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聽,但若是內有乾坤,就憑盛家為皇家有功,也該查一查。”
“太後既然這麽說,便這麽辦罷。”太後這麽說,皇上也只得同意。
一旁的潇婕妤不動神色,待皇上賢妃衆人離去,這才慢悠悠道:“太後就是心善,不過盛嫔終歸是罪人,想來她也是自知罪虐深重,不堪受辱,想不到她生前波瀾不斷,死後也有人不罷休。”
“你這是何意?”太後有些輕怒。
“盛嫔一死,一了百了,為她犯下的罪孽還債,後宮女子一旦進入冷宮,便是枯井。但是現在又要将盛嫔一死翻出來查一查,怕是六宮又要人心惶惶了,太後,非是嫔妾心狠,只是盛嫔的事……還是漸漸平息的好啊。”潇婕妤半點不懼,淡淡說着,說道後頭,太後也忍不住點頭同意。
盛嫔之死翻查,首先就是要詢問看守冷宮的宮人們,而這批宮人們,便是周琬靜的宮人!
周琬靜半點不慌張,淡淡的任憑宗人府的人來問話,也同意将人帶走,只是打點了公公,善待她的宮人們,不出半日,變問出盛嫔死的當日送飯菜的兩位宮女在盛嫔房中呆了許久,也是盛嫔生前最後見的人,而之後便是到隔日早晨,才發現盛嫔上吊。
于是這兩名宮女當即被抓起,周琬靜也不惱。
賢妃梁才人又向皇帝進言,話說不到半句卻反被皇上訓斥,責其越逾,藐視貴妃。
就在審訊這日,皇上親自審查,似要快速結案了。
周琬靜也到場,連同潇婕妤,潇婕妤是代太後來觀審的,而賢妃梁才人自然也不漏了。妃嫔們落座在屏風後頭,前頭乃審案之地。
“堂下芳菊,芳蘭乃朝宣宮三等宮婢,盛嫔死當日在盛嫔房中逗留許久……”公公報出一切審查結果,然後呈上紙張給皇上看。
“皇上,這兩人是周貴妃的派去看管的人,不知周貴妃是否有要解釋的呢?”賢妃如今以代替皇後觀審自居,連帶梁才人今日也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看在周琬靜眼裏滿是嘲笑,将死之人了,還悠然不知。
皇上似乎未曾聽聞賢妃的話一樣,居然自動忽略過去,直接問道:“你們二人送飯當時,見過盛嫔,盛嫔當時在做些什麽,聊些什麽?”
兩個宮女秫秫發抖,完全不知此時是何場面:“回……回皇上,奴婢們不知。”
“不知道就打!打到知道為止!”賢妃語氣有些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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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妹妹何須至此,只消找到證據,不認罪也得認,屆時便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周琬靜冷冷說道。
“姐姐說的有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賢妃語氣張狂,周琬靜扭頭不看,繼續聽前頭審案,待兩人打過幾板子之後,依舊是搖頭道不知。
只有周琬靜知道原因,因為她們根本就沒送過飯給盛嫔!
待審到瓶頸處時,周琬靜率先開口:“皇上,這二人在我朝宣宮當差多時,按道理,也該升為二等宮婢,可皇上知道為何臣妾卻一直把她們安放在三等宮婢上嗎?”
“愛妃有話便說。”聽着前頭傳來皇上的聲音,周琬靜大聲道:“因為她們有異心!”
周琬靜的話落便每一個角落,潇婕妤裂開嘴角,笑意更深。
“有異心?”皇上一問,周琬靜便答:“請皇上讓臣妾傳來證人證物。”
“周貴妃,今日是皇上審案,怎的變成貴妃娘娘了?還是不勞您大……”賢妃見不妙,就要阻撓,卻被周琬靜直接傳人的聲音打斷:“傳碩公公,小德子,還有證物。”
“皇上,盛嫔與佘寶林結怨已久,本來盛嫔一案到此為止,可有心人定要翻出來,臣妾便不能為她遮掩了,臣妾待人封宮之時,在側宮柴房處挖出三具屍體。”
“屍體!”賢妃等人大呼,衆人驟然嘩然起來,待聲音漸熄,周琬靜這才繼續道:“根據府裏的記錄,對證衣物,查出這三人乃是服侍或者服侍過佘寶林的宮女,早先失蹤已久,當中谷蘭曾是佘寶林近身宮女。這三具屍體已長屍蟲,看似有些時日了,其實盛嫔早有至佘寶林死地的決心,否則不會一碗天花粉下去,要佘寶林一屍兩命!”
周琬靜的話,早已經表明了盛嫔犯案,心腸歹毒,死不足惜,如今有些人要為這種人翻案,實在不值!
“這……怎麽會。”賢妃聽罷,心知犯錯,囔囔自語。
“再說前頭跪下的小德子,是曾經侍奉過先帝近身公公的徒弟,後來分去皇上宮中做事,再後來升了管事,專門訓導宮婢的。”周琬靜介紹完此人,只聽此人在前頭向皇上與各位娘娘請安,周琬靜這才接着道:“小德子,你說說芳菊,芳蘭原來是誰的人?”
“回皇上娘娘,芳菊,芳蘭剛剛入宮時分頻在小的管轄之內,後來分去伺候梁才人,不到半年,便被梁才人趕出宮,這二人不知用何物,收買了其他公公,自此才分配到貴妃娘娘的朝宣宮。”小德子回完話,還加了一句道:“小的曾經打聽過,這兩人也未曾犯過什麽大錯,不過芳菊是孤兒,芳蘭家中窮,兩人在朝宣宮穿戴卻越發的好,小的還以為是娘娘的宮中待遇好,現在想來,的确是有些蹊跷。”
此時的梁才人終于臉色一變,後宮宮婢衆多,按芳排名的更是多如牦牛,梁才人此刻才想起當年自己花錢收買安放在周琬靜宮中的兩名宮婢。
“梁才人,這二人說來也是你的人。”周琬靜話裏有話,笑看梁才人。
一旁的賢妃萬萬想不到此事周琬靜還有這一手,一時之間愣是找不出話來對抗。
“呈物證!”周琬靜大聲命令。
外頭的碩公公急忙将證物托舉上前,乃是分別兩個荷包,與幾支發簪,說道:“皇上,衆位娘娘,此物乃在芳菊,芳蘭寝室搜出,這上面的刺繡,小的問過了,乃是當年梁才人進宮之時一同伺候梁才人宮婢們私下所繡,故此繡的都樣式都是一摸一樣的,且這發簪,經過司務房公公們辨認,也都是這一年來賜給梁才人的,非是宮婢私下可佩戴的。”
人證物證,證實了兩人均是梁才人之人,而剛剛賢妃卻句句言明盛嫔之死與二人有莫大的關系,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梁才人張口卻不知說些什麽,卻聽皇上不滿道:“梁才人,你有什麽話要說。”
“皇上,嫔妾……”輪到梁才人慌張了,支支吾吾卻說不出話來,周琬靜一則笑自己這招打的對方措手不及,二則笑皇後賢妃如今是越來越看不上梁才人。
“行了!”皇上大怒,厲聲道:“梁才人,你三番五次越逾本分,還在朕面前進言盛嫔必死,你分明是賊心不死,利用你安插在貴妃身邊的宮婢暗中害死盛嫔!”
“皇上!嫔妾冤枉啊!”屏風後人影一沉,是梁才人跪下。
“此事本已告一段落,你攜同賢妃非要複查!如今查出你連這件事也有牽連,你自己好好回宮想想,不想清楚休要在朕面前出現!”皇上一面搖頭稱“鬧劇”一面連看也不看的離開,即使隔着屏風,衆人也能感覺到皇上的厭惡之意。
而今日得意的,只有周琬靜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當年,周琬靜罰梁才人下跪的時候,此二人便是受過梁才人賄賂在梁才人下跪時跑去華隆宮通風報信之人。
回宮之時,周琬靜輕輕附在潇婕妤耳邊說了幾句話,潇婕妤點頭附和。
而後幾日,皇上倒是懷有愧疚,去過佘寶林幾次,還有潇婕妤憑借日日照顧太後,讨得太後歡心,晉了位份,封為潇昭儀。眼看佘寶林到底是複寵,而周琬靜卻不行動,賢妃坐立難安,再看梁才人,不僅無用還無端生事,留下把柄,賢妃越來越對梁才人失去信心。
潇婕妤問過周琬靜:選秀日将近,陳家也欲選秀期間送一名女子進宮,是否有準備。
周琬靜點頭笑道:“周家一樣有周二姑娘。”
“可是娘娘,周二姑娘到底是娘娘的親妹妹,于情于理,定會幫助娘娘的,既然躲不過,不如納入旗下。”潇婕妤勸道。
可是周琬靜直接否了。
機會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周琬靜望着遠處,仿佛打了一場小小的勝仗,但是前途依舊迷霧過了年,便是新年一度的選秀,又會迎來新的人,新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正在努力把劇情寫的緊湊起來,因為大綱還很長【目遠】接下來預告:皇後身體越來越差,臨死之前說了一番話,新的選秀來臨,佳麗三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章節一直不存在?
☆、40幽默的命運
“梁才人仗恩寵尋事,宮中擺設奢華,不合宮規,娘娘特命小的将多餘物什移送。”一位公公有模有樣的念着周琬靜的口谕,一邊命小太監們搬走陳設物什,末了還笑嘻嘻的對一臉憤恨的梁才人道:“小主,雖說這聖上的恩寵不可測,不過小主已經這是第二回了,莫要仗着帝王那幾分寵愛就肆意妄為,我看吶!您也就這樣了!”說罷便走,留下梁才人與空蕩蕩的宮殿。
奚落歸奚落,周琬靜還是命人看好梁才人宮中的吃食,莫要再将盛嫔冷宮上吊一事重演。
擺平了梁才人,周琬靜卻又再次迎來了難題。今早那邊傳來消息,皇後怕是快不行了……
兩年了,整整兩年與這個女人鬥,末了末了,她倒是甩手就要走了。周琬靜心裏說不出的苦悶,似乎是在可惜,可憐。
這年一旦過去,也就要選秀了,皇後你可能再也看不到新晉的繡女們的模樣了 。
風軒宮,此時,壽衣蠟燭一物都準備好了,連帶着宮女們都卸下宮裝,人人粉黛不施,人人步步嚴謹,生怕這個關節骨犯了錯誤,驚了鳳駕。
皇後躺在床上,瘦骨如柴,吊着最後一口氣,便是等着皇上的倒來。然而,當皇帝踏入風軒宮之時,立刻能感覺到皇後眼裏那股深深的埋怨,是情人之間的埋怨。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當年我姐姐怕也是如此,躺在風軒宮,這張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度過人生最後一刻,直至你到來,見到的不過是一具屍體。”皇後幽幽開口,竟然一絲未停頓,皇上知道,這是回光返照,屏退了宮人們,偌大的地方只回響皇後的聲音。
“姐姐從小要強,事事都要争個輸贏,好勝心強,嫁給皇上,也是受家族所命罷了,姐姐總是說,自己的幸福要自己争取,當年我還小,卻也是不小了,我回回見到姐夫,也就是皇上你,便會羨慕姐姐,嫁入皇家,将來會成了皇後,尊貴無比,為何姐姐總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不單如此,姐姐也不是一個娴熟賢惠的妻子,霸着皇上,不讓納妾。而我!卻是日日夜夜盼着,想着,有朝一日能夠嫁入皇宮!哪怕做個妾也好!直到有一天父親告訴我,姐姐背叛了陳家……”皇後苦笑,看着皇上一臉俊逸的面龐,說道:“原來姐姐早已愛上皇上,願意為了皇上背叛整個陳家,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父母大怒,當時适逢政變,皇上忙于與亂黨周宣,陳家一直是保皇派,卻臨時暗中倒戈亂黨,要姐姐裏應外合,可是姐姐卻拒絕了。”皇後說到這,一抹笑意:“皇上早就知道了吧,姐姐臨死之前,早就将這一切告訴了皇上,陳家的野心,陳家的面目,皇上早就知道了,可憐我那父親還在皇上面前演戲多年,皇上怕是早就厭惡到了極點罷了!也真是辛苦皇上了,要日日夜夜對着我……”
“姐姐死了,當我知道姐姐死的時候,不僅沒有難過,反而有一絲高興,父親告訴我,太子要登上皇位,必須借助陳家的兵權,而我,終于能嫁給皇上了。我記得當時我聽到消息後,高興的跑遍整個陳府,生怕有誰不知道,我終于終于可以當上皇後了!”皇後說的急,忍不住喘咳了幾聲,卻擋開了皇上送到唇邊的茶水。
“我不是沒愧疚過,只是生在陳家,一切都是注定,姐姐愛慕皇上,注定了她要背叛陳家,我生為陳家的人,嫁給了皇上,卻注定要為陳家償還欠下姐姐的債!值了,值了,能嫁給皇上,這輩子都值了……”
皇後的話讓皇上想起大陳後,想起當年登基造反之亂,想起許許多多的事,末了,只能說一句:“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我死了,到底下與姐姐相見,我會告訴她,我輸給她了,我為陳家還了她的債,我只想問皇上一句話,姐姐的死,你恨過我麽?”皇後睜着眼睛,生怕漏了皇上一個表情,等待這皇上的回答。
不問愛不愛,只問恨不恨。
皇後怕是這輩子在後宮之中,看似過着尊貴優越的生活,其實內心的孤苦,只有自己知道。
“你與你姐姐不同,你……太柔情了,後宮裏不适合你。”有生以來,小陳後第一次看見皇上的眼淚。
不知是為她而流的,還是為幾年的夫妻情義而流,亦或是為生在皇家,言不由己而流的。
“好……那我要你答應我兩件事,只要你答應了,來世我便為姐姐做牛做馬,我也值了!”皇後激動地握住皇上的手,苦苦哀求。
“你說吧。”皇上任由皇後扯着自己,卻沒想到,這最後的兩件事,竟然讓他萬分苦惱。
命運就是會開玩笑,陳家兩女,出了兩後,一個得到這世間上最純真的愛意,卻命喪于這份愛意,一個得到這世間上最高的寶座,卻命喪于帝王對姐姐的愛意。
若是颠倒過來呢?命運對善良的小陳後如此不公,可是人生非競技賽跑,沒有公平。
“第一件事,我求皇上,此生永不得封周氏為皇後!”皇後字字铿锵有力,卻含着血淚:“第二件事,求皇上不要封大皇子為太子,待過幾年,封個王爺,讓他自由尋個意中人,快快樂樂的過此生,不要再陷入皇家糾葛。”皇上說畢,期盼的看着皇上。
“皇上不必多慮,陳家早已交了兵權,且子弟也不如當初了,大皇子……不會是皇上的障礙。皇上要陳家死,臣妾無法勸阻,只求皇上放過陳家懵懂子弟,給他們一口飯吃便好。”
兩人對視已久,終于,皇上點點頭。
此時的皇後,才慢慢地合上了眼睛,永遠的合上了眼睛。在簾子後頭的人影一閃,消失在風軒宮。
遙想當年,太子步入陳府,心中念念的也是姐姐罷了,卻從未注意過,那個半扇掩面羞澀的女子,将來三人會有如此糾葛。
當年的自己深愛着大陳後,不論外人如何說道大陳後喪失婦德,手段狠辣,總是不信。曾經有一次,大陳後背着自己,将自己身邊的宮女們悄悄打發,卻被當時未嫁的小陳後撞見,小陳後暧昧自己,心中不茍同姐姐作為,便來尋自己,将此事說了出來,卻遭到自己的質疑與生氣的态度。現在想來,當年她那委屈的模樣,只消自己多想一層便會明白了吧!
人死了,便是骨灰一把,別無其他。
皇後殡天,六宮皆素衣上身,風軒宮大擺靈堂,近身宮女翻出皇後臨死前的最後一道手谕,要賢妃助周琬靜協理六宮。
當周琬靜來憑吊之時,在風軒宮的每一步,腦海之中都回憶起皇後的樣子。要賢妃協理六宮?周琬靜冷笑,到死到死,還是不肯放自己快活。
賢妃自以為聰明,處處誤導皇後,讓皇後誤以為周琬靜便是禍害陳家的罪魁禍首,這才燃起了皇後除掉自己的決心,可惜她們三番五次設計,均被自己一一逃過,現在想來,那時的皇後恐怕是早已知道一切成定局了罷!
要賢妃協助周琬靜協理後宮,意味着要分出了周琬靜一半勢力,牽制周琬靜是為了來日的選秀,未來的後宮,還有一名姓陳女子的位置呢!
皇後一走,許多事變了味。皇上埋頭務政,只是每幾日抽空到風軒宮一回,每回總是屏退衆人,獨處于室,而綠頭牌再也不翻了,怕是因皇後一死而暫時沒了想念罷。楊家幾位大臣自請辭官,賢妃在宮中的地位越來越不如從前了,好在還有小陳後一道手谕,賢妃勉強接管了幾處事務,宮人們也不敢越逾的太過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小陳後最後還是拉扯了賢妃一把,可謂是用心良苦。
送走皇後娘娘當日,周琬靜與衆人紛紛到場。
“貴妃娘娘,皇後娘娘已離世,六宮之中失去了主心骨,按照姐姐的遺願,娘娘是否該将六宮各項事務都教與妹妹呢?”賢妃站在周琬靜聲後,悄聲道。
“是教與還是交與,本宮聽不清,賢妃可說清楚點?”周琬靜語氣嘲諷,神色卻凝重的望着靈位。
“妹妹的意思是,既然皇後已經下旨,姐姐當是……”
“姐姐當是好好教導你如何管理後宮才是的。”周琬靜打斷賢妃的話,回頭一看,只見賢妃紅紅的眼眶,似是幾夜沒睡好,不知這眼淚是否是真心實意的,只是知道此事賢妃每句話中的攬權,倒是真心實意的。
“聽聞妹妹與皇後娘娘姐妹情深,如今皇後娘娘百日不到,為何妹妹便如此心急?不如趁着能看皇後娘娘時多看一樣罷!”周琬靜說完,也不理賢妃如何表情,直徑轉過身去,為皇後上了一炷香。
兩月後,小陳後入土,年關也到來了,衆人秉着皇上旨意,精簡不張揚的過了個年,潇昭儀日日陪伴太後,周琬靜也埋頭準備好秀女大選
☆、41繡女們
選秀這日,後宮這大門就似閥門一般,開開合合,迎來送走,不知多少無知女子進了這門便永遠出不來,斷送了青春,還有性命。
随着一日一日的删選,最後禦前之選,被太後和皇上勾筆的只有五位秀女。
五位當中,其中自然有陳家的陳恬蕊,周家的芝諾,另一位,自然是近來皇上心腹顧家的顧稀辭。這三位,都是有身家背景的,餘下的是苗姓女子與元姓女子。五位秀女未曾侍寝,所以均稱作貴人。
皇上選完女人,甩手一丢,周琬靜就要跑去接住這個攤子。貴人們進宮之後必須先學宮廷禮儀,周琬靜從宮裏老人中挑選了幾個資歷厚的老嬷嬷,訓了一番話,再送去給貴人們。這些老嬷嬷不管從哪個宮裏出來的,均是在後宮混過幾十載歲月,看遍了後宮的醜态,嘗便了世間的磨練,只知道忠誠于主人,思想守舊,刻板守禮,斷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
周琬靜單單看重的,就是這份守舊。
貴人們安居三日,也紛紛拜訪各宮妃嫔,除了失寵的梁才人,就連佘寶林也收到幾位贈禮,朝宣宮更是不必說了,如今皇後一去,貴妃為大,六宮之中又是周琬靜坐享冠絕,宮人們哪有不機靈的,就別說新入宮的貴人們了,可這禮品當中,獨獨沒有周貴人的。
按說未曾侍寝的貴人是沒有資格給皇後請安的,周琬靜那裏如是。請安結束,申一過,貴人們便紛紛協禮上門拜訪。
“娘娘宮中擺設精致,品味優雅,嫔妾羨慕不已。”衆人向周琬靜行過禮後起身落座,陳貴人率先誇起了周琬靜。
“娘娘貴為貴妃,自然是用頂頂好的東西了!”元貴人說罷,端起茶盞,驚嘆道:“娘娘宮中的茶也是特別幽香。”
上座的周琬靜單憑她們誇贊,心中突然想起了已故的皇後,若是她還在,就該是她來享受自己這份待遇了……
“娘娘,聽聞周貴人是娘娘的親妹妹,如今姐妹後宮團聚,也是一樁美事。”陳貴人說罷,似乎是信心滿滿,仔細的端詳起了周琬靜的神色,卻不知在後宮多年的周琬靜早已練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陳貴人瞧不出破綻,略有些失望,但卻引起周琬靜疑心。
今日頭一回見這幾位貴人,周琬靜第一眼向顧貴人看去,果然也是一位嬌娘子,但是美中卻帶着孤芳自賞,不過若真是品性高傲,又何必随大流跑來拜見自己呢?而陳貴人,一副八面玲珑,倒像是潇昭儀的翻版。
新人終歸是新人,沒說幾句便是冷場,周琬靜也不勉強,和和氣氣的回贈了些衣物朱釵,再讓挽眉送走幾位貴人,待挽眉回來後,見周琬靜一臉沉思,開口道:“娘娘可是想妹妹了?”
“不瞞你說,我倒是不大記得妹妹的模樣與秉性了。”周琬靜嘆了口氣,正琢磨着怎麽說。
“娘娘進宮得早,印象不深刻也是有的,不過周貴人這……怎麽也該來拜訪一下娘娘罷!”挽眉有些尴尬。
“無妨,我也覺得奇怪,今日瞧見顧貴人,倒是讓我驚豔,不過瞧她通身的氣質,也聽聞是個有才情的女子,這但凡女子讀的書多了,便學那些文人墨客般的矯情,什麽孤傲清潔,不過在她身上我倒是沒瞧見這德行,反倒是陳貴人……”周琬靜撇了挽眉一眼,挽眉順勢接下去道:“不可小觑。”
“陳家到底不死心,小陳後這一去,扔下多大的攤子,不顧陳楊兩家。這個女子身上的重擔可真大。”周琬靜感嘆道。
“娘娘,陳貴人瞧着有幾分聰慧,不過到底是陳家人,陳家周家勢不兩立,娘娘千萬別憐惜。”挽眉勸道。
“我省的,倒是我這庶妹,怎的進了宮也不來拜見本宮。”周琬靜有些嘲諷,挽眉也疑惑,猜測道:“莫非是……病了?”
“明日随本宮去瞧瞧貴人們習禮儀,順道見一見本宮這位庶妹!”周琬靜把庶字念的極為重音。身後的流珠忍不住“噗呲”一笑,惹來周琬靜怪嗔。
第二日,事先通知了管教嬷嬷,當周琬靜踏入殿內之時,只見大殿之內跪着名身着宮裝女子,低着頭,瞧不出面龐。而管教嬷嬷帶領的陳貴人與顧貴人人均站在一旁。瞧着這架勢,周琬靜有些不解。
管教嬷嬷使了個眼色,率先走出來,帶領衆人行禮,周琬靜虛扶一把,倒讓管教嬷嬷受驚了,周琬靜笑道:“嬷嬷辛苦了。”說完便直徑走上主位坐下,這才環視一圈,眼睛一掃到了陳貴人身上。
陳貴人大大方方站出,嫣然一笑道:“承蒙貴妃娘娘擡舉,親自特來教導嫔妾們習禮儀。”
周琬靜贊賞的點點頭,當即賞了一串波多藍色瑪瑙。
陳貴人面上閃過一絲不解,但還是遵照禮儀謝過了貴妃,等陳貴人起身時,周琬靜這才仔仔細細的端倪這跪在大殿中央的貴人。
“底下這個,是否是同問新晉後宮的貴人?”周琬靜下巴一擡,意指道。
管教嬷嬷急忙站出來道:“回娘娘話,這位是周貴人。”此事的周貴人一如既往的低頭不語,周琬靜有些不滿,便道:“擡起頭來。”
但話一落下,周貴人好似未曾聞見一般,依舊埋頭。
一旁的挽眉見周琬靜眉頭一皺,便知周琬靜不滿,問道:“嬷嬷,怎麽回事?”
只見管教嬷嬷急得滿頭大汗,有些驚慌回話:“娘娘,挽眉姑姑,這位周貴人方才因言語上頂撞了賢妃娘娘,被賢妃娘娘責罰下跪兩個時辰。”
周琬靜聽聞,朝着周貴人問道:“周貴人,你擡起頭來回本宮的話,莫要讓人覺得你是啞巴!”
可周貴人就好似來了脾氣,既不回話也不擡頭,管教嬷嬷見此急得已經滿頭大汗。周琬靜眉尾一挑,諷刺道:“周貴人好犟的脾氣啊!既然敢頂撞賢妃,又敢藐視本宮,視宮中規矩為無物,看來管教嬷嬷也教導不了你了。少年無知,懵懂倔強也屬難得,但在後宮,還是先要遵循婦德禮儀,不知幾板子下去,周貴人是否還能保持倔強脾氣。”
話音剛落,下跪之人猛的一擡頭,帶着不敢置信與恐慌,甚至有幾分厭惡之情看着周琬靜。
“周貴人,按禮您應該先請安,再請娘娘恕罪,萬萬不能擡頭與娘娘對視啊!”管教嬷嬷心中阿尼陀佛一百遍!望娘娘不要怪罪下來才好啊!
“姐姐,我好歹是你的妹妹,你這打板子打下去,我還要不要當妃子了!”周貴人不開口則已,一開口驚人,一番話直把衆人惹笑,挽眉憋了好久才平息了笑意,臉上肌肉都抽搐了。
周琬靜卻呆滞了片刻,定眼一看,似乎這眼神有些熟悉,再回想自己穿越過後的情景,可能是周琬靜本人生前的記憶罷了,無須大驚小怪的。安慰完自己,再看顧美人直直站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陳貴人也是鎮定自若,心中感嘆,她的妹妹只要是其中一個,那她也省心了。
“你們笑什麽?!”周貴人眼睛一瞪,掃了一圈,直直朝管教嬷嬷射去,辱罵道:“都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偏心眼,只教姓顧的跟姓陳的,把我們瞭在一邊,我怎麽學得好,姐姐你一來先不管妹妹,倒是誇起她們來了。”周貴人眼神不善,惹來挽眉大驚。
“放肆!”周琬靜一怒,說道:“你貴為貴人,管教嬷嬷如今教導你禮儀,你懂不懂什麽叫尊敬!即便你來日是主子,也該做事有分寸。”
“姐姐何必出口污辱妹妹呢!妹妹自知相貌平凡,比不上姐姐婀娜多姿,可是姐姐也不該當着衆人面奚落妹妹,要是讓父親母親得知,看姐姐怎麽交代。”周貴人耍起了蠻橫,饒是見多識廣的周琬靜也不由得覺得自己今日大開眼界了。
周琬靜忽然冷笑,終于明白自己為何當初阻止妹妹進宮了,原來潛意識裏早知道這位妹妹竟是如斯愚蠢,再看看陳顧貴人,二位雖然面無表情,但細細看去,還是看得出一絲嘲諷。難怪昨日陳貴人問及自己的妹妹那副神色,怕是早知道周貴人無能,想看自己笑話罷了。
父親母親居然在如此妹妹身上寄托如此厚重?周琬靜哭笑不得。只好起身道:“嬷嬷。”
“奴婢在。”老嬷嬷擦了把汗,老實回道。
“過幾日貴人們的綠頭牌便要呈給皇上了,抓緊教導,務必在皇上面前做到最好,本宮這幾日要整理一年下來的後宮賬目,此事便交由賢妃,若是有不服者,大可上報賢妃。”周琬靜邊說着邊看看四周,人人低頭稱:“是。”
“至于周貴人,你以下犯上,頂撞賢妃不止還頂撞本宮,掌嘴一十,以示懲戒,若有再犯,便是板子伺候,本宮倒是不信,堂堂洗勞局,改不了你的秉性!”說罷,周琬靜起身便走,一旁的挽眉怕是憋的內傷,急急随後。
☆、42庶妹不給力
周琬靜前腳剛剛走,聽聞賢妃後腳便到了,周貴人不止不收斂,又藐視賢妃,被賢妃掌嘴。
“娘娘,為何将訓導貴人的事移交給賢妃?”挽眉不解道。
“賢妃不是想攬權麽,就讓她攬權罷了!”周琬靜理了理發簪,冷笑道:“你且瞧着,不出幾日,父親便會來信了。”
“可是即便娘娘不喜周貴人,想借賢妃之手給周貴人難堪,可是娘娘是否忘記了此舉只會讓陳貴人與賢妃便于勾結。”挽眉将心中疑問抛出。
周琬靜卻道:“你可別忘了,陳楊兩家本來就是一條船上的,即便是本宮不給她們機會,她們也會狼狽為奸!不過是在明處在暗處的分別罷了。”
“娘娘說的也是,奴婢瞧着,陳顧兩位貴人都是個好料子,其餘兩位倒是一般,這周貴人……”挽眉尴尬一笑:“不瞞娘娘,奴婢覺得周貴人是扶不上牆的。”
“我知道,她是爛泥。”周琬靜嘴角一扯,忽然笑道:“我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妹妹?”
近日前朝大臣争吵不休,皇帝也三五日未曾去各宮妃嫔歇息了,太後眼看着急,倒是把潇昭儀叫了出來,命她隔三差五的送些吃食給皇上。周琬靜偶爾午後也被召去華隆宮,只不過這幾日倒是停了皇上召見,周琬靜知道,乃是因為周家以國不能一日無後的名義要求封周琬靜為後,遭到朝堂其他勢力一直反對。
論資歷,當屬賢妃入宮最久,論能力,周琬靜管理後宮多年。前朝大臣們分三派,一派力薦賢妃,這類是陳楊家居多,一派是保舉周貴妃,次派自然是周貴妃的老爹與一幹人等了,另外一派是屬于皇上心腹,暫且觀察中。幾位大臣連夜讨論,從楊周兩家列祖列宗事跡挖到先帝在世時,再七日七夜的争論至差點打起來那一刻,皇上心腹大臣站出來道:“娶老婆是皇帝的事,也是全國的事,但是如今後宮暫且無人等擔當,不如暫且擱下。”
皇上既然沒表态,說明誰都不滿意,你們又吵什麽呢?
這夜裏,皇上破天荒的翻了周琬靜的牌子,當禦駕到達朝宣宮時,周琬靜早已哈欠連連,疲憊不堪了。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
“起身罷。”周琬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