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相求
阿元瞪大眼睛望着白滄,偷偷湊過去在夏雲悅身邊道:“白師父撒謊不眨眼的功夫又精進了不少啊,這次的故事,我給滿分。”
夏雲悅抹了把冷汗。白滄的謊話,就像夏天的雷陣雨,說來就來,讓人毫無防備。而且你不知道,這雨會帶來龍卷風還是冰雹,這些全憑他的愛好。
夏雲悅印象最深的一次,她因為在白滄那邊的階段考驗沒有過關,白滄勃然大怒,在老爹面前狠狠告了她一狀,氣得老爹把她吊上了樹,揚言要在全族人面前鞭打她這個不争氣的。
後來,她實在怕極了,把自己的家當差阿元送過去給白滄,求他來救自己,後來白滄果然來了。按道理,狀是他告的,他就算想救她,也只能往輕了說,減少一點傷害。
但白滄是什麽人?古今第一謊話精。他進了猿族,一看到她被吊在樹上,表情立時大變:“是誰将我的愛徒吊在樹上?誰?”
夏雲悅記得,她老爹當時聽到這句話,臉完全是懵逼的。他沖出來問白滄:“不是你寫信跟我說,阿悅沒有通過考試嗎?”
白滄詫異道:“我什麽時候寫過這種信了,阿悅是我見過最天資聰穎的徒弟,怎麽可能會過不了區區一個考試?”
夏雲悅她老爹也不是個傻子,當下就掏出那封信,展示給白滄:“這是白師父你的筆跡沒錯吧?我沒冤枉你吧?”
白滄只是愣了一瞬,立刻便反應過來:“沒錯,是我寫的。不過,這是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寫的。”随後,白滄用催人淚下的口氣講述了他在一次受傷後患上了雙重人格的悲慘故事,最終的目的自然是為了證明,這信不是真正的白滄寫的,而是他體內的另一個人格寫的。
要不是夏雲悅一直跟随他修行,很清楚他從裏到外都是個無賴,她差點就要信了他的話了。
後來諸如此類的事情還發生過很多,不勝枚舉。總之,白滄想騙的人,就沒有不上當的。
謝何這樣單純的人,更不可能例外。
“居然有這種事情,你為何不早點對我說?”謝何立刻道,“我在京城中有一處院落,閑置很久了,平時也沒人去住。如果白兄不嫌棄的話,不如就住到我那裏吧。”
“這怎麽好意思?”白滄蹙眉,“我們只是一介平民,住到你的府裏……”
謝何慨然一笑:“這有什麽關系?其實那也算不上我的府邸,我一直住在宮裏,這不過是我的別院罷了。正好,白兄你住下的話,我便可時常來找你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白滄立刻收起推辭,轉頭把手搭上夏雲悅的腦袋,老懷安慰道,“阿悅啊,你的病有救了。”
夏雲悅只能強忍着笑配合道:“謝謝殿下,謝謝師父。”
謝何一直将他們送到別院安頓好,并且吩咐下人好好伺候他們,這才離開,天色都已經黑了。
白滄躺在回廊的闌幹上,悠然自得地拍着大腿哼着小曲。夏雲悅走過去笑道:“說起來,一直只知道師父你是神族中人,卻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族的,又師從何人。”
白滄閉目養着神,懶懶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師父的師父要是知道師父你說他多行不義,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
白滄睜開一只眼睨她:“我這是迫不得已,我師父知道了,也定會諒解我,還會誇我機智的。”
夏雲悅點了點頭:“師父這招很好用,下次我也要試試。”
“你不許!”
“為什麽?”
“翅膀還沒長硬呢,就想欺師滅祖了?”白滄忽然坐起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面說我的壞話,我就把你手打斷,讓你從此蕩不了樹枝。”
“師父你怎麽能這樣?我明明是跟你學的。”
“身為我的徒弟,要懂得明辨是非。為師這麽多優點,你哪樣不好學,偏要學這個?”
“師父你這是待人以嚴律己以寬,不公平。”
“誰讓你當初瞎了眼拜入我的門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送上來,還能怪誰?”
“……師父你贏了。”
謝何的別院本就富麗堂皇,再加上訓練有素的下人,夏雲悅在這裏完全過着千金小姐的日子。只是,這人的日子再舒服,終究不是她最習慣的那種。
今早起來,她和阿元溜到了後花園,對着園裏的那幾棵百年老樹研究。
“沒想到,謝何的府裏居然種着這麽名貴的樹,瞧這枝條多麽強韌,這間距多麽合理,一看就是有專門的工匠打理,處處都顯出皇家風範。”
阿元對百年老樹的興致并不高,她發現這後花園裏居然有長滿了果實的枇杷樹,登時樂不可支地爬了上去。
夏雲悅對她這種行為很是失望:“你能不能有點人生追求?整天就會吃。我都已經修煉到能擺脫桃子的誘惑了,你還是這麽不長進!就不能學我蕩下秋千嗎?”
說完,她麻溜地爬上樹,站在其中一根樹枝的末端開始做準備運動。之所以要做準備運動,主要是她考慮到自己變成人形了,手臂沒有以前那麽長,跳躍力肯定也會降低一些。做下準備運動伸展下筋骨,這是很有必要的。
做完準備運動後,夏雲悅做出了個半蹲的姿勢,瞅準了對面那根樹枝,雙手往後一擺,腳跟着一躍。
理想中的場景應該是她順利地夠到對面那根樹枝,然後嗷嗷地叫上兩聲,然後繼續跳向下一棵樹。然而,理想終歸是理想。
夏雲悅不僅沒有夠到對面的樹枝,剛一跳起來,鞋子就不小心勾到樹杈,整個人像倒栽蔥一樣頭朝地面落下去。
禍不單行的,白滄來了。
更加要命的,他身邊跟着謝何。
倒栽蔥的夏雲悅頭接地面後身體往前一翻,坐起來後,挂在樹杈上的鞋子正好落下來,扣在她已經淩亂的發髻上。
白滄的臉當時就黑了,幽深的目光下隐隐有火苗在簇動。謝何更是尴尬得望天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夏雲悅咽了口唾沫,怯怯地喊了聲:“師父。”
白滄哼了聲:“我沒你這種丢人現眼的徒弟。”說完,對謝何一笑,“殿下方才是說,要邀請我們去宮中獻技?”
謝何點了點頭:“正是。下個月大齊周圍有幾個小邦來歸降,父皇龍心大悅,決定設宴款待使臣。我對白兄和夏姑娘當日的表演印象深刻,想着若是能讓父皇和使臣也見到這樣精彩的節目,那定必是極好的。”
“這……”白滄面露難色。
謝何遲疑了下,還是開口問道:“白兄有什麽難處嗎?”
白滄嘆了口氣:“那日我不是和殿下說了,阿悅身患內傷嗎?雖然這幾日一直将養着,但還是很虛弱,若要表演節目的話,恐怕有些困難。”
她剛剛還在蕩秋千啊,哪裏看着像受了內傷啊。夏雲悅內心咆哮,師父你撒謊能不能顧着點實際情況啊?