞧不見衆位新妹妹的容顏了。”
潇昭儀趁機道:“梁才人所住的菀芳齋與朝宣宮極為相近,不過天氣漸漸回暖了,娘娘這朝宣宮地氣有些潮濕,依臣妾之間,不如把菀芳齋改建植樹,待到明天開春,便是一片暖林了。”
“妹妹這提議不錯,不過菀芳齋乃梁才人所居,怕是……”
“一個過氣才人罷了,本是犯了錯事的妃嫔,沒降份位沒打入冷宮已是莫大的恩惠了,如今她住在娘娘身旁,即便是不相見,也是晦氣。”潇昭儀牙尖嘴利的,一旁的賢妃神色竟然半分未動,好似與她完全無關。
周琬靜的猜測也證實了,賢妃的的确确是棄梁才人而去了。
潇昭儀與周琬靜你來我去的讨論着,佘寶林如今也漸漸複原了身子骨,跟在潇昭儀身後,時時附和着,于是讨論結果便是梁才人被移居東屏齋,周琬靜認為一個長相與大陳後相似的失寵才人威脅性還是很高的,與自己只隔一牆,不怕萬一只怕一萬,于是此想法在心中醞釀多日,今日不過是借由着新寶林請安,這才提出來。而菀芳齋到底拆不拆,早已不重要了。
陳寶林正正規規的坐資,待衆人說道完畢,這才起身道:“貴妃娘娘,賢妃娘娘,潇昭儀以及諸位姐姐們,這是嫔妾家鄉獨有的香料塊子,是專門放在小熏爐裏,這裏有茉莉香,蓮花香,桂花香,桃花香,四季花料制作而成,四季不同的花香都能在任何時候聞到,嫔妾特地收集起來送給各位娘娘。”陳寶林一聲命下,一排排宮女貫湧而出,拖着托盤,托盤之上乃是一塊塊包裝精致的香料,乍一看黑乎乎的,但仔細一聞,的确有淡淡花香氣。
“妹妹真是有心了。”潇昭儀一眼便喜歡上了,此香料淡而不膩,清甜香氣,比檀香等香料還要舒心,用作來給太後禮佛時專用便再好不過了。
“姐姐喜歡便好。”陳寶林言行舉止大方得體,就連周琬靜心中也不由得感嘆,陳家難得出來這麽個女子。
“陳寶林妹妹剛剛入宮伴駕,怕是有些事情不知道,若是宮裏有人敢欺負你,大可來告訴我。”賢妃和藹的對陳寶林說着,潇昭儀側目道:“要說這個姐姐大可放寬心了,陳寶林妹妹可是那種受了欺負不敢言語的人?我看吶,妹妹是機靈着呢!”
賢妃面色一滞,有些不悅,扭過頭不答話,陳寶林也萬不敢第一日來請安便得罪了賢妃與潇昭儀,便打岔道:“諸位姐姐,妹妹我還帶了些家鄉糕點,送與各位姐姐們品嘗……”
時間堪堪過了一個早上……
午後,周琬靜與潇昭儀飲茶賞景玩樂,桌面上散落着幾塊方形香料,仔細一看,那是早晨陳寶林送的。
“娘娘,真的準備動手了?”潇昭儀随手拿起一塊茉莉花香料,把玩了起來,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周琬靜急忙用手拍打,打翻了潇昭儀手裏的香料:“你不要命了!這東西可不是鬧着玩的!”
潇昭儀狡黠地眨眨眼:“娘娘都敢熏了它,妹妹聞一下又何妨?”
“我又不是真的熏,只不過是做戲罷了,難不成還真拿自己身子開玩笑?”周琬靜一臉嗔怪道。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還有一更,今日三更。
如果沒意外地話,周三周四都有更新,周五休息不更。
下章預告:周琬靜施苦肉計,一石二鳥恢複掌權。
☆、43如何衆叛親離
在後宮,女人戰場之中,如何讓一個對自己懷有戒心的人加入我方戰場呢?
答案便是共同利益。
自打陳寶林侍寝過後,皇上便不再召見過她,就連午休也是周琬靜諸多,潇昭儀其次,偶爾也宣佘寶林,就是沒有陳寶林。
然而,陳寶林入宮可不是來安度晚年的,她自問小心翼翼伺候聖上,也未曾說錯過做錯過什麽事,為何是今天這副局面?難道皇上他吃不慣新菜色?偏好老佳肴?
周琬靜擺着手指頭算着,堪堪半個月過去了,期間顧寶林也侍寝封為了顧美人,居住紋秀宮,佘寶林雖然不鹹不淡的,總是偶爾見着皇上。這當中自然有周琬靜的事兒了,周琬靜收買了敬事房公公們,将陳寶林的牌子擱置最後,只消皇上不想起這個人,便也不會注意。
于是在将近一月後,陳寶林有些按耐不住了,先是去尋了賢妃,可這敬事房的事兒賢妃是插不上手的,便只能讓陳寶林去禦前碰碰運氣。問題是這人倒黴事它就是連着來的,陳寶林不僅聖駕碰不上(周琬靜塞給龐公公的東西可也不是白塞的),連去華隆宮門口溜達四五日,倒是招來了不少白眼(後宮女人消息多精通呀。)
賢妃失去了皇後,再棄了梁才人這枚棋子,但依舊是動不動拿出皇後手谕,插手周琬靜各種安排的事務,什麽宮人月份不按時發放,晚了一天要管,早了一天也要管,再則便是修葺樓亭臺榭,花費大了要管,花費少了也管,惹得周琬靜大大不滿,對賢妃早已失去了耐心。
陳寶林受冷落一直持續了一個月,這種境況不僅得不到宮人們的憐憫,反之近來宮中的花卉盆栽貨色都不如一個小小采女,甚至于如今也不大使喚得上宮人們了。
一日,陳寶林園中散布,正是蹙眉思索的時候,碰見了正要前去陪伴太後的潇昭儀,二人攀談起來,潇昭儀突然問道:“妹妹可知我這昭儀是如何得來?”
陳寶林搖頭,潇昭儀拉過陳寶林的手,親切道:“是娘娘告訴我,皇後一走,皇上定會怕世人議論後宮,為求堵住人口,搬出孝敬太後,母子和睦這一套,正好嫔妾多多陪伴太後,自然沾了光,晉了位份……”
陳寶林左等右等,思索幾日,心中盤旋,猶猶豫豫之下,終于等不下去。
“妹妹今日上本宮這兒來,可有何事?”周琬靜剛剛挑選了一對玉镯子,正愛不釋手,待見着陳寶林來此,更是笑意盈盈。
“給娘娘請安。”陳寶林行完了禮,說道:“聽聞挽眉姑姑說過,娘娘有午休的習慣,便不敢打擾,故特選這個時候來配娘娘說說話。”
“說話?”周琬靜媚眼一彎,笑道:“說話好,說話好啊!妹妹快坐吧。”
陳寶林就勢坐在凳子上,見桌上散落着首飾,說開話題道:“這是近日來司務房送來的新首飾罷!娘娘真是有眼光,嫔妾的娘親說過,看姑娘家的首飾便能看出姑娘的性情,有的姑娘喜歡絹花,定是飽讀詩書,溫婉雅靜的女子,有的姑娘喜歡玉簪,也是清麗可人,淡雅至極的女子,還有的姑娘喜歡寶石,那就是性情爽利,純真直白的女子了!”
“那……瑪瑙呢?”周琬靜問着,卻見陳寶林呆滞了片刻,似乎對不上話來,便笑道:“瞧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不是來陪本宮說話的麽?怎麽倒是緊張上了,快喝口茶。”
陳寶林尴尬一笑,有些不自然的托起茶盞,欲言又止,周琬靜洋裝瞧不見,只道是茶水可好,陳寶林只好附和點着頭,心中思索如何開口。
末了,周琬靜這才好像想起什麽一般,這才問道:“妹妹今日來可是有事?”
陳寶林心中防線早已崩塌,此刻也顧不得其他,急忙懇求道:“請娘娘提點提點嫔妾!”
“提點?”見陳寶林有些激動,周琬靜也裝作熱切,急忙放下杯子問道:“妹妹可是有了難處?”
“娘娘就無須再裝作不知道了,嫔妾自打侍寝之日後,便再也沒見過皇上,嫔妾自知五位秀女之中,嫔妾是不如顧美人那般貌美,可是也不至于皇上見了嫔妾一晚便再也不見了罷!嫔妾知道,嫔妾姓陳,娘娘姓周,陳家……這麽幾年下來,也漸漸淡出朝政了,娘娘也沒必要幫嫔妾,但是娘娘,陳家早已成為歷史,如今後宮誰敢與娘娘相争?也在無人敢壓娘娘一頭,娘娘是當之無愧的皇後!嫔妾願意……願意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陳寶林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回想方才自己磕磕巴巴語無倫次,有些懊惱,待見着周琬靜一臉笑意時,卻迷茫了起來。
“你也知道,你姓陳,我姓周,你們陳家女子個個不凡,你姐姐臨死之前送了我一道難題,你這回又來表忠心,你們陳家的人我真是信不過呀!”周琬靜眉尾一挑高,略帶嘲諷。
“娘娘,嫔妾是真心的,嫔妾入宮之前,陳家便倒了,嫔妾就是再如何膽大,也不敢在妄圖複陳家昨日輝煌了,再則嫔妾心中無他,只想似潇昭儀那般,為娘娘效力,別無他想!”說罷,陳寶林磕起了頭,周琬靜卻也大大方方的受了。
“你想如何為我效力?”末了,周琬靜問道。
“娘娘只要吩咐的,嫔妾一定盡力!”陳寶林大言定下,頗有一股誓不反悔的架勢。
“好!你便幫我一個忙,只消你做到了,來日本宮便讓你成為第二個潇昭儀!”周琬靜一口答應,接着道:“可你記住了,本宮用人,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若是你敢欺瞞本宮,本宮便能讓你從麗繁宮移居冷宮,你大可去打聽打聽,麗繁宮原先的主子是誰,下場如何!”
陳寶林忙點頭,信誓旦旦:“娘娘大可放心,既然跟了娘娘,嫔妾就不會作其他想!”
周琬靜順勢而笑,招招手,命陳寶林上前說話……
熏爐裏的香料早已換了五六塊,剛剛打發走了陳寶林,周琬靜這才得以歇息一會兒,挽眉卻來報:“周貴人來了。”
周琬靜瞬間覺得頭疼,皺眉道:“她來做什麽?”
挽眉托起一個籃子,裏頭有不少糕點,但是形色怪異,一盤子裏有兩樣不同的糕點,且有幾塊還是不完整的,看的周琬靜與一屋子的人具是一愣。
“這是周貴人說的,之前進宮的時候沒來拜訪,現在補送給貴妃娘娘的禮。”挽眉有些哭笑不得。
周琬靜前後兩世,長那麽大今天才算是長見識了,沒見過拿吃剩下的糕點當賀禮的,她以為她周芝諾是個甚麽?不過是庶女罷了!
瞧着一屋子人目瞪口呆,流珠略帶些厭惡,周琬靜沒好氣道:“拿出去扔了,再把小廚房的糕點回贈給她,告訴周貴人,本宮身子不爽利,不便見她。”
挽眉忍着笑意下去了,周琬靜托着額頭,痛苦道:“尋個事,繡繡縫補衣物也好,抄抄經書也罷,讓她近日別來煩我。”
一旁的流珠機靈接過話:“那就要看賢妃娘娘近日心情好不好了,若是心情好,我們周貴人還可少受點苦,若是心情不好,周貴人可就遭遇咯!”
陳寶林倒是說到做到,一連幾日,再也不提恩寵的事,反倒是開始幫着賢妃料理後宮瑣事。周琬靜扔給賢妃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不重要的差事,賢妃也抓不住周琬靜的把柄,便漸漸有些怠慢了,于是陳寶林接過手來,倒是料理的僅僅有條。
賢妃感嘆,若是皇後在時,依着陳寶林這副模樣與性情,倒是比梁才人不知好多少。陳寶林面上謙虛,心中卻鄙夷,梁才人就是因為為你們效力,可臨了臨了,不僅你們不出手搭救,此刻還看不上人家,相反周琬靜與潇昭儀,人家倒是真真正正的互相輔助,沒有二心。
在此刻,再多的什麽道理倫常都比不上受寵重要,陳家楊家周家,對于陳寶林來說,早已無關緊要,只要能讓自己重獲恩寵,便是背叛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
“娘娘,嫔妾有話要說。”陳寶林合上賬目,認真道。
賢妃不經意擡起頭,見陳寶林鄭重其事,便以為是甚麽要事:“什麽事?”
“娘娘,嫔妾認為,如今後宮之中,周貴妃一人坐大,後位空懸,但也只是一時的,若是六宮再無人,總有一天周琬靜便會登上後位寶座。”陳寶林開始分析了起來。
“你說的這些我何曾不知道。”賢妃一白眼,憤恨道:“只恨我那姐姐走的太早,而我又……”說着說着,賢妃不經意摸摸自己的臉龐,嘆口氣道:“怪只怪我天資不佳。”
“娘娘可別這麽說,皇後娘娘病逝,可如今雖然周琬靜也登不上後位,只怪什麽?怪她妒妃名號由來已久,深入人心,試想一下,一個善妒女子,怎能擔當這天底下的國母呢?要我說,還是娘娘合适,娘娘入宮以來,資歷最深,且品德口碑皆是人人稱道,三從四德更不必提,為何後位不是娘娘呢!”陳寶林說的有模有樣,賢妃聽着也越來越覺得話中帶理。
“娘娘可別忘了,皇後娘娘生前最後一道手谕是為誰下的!是為了娘娘您啊!您可千萬別辜負皇後娘娘!”陳寶林的最後一句話可謂是正中了賢妃的軟肋。
賢妃半輩子走來,最最尊敬與交好的便是她的手帕交小陳後了。
“你……說的不錯,我确實是辜負皇後娘娘了。”賢妃神色落寞。
“娘娘,如今也不晚,只消娘娘想通了,決心與那妖婦拼一拼,論那妖婦在如何聰慧也不是娘娘對手!”陳寶林一臉期盼,在賢妃眼裏便是猶如當年小陳後身邊的自己,苦苦笑道:“說的輕巧,這怎麽鬥,她上把握着六宮職權,下受皇帝喜愛,我一個深宮怨婦,如何鬥得過她?”
“娘娘,嫔妾心中有一計……”陳寶林上前,附耳細說。
☆、44下毒
福臨宮,位靠着東湖,春季一來,缶藓綠陰,水桃紅豔映平潮。
賢妃目不斜視地瞅着遠處的景色,靜靜的聽着陳寶林說話,腦海中浮現的,是來日自己登上後位的場景。
“娘娘,娘娘?”陳寶林連叫兩聲,賢妃這才反應過來,驚豔道:“好妹妹,此法子好!”
陳寶林含羞一笑:“姐姐妙贊了,妹妹我也同姐姐一般,是受她壓迫許久,咱們忍氣吞聲是為了什麽?難道真是野心勃勃的要去争奪什麽嗎?不是的,娘娘!我們只不過求一庇護罷了,能在後宮夠安安穩穩的度過,不管受寵與否,只求平平安安的,行事說話不用忌憚任何。”陳寶林見賢妃臉上有些松動,為求引起賢妃共吟,忙道:“非是咱們心狠,實在是有人不讓咱們好過!”
賢妃終于動容,贊同道:“妹妹句句話都說到本宮心坎裏去了。”
陳寶林嘆了口氣:“若是姐姐還在世,我們何苦如斯。”
賢妃卻稱贊似地目光盯着陳寶林:“你也不比你姐姐差。”陳寶林笑盈盈的受了稱贊,不過賢妃轉而便皺起了眉頭:“不過這……藥,從何而來呢?”
“娘娘不必着急,這藥還需娘娘來弄。”陳寶林湊上前去。
“我?”賢妃不明,質疑道:“我去哪裏弄來?”
“娘娘,聽聞佘寶林曾經滑過胎。”陳寶林放低聲音,瞧瞧說道。
賢妃不解,點頭道:“的确有此事,不過跟我們有什麽關系?”
“娘娘莫急,妹妹聽說當時因佘寶林滑胎,而查到潇昭儀曾經去過藥房,不過佘寶林是因天花粉而滑胎的,可潇昭儀去藥房取的卻是其他藥材,因藥房記錄天花粉未減少,故此最後潇昭儀便洗清了嫌疑。”
賢妃聽到此處,似乎有些明了,卻皺眉道:“我明白妹妹的意思,可是這藥房的記錄不是旁人碰的了的,自古都是宦官們記錄在案,備案入庫,是修改不得的。”
陳寶林卻搖頭:“娘娘,這藥房的記錄您是改不動,可是太醫院的呢?”
賢妃大拍手掌:“太醫院的藥庫乃是藥房所供,只要藥物缺少,藥房便會及時補上!”
“是了,太醫院那麽多太醫,進進出出,每日開的藥,送的藥,研制用掉的藥均是籠統的記錄而已,并不像是藥房那邊一樣精細,娘娘大可借着檢查的理由,稍微改動一處,藥房是根據每日記載配藥送去的,這樣下來,我們不就是有多餘的藥了嗎?”陳寶林将計策道出,賢妃驚喜萬分,忙說道:“你真是我的好妹子,這麽好的法子都讓你想出來了。”
“那娘娘便要抓緊了,且此事還得托付給心腹去做。”陳寶林細細囑咐着,末了道了一句:“娘娘,若是此法子成功了,六宮之中便是娘娘做大了,潇昭儀沒了周琬靜不過是個依附太後喜歡的昭儀罷了,而顧美人也不過是一時貪得皇上新鮮而已,娘娘均不必愁惱。”
賢妃欣喜,心中已經遙想來日自己登上後位懲罰顧美人的場景了……
而陳寶林剛剛去過福臨宮,去了多久,及時離開,均被周琬靜掌握在手。
“娘娘,可是準備好了。”挽眉放下手裏的衣物,擔憂的說道。
“待陳寶林賢妃這一事過後,本宮也漸漸有些疲了,想出宮走走。”周琬靜剛剛沐浴,頭發濕噠噠的散落在椅子上,身旁的流珠幫着梳理,笑道:“每年夏日都要去行宮避暑一趟,這次一去,不知娘娘又會帶回來多少新鮮玩意。”
“你就想這新鮮玩意好了,不必想你家娘娘如此辛苦。”周琬靜嗔怪,流珠調皮的一吐舌頭。
衆人正說着玩樂話,碩公公忽然進門而來,隔着簾子說道:“娘娘,皇上今晚要過來。”
“什麽時辰?”裏頭的周琬靜問道。
“小的問過龐公公,龐公公說今夜還有兩位大臣在裏頭,許會晚點。”碩公公說罷,猶豫了一會,說道:“龐公公方才還有暗示小的,說午時皇上召見過顧美人。”
此話讓簾子裏頭頓時安靜下來,周琬靜淡淡回道:“知道了,下去吧。”
待碩公公走後,流珠興高采烈道:“娘娘,試試新做的衣裳吧,新來的幾匹布料都是極好的,奴婢瞧了瞧,自打做好後娘娘您還沒穿過呢!”
周琬靜卻擺擺手道:“不必打扮了什麽了,就這樣吧。”說罷順手拿起炭筆,瞄了瞄眉線。挽眉收拾好衣物,擔憂道:“聽說皇上極喜歡顧美人,也據聞顧美人彈的一手好琴,貴人們剛剛入宮之時,奴婢略有聽聞各宮管事姑姑們說過,顧美人不喜言辭,平日裏也是客客氣氣,禮數周到罷了,從不卷入其他貴人們的口舌之争。”
“哼。”周琬靜冷笑:“看來我們皇上倒是吃膩了小家碧玉,改喜歡淡雅脫俗的了。”
“娘娘,龐公公為何提起此事?”彩藍不解。
“方才挽眉姑姑說了,顧美人高潔,不做那些争鬥的把戲,這種人在後宮路有多長,瞧瞧那些前車之鑒便知,龐公公定是知道顧美人不是長眠燈,娘娘才是,特來告之。”流珠放下梳子,簡單的将周琬靜的長發挽了起來,誰知放下的梳子卻掉落的在地上“啪!”地一聲。
“娘娘!”彩藍幾乎驚呼出聲,幸的挽眉快速的捂住了挽眉的嘴,怪道:“怎麽不放好來!”
流珠有些委屈:“娘娘恕罪,方才顧着說話,沒仔細看……”
“好了,換把新的就是了。”周琬靜瞧着地上摔成兩半的玉梳,想起先前佘寶林懷孕的時候,自己也曾現在這般,斷了一把梳子……
當夜,皇帝駕臨朝宣宮。第二日,據彩藍使了幾袋小瓜子便得知,昨夜裏紋秀宮琴聲響徹一夜,似乎還伴有歌聲,清喉嬌啭,一夜未休。
這一日請安,顧美人果然頂着一雙疲憊的眼睛而來,賢妃只道是奇怪,并也沒多想,反而全神貫注在周琬靜身上。
瞧着新來的兩位貴人一個個粉腮紅潤,請安禮也漸漸鄭重起來,畢竟多一個人請安,也好看點不是。
先是打六宮修葺遮陰林說起,再道近日裏來的花卉盆栽都不盡人意,幾位主宮想去花園挑一挑,末了賢妃說道:“近日臣妾身體有些不适,将一些事宜交給了陳寶林,她倒是做的不錯,瞧着有條有理的,倒像是管家許多年一般。”
“妹妹懂得分工合作也好,別總是把苦差事攬在自己身上,累着了自己不說,還讓旁人不好勸道。”周琬靜也盈盈一笑的回着。
“娘娘,嫔妾有事請求。”末尾的顧美人見商讨完畢,便起身說道。
“喲,顧美人?聽聞你整夜未眠,今天兒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潇昭儀面上笑意,話中帶刺。可顧美人聞所未聞般地,鎮定自若。
“有什麽事?”周琬靜眼神向顧美人投去,見顧美人低頭道:“回娘娘話,嫔妾想将紋秀宮改一改名稱。”
“這種事……”周琬靜有些猶豫,朝陳寶林看去。
“顧美人,你這是從何說起,本是一宮之中若是換了主宮,那麽宮殿名稱才應該改名字,你如今不過居住側宮,哼!”潇昭儀冷嘲,語氣不滿。
“顧美人,你雖然得皇上寵愛,但也不能如此藐視宮規,當初進宮時嬷嬷的教導都忘記了嗎?”饒是賢妃也是見不慣的,忍不住插話訓斥。
顧美人絲毫沒有打消念頭的意思,依舊靜靜矗立着,等待周琬靜的決定,衆人平日裏只知她不善與人攀談,卻不知她還有如今倔強的一面。
潇昭儀見周琬靜坐在上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顧美人,一股無名火竄出,怒道:“喲,今年的貴人們個個都是如此脾氣,不願學禮儀便耍脾氣,為了個宮殿名也耍脾氣,這可真是要不得了啊!進宮不到半年,就幹當着諸多娘娘面前耍脾氣,改明兒我這當昭儀的是不是也得把位置讓給你!不知好歹!”
“顧美人,宮殿名字,你無權改,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即便是說道皇上面前,本宮也是占着理的!”周琬靜神色一變,語氣嚴厲道。
“顧姐姐的提議這實在是不合規矩,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若是娘娘今日允了你,那明日我的麗繁宮是不是也可以改?這規矩若是被破開了,後宮之中以後宮人做事哪還有順序可言,我明白姐姐飽讀詩書,不過姐姐若是真想改名字的話,還是看看懷上皇嗣,屆時呀,想改什麽便是改什麽了!”陳寶林表面上打着圓場,其實話中有話,不知道顧美人是否聽得出來,但就周琬靜而判斷,顧美人既然懂得順勢而下,到底比自己那庶妹好的多。
只見顧美人屈膝行一禮,低頭道:“娘娘,嫔妾得罪了。”
三日過去,一切依舊,只是周琬靜是不是在衆人面前咳嗽幾聲,惹得潇昭儀忍不住道:“娘娘不如請個太醫看看吧!”
周琬靜搖頭:“無礙,倒春寒罷了。”
“娘娘身體為重,若是有些什麽,可一定要看看吶。”潇昭儀邊說着,一旁的賢妃不自然的朝身後撇了一眼,卻見陳寶林淡定自若,見自己看來,還點了個頭,以示放心。
可賢妃到底心中有鬼,待走出朝宣宮之後,忍不住對尾随而來的陳寶林道:“你不是說藥一旦服下無大礙嗎?怎的如今她咳嗽起來了!?”
“娘娘莫要當心,這藥本身是初始服下,毫無感覺,要連續服下四五日之後,毒素遍布全身,我想她一定是伴着藥吃下些什麽,引得藥物發揮了一些作用,才咳嗽起來的。”陳寶林耐心解答,賢妃聽罷後擔憂道:“若是她請了太醫一看,那不是?”
陳寶林左右查看,見無人後悄聲說道:“娘娘,我們計劃将毒下在筷子調羹之中,收買宮女一切都是嫔妾負責的,難道嫔妾還是如此不小心不成?當時下毒之前嫔妾早已查閱資料,深知這種毒素藥性極慢,非一朝一夕便能瞧出,再則,我們又不是真的要周琬靜死,只消……只消待過個幾日,毒性漸漸發揮,當着皇上的面由太醫診斷,屆時她周琬靜便是有冤也道不出了。”
“那……不怕太醫查?”賢妃依舊擔心。
“不怕,不止不怕,我還想讓她叫太醫呢!”陳寶林抿嘴一笑,放低聲音道:“娘娘你想呀,周琬靜若是叫了太醫,我們還能多加一條罪,私通!”
賢妃聽到這,再也不擔憂了,點頭直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宮裏有不少新上來的布料,有空你到我那裏選幾匹,做幾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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